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第 14 章

第二天,徐曜來到班裏,早讀還沒開始。

陳智傑熱火朝天地補着作業,稍一擡眼,剛好看見徐曜提着書包進了教室。

一開始還挺驚訝。

心想,這位爺今天居然來這麽早?

但緊接着,他察覺到哪裏不對,頓時驚呼:“卧槽。”

聲音太大,直接驚動了正在背單詞的南依。

她循聲看了過去,整個人不由一怔。

徐曜穿了校服。

一中的校服是藍白相間,春夏是淺藍,秋冬是深藍。

冬季校服裏面夾棉,難免臃腫,如果遇上嚴寒天氣,裏面稍微加件厚毛衣,就會變成充氣小面包。

但徐曜截然不同,校服在他身上沒有一絲贅餘。

少年肩寬腿長,身形挺拔,清早陽光斜斜照到他身上,黑發也被映成了棕色調。

看上去少了幾分冷傲叛逆,多了些少年氣,莫名吸睛。

随着他慢悠悠地下了講臺,班上同學直接化作多米諾骨牌一般,目光一排接着一排地投過來。

面對衆多視線,徐曜表情始終淡淡的,只在路過南依時,腳步微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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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轉眼看她。

随後,微乎其微地揚了下眉梢。

似乎在無聲傳達,“看,我遵守約定了。”

像某種隐晦而神秘的接頭暗號。

他們說過的話就這樣偷偷達成一致。

南依心裏一跳。

後知後覺,不免有些愉悅。

原來被有求必應,是這樣的感覺。

心裏面開始冒出細細密密的泡泡,泡沫曬在太陽下,泛着斑斓的色彩。

南依抿起唇角,微微笑開。

她語氣輕快,“早。”

徐曜将書包挂在椅子上,也回她,“早。”

……

第一節下了課,範妙珍一個箭步沖過來,把南依攔截了。

她問,“男神怎麽忽然轉性了,你知道內情嗎?”

南依默了默,她是知道,還是不知道呢?

如果實話實說,那麽兩人獨處、儲物間談話,每一件事拎出來都會有些敏感。

實在是說不清道不明。

以防引起誤會,南依只能開口道,“我也……不太清楚。”

“不對吧?”範妙珍狐疑地打量她,“真的嗎?”

教室那麽寬的地方,徐曜偏偏停在她身邊。

最重要的是,她總感覺他倆今早在眉來眼去。

南依噎了噎。

她這個人不會說謊的特點就體現在這。

第一遍還可以勉強應付,但只要別人追問第二遍,便會招架不住,開始倒豆子。

可是有些事情,是不能亂說的。

眼神亂飄間,南依看到黑板還沒擦,于是連忙丢下一句,“我去擦黑板了。”便起身離開了。

南依急匆匆走上講臺,輕車熟路地開始幹活。

正如她所說的,黑板沒那麽好擦。

下面的一部分她很快便擦完了,但一擡眼,還有一半挂在上面。

那是她難以觸碰到的領域。

可是沒辦法,南依只能蹦跳起來,費力地将黑板擦推上去。

正當她努力跳高時,身邊驀地出現一道高高的影子。緊接着一只骨節分明的手伸過來,非常自然地從她手中接過黑板擦。

南依以為是男同學來幫忙,轉過頭正欲道謝,話到嘴邊卻卡住。

是徐曜。

他只穿了件白色毛衣,袖子随意挽起,露出一截冷白的腕骨。

擡起手,輕而易舉便擦掉了頂端的粉筆字。

他就站在她身側,南依仰起頭,剛好能看到他高挺的鼻骨和深邃的眉眼。

畫面和昨天有一瞬的重合。

南依不由在想,他是因為聽她抱怨擦黑板,才來幫她的嗎?

他居然記得?

徐曜擦完右邊,漫不經心地開口提醒,“先別看了。”

他揚起下巴,指了指另一側,“我要擦左邊。”

南依這才察覺自己在盯着他出神,耳廓在這一瞬間染了紅,她慌亂地移開視線,“謝,謝謝。”

人倒是挪開了,但也沒走,就乖乖地杵在原地看着他擦。

徐曜輕笑一聲,“不走嗎?”

“還是說,”他轉眼瞥她,“小監督員在監工?”

小監督員。

他昨天也是這樣叫她的。

語氣拖腔帶調,每一個字尾音都拉長。

像是故意調侃,又有那麽點縱容的意味。

南依臉上微熱,下意識開口,“別……”

別在教室裏這麽叫人。

但她聲音太小,那一個字直接被吞沒在嘈雜的教室中。

徐曜并沒聽到。

一直在這站着也不是個事。

想到範妙珍剛剛懷疑的神色,南依只得快步走下了講臺。

待她回到座位坐好,翻開書本準備做題時,郭潤雨一根大拇指朝她伸了過來。

“牛逼。”

南依:“啊?”

郭潤雨說:“我看到曜哥幫你擦黑板了,你真的把他說服了啊,你太牛了。”

“我能請教一下,你給他灌了什麽迷魂湯嗎?”

越說越奇怪了。

南依第一次對他的話沒有回應,她低下頭,握起筆,“我,我要做題了。”

即便被說到不好意思,她聲音也輕輕的,不具備任何攻擊力,“你別說了。”

……

下午兩節自習課,學校教師統一開會。

郭潤雨趁着老師不在,說什麽都要拉着南依和身後那兩位也開個會。

郭潤雨用筆敲桌子:“同志們,是時候好好規劃一下咱們的四人小組了。”

陳智傑笑了聲:“滾吧你,誰跟你玩那幼稚的,你是小學生?”

他說的是實話,徐曜從不跟兩種男生玩,一個是幼稚的,一個是弱智的。

對他們開的各類玩笑,也都是愛理不理。

但今天卻輕飄飄地應了聲,“好啊。”

他利落地收起手機,擡眼看向南依,語氣平靜道,“畢竟,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

聽起來好像調侃。

她生怕他再說出什麽引人注目的話,微微垂下了頭。

有了徐曜授意,郭潤雨興奮地說,“先定個組合名吧,叫不扣分小組,怎麽樣?”

陳智傑忍不住吐槽,“弱智。”

郭潤雨把目光轉向徐曜,“曜哥,你說。”

徐曜單手撐着下巴,聲音懶散,“随意。”

“你看,”郭潤雨聳肩,“曜哥都沒意見,就這麽定了。”

他又道,“現在組合名有了,咱們組再每人來一個代號?”

起代號這個項目,陳智傑喜歡,“我看行。”

于是兩個人七嘴八舌地讨論了起來。

最終陳智傑給郭潤雨起名叫郭大嘴。

郭潤雨給陳智傑起名叫陳賤賤。

接下來就輪到南依了。

“我先來,”陳智傑自告奮勇,做了個舉手回答問題的動作,“叫南城姑娘。”

郭潤雨:“這也太土了吧?諧音梗扣錢!”

陳智傑:“你行你起。”

郭潤雨:“我肯定是根據小同桌的特點來起,她吧,臉皮薄,說兩句就臉紅,所以叫南為情吧。”

陳智傑:“你比我好到哪去?”

郭潤雨:“你別嚷嚷,讓我同桌來選。”

兩人同時看了過來。

“……”

南依汗流浃背,南依想逃。

徐曜始終一言未發,這會也慢悠悠掀起眼皮,視線掃向南依。

南依兩只手老老實實地搭在陳智傑的桌上,面對兩人期待的目光,她欲言又止,一臉為難。

和往常一樣,她今天也梳着丸子頭,白色小球發飾歪在左側,顯得人特別無辜。

徐曜想起,之前也見她戴過幾次,她似乎很喜歡這個小白球。

那麽,叫小白?

好像太普通了。

叫小球?

聽起來也不像女孩子的昵稱。

他沉默地着轉着筆。

見南依遲遲沒聲音,郭潤雨催促,“怎麽樣啊同桌,你選一個呗?”

南依嗫嚅:“我……”

其實,她都不想選。

但又不知道怎麽拒絕,話就卡在嗓子裏不上不下,有點難受。

就在這時,徐曜說了兩個字,“小兔。”

想要形容她,似乎沒有什麽小動物能比這個更貼切。

空氣靜谧了幾秒。

南依擡起頭,臉上居然帶了點感激,連忙道,“就叫小兔吧。”

反正總比南城姑娘和南為情要好。

見她似是松口氣,徐曜輕輕擡了下嘴角。

眼下三個人的代號已經起完,只剩一個徐曜。

不過這種惡趣味,本就沒打算把徐曜加進去,也沒人敢給這位爺随便起外號。

于是郭潤雨說,“曜哥就叫曜哥吧。”

徐曜卻道,“不行。”

陳智傑問,“怎麽呢?”

他語氣淡淡地解釋,“聽膩了。”

黑色中性筆還在指尖轉着圈,徐曜不緊不慢地擡起眼,看向南依,“你幫我起一個。”

南依滞住,不确定地問,“我?”

徐曜颔了颔首:“嗯。”

南依如實道:“我從來沒給別人起過的。”

“那正好,”徐曜說,“我來當第一個。”

可是,萬一她取的,他不滿意怎麽辦?

南依眉心皺起了兩個小小的“山包”。

苦惱又糾結的表情映入眼簾,徐曜忍不住想笑,“我都幫你起了。”

他略微勾着唇,“你是不是也得還我一個?”

徐曜眉眼中帶着淺淺笑意。

好看到讓人無法逼視。

南依視線連忙跳開,“好吧。”

話已經說到這裏,她只得應下,“那我試試。”

南依垂下眼眸,凝神思考了片刻。

徐曜。

她默念起這個名字,什麽樣子的昵稱比較适合他呢?

徐徐?

曜曜?

不合适,太不合适。

南依忽然覺得,這比數學最後一道大題還要難。

已經不是靠公式和推算能得出答案的了。

啊,不行,還是想不出。

南依焦灼地撓撓頭。

見狀,徐曜輕笑了聲,“不急。”

“等你想好了再說。”

就在兩人一來一回地對話中,郭潤雨和陳智傑默契地對視了一眼。

有些話不方便說,此時無聲勝有聲。

今天的徐曜,就很反常。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覺得他盯着南依不放?

像個喜歡調侃小姑娘的變态。

四人再度陷入了沉默。

郭潤雨索性埋頭,在本子上記下三人的代號,徐曜的位置空着。

陳智傑主動問,“今晚誰值日?”

“哦,還有值日。”郭潤雨說,“最近沒下雪,我覺得每天留兩人就夠了,正好現在分個組呗。”

筆還握在手中,郭潤雨邊說邊在本子上記,“我就跟我小同桌……”

話還沒說完,徐曜驀地開口打斷。

“我跟小兔一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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