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擔心和思念

彥明旭回來後不久,夏璟軒就被叫進了王總的辦公室,彥明旭連看都懶得看夏璟軒。

王總看到夏璟軒進來了,也沒什麽過激的舉動,夏璟軒原本以為王總會抄起書桌上的筆筒砸他。

“好啦”王總低沉地開口,卻是對着彥明旭說的“你審完張圍回來也就過了幾個小時,璟軒說不定想等你回來再說的,前後幾個小時的事,你氣啥?”

彥明旭此刻竟有些孩子氣地撇過頭去,故意不理王總。

王總也不勸了,嚴肅地朝他倆下任務:“璟軒,這件事情只有我們三個人知道,你和誰都不能說,包括沈莫。目前沒有明顯證據,還不能啓動內部調查否則會打草驚蛇。明旭會組織第三方先做初查。你們室無論要查什麽,要去哪裏都要和明旭同步。”

夏璟軒:“可沈莫很快就會看出來的,他也知道我去海南調查盧光的事情。”

王總不以為意:“如果他問起,你就說對方招供是跟着你哥哥去的,并非提前知道你的行程。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夏璟軒猶豫了一下,同意了。

……

夏璟軒回到家的時候,阿信已經不在了,夏璟軒不知道他哥還會不會回來收拾東西,他在沙發上枯坐了好久,壓抑着內心深處的微疼。人是習慣的奴隸,當你已習慣了另一個人在身邊,習慣了他的氣息,聲音,味道。然後這一切突然剝離,除了孤寂蕭瑟,什麽都沒留下。

夏璟軒煩躁得不知道該怎麽辦,他戒煙多年,家裏早不備纾解的香煙,只得打開冰箱,抽出不知道什麽時候買的豆腐幹,放在嘴裏一點點的嚼着。

生苦味在他嘴裏彌漫開來,他才略略覺得無邊的煩躁被壓下去一點點。在煩躁中梳理着思緒:

就這樣算了嗎?他雖然答應讓他哥獨自面對顧歇和穆琛,可當阿信真的做了,他又忍不住滿腔暴怒。這些日子即使千頭萬緒,他都不曾有一點點失态。可只要事關阿信,一點點由頭都能引爆他,這個弱點太容易被人利用。

這樣不行。夏璟軒咬着生苦的變質豆腐幹,解刨着自己的思路,他要冷靜!越到這個時候越要冷靜……

夏璟軒給自己灌了一大杯水,狠狠地冷靜了一會兒。終于掏出手機,給穆琛打了電話……

曾經有很長的一段時間,只有打穆琛的電話才能找到夜熹,穆家把夜熹對外聯系的渠道全斷了,像養寵物一樣養了夜熹好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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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響了好幾聲,穆琛那略帶嘶啞的聲音才遲遲傳來:“喂……”

夏璟軒皺了皺眉,他相信穆琛沒有删他的號碼,穆琛看到來電顯示張嘴第一句居然不罵人,這讓夏璟軒十分意外。

不過半秒之後他就了然了:“穆琛,我是夏璟軒,彥明旭是不是在你旁邊?”

“……”穆琛輕說“嗯”

夏璟軒簡直佩服彥明旭的工作能力和體力,剛在辦公室開完會居然就能馬不停蹄地了跑去找穆琛。

“穆先生正好在附近”彥明旭清冷的聲音從話筒裏傳來“我只是找他了解了解情況。”

“夏哥……”不知彥明旭是說了什麽把穆琛吓着了,穆琛說話的時候整個人小心翼翼,壓根不見平常飛揚跋扈地的樣子,“我真的沒有派人跟蹤你和阿信,我也不敢。我知道我讓你們煩了,但我只是想知道夜熹在哪,你們去海南的飛機行程是有人發給我的,可是那個郵件裏說是阿信哥的個人行程,我才敢轉給狗仔的。我……我跟他們說過,絕對不能拍你的,我真的只發了這個行程,我沒做其他事情。”

夏璟軒按壓着自己的太陽穴,如果真是這樣,那這個內鬼對他簡直了如指掌,連他和穆琛隐蔽的這層關系都知道……

內鬼拍了照片寄給張圍,然後告訴穆琛他們要去海南的事情,然後張圍的人又提前在海南守着。

到底是誰?他到底想做什麽??做這種事情除了暴露他自己有什麽目的?

夏璟軒:“你怎麽會想到把行程發給張圍?”

穆琛有點不自然道:“張圍的營銷號是我們家投資的……”

“夏哥……”穆琛在那頭哀哀懇求“彥主任說我這麽做犯法了,我……我真的不知道會這樣,我也只是個平民百姓,拜托您千萬大人有大量……”

夏璟軒眉頭深深皺起,穆琛這話說的……好像自己會濫用權力修理他似的。

“穆先生”穆琛的手機明顯開了免提,夏璟軒聽到彥明旭不耐煩的聲音“我們是秉公執法,對事不對人,更不可能濫用私權秋後算賬,我剛才和你的對話,全程有錄像錄音,你有任何的不滿可以向中央紀委投訴我。”

“不不不”穆琛趕忙否認“我不是那個意思……”

夏璟軒深吸了一口氣,緩緩覺得夜熹和穆琛長達十幾年的糾葛是時候落下句點了,阿信說得對,斯人已逝,穆琛畢竟是夜熹這一生唯一深愛過的人。于情于私他都應該照看一二。更何況……雖然動機不純,但穆家當年的确對他們的确有接濟之恩。

“琛少爺”夏璟軒緩緩叫出這個他十幾年不曾再喚的稱呼,他能感覺到手機那頭的穆琛呼吸聲一下就重了“夜熹他……已經過上了新的生活遇到了對的人,現在……現在應該很幸福。他也好久沒跟我們聯系了,我現在不知道他在哪,但是他現在應該很快樂。”

夏璟軒強撐着鼻酸,對着穆琛說謊:“我們就不要再打擾他了吧,就當是對他補償……”

穆琛什麽也沒說,在一片寂靜中兩人挂了電話。

接下來的幾個星期,夏璟軒都在努力适應回一個人的生活。好幾次點開他哥的微信,又不知道說什麽的關掉。

生活沒有任何改變,唯一不同的是染上了刷微博的習慣,每天晚上睡前刷個十幾分鐘。他沒有跟他哥聯系,又想知道他哥最近好不好,微博上的圖片一張張地在眼前劃過。

年底了,幾個頒獎典禮陸續開鑼,他哥這段時間都會臺北和內地來回跑,微博上有幾張接機照,還有幾個網絡采訪和電臺采訪。

那些照片裏他哥一身寬松的黑衣,帶着黑色漁夫帽和口罩,露出白皙疲憊的臉,面無表情地穿過機場地人流。被路人抓拍到的阿信,十幾年來無時無刻不是這種狀态-保镖在前面開路,拿着紅外線手電筒兇惡堤防着偷拍。

阿信走在後面,低着頭,就像一個無意過路的行者,只想快點離開這擁擠的是非之地,這和舞臺上的他,在夏璟軒面前的他,統統不一樣。

看着這些照片,夏璟軒有時候恍然有錯覺,他真的跟阿信相處過嗎?他哥哥真的回來過嗎?還是過去幾個月的一切都是他的臆想。人類真是矛盾,明明有些人像軟肋又像铠甲,可為什麽你只懷念铠甲,卻想遠離軟肋呢?

夏璟軒拿着手機緩緩睡去,并沒有察覺到他睡着後,手機屏幕亮起又震動了一下,他點開的聊天框,有一條新來的信息。

……

阿信按下發送鍵,等了一會兒沒收到對方回複,他把屏幕熄滅,望向車窗外上海燈火輝煌的夜景。上海的冬夜潮濕陰冷,雖然不像北京那樣時時刮着朔風,但那種陰濕冷顫的感覺仿佛鑽進了毛孔,順着人的脊椎骨爬到四肢百骸,任他把車裏的暖氣調得再高都無濟于事。

他剛剛結束一天的工作,一個人回到酒店,明後天他要做幾個朋友歌友會和節目的嘉賓,團隊的其他成員當晚就飛回了臺灣,他則需要再多留幾天。

這其實是計劃外的行程安排,對方根本沒想過能請得動他,是他自己主動提出幫忙的,明裏暗裏,他還是不想在這個時候離開夏璟軒太遠。

他一千個不放心,一萬個擔心。長久不犯的失眠又如蛆附骨地纏上,過去十幾年的奔波繁忙都不及這幾個月心力交瘁。

彥明旭說讓他們兩個最近不要再見面了,可并沒有讓他們斷了聯系,可阿信再也沒收到夏璟軒的任何信息,也許這樣才是最好的?……

阿信心裏忍不住起了灰敗的念頭,可就在剛才,他精疲力盡地被擁上車,車門被重重地拉上,車裏一時沒開燈,他在一片灰暗裏按亮手機,看着空白的聊天框,那一霎他真的到極限了。

“我後天在北京先鋒劇場,結束了就回臺北了,我們見面嗎?”

他發了這條信息,呆呆地看了屏幕好久,興許是時間已經晚了,璟軒已經睡了吧。

他失望地放下手機,開始聽助理介紹明後天的活動。

“明天是幫小康哥的新專輯站臺,時間在下午2點,我們提前半個小時到就了。後天是徐導演的電影讨論會,地點先鋒劇場在草場地藝術區,名字好怪啊,哇”助理誇張地叫了一聲“這地方真适合拍鬼片,又文藝文恐怖。”

阿信看了一眼助理手上的照片,比起游客如織的798,草場地或許才是真正的藝術家聚集地吧,阿信認識幾個畫家都在草場地舉辦過展覽。

“裏面有很多不錯的展覽”他笑着說“工作結束後我們可以去看看……是個很特別的地方。”

他曾經跟夏璟軒提過周末去看看,但夏璟軒對這些詩詞歌賦、風花雪月興趣寥寥,于是兩人周末在家裏看了一天的國際風雲記錄。

陷入回憶中的阿信失神低笑笑,不知道璟軒醒來後看到手機,會回複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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