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第91章

搜身。

松田陣平不可避免地回憶起了一個多月前在熱帶樂園的旋轉木馬南瓜車上, 把對方扛在肩上時,手臂和腰部的柔軟觸感。

如今是五月份,天氣暖和, 小林夕身上的衣服比自然當時要輕薄許多。

版型極好的白襯衣隐隐勾勒出少女窈窕的身材曲線,雙手慵懶舉起的動作使之顯露得更甚。

他眼眸沉下來,把游樂園那些畫面在腦海中揮散。

留下最鮮明、最擲地有聲的就是小林夕那句“松田警官以後不許再揉我頭發了”。

私自給異性搜身, 是違反他警察從業道德的。

但揉腦袋可以。

正想把伸出的手心擡高去碰烏黑蓬松的頭頂,小林夕湊近的上半身便收了回去,甩着高馬尾, 攤手聳聳肩,“不過剛才女警小姐姐幫我搜過身了, 這點小事不用勞煩松田警官。”

“……”

松田陣平簡直要懷疑她是故意聽不懂人話,忍耐般加重氣息,舔了舔銳利的犬牙, 那種鈍痛感令他冷靜。

“你剛才說我沒有口福, 但口袋裏還剩下最後一塊,”他指尖微微勾起, 用陳述句的語調開口,“給我。”

其實對方說出“口袋裏”這句話時, 聯系他之前在看比賽錄像, 小林夕就瞬間明白了是什麽意思。

之所以裝傻, 還試圖利用“搜身”強行轉移話題, 實在是因為,那塊糕點上有不希望被警官先生看到的東西。

先前比賽剩了不少時間,她就在最後一塊芍藥形狀糕點的背面刻畫了……松田陣平的Q版臉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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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她也沒料到會被碰瓷, 以為偷偷刻好放進口袋裏就無人發現。

結果搜身的搜身,看錄像的看錄像, 還能不能給人留點隐私了!

可現在松田陣平直接把話說得那麽明白,再想混過去是不可能了。

小林夕咬着唇,露出有些抗拒的神情。

“怎麽,不是已經給女警搜過身了嗎,”他帶上了點審問犯人時的緊咬不放,直覺敏銳道,“難不成有什麽是不能給我看的?”

……猜得真準!

“你不怕有毒嗎?”

“有什麽好怕的。”

小林夕一噎。

至于為什麽能讓女警看抗拒給松田陣平,是因為她不情願的主要原因是——

刻得太醜了。

糕點上的芍藥花雕刻是她以前練習過一段時間,而且不能算是惟妙惟肖宛如真花,頂多能列入可愛相仿的範疇。

她同樣不擅長畫畫,簡筆畫還行,可用在雕刻技巧上就有些力不從心了。

導致她刻出來的Q版頭像輪廓歪歪扭扭的,尤其是松田陣平那頭卷毛真難畫,最後亂成一團,基本沒人能看出那是什麽玩意兒。

小林夕原本能坦然接受她是個菜雞的事實,絲毫沒有對自己渣技術不好意思的情緒,誰沒有第一次呢。

直到之前掏出來給女警小姐姐看的時候,對方的話還是有點紮心:“啊這……是美杜莎嗎?其實還行,能看出個大概來。”

還是委婉了好幾個度,并且經過藝術加工過的評價。

小林夕:“……”

這讓她開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對松田陣平的自然卷有些誤解。

上次是海洋反派烏蘇拉,這次是美杜莎。

怎麽都是些類似多觸手的軟體爬行物種?

都這麽醜了,幹嘛還拿出來趕着給對方,為了聽到卷毛警官的毒舌麽。

而且她擔心即便都那麽醜了,松田陣平也能認出來,直覺系可不是開玩笑的。

到時候該如何解釋自己會在芍藥糕點上刻對方的頭像?

正當小林夕有點進退兩難時,不遠處的目暮警官注意到了這邊的兩人,招招手,“松田——!”

她松了口氣,搭上對方的肩膀輕輕往前推了下,“目暮警官叫你呢,快去。”

高大的男人并沒有那麽容易被推動,松田陣平看她被打岔後明顯輕松起來的表情,擰着眉,愈發覺得不對勁。

只是正在執勤中,被上司呼喊不能耽誤,他瞪了小林夕一眼,擡腿大步離開。

後者見人走了,摸向右口袋,遲疑着要不要在這裏把那塊糕點吃掉銷毀證據,反正雕紋醜又不影響味道。

緊接着身後又傳來腳步聲,回頭一看,是金元先生。

對方表情複雜,心情也挺一言難盡的。

他又不是眼瞎,圍觀目睹全程後,自然能看清同期和小林夕的相處方式。

盡管後者有時會莫名心虛,但從整體上看是隐隐壓制前者的。

其實想想還挺驚訝,松田在警校時桀骜不羁,萩原殉職後便變得沉穩起來,可居然會在對話中被女性牽制,真是意想不到。

當然有可能是因為小林年齡不大,他不好在小事上計較和發脾氣,顯得太幼稚。

諸伏景光總歸是不算十分親近的男性,沒法追問過多。

甚至看多了後覺得,其實并不能完全怪松田對小林特殊對待。

人就是會接近并喜愛光源的,這是本能。

他收斂起煩惱的心緒,把相機遞過去,“要看嗎?剛才阿笠博士急匆匆去找孩子們,交給我保管了。”

小林夕道了聲謝,接過相機一張張照片翻起來。

不得不說,阿笠博士不愧是帶娃專業戶和技術宅,照片拍得蠻好看,讓她被碰瓷的心情好了不少。

很快翻到最後一張,卻是剛剛拍攝的。

距離有點遠,畫面模糊,但一眼就能看出是她雙手作投降狀湊近松田陣平調戲的那一幕。

擡起下巴瞥向諸伏景光,小林夕眼神疑惑,心想他為什麽要拍這個。

“咳,這個……”他方才用相機放大功能在一旁偷看,估計是一不小心按到快門了。

小林夕不怎麽在意,可被其他人看到,會不會給卷毛警官帶來麻煩啊。

于是低頭尋找删除選項,餘光一瞥,即将點擊删除鍵的手指停住了。

諸伏景光問怎麽了,她半晌才開口,“金元先生,你知道那三位嫌疑人的殺人動機嗎?”

“聽警官們說,池田先生是把餐廳開在死者主廚的餐廳對面,結果倒閉還欠了許多外債;常波女士的女性朋友曾把餐廳開業方案透露給死者,導致客源流失;堂森先生則是一直以來都被死者在各種比賽中壓制,永遠只能當第二名,雖然這個動機成立比較單薄,卻不是沒有可能。”

小林夕點點頭表示明白了,利落地編輯照片把她和松田陣平截掉,“我好像發現了線索,拿去給工、呃不是,給毛利偵探看看!”

剛邁出一步,又回頭很認真道,“金元先生,你是發現了線索所以才拍這張照片的吧?”

“……”諸伏景光沉默,主要是無法說出真實原因。

“一定是這樣吧?”小林夕一揚眉,笑眯眯的,“絕對不會是為了看什麽其他的事情,所以不小心拍到的吧?”

意思就是我不追究你偷看,但也不要對她和松田陣平之間的事刨根問底。

然後清脆地道謝,一溜煙小跑走了。

目視她輕盈地幾步躍上舞臺,諸伏景光嘆了口氣,無奈地笑着摸了摸鼻尖。

就連“金元先生”這個身份都是完全虛假的,他一直站在灰色地帶用見不得光的手段成為zero的一把刀,無時不刻不在欺騙他人。

又有什麽資格對她刨根問底呢。

——

諸伏景光拍的那張照片一到江戶川柯南手裏,便成為了破解此次案件的關鍵性證據。

照片上,堂森主廚正在低頭看表,以那個角度來說,他腦袋上的那頂沒有完全戴進去的廚師帽應該不受任何摩擦力的影響,直接掉在地上。

但卻穩穩地定在了他頭上,仿佛被什麽黏住了一般。

經過檢測,是少量融化後凝固的糖。

作為多年的對手,他深知死者十分嗜甜,評審過程中吃到不怎麽甜的菜品會自行添加糖漿。

所以他替換了糖漿,但沒注意有少量黏在了帽子上。

被麻醉槍射中的“沉睡小五郎”陳述完推理,堂森主廚認罪。

“那為什麽選中這個時間點下毒?”松田陣平瞥了眼小林夕,犀利道,“這并不是随機的。”

縮在暗處的江戶川柯南适時接上,“因為堂森主廚離婚後,兒子跟着前妻改姓,也參加了這次比賽。”

他并沒有點出那名少年是誰,維護了對方的隐私。

“沒錯,自從伊桐第一次參加比賽開始,我被他整整壓制了十年!”堂森主廚一下變得很激動,“你們或許覺得這個動機很可笑,但萬年第二名的煎熬誰能知道,有天賦的人永遠不知道平凡是多麽痛苦!”

“我不僅要殺掉伊桐,還要為我的兒子開路!”

“所以你覺得在有力競争對手出現時下毒污蔑,就能毀掉制作者的一生,永遠無法威脅到你的兒子?”松田陣平嗤笑,“難道以後每出現一個你都要這麽幹,世界上的人豈不是要被你殺光了。”

在除了小林夕外的人面前,他的毒舌從來不會發揮失常。

小林夕也覺得這是什麽惡毒的污蔑方式,要不是搜查一課的警官們都不是草包,她估計得背上一個污點。

不過她還沒挽袖子上呢,那位美女常波主廚就給了兇手一個耳光。

她體型嬌小,渾身顫抖,當評委時沒說過重話,此刻卻厲聲呵斥:“你還有點羞恥心,和當初入行時的廚師職業道德嗎?你這樣的人根本不配當廚師!”

兇手愣了一下,随機面露兇光,要和對方扭打起來,下一秒就被邊上小林夕和毛利蘭聯手幹趴下了。

小林夕松開兇手的衣領後退一步,乖巧舉手:“我們是正當防衛。”

就連小蘭也有樣學樣,不好意思地微笑。

“……”目暮警官好笑道,“這麽急着報告幹什麽,又不會念你們。”

兇手被帶走了,常波主廚在感激地道謝後,有些不确定地開口,“剛才我似乎看到堂森往您腹部打了一拳,沒事吧?”

小林夕擺擺手,“就碰到了衣服,都沒多大感覺,我沒事……”

她一下卡殼了,緩緩低頭,摸向右口袋。

原本因為裝了塊糕點而稍微鼓出來的口袋,此刻已經徹底癟了下去,異常平坦。

小林夕:“……”

她是沒事,但糕點有事啊!

松田陣平忙完手頭的事,回頭繞了一圈,就看到小林夕坐在觀衆席前排等毛利小五郎交際完後一起走,雙臂趴在前面一排的座椅靠背上,悶悶不樂的樣子。

注意到警官先生走到跟前,小林夕甕甕道:“你還想要糕點?”

“……怎麽了。”

她從口袋裏掏出手帕,小心翼翼地打開,只見裏頭包了一塊不成樣子的扁平泥狀物體,還在往底下掉渣。

小林夕雙手捧着攤開的手帕,低頭看看那不成模樣的“芍藥糕點”,又擡臉看看松田陣平,表情委屈巴巴的。

松田陣平心想,怎麽每次小林夕做的東西,到他面前都是這樣的。

上次的玉子燒也是,這次的糕點也是。

他撲哧輕笑了聲,引來對方的不滿:“笑什麽,樣子醜點怎麽了,它……!”

話音未落,卷毛警官随手拈起那塊“餅”,往嘴裏一丢,貌似不甚在意。

“怎麽,繼續說啊。”

松田陣平咽下嘴裏的東西,舔掉嘴角的屑渣,一偏頭,痞笑着看她,懶洋洋道:“樣子醜點怎麽了。”

“我覺得自己還挺有口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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