第63章 跪了
第63章 跪了
被人抓住、打飛其實沒什麽問題, 被鎖喉、雙手擰到身後也沒啥問題——上輩子和專業抓人的師兄每次交手都被按在地上反複摩擦。
但你他媽的輕輕摸我胳膊幹什麽!
林玄禮本來沒那麽敏感,也摸不準這人的實力,但豈能坐以待斃。
每一個武術家都在意柔韌性, 倘若被自己的骨骼限制了招式, 完犢子。
他只被扭住了右手,對方把自己的手臂和背都緊緊按住, 另一只手還空着,遮住眼睛的大手并沒用力按住,甚至沒有蒙住口鼻,這是因為什麽?首先排除蕭遠山, 他沒那麽無聊。我的男神?那他不會摸我胳膊啊。難道是小偷?或者是想殺人揚名的愣頭青?我哪知道我也沒有江湖經驗。
林玄禮想了片刻, 也以一個普通人的力氣掙紮了兩下。
喬峰摸出來刺青是真的,想了片刻, 感覺還是交手确定一下,再确定不了再拎走。
憑我的本事, 不驚動隔壁玄慈大師, 可以把這契丹狗拎走,問完我再送回來。這厮武功低微,怎麽高估也不值得一提。
林玄禮暗恨自己洗澡前摘了袖箭,眼下就只能硬拼了。右手被人按住, 掙紮時設法移動了一點點,只要不直接按住脊椎就沒什麽問題。左手原本抵在桌子上裝模作樣,貌似發力也無法翻身,現在猛地一用力,先是回身一肘擊歪對方按住自己的手臂, 急擰身,右腳使出一招太祖長拳之魁星踢鬥, 撩踢式又快又猛,緊接着一記直拳當胸打出。
像什麽大金剛拳、大金剛掌雖然威力無窮,能隔空傷人,但太難練。到底是這套家傳拳法精研了十年,招式不花樣不多,但功力能盡數施展。
喬峰揍契丹狗毫不留情,看他用的武功招式更為狐疑憤怒,啪啪兩下打斷兩招,就連藏在直拳下偷襲的‘燕子抄水式’在就要擊中他肋下時候,他張開大手一把攥住整只手,強行按住,把這厮往下一貫。
契丹小狗哪裏承受得住,輕飄飄的穩不住腳步,被他一按所帶來的勢能帶動全身,身不由己的雙膝跪倒。
林玄禮被威壓所迫不敢再鬧了——喬峰把你當敵人真的是很恐怖的感覺,一時間竟然有些膽顫。
他已經知道喬峰聽不懂一丁點契丹話,又不能表明身份,就低聲說:“姑蘇城的洗澡水裏居然沒有栀子花、茉莉花和青木香。哼,不過如此。”
喬峰上前半步,抓着腦袋叫他仰頭,再次端詳,不由得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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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相眉眼不太像,這契丹小狗的眼睛更大鼻梁更高,眼神也銳利兇狠的多,用的雖是同一套拳法,但氣勢渾然不同。我義弟總是瞻前顧後,和人過招時即便是明知安全,也要猶豫不決,今日這個契丹狗果敢迅猛。
兩人不是很能對上暗號。
因為喬峰根本不在意和友友一起泡浴池時,水裏扔了什麽花,他更在意那天的酒,還有優柔寡斷又很熱心殷切的朋友。
玄慈一直在打坐修行,現在也不由得嘆息,你穿着濕衣裳跪在人家面前了,還挑剔洗澡水。貧僧要是真不懂到還沒什麽,可貧僧懂。
也不知道是那蕃僧誘*了年少貴胄,還是這契丹狗為了籠絡人心做身布施,可能是他們本性不知廉恥。
林玄禮被抓着腦袋,感覺随時會被男神把腦袋按進腔子裏,直冒冷汗,想了想,輕聲問:“你還是不愛喝牡丹蜜酒麽?我一府的烈酒,倒沒有酒量陪你。咱們還是找個沒人的地方,幕天席地,烤幾條菜花蛇,吃飽喝足盡興玩耍,好不好?”
喬峰震驚的睜大眼睛,他還記得第二次見面,感覺有什麽陰謀就去夜訪。然後喝到了……也不能算是難喝,只是甜到多喝兩杯覺得齁嗓子的蜜酒,那種粘稠挂壁的質感,一定是用蜂蜜兌出來的。至于烤菜花蛇,那更是在沒有第四個人知道的事,足以證明自己看錯了。
當下就有些懊惱,趕緊松開抓着的腦袋,雙手攙他起身站好,看義弟踉跄了一下靠在自己身上,趕忙扶到椅子上去。
原本還想罵他是落水狗呢,也說不出口。看他手背上被自己打落傷到,手背已經紅腫起來,頓覺內心不安。手抵在他越發消瘦的背上,注入內力探查了一番,還好,倒沒有新傷,自己也沒打傷他的筋骨,旅途奔波,內力卻更勝往日。
玄慈方丈不是很想聽下去,煩得很,因此沒注意他內功錯亂,肺腧穴中沒有注入內力改變聲音語氣:“兩位施主一向說契丹話,今日是說給誰聽的?”
叫老和尚聽了很有情趣嗎?少林寺除了我之外,其他和尚不曾犯過色戒,龍陽之好也沒有。
林玄禮擦着額頭的冷汗,心說這就是代價,吓死我了:“方丈本該六根清淨,怎麽別人說兩句悄悄話也要聽?”
兩人只好像兩個小學生似的交流。
肩并肩坐在一側,蘸着茶水在桌子上寫字。
喬峰精煉濃縮語句:這是咋了?
林玄禮眼前發黑,手也有點抖,開始編造繼‘蕭遠山特供版2.0’‘六哥特供版3.0’‘玄慈特供版’之後的‘喬峰特供版真相’:我在冒充一個契丹人追查朝廷欽犯,可能就是抓了我的那個人,那厮勾結遼朝朝廷,我這個身份打扮說不定能誘惑他出來接頭。我現在的身份是耶律彌勒奴,六哥起的名字,賞的一身首飾,大哥你就當不認識我好了。
喬峰松了口氣,不是又被抓走卷入陰謀就好,打量了一下他珠光寶氣的樣子:好看。像個菩薩。你瘦的太多,出手果敢,愚兄沒認出來。出手太重,你別見怪。
林玄禮開心的揉臉:年輕,回去養半年就好了。不敢耽擱大事。
喬峰對此表示非常贊賞,确實是國家大事為先,個人的安危靠後:那蕃僧是什麽人?是救了你的人麽?
林玄禮對于這個還沒有統一口徑,目前進度是蕭遠山答應日後到自己家來養老,六哥答應給一個都指揮使的名額但游擊将軍就不要想了,然而眼下什麽身份也沒有:大內高手,原是契丹人,歸順大宋,我叫他伯父。
喬峰:非我族類,其心必異。賢弟多加小心。
林玄禮沉默片刻,心說我真的很需要一個手機拍下這行字,等多年之後他對華夷之辯釋然了拿出來嘲笑他找打用:伯父在仁宗朝就到中原了。
喬峰想了一會,想出來哪裏不對了,大家都是一夥人在這裏躲躲藏藏不敢出聲幹什麽,玩嗎?太無聊了不如陪我去喝酒:方丈曉得你是誰麽?
林玄禮:不曉得,聽說他和那厮是江湖朋友。
喬峰心裏咯噔一聲,玄慈方丈自然沒什麽問題,江湖中人上了歲數又有名望的人,哪一個不是玄慈方丈的朋友?
寫道:也要當心。方丈記得國仇家恨,當心他不知情暗算你。
林玄禮:不打緊。我現在冒充的是遼朝北院大王耶律仁奇的子侄輩,遼朝王爺。他不敢殺我,否則遼朝責難時,他難辭其咎。
喬峰猶豫再三,實實在在的寫:你為了家國大義奔波,愚兄只能相助,不該勸阻。但方丈武功精深,你接不住他一拳一掌。我今日不想殺人,只是試探虛實。方丈精通大金剛掌,能劈空以掌風傷人,是少林玄之輩之魁。
寫滿了桌面,用衣袖擦擦桌子。
林玄禮:我會狐假虎威。蕭伯父不會讓我死的。
喬峰總感覺不太可靠:倘若我剛剛起了殺心。他救你不及。
林玄禮:方才我認出你了。大哥你總不會濫殺無辜。
喬峰:契丹上下沒有無辜之人。
林玄禮扶額嘆息,真的不想再聊了,要不然我們還是談談我雖然遵紀守法、盡量樸素不折騰人衣服夠穿就不做了,也不追求什麽古玩字畫、奇珍奇石或是罕見食材,但也屬于剝削階級這件事吧。
喬峰也不想當着一個假冒的契丹人罵契丹人:你們要抓的人會少林大開碑手麽?
林玄禮:我不知道。他武功很高,怎麽了?
喬峰想起纏綿病榻的方舵主,不由得也嘆息了一聲,我丐幫弟子被人打死打傷,做幫主的不能為之報仇,豈不是恥辱:我與雲夢派在城中相鬥,你不要去看熱鬧,有劇毒。多保重。
猛地擡頭,看到窗口無聲無息的站着一個人,他竟完全沒聽見這人的聲音,也沒感覺到有人靠近。
随手抹掉了一桌子的水痕,站起身。他心裏戒備,表面上不動聲色,不急不緩的擡手抱拳。
林玄禮循着他的動作看過去,吓一跳。
“你…”切換語種:“你看了多久?”
蕭遠山送完信回來也吃了一驚,峰兒和這小子肩并肩坐在一起,八仙桌并不是十分寬大,峰兒占了大半,小郡王蜷在一邊靠在他身上。不由得讓人心生狐疑,他說了什麽?
這小子是不是把他理解的‘我易容成喬峰’這件事告訴他大哥了?兩人在擔憂争論什麽?
無視掉峰兒,以免神色言語中露出分毫端倪:“你們聊了多久,我就看了多久。”
林玄禮哈的一下笑出聲:“大哥沒那麽遲鈍。”
蕭遠山冷笑兩聲:“你太高看他了。”他走到小郡王身後,單手把人拎起來推到屏風後面,浴桶邊上:“洗澡去。”用手勢示意某位不該出現在這裏的丐幫幫主快點滾。
喬峰心裏油然而生一種複雜的感覺,在警惕之餘卻莫名的覺得親近。仔細想想,或許是因為這位前輩武功精妙,不免讓人敬佩。既是武林高手、又是朝廷中人,這樣無禮狂妄倒也合理。
林玄禮慢條斯理的解扣子,大紅灑金半袖罩袍很華貴帥氣,如果給男神做一件同款穿穿會更好看。濕漉漉的衣服搭在木屏風上,裏面黑褐地白花斷腰袍一周沒脫了,幾條系帶吸了水發緊,扯不開,探頭看看遙遙相望的父子倆:“別忘了給我的馬報仇。(漢話)”
“給我拿個錐子過來,挑不開系扣。(契丹話)”
蕭遠山立刻順勢拿了扔在桌上的刺鵝錐,進到屏風後面,看到他手腕、腳背被人打到的痕跡,手也在微微發抖,也就看出來是怎麽被人制住的:“笨蛋。他打你了?”
林玄禮嘆了口氣:“還行,沒下狠手。反正我招架不住,兩招就被按着跪下了。這也就是他,換別人我真要生氣。”
蕭遠山:“不錯,換別人你就要叫我去殺了他。”
林玄禮:“我自己會殺人,別把我想的太廢物了。”
蕭遠山無情嘲笑:“哈哈哈。”
喬峰隔着屏風看到那位身懷絕世武功的前輩俯下身替他挑開系扣,低聲聊天,脫了契丹袍子也扔在屏風上,細心服侍他脫掉裏面的坎肩和穿在裏面的護心軟甲……大夏天的你穿了幾層啊?
省略掉襯衣(中衣),只穿了褲子就光膀子穿舊布袍的喬幫主表示無法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