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失蹤的線索
夏璟軒在玻璃廠的時候還比較冷靜,一出了玻璃廠腳步瞬間加快,幾乎是沖到停車的地方,拉開車門就要進去,卻突然一個天旋地轉。阿信從後方沖上來,直接把夏璟軒壓在了車邊上。
阿信一只手控制住夏璟軒,一把手把車門用力關上,“璟軒你冷靜點,你現在不能開車。!”
從玻璃廠出來的時候,阿信就知道夏璟軒一定控制不住想馬上回北京抓盧光問個清楚,但是現在不行,且不說現已經這麽晚了,就夏璟軒喝了這麽多酒怎麽可能讓他上高速。
夏璟軒充耳未聞,面色冷得可怕:“我還算清醒,開車也沒問題,即使遇到交警我的身份也能說得過去。哥,我怕生變,我們得今晚就回去。”
阿信着急道:“璟軒你冷靜點,也許糖葫蘆只是個巧合,那個小男孩并不是我。”
夏璟軒有點癫狂的搖頭:“不止是這樣!相似的年紀相似的細節,再加上這邊的漁民出海的路線。哥!你當年極有可能是在這裏被人轉移到臺灣的!”
阿信捧着夏璟軒的臉,只覺得觸手冰涼,他忍不住把自己額頭抵在夏璟軒的額頭上,輕聲說“璟軒,你別着急,你看看我,哥哥在這裏,我已經回來了,你已經找到我了,知道嗎?“
夏璟軒腦袋“轟”了一聲,這個時候才回過神來。不管之前經歷了什麽,他哥哥已經回來了。他沒必要,也不應該為了三十年前的真相做出危險或者不冷靜的事。
夏璟軒微微擡眼,即使在昏黃的路燈下他哥眼下的黑眼圈清晰可見。他們遠程奔波了一整天,饒是他這樣的受過專業訓練的也有些困乏,阿信肯定也很累了。
夏璟軒沒有反駁,兩個人找到助理給他們安排的旅館,用夏璟軒的證件登記了一下匆匆進到房間。夏璟軒依照往常的習慣在門把上放着一個玻璃杯,這樣門外若有什麽動靜,玻璃杯摔碎的聲音也容易把他們驚醒。
阿信是真的累了,因自己那點潔癖強撐着洗好澡,頭發都沒擦幹倒頭就睡。恍惚中感覺到夏璟軒開了吹風機,溫柔地攏起他的頭發,用手一下一下梳着,邊梳邊吹。
阿信想讓他別麻煩了早點休息,可腦子累的暈暈乎乎的什麽也說不出來,不一會兒就徹底睡過去了。
雖然受過專業訓練可夏璟軒自己也不是鐵打的,但即使身體再累,他腦子的思緒仍在瘋狂跳動無法停下。當初到底是誰把阿信擄走,又是誰殺害了啓倫……糾纏在他們身邊這個長達數十年的陰謀究竟是什麽,誰設了局,又是誰在引導他破局?
夏璟軒細細回想起一切,他每次得到線索的過程都太順利了。幹過行偵的人都知道,線索是要經過大量的排查和抽絲剝繭的分析才能找到苗頭。而這次他似乎每詢問一個人,就能得到新的線索,就像……就像是有人在草叢裏埋好了一條線就等他挑起,再沿着線找到起點。
這種被人操控的感覺并不好,尤其是還把阿信拉上了船。但夏璟軒沒有後悔帶他哥一起出這趟差,事到如今早已避無可避。他哥必須清楚的知道現在發生了什麽,才有可能有效的避免危險。
“為了你好所以隐瞞你”這種三流電視劇的橋段在現實中是會害死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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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信這一覺睡得天昏地暗,可能真的因為思慮過重,在那麽混沌的睡眠中人還硬生生的做起了夢。他在夢裏清醒的知道自己在做夢,因為他見到了小時候的夏璟軒。
夏璟軒坐在一個水渠旁破舊的小墩凳上,呆呆的舔着手上的冰糖葫蘆。小時候的夏璟軒白白嫩嫩的,頂着個憨憨的鍋蓋頭,眼睛像最水潤的黑葡萄。他慢慢坐在小璟軒旁邊,小璟軒也轉過頭來看他,嬌嬌的伸出白藕樣的雙手,喃喃道:“哥哥,抱抱……”
阿信在夢裏心酸得想哭,他真的伸手把這坨小糯米團抱在了懷裏。小璟軒在他懷裏蹭蹭,擡起頭來面容驀地變成了夏璟軒成年的樣子,仍舊是微笑看着他。阿信伸手摸摸弟弟的臉,在夢裏感覺不到觸感,但他知道自己在笑。
突然一個陌生的聲音在身後響起,那個聲音叫着一個他十分熟悉,又十分陌生的名字。
“信……”
阿信轉過頭去,在照片上見過的陳啓倫就站在他身後,微笑看着他。阿信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吸引,他想叫聲陳老師但發不出聲音,他想往前走兩步,卻拖不動腳。
“哥哥……”身後的夏璟軒突然伸手抓住了他。阿信回頭,哪怕在夢裏也覺得全身的血液瞬間涼了!!夏璟軒胸口不知何時被開了洞,紅色的血汩汩流出,夏璟軒眼神哀戚的望着他……他就這樣眼睜睜的看着,夏璟軒在他面前一點一點的倒下去,眼眸失去光彩直到徹底變成死灰。
……
阿信渾身冷汗地驚醒,清晨的陽光透過酒店白色的窗簾照在他身上,他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久久不能從夢魇中恢複。他抹着額頭上冒出來的冷汗撐着床坐起來。夏璟軒不在旁邊的床上了,阿信四下搜尋,直到聽到浴室裏的水聲,原來璟軒在洗澡啊。
阿信松了一口氣。
夏璟軒洗完澡出來看到阿信癱坐在床上,渾身都虛脫的樣子。他快步走過去扶着他哥“哥怎麽了?”
阿信抓着他弟的手,緩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沒事,大概是睡暈了。”
夏璟穿着濕濕的TT恤,水滴順着他結實的小麥色脖頸線條滑落,阿信盯着夏璟軒的胸口,想起夢裏夏璟軒受傷流血的樣子,眼睛一動不動。
夏璟軒疑惑了三秒鐘才反應過來,他常年鍛煉,身材本來就不錯,也不是第一次被人這樣盯着看。但對象換成他哥,夏璟軒突然就很不好意思起來,“那個……哥……我……我先去換個衣服。”
“哦哦”阿信如夢如醒地放開抓着夏璟軒的手,他弟轉身逃似的逃走了。
為了不讓阿信看到自己身上的傷,夏璟軒站在屏風後換衣服,可能是因為受過訓練的緣故,哪怕只是看到剪影,也覺得夏璟軒換衣服的動作十分好看,這麽平常的舉動他做行雲流水一般,像是在踏着節拍舞蹈。
阿信靜靜看着,回想起夢裏的場景,突然就開口問道:“夏璟信……是我的名字嗎?”
夏璟軒動作停頓了從屏風後出來,不可思議地看着他……“哥……你……”
阿信朝他一笑:“我夢到的,夢裏陳老師這麽叫我的,夏璟信,原來我叫這個名字啊”
夏璟軒慢慢走過去,坐在阿信身邊:“哥……你剛才是做噩夢了嗎?”
“嗯”阿信毫不掩飾,有一種淡然甚至平靜的語氣說“我夢到你死了,胸口被開了個洞還流了很多血。”
夏璟軒愣了愣,看着他哥的側臉許久,然後把頭輕輕埋在他哥的肩膀上,他像是在安慰阿信,又像是在安慰自己“不會的哥,不會的,我跟你保證。“
阿信坐着沒說話,夏璟軒說的“保證”,不是“發誓”。他不是三歲小孩,不會硬逼着人去給無法把握的事情“發誓”。
阿信也覺得自己現在的心情很奇怪,明明面對巨大的未知危險。但他卻不害怕,也不難過。他只是有種“命裏有時終須有”的宿命感,該來的還是會來,既然逃不掉,那就冷靜面對。
兩人沒在有陽光沙灘的海南呆多久,倆人匆匆回到三亞駐地退好房,就趕往飛機場了。
第二天早上出了機場,阿信的助理和保镖來接他,夏璟軒在人群中跟他哥揮手告別,就獨自一人走向了另一個出口。阿信一直望着夏璟軒的背影,一直到他弟的背影淹沒在人群裏,變成一個小點,最終看不見了。
阿信恍然有種錯覺,夏璟軒一直都是這樣獨自一人來來去去,孤獨地穿梭在人流裏,世間所有之于夏璟軒而言都是過客。
包括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