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章

當兩位同期捏着一包卡通紙巾在茶水間面面相觑四目相對之時, 小林夕在會議室裏打了個哈欠,揉揉惺忪的睡眼,試圖強行清醒來完成本次案件中她這一部分的筆錄。

這一整天發生了太多事, 不僅在戶外做了半天作業、爬上二十四樓搜查,還抓到犯人送來警視廳,此刻精神身體在事件解決的滿足感裏慢慢松懈下來, 溫暖的西裝外套和環境又很有安全感,濃濃的困意便随之湧上大腦和四肢,耷拉着腦袋小雞啄米, 眼皮子都快睜不開了。

她再一次認識到這具身體只有十五歲不到,正是需要睡眠長個子的年紀呢。

手機堪堪充了點電量開機, 小林夕給管家爺爺發了個消息報平安,讓他先睡下不用等自己回去。

而後在筆錄做到一半的時候像上課提問那樣乖乖舉手,“佐藤警官我好困……能不能先去洗把臉回來再繼續呀?”

對面的佐藤美和子笑着看她揉躏自己軟乎乎的臉蛋:“當然, 其實不用那麽着急, 你們在放暑假吧?之後有時間再來做筆錄也是可以的。”

“都完成一半了,一次性做好省得麻煩你們警官工作。”

洗手間, 小林夕彎腰沖着水龍頭将冷水拍打在臉上,因為徹底是素顏, 她毫不留情地把白嫩的臉頰都搓紅了。

寬敞安靜的密閉空間內只有她一個人, 聽着耳邊放大的水流嘩嘩聲, 意識逐漸回攏, 終于沒有那種一倒頭就能睡着的倦意。

小心翼翼地把袖子上濺到的水珠擦幹,她對着鏡子欣賞了會兒自己穿西裝外套的樣子,忍不住掏出手機拍了張照片。

“咔嚓。”

為了防止癡漢偷拍, 日本手機拍照時是無法靜音的,與拍照聲同時響起的還有“砰”地炸開的小小禮花。

小林夕被這突然出現的禮花吓得哆嗦了一下, 只見鏡子裏倒映着她的身影,以及一張緩緩飄落的怪盜金手指任務條。

還沒看清內容是什麽,洗手間的大門就被推開了,她連忙一把抓過半空中的紙條揉成團藏起來。

佐藤美和子走進來,松了口氣,“真是的,十分鐘了你都沒回來,我以為又發生什麽事,畢竟你才剛遭遇過跟蹤襲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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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沒事,就是沖冷水花的時間久了點,我們回去做筆錄吧!”小林夕心虛地擺手,生怕對方察覺出不對勁來。

等筆錄做完,她才找機會在角落裏偷偷攤開紙團,仔細辨認上面的內容,讀着讀着,露出了呆滞豆豆眼。

“……啊?”

——

另一邊,松田陣平把卡通紙巾塞回口袋,不爽地含着諸伏景光分享的橘子味棒棒糖,納悶自己為什麽要這幅傻樣和對方在茶水間聊天,明明他們才見第二次面。

也許是男人的言談舉止隐隐透露着熟悉感,仿佛在此之前他們就已經認識了。

但曾卧底過組織的諸伏景光反偵察意識很強,即便在同期好友面前也時刻保持着僞裝,不僅将聲調、口癖等說話方式改變了,也控制住各種小習慣和本能行為。

公安內還有組織的卧底,讓在警視廳內普通工作的同期知道自己活着并且就在東京,很有可能會連累到他們。

不過像這樣聊天還真是久違了啊,松田真是一如既往地對陌生人不會說好聽的話,讓人懷念起剛入警校時那個刺頭樣了。

……總不會是為小林同學和自己分享糖果而耿耿于懷吧?

一想到這種可能性,前代號成員蘇格蘭就有些頭大,感覺胃疼程度和面對琴酒每月一次“抓老鼠”行動時不相上下。

他努力委婉措辭,希望能問出松田如今對小林夕的看法。

只是剛張口發出一個音節,兩人忽然瞥見有什麽東西進入餘光裏,瞬間默契地唰一轉頭,發現居然是一只小巧簡單的紙飛機。

紙飛機距離地面大概兩米多一點,略微左右搖擺但還算穩定地朝他們飛來,在頭頂慢悠悠地晃蕩了兩圈,下一秒像被空襲了般猛地急轉直下墜落。

飛機尖很準确地一頭倒栽插在了松田陣平的自然卷發裏,驀然在“機尾”位置變出了一朵玫瑰花。

此情此景,宛如墨鏡警官和小女生那樣頭上美美地戴了一朵鮮花,讓他整個人都顯得嬌俏了不少,與本身的冷峻氣質交融在一起,既非常有分裂感,卻又莫名有點和諧。

諸伏景光:……噗。

我們卧底在進入組織前受過嚴格訓練,無論多好笑或痛苦,我們都不會有太大反應。

除非忍不住。

松田陣平:……

這手法和整人方式,太有既視感了。

諸伏景光忍着笑,顫抖着肩膀從羞恥到僵硬在原地的同期腦袋上摘下了紙飛機,發覺上面似乎寫着字,便細心地鋪平,捏着去掉棘刺的玫瑰輕聲念出內容——

“一周後的傍晚七點,我将偷走前警視總監百田陸朗先生珍藏的徽章,怪盜辛迪瑞拉敬上。”

在他話音落下的那刻,松田陣平“咔”地咬碎了嘴裏的棒棒糖。

诶,百田陸郎前警視總監,那不就是……諸伏景光看向一旁的同期。不就是松田進警校理由是揍他一頓,最後在畢業典禮上放棄動手了的,那位警視總監嗎?

聽說對方從警視總監退任後依舊在警視廳就職,不過大多時候都退居二線,偶爾會出來主持一些會議活動。

拿出手機搜索了一下,一周後剛好是如今東京警視廳選址建成的三十周年紀念日,當天會在對面的公園舉行紀念活動,不少警界人員都會來參加,百田陸朗自然也在其中。

徽章的話,是指每位警察都會佩戴的警徽嗎?那為什麽要指定人員偷,警視廳裏不每個人都別着,遍地都是麽?

況且辛迪瑞拉這個名字也讓人留意,諸伏景光從幼馴染那兒隐約得知,天臺那次、炸彈狂和後來波本被組織成員舉報事件中,都是這位怪盜小姐暗中幫忙解決的。

盡管公安要在工作中做到公私分明,消除一切對社會不安的因素,但從私心來講對這位幫助萩原研二報仇的女怪盜還是有很有好感的。

至少她從未傷人,還一舉揭露了辛德勒公司的違法行為,也不知道是怎麽辦到入侵那麽多大樓宣傳屏的。

對常年身處灰色地帶,取走不少人命的公安卧底來說,她頂多是每次出現都有些出乎意料和……興師動衆?

回想起摩天輪爆炸事件報紙報道中松田穿氣球蓬蓬裙的照片,諸伏景光彎了彎淺藍的鳳眸,沒說他已經把那期剪下來收藏好了。

松田陣平嚼着糖渣咽下,瞄着附在預告函上的玫瑰,心想這家夥怎麽每次都送來一朵,也不嫌俗套和膩煩。

難道連鞋子、外套都滿足不了她,現在搞起了玫瑰批發?

正當兩人準備處理這張預告函時,剛分類完案件證據的高木涉打着哈欠走進來,看到卷毛警官騰地挺直了後背不敢懈怠,問了聲好後有點緊張地站在一旁泡速溶咖啡,略微好奇他們在看什麽。

察覺到他的目光,諸伏景光親和地把紙條遞過去,搜查一課的新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快速掃了兩眼。

随後瞪大眼睛,沒能控制住音量,“诶!怪盜辛迪瑞拉的預告函!”

樓上搜查二課忽然響起椅子翻倒、胡亂爬起的聲音,緊接着大量的腳步聲從辦公室裏跑出下樓。

得,不用想着怎麽處理,他們自己就來了。

松田陣平嘁了一聲,把棒棒糖棍子丢進垃圾桶後立刻快步想離開,卻還是被狂奔而來的中森警官堵在茶水間門口。

後者外套都歪歪扭扭地沒穿好,大吼一聲:“是誰發現的預告函——!”

諸伏景光并不了解一課二課兩位警官的“愛恨情仇”,懵然地指了指同期——雖然也不能說是發現,是預告函先動的手。

用力握住松田陣平的雙肩晃了晃,中森警官一臉“這次絕不會讓你跑掉”的表情:“承認吧松田,你就是辛迪瑞拉選中的男人!”

兩位同期、高木涉:……

送完預告函、想回去前把外套還掉的小林夕:……好像來的不是時候?

她只是抱着冤有頭債有主(?)的想法,覺得把這次的預告函送給松田陣平應該挺有趣的,為什麽中森警官會得出這種結論?

因為這位搜查二課警官糾纏的氣勢過于強烈,十來個警員圍着卷毛警官,感覺一時半會兒無法結束也接近不了,小林夕就把外套交給高木涉,讓他替自己歸還。

“佐藤警官的車在外面等我,下次見啦金元先生、高木警官!”

小林夕擺擺手,從一片混亂的茶水間鑽出去回家了,諸伏景光盯着高木涉手裏的外套,嘆了口氣。

……

好不容易才從中森警官的魔爪下逃脫,松田陣平在走廊上邊大步前進邊暴躁地抓着自然卷。

什麽被辛迪瑞拉選中的男人,這種話連上幼稚園的小屁孩都說不出口!

他下意識地想要抽兩根煙平息情緒,一摸口袋,空的,才想起之前接過金元棒棒糖時随手放在了茶水間。

那地方他這幾天都不想過去了!

正煩躁時,高木涉從辦公室裏出來,看到他眼睛亮了一下,遞來一件外套,“是小林同學讓我還給您的。”

外套……他記得西裝外套夾層裏還裝着半包煙。

道謝接過,松田陣平在已經沒有體溫的外套裏翻了翻,果然找到了煙盒。

結果一掂量,重量不對,打開後發現裏面的香煙全都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整盒橘子味棒棒糖,包裝紙上橙色的小橘子非常可愛。

“……”

明明把外套借給她了,這家夥就是這麽報答自己的嗎?!

心裏埋怨着,松田陣平還是默默收了起來,坐在辦公桌前,含着糖的嘴角微揚,低頭嘀咕着:

“幼稚的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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