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不光是波本和伏特加在“舞伴”的熱情中掙紮,中森警官等一幹搜查二課警員也為此焦頭爛額,明明怪盜辛迪瑞拉就平靜無波地坐在那兒、近在咫尺,他們卻仿佛剛學會直立行走般無法控制自己的四肢。
尤其是看到酒吧中央那個遺世獨立的男人,中森警官再也忍不了了,怒而大吼:“為什麽只有松田沒中招?!”
當所有男女——不論是否自願——都在輕快活潑的舞曲中翩翩起舞時,唯一沒有被安排氣球人舞伴的松田陣平拎着西裝外套淡然地靠在吧臺邊上,與周圍喧鬧、身不由己的人群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顯得格格不入。
卷毛警官心想,昨晚的南瓜馬車已經夠過分了,如果今晚還要當衆跳那麽愚蠢滑稽的舞,他也不能保證自己之後會做出些什麽來。
“嗯……”被中森警官質問,辛迪瑞拉用戴着蕾絲手套的食指輕點酒櫃的玻璃,歪頭勾唇輕笑,“松田警官覺得是為什麽呢?”
連那些已經脫掉外套的警官客人都難逃氣球人迫害,松田陣平并不認為是對方一時疏忽漏掉了自己,況且以如今這個混亂搞笑卻頗有儀式感的情況看……
他銳利凜冽的青綠眼眸注視着正對面上方的女人,低低啧了聲,吐槽道:“難不成是想讓我當你的舞伴?”
男人滿不在意地聳肩時,手上的西裝外套随之緩緩擺動,露出了後面同樣勾在指尖、被其遮蓋的小只雙肩包。
诶——之前應得不情不願,但在如此緊迫的現場也有在好好幫自己看包嘛。辛迪瑞拉撲哧偷笑,下一瞬如同一片羽毛那樣輕飄飄地從酒櫃上落下,海面波浪般的裙擺翻騰,水晶鞋尖優雅點在調酒工作臺上。
噠、噠。不急不慢地前進兩步,她雙手背在身後朝松田陣平微微俯身,杏眼中的笑意透過面具。
“回答正确~”
又來了。松田陣平攥緊手指,下意識咬住牙關,臉色漠然地望着面前的女人,對方則笑盈盈地毫不掩飾對他的感興趣。
“不過我對舞伴的要求很高,松田警官的長相當然是滿分,就是打扮上有點不夠呢。”辛迪瑞拉才擡起手,就看到對方如臨大敵般往後倒退十幾米,面無表情的臉隐隐破裂,簡直比直面摩天輪炸彈那時還要驚慌。
她挑了下眉,然後恍然大悟卷毛警官是在逃避些什麽,大概是被公主蓬蓬裙和南瓜馬車搞出了陰影,以為又要給他百變換裝了?
噗,可我只是在暗示讓他記得換上我挑的那套帥氣西裝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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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迪瑞拉咬住下唇不讓自己笑得太過猖狂,忍得肩膀都在細碎顫抖。
彎腰勾起桌上那杯辛德瑞拉雞尾酒,幹脆地仰頭一飲而盡,她舔舔唇,雖然半點酒精也沒有,但味道甜滋滋的很不錯。
然後放下海波杯,故意對準松田陣平豎起手指,“三、二……”
“!”松田陣平從來就沒怕過炸彈倒計時,但現在一聽這個倒數聲便頭皮發麻、心跳加快,總覺得自己馬上面臨社死邊緣。
“一!”辛德瑞拉一拍手掌,在場所有的氣球人都随聲騰空而起,掩護她輕巧靈活地從人群中穿梭,幾乎是眨眨眼便來到了酒吧的落地窗邊,這裏是三樓。
為了不讓中森警官白忙一場,她還特地順走了兩瓶名酒,實在是太貼心了!
作為這間商鋪的房東,她可沒怪盜基德那麽敗家,每次都撞碎玻璃逃跑。“砰”地推開窗戶,将飄浮的氣球人們用繩子捆成一團,自己抓着最末端,倚坐在窗臺朝狂奔而來的警員們禮貌擺手告別,“雖然還沒到十二點,但我要離場啦,拜拜~”
接着一躍而下,幾十個氣球因重力作用往下猛地墜落幾米,又慢悠悠地上升,連同所有人的外套、吊着的怪盜一起消失在了夜色裏,傳來一句近乎被晚風裹挾吞沒的留言——
“松田警官不要那麽失望,下次有機會我一定再來邀請你跳舞!”
中森警官一錘窗戶,“可惡!”
松田陣平:謝謝,并沒有失望。
當然,這些是表面上看到的假象,被騙過眼睛的人們不知道飛走的只是個人偶,真正的辛德瑞拉在氣球下墜時便順勢翻進了二樓的房間。
這一幢小樓都是小林夕名下的房産,二樓目前沒租出去,她早在來時提前把視野開闊處的窗戶打開了,方便逃跑。
和山雀飯團心靈感應,讓它把氣球帶到附近自家的空倉庫暫時保管,等金手指判定任務成功了再歸還。
原本按照任務所描述的偷一件貼身夾克其實不必如此大費周章,但被偷的對象身份着實特殊,如果只針對降谷零的衣服,她有點擔心這位卧底被警方調查盤問,萬一引起組織懷疑就不好了。
小林夕想賺積分,可連累劇情人物就不好了,因此決定一視同仁把外套全都偷走!
哦,除了松田陣平的那件。
她沿着建築外沿爬回酒吧員工洗手間,一秒換裝後又坐了會兒,找出吹風機把頭發吹幹梳好,直到有人在外面敲門,用鑰匙打開門鎖才出去。
“因為小林同學一直沒回去所以來看看,原來你被反鎖在洗手間。”降谷零不知為何,丢了夾克也沒那麽傷心,反而眉眼間隐約透露着喜色?
小林夕不确定,再看一眼。嗯,不是喜色,更偏向于幸災樂禍。
“辛迪瑞拉得手了嗎?”她不清楚在這位卧底身上發生了什麽,裝作很有求知欲地追問,在得知大家外套都被偷走時“異常困惑”。
“她為什麽要偷走那麽多外套?”
中森警官也很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此刻正招架着客人們的失物登記,頭疼得不行。
伊達航的外套也沒了,他咬着牙簽靠在吧臺,“真是糟糕,其他西裝都被送去幹洗了,明天我該不會要穿便服上班吧?”
他這身高體型在日本衣服尺碼很少,同事裏都沒人能借他西裝穿。
松田陣平把玩着辛迪瑞拉喝過的酒杯,方才有警員說想帶回去做唾液檢測,不過他清楚看到那位女怪盜的嘴唇沒碰到杯壁,再怎麽檢測也是白費功夫。
他聽着身旁人的疑惑,有些心不在焉地随口提供猜想:“辛德瑞拉之前把鞋子當批發似的掉,可能現在改行去做服裝批發了吧。”
剛在一旁坐下就聽到這句話的小林夕:……
松田陣平你這張嘴也太毒舌了吧!你才要做服裝批發呢,我可是房地産商!
她搶回對方手上的海波杯,“雞尾酒呢,你喝掉了?”
“是那個和這杯東西同名的怪盜喝掉的,才不是我。”
墨鏡下的淩厲瞳孔幾下将面前的國中生掃視一遍,黑發吹幹後低低紮了個馬尾,完全幹淨清純的素顏,換上酒吧制服後特別像來打黑工的未成年。
想起剛才和辛迪瑞拉面對面,酒吧的燈光比昨晚路燈亮多了,他能切實地看清對方面具之外的模樣輪廓,雖然女怪盜穿了中跟鞋還總喜歡從上至下的俯視角度,導致暫時分析不出身高,但看皮膚狀态就知道很年輕,而且身材纖細,曲線并不豐滿。
辛迪瑞拉出現時整個酒吧都很紛亂,她沒有對自己出手,所以松田陣平冷靜地看到了對方披散的潮濕黑發。
既然每次出場都是優雅窈窕、輕松自如的人設,為什麽這次連頭發都是濕的?
是因為在消防淋噴頭啓動時她就在這個酒吧裏,并且來不及擦幹嗎?
數個念頭閃過,松田陣平瞥向小林夕,這家夥正開心地喝着降谷零新調制的辛迪瑞拉雞尾酒,噸噸噸的樣子宛如牛嚼牡丹,和居酒屋裏暢喝生啤的大叔們一個模樣。
“……”
算了,反正不可能是這個小鬼。
“話說回來,辛迪瑞拉似乎很喜歡松田呢,又說要跟你跳舞,也沒拿你的外套,”伊達航打趣道,“帥哥果然很受歡迎。”
“哈?說什麽胡話,小偷怎麽可能會喜歡警察。”松田陣平否認着,只是一想到自己昨晚被揉卷毛,臉部溫度就無法抑制地升高。
“她只是喜歡捉弄人而已。”
然後揪着喝完雞尾酒的小林夕要把她送回家。
看着兩人離開的背影,伊達航感嘆現在松田也很有責任心了啊。
降谷零:不班長,那大概不完全是責任心。
——
為了怪盜辛迪瑞拉的事,波本在酒吧折騰到了半夜,出來後還要應付琴酒的審問。
幸而他們沒找到什麽實質性的證據,從頭到尾就只有那名組織成員的一句舉報而已,波本作為能幹的情報員還有點用處,這點分量的舉報不會對他造成太大影響。
當然,也許是多虧伏特加的外套帽子也被搶走,兩個連組織特征“黑衣”都被搶了的人一起出現在琴酒面前,致使對方難得地沉默了。
大概是在想,要不要把這兩個丢組織臉面的家夥一塊兒崩掉。
波本心想,如果琴酒那時也跟過去了,會不會也想一槍崩掉自己?
這位第一殺手的大部分注意力都轉移到了挑釁組織的怪盜身上,才讓波本全須全尾地踏出審訊室,否則不死也該掉層皮。
在徹底擺脫嫌疑前他依舊處于被監視的狀态,可當他回到安全屋的卧室,作為監視死角的房間窗戶被敲了兩下,“咔”一聲輕輕打開,飄進來一個吊着夾克和兩瓶酒的氣球。
氣球上貼着便條:今晚的辛迪瑞拉很好喝,祝您晚安,先生。
夾克裏的U盤安然無恙,波本迅速藏了起來打算有機會再送出去,然後看着被送回來的兩瓶酒。
一瓶麥卡倫M威士忌,一瓶皇家禮炮威士忌。
若是要按種類來分的話——
波本和蘇格蘭。
威士忌基本上都是烈酒,哪怕只是小酌幾杯,都能讓人從肺腑染上醇厚的酒香。
辛迪瑞拉卻是完全不含酒精的雞尾酒,在酒吧滿屋的酒精中路過,只留下菠蘿和柑橘的甜味,和他們簡直是兩個極端。
半晌,屋內響起幾不可聞的低笑。
“晚安,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