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晴光映雪時
晴光映雪時
酒足飯飽的魏無羨仰躺在軟墊上，悠長且滿足地呼出一口氣。
藍忘機去送食盒，臨走之前把薄毯蓋在魏無羨的腰間，靜室的地暖燒的很熱，魏無羨躺下的時候，目光不偏不倚，正好能從靜室的窗戶縫裏，窺見室外的天光。
即使是隔着細小的窗縫，魏無羨也能看得到，外面正飄着鵝毛大雪。
姑蘇藍氏雲深不知處的家府建在山上，冬日裏溫度較其他世家略低，近來又快到冬至時節，因而雪下得非常大。
盡管莫玄羽的這副身體天資較差，但魏無羨在藍忘機的日日餐補照顧，夜夜交纏雙修之下，終于在冬日來臨之前，成功結出了金丹，就算魏無羨現在只穿着黑色的外衣去雪地裏打十幾個滾，都不會感覺到半分寒涼。
食消得差不多，魏無羨一個骨碌打滾起身，幾步走到衣櫥前，從裏面取出了一件綴有白色雲紋的淡藍鬥篷。
魏無羨捧着鬥篷，狠狠埋首其中，猛吸了一口上面的檀香氣息，喃喃道：“啊....是藍湛的味道....”
幾乎沒有任何猶豫，魏無羨迅速将鬥篷披在身上，路過衣櫥旁的鏡子時，魏無羨摸了摸帽子上的絨毛，滿意地笑出了聲，腳步輕快地朝靜室的大門走去。
一推開門，魏無羨深呼吸了一口氣，今日的雪雖然下的極大，但好在無風，如此，就算他在外面玩鬧的太久，只要保暖措施做好，就不會染上風寒，也就不會讓藍忘機太過擔心。
靜室門前白茫茫一片，安靜地并無往來的人影，魏無羨将手從鬥篷裏捧到臉頰旁，哈了好幾口氣，然後開始用靈力，将面前的幾堆雪聚集到了一起。
很快，積雪在魏無羨的面前堆了快有他膝蓋高，魏無羨蹲下身，開始用手先将膝蓋面前的這堆雪，凝聚成一個大雪球。
盡管魏無羨沒事的時候，總愛在靜室裏做一些小發明，比如某日清晨他實在是被折騰的不想起，但又想拿手邊的東西，且不願麻煩藍忘機，這個時候，魏無羨之前剪出來的一群小紙人就派上了用場。
不過今天魏無羨出來的時候，并沒有帶任何小紙人，堆雪人嘛，還是要親歷親為才有趣。
魏無羨用手将積雪擠壓在一處，手心剛碰上雪，魏無羨就忍不住嘆道：“啊，好涼...看來我平時真的是被藍湛養嬌了....”
魏無羨在手上凝聚了幾分靈力，有靈力在掌心，隔開冰雪的寒涼，魏無羨這才大起膽子放下一百個心，直接用手團起厚厚的一層雪，很快就将它們壓成了一個敦實的圓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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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人才堆出一半身體，魏無羨就忍不住擡眸遠望，不知道藍忘機去做什麽了，只是去送個食盒，卻這麽久都沒回來。以魏無羨這麽長時間和藍忘機生活在一起的經驗，藍忘機要麽是去蘭室和叔父執書論道，要麽就到寒室找兄長談心。
至于為何藍忘機沒有馬上返回靜室，或許藍忘機以為，如今魏無羨還在靜室裏睡覺，反正靜室的地暖燒的夠足，凍不着魏無羨，藍忘機對此很放心，所以才沒有匆匆趕回靜室。
嘿！如此說來倒很合現在魏無羨的意，這樣他就可以趁着藍忘機回來之前，把一對雪人都堆好，給他個驚喜了。
很快魏無羨就堆好了一個圓滾滾的敦實雪球，魏無羨輕用手在上面拍了拍，肚子做好了，接下來就只差上半身的頭，盡管魏無羨在做事的時候十分專注，但堆雪人不比他做一些小發明，所以他時不時地擡頭遠望，就是沒看到藍忘機回來。
不僅如此，靜室周圍連個來往的人都沒有。
魏無羨看了看自己的淡藍鬥篷，喃喃自語道：“今天這麽大雪，藍湛又不用去上課，靜室附近估計也不會有人來，沒人看到我，也蠻正常的.....算了，不管了。身體堆好了，接下來再來堆個頭！”
手心溫熱的靈力将地上的雪堆聚集到一處，并在魏無羨靈力的作用下，凝結成一個比雪球身體略小的圓球，待雪球成形，魏無羨将手上靈力的作用減弱，再将雪球親手捧起來，固定到原先的大雪球身體上。
魏無羨嘿嘿一笑，從懷中取出了兩個琉璃色的珠子，一邊一個固定在雪球的頭上，這兩顆珠子本來放在靜室裏，平時幾乎用不着，這次堆雪人之前，魏無羨從盒子裏特意将它翻找出來，只因它的顏色是在魏無羨看來，最接近藍忘機眼睛顏色的珠子。
魏無羨将珠子嵌好，後退幾步，邊端詳邊感嘆：“嘿嘿嘿，不錯不錯，真是好看。”
雖然珠子的顏色再怎麽接近淺淡的琉璃色，可它終究是個冰涼的死物，哪裏比得過每每看着魏無羨總是有暖意湧動的，藍忘機的琉璃色眼睛。
但堆雪人嘛，能做到這種程度，已經讓魏無羨很是滿足了。
眼睛裝點好後，魏無羨左看看又看看，總覺得差了點什麽，他擡頭望天，只見剛出靜室時略顯陰沉的天空，如今竟有要放晴的跡象。
“晴天好啊，若是出了太陽，還能更暖和一些。”魏無羨一邊喜滋滋地說着，一邊眼帶笑意，端詳這這兩顆琉璃色珠子，嘆道，“當時在觀音廟，藍湛難得對着我笑，仿佛晴光映雪。”
說起從前，魏無羨突發奇想，自語道：“诶，今日正好是個雪天，我為什麽不在這雪人臉上，複原一下當時藍湛的表情呢？”
無論過去多久，魏無羨永遠都會記得，觀音廟裏藍忘機唇角那抹，還沒來得及消散、仿佛晴光映雪的淺淡笑意。
既然要努力還原藍忘機當時的表情，抹額必不可少，但魏無羨又并不想用真的抹額系在雪人的頭上，手心靈力再起，這次靈力的光茫不同于魏無羨本來的紅色，而是淡藍色的靈力，是某日魏無羨在金丹重結之後，日常修習穩固靈脈時，偶然修煉而來的。
淡藍色的靈力消失後，雪人的頭上果然現出了一道淡淡的藍色，魏無羨滿意一笑，最明顯的标志，淺淡若琉璃的眼眸和藍白雲紋抹額都加上了，接下來就是藍湛的表情。
他想親歷親為，于是靈力也不用了，而是微微躬身，用手直接在雪球上畫着藍忘機的那抹晴光映雪之笑。
畫好雪人藍忘機表情的魏無羨，站在雪人面前端詳了很久，越看越滿意，他繞着雪人來回走了好幾圈，邊看邊道：“好是好，但如今怎麽總感覺少了些什麽....”
魏無羨邊端詳邊用右手手指，輕敲着左手手背，自語道：“琉璃色的眼睛加了，藍白色的‘抹額’術法也畫了，雖然不是雲紋，但雪花也是極美的，至于藍湛當時的表情，我也幾乎百分百還原了....啊！衣服！雖然按理說雪人不用穿衣服，可這麽看上去，總覺得還是加一件衣服更好看....”
盡管現在室外還在下着鵝毛大雪，但好在今日無風，魏無羨的這副身體早已結出金丹，且他不僅從出門堆雪球到現在一直沒閑着，因為有金丹靈力的調節，不僅沒有受凍，也并未出汗，不怕染上風寒，如此，魏無羨就放心地将背後的鬥篷脫了下來。
淡藍色的鬥篷披在了雪人的身後，魏無羨貼心地将鬥篷的繩結系好，繩結同雪人頭上的抹額一樣，都綴着藍白色的雲紋，魏無羨自覺看着極其完美，又繞着雪人走了一圈，邊走邊嘆：“真好，幾近完美了！！”
他是個做任何事情都要做到盡善盡美的性格，鬥篷脫下之後魏無羨的身形比之前輕盈，魏無羨也沒閑着，又跑到一旁幾乎無人涉足的空地上，手心散出淡紅色的靈力，挖來了一大塊雪。
挖到雪的魏無羨也沒有立刻起身，而是就這麽蹲在地上，正要用靈力将雪塑成一塊長方體，突然背後一暖，魏無羨蹲着回過頭，驚喜道：“藍湛！你回來了！！”
還沒等藍忘機說話，魏無羨就将頭拱進鬥篷底下，毛茸茸的腦袋從下面鑽出來，藍忘機摸了摸魏無羨的頭，将淡藍色鬥篷的繩結給魏無羨系好，道：“怎麽穿的如此少。”
魏無羨指了指雪人：“藍湛你看，這像不像你！”
藍忘機這才轉頭去看魏無羨堆的雪人，藍白色的雲紋抹額系于額間，眼睛是琉璃色的珠子，身後又披着和他現在一模一樣的鬥篷，再看魏無羨腳邊立着厚厚一團雪，想必接下來是要做一把忘機琴，立在雪人的腳邊，
藍忘機将魏無羨擁入懷中，額頭貼着魏無羨的發頂，道：“像。”然後藍忘機伸手，将魏無羨的雙手牢牢包裹其中，不間斷地向這雙手溫緩地輸送靈力，魏無羨敲了敲藍忘機的手指，道：“藍湛，我不冷，還好我今年在冬天來臨之前，就把金丹結了出來，不然的話，我哪裏敢這麽大膽，大雪天就在外面把鬥篷脫了呢！”
藍忘機道：“那也不可大意。”
魏無羨貼在藍忘機的懷裏撒嬌道：“我知道，我發誓，我剛把鬥篷脫下來沒多久，你就回來了。這雪人還沒堆完呢，你看，我還沒開始把忘機琴弦的紋路畫出來，避塵我還完全沒有做，還有我自己的那個，我還一點都沒開始揉雪球呢，藍湛，要不咱們一起做吧！”
藍忘機道：“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