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池覓正為自己這一手爛牌苦惱。今天運氣可真夠差的, 所有壞牌都商量好了一樣,來她手裏開派對。

正想着能不能逆風翻盤,就被摸了下頭。

汗毛只用了四分之一的時間就全部豎起。池覓感受到, 這手的主人心情不佳。她擡頭看去,看到是沈開霁, 松了口氣。

剛才有那麽一刻,她還以為被店裏什麽變态狂魔客人給盯上了。

池覓放下牌, 一邊拉下沈開霁的手, 一邊推了易莫一下,想讓他把這個位置騰出來。

卻忘記兩人頭發還綁在一起,這一拉扯,疼得她頓時就“嗷”了一聲。

易莫也發出聲驢叫般的慘叫聲。

将兩人頭發綁一起時,大家想看到的就是這樣的效果。

但現在沒一個人能笑出來, 整個氛圍都因為沈開霁的到來, 跌入冰點。

“別動。”沈開霁按住池覓肩膀,解開兩人的頭發, 不太熟練,蘇浔加入幫了忙, 還算順利地分開了。

接着他揉了揉她被扯到的地方。

易莫抱着自己腦袋, 看着這個剛才光是聽大家議論,就引起他好奇的人。他個子很高, 看不出喜怒的臉有點可怕,但他很自然地和池覓親密接觸着。

“你坐那邊去。”池覓還沒忘對易莫說。

易莫:“為什麽啊?”

“你見過情侶分開坐的嗎?”池覓覺得沈開霁是不想被人知道他們關系的,但他剛才都摸她頭了,她也就直接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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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情侶!?”

在場好幾個人驚呼出聲, 誰和誰情侶?雖然跟池覓剛認識,但她有男朋友, 大家一點不覺得稀奇,反而覺得沒男朋友才奇怪。

可她的男朋友,是他們都認識,但又都不熟悉的沈開霁?

易莫臉色瞬間變了,原本一直很亮的眼睛也驀地暗下來。但他很快就起身,笑起來,給池覓的男朋友讓了座,到最邊角的位置坐下。

顏曹也愣在一旁,看沈開霁坐下,回過神來問:“你們真是情侶?”

“這還有假的?”池覓反問一句,就那麽難以置信嗎?

吃瓜群衆蘇浔看着這一切,很明顯注意到沈開霁的表情,在池覓說了那句話之後,緩和了不少,在池覓身邊坐下後,他更是松弛許多,還對她點了下頭表示打招呼。

蘇浔也點點頭。盡管只是很疏遠的交流,但他們也算從小就認識了,像這樣的交流卻還從來沒有過。

很明顯,是因為池覓才能有交流。蘇浔想,說不定沈開霁都不記得他們做過同學,還以為她只是池覓的室友呢。

蘇浔發現事情好像并不像她們之前想象的那樣。沈開霁并不是被池覓強行拿下的,至少在池覓追他的過程中,他肯定産生了不少的好感。

她臉上揚起“嗑到了”的微笑。也是,誰能拒絕池覓呢。

“你記得我嗎?”

沈開霁既然戀愛了,那應該會和以前有所不同吧?之前和他是初中同學但幾乎沒說過話的人問道。

沈開霁看着說話的人,搜尋着記憶,他完全沒印象,“不好意思。”他很抱歉。

“沒沒沒,沒事兒!”他這道個歉,倒是把人吓一跳。他果然還是那副高冷得要死的樣子,這是怎麽談上戀愛的。

在他們震驚到久久不能平息中——

池覓把自己的牌混入了剩餘的牌中,“哎呀,被打斷了,又加了個人,我們重來過吧。”

大家沒注意到池覓內心的小九九,或者說被更大的事情占據了心力,沒空注意。

也覺得是應該重開一局,紛紛把手裏的牌放到中間。

池覓開始洗牌,扭頭沖着沈開霁小小的得意一笑,來得真及時,把她的爛牌解救了出來。

沈開霁看不懂她的笑,只覺得她笑得很好看,也跟着笑了笑。

牌桌上其他人都看得傻眼。

不是,這是沈開霁沒錯啊,但這是沈開霁沒錯嗎?

放進小說裏,他們都要懷疑他是不是換了內膽,被人魂穿了。

池覓洗牌的時候順便給沈開霁講規則,什麽牌是什麽作用,怎麽分輸贏。

沈開霁沒玩過,但記憶力好,一遍就記住,玩一次就熟練。後面幾局不管抽到好牌爛牌,都沒輸過,還把池覓需要的牌給她。

氣氛逐漸緩和。

沈開霁也有注意到自己來了之後,氣氛好像不太好。他并不想這樣,努力降低存在感,認真玩游戲。

只是時不時看坐在角落的易莫一眼。

易莫早就恢複了平常的狀态,不管輸贏都嗨到不行。

有人笑着說:“感覺你都要爬到桌上來了!”

易莫:“那怎麽辦嘛,我離你們最遠诶,能聽得見我講話嗎?”他很明顯在以玩笑的口吻抗議被發配。

大家很有默契地掏掏耳朵,“聽得太清楚了好吧。”

沈開霁看着他那一頭飄逸的金發随着他的動作而動,有一绺頭發卷卷的,是剛才被綁上又解開的那一绺,很明顯。

玩了幾個桌游後,他們玩了局劇本殺。

沈開霁抽到了池覓的情人角色,是幫兇。兇手是池覓,她殺了她老公的情人。

關系還遠遠沒有這麽簡單,每個人身上都有好幾層關系,推理起來很複雜。

再加上還有沈開霁這個“攪局”的。

因為他表現得太好,又太鎮靜,場內場外都找不出問題,一直到最後都沒被發現是幫兇。

也沒人發覺池覓這邊也還有個愛她愛到願意去死的情人。

從店裏離開,下了樓,池覓問沈開霁:“你剛才是不是迷路了?”

“……是。”

池覓笑出聲,回頭看了還在複盤的大家一眼,“誰能想到第一次玩劇本殺,就玩得這麽好的人,連個路都找不到。”

“我玩得好嗎?”他确實沒經驗,不确定什麽叫好,什麽叫不好。

“很好啊!你把大家都騙過了。”

“其實我全程只在想一件事情。”

“什麽?”

“為什麽我是你的小三。”沈開霁說,還有更令他在意的是,“憑什麽他抽到的是你的丈夫。”

他說的這個“他”,是指易莫。

“你在……”池覓拉住他的胳膊往上湊,靠近看他的臉,鼻尖都快怼他臉上,“吃醋嗎?”

沈開霁沒吭聲。

他不說話的樣子還真挺吓人的,池覓懂為什麽有人看見他之後會露出害怕的神情。

怎麽哄呢?池覓想了想,擡起手來,摸他的腦袋。

一種,有些奇怪的觸感。他的頭發不算柔軟,甚至有點硬,池覓覺得有點像小時候摸過的小刺猬,不是小貓那樣毛茸茸的手感,但意外的上瘾。

沈開霁急剎車,停下腳步,看着她彎彎的眉毛,和那雙亮亮的,帶着探究和好奇的眼睛。

很想親下去。

池覓感覺好像這樣沒哄好不說,他還看得她有點尴尬,她收回手,回頭看了易莫一眼,說:“對了,我還沒跟你介紹吧,他是我在花果幼兒園最好的朋友。”

花果幼兒園,聽起來很可愛。

最好的朋友,聽起來很不可愛。

池覓介紹完,又踮起腳尖在他耳邊小聲說:“所以我見過他流大鼻涕,他還拿在手上甩,把我們全都吓跑了。”

“……”沈開霁知道她想表達的意思,腦補了一下也确實覺得有點無法接受。

池覓也不知道他是被哄好了還是被惡心到了,但感覺到了他周身氣氛和剛才不同,便适時拉着他繼續往前走,一邊問別的:“你去攀岩啦?”

“嗯,有陣子沒去,正好想着今天人應該不多,就去了。”

“你用我給你的禮物了嗎?”

“沒有。”

池覓的臉垮下來,“為什麽?”

“不想弄髒了。”

“那有什麽的,髒了就髒了啊,難道你要一直供着嗎?”

池覓送他的是一雙攀岩鞋,她還特意問了學姐,什麽品牌的最好,要買小多少碼的。

沈開霁還真拿來供着了,放在進門處的鞋櫃上面,每次進出都能看見一抹漂亮的橙色。

“那下次你帶我去玩,到時候你一定要穿。”

“好。”沈開霁答應下來,但看着她細嫩的手,“你确定要去嗎?手會很疼的。”

“疼就疼呗,好玩就行。你以為我黑帶是不用吃苦就能拿到的嗎?說起來,我還沒玩過攀岩呢。”池覓挺感興趣的,但好像沒一個感興趣的朋友,別的玩樂又那麽多,就一直沒去。

這樣約好後,池覓問:“晚上你要回去吃團圓飯嗎?”

“不回,執着于節日沒有意義。”他反而會避開這樣的日子,因為他爸媽,非常熱衷于在節日裏拉上親戚朋友一起到家裏玩。那是他的噩夢時刻。

“也是,反正你想什麽時候回就能什麽時候回。”池覓就拉着他的胳膊停下來,回頭等他們,“那我們一起吃。”

沈開霁順勢牽起她的手,摩挲幾下,他剛攀岩完,手掌有些粗糙。

手上傳來輕微的痛感,讓池覓莫名心悸。

謝珂的話又浮現在她腦海裏,這次輪到她變成了被按摩的肉,粗粝的手掌照顧到她的每寸皮膚。

池覓咬牙回過神來。

要說沈開霁為什麽占了她不止二百點精力,她覺得謝珂要負主要責任。

池覓是個不合格的判官。

大家的視線都有意無意落在兩人牽着的手上,真晃眼。

卻給人一種割裂感,動作很親密,可一個咬牙切齒的,一個淡淡的,光看兩人的表情還真猜不出他們的關系、

不過任誰看了,都要說一聲這兩張臉真夠般配的。

有人晚上要回家吃團圓飯,有人不樂意回去,大家就一起去吃火鍋。

落座時,易莫把羽絨服放在池覓另一側的位置占座,問大家,“誰要我幫忙調醬汁?我調的可好吃了。”

大家紛紛舉手。

易莫清點了人頭和忌口,最後問池覓:“你要不?老樣子?”

“我跟你一起去。”池覓看他身上任務多,起身要幫忙。

易莫沒什麽反應地“哦”了聲,往調料臺那邊走去。走了兩步,回過頭一看,看見沈開霁也跟上來,沒忍住輕啧了下。大概只有他自己聽見。

“你什麽時候回?”池覓問易莫。

“這就催我回去了?我專程來找你玩的,結果你還給我介紹這麽多朋友。”易莫想指的也就旁邊安靜跟着的那一個。

“你不是交際花本花嗎,多認識朋友你還不樂意了。”池覓說完,突然惡狠狠揪住他的領子,“但是我警告你哈,你敢騷擾蘇浔你就完了。”

易莫皺眉拍開她的手,“把我當什麽人了。”

“也是,你跟那個黃裙妹妹處得還挺好的吧?”

“……誰?”

“就是你說在地鐵上跟你要微信那個女生啊,你不是說約出去看了幾次電影覺得很聊得來嗎?”

“哦哦哦!那個啊!”易莫都快忘了自己胡謅過這麽一嘴,“她啊,沒下文了,現在是另一個。”

“無語。”池覓白他一眼,“我看你是有病。”

“對啊,我腦子不就是因為你摔出問題了嗎?”

“別往我身上扣哈,咱倆都不無辜,再說了,我不也把頭摔破了嗎?”

沈開霁從不突破別人的對話,但此刻問:“你摔破過頭?”

“是啊,全賴他。”池覓告狀一般的語氣說,“我頭上還留疤了,後面給你看。”

易莫不作聲了,都沒反駁她上一秒還在說他倆都不無辜下一秒就開始全賴他。從消毒櫃裏拿碗出來,挨個放調料。

池覓往自己碗裏加入喜歡的調料。

沈開霁在一旁觀察她的口味,放了什麽沒放什麽,一一記住。

他也想下次問她:「要不要老樣子?」

火鍋很好吃,吃得每個人都暖洋洋的,加上辣鍋威力不小,大家的臉都有些紅。

本身膚白的易莫,現在更是跟個爛番茄似的。

只有沈開霁面色毫無變化,都讓人懷疑他是不是粘了張畫皮在臉上。

吃完飯,池覓先付了款,拖了個群,在群裏收賬。

有人一邊念一邊在群裏發:“下次再約着一起出來玩劇本殺啊。”

群裏整齊劃一的“1”。

看沈開霁沒發,有人乘着此刻的好氛圍,對他說:“易莫從海市過來都要玩,你不參加嗎?我覺得我們這群人玩得還挺過瘾的。”

而且他參加進來意外的有意思,因為大家都看不透他。

“池覓參加的話,我也會來的。”沈開霁說。

大家交換了下眼神,接着玩笑道:“那下次咱不玩有任何感情糾葛的本。”

什麽本,什麽活動,沈開霁都無所謂。他點頭。

下樓的時候,大家在後面說,“反正今晚也沒宵禁,我們再去哪玩玩吧?”

有人問池覓:“你們學校呢?”

“也沒有。”池覓說,“但我不跟你們去玩了,哦不,是我們兩個都不去。蘇浔呢?”

蘇浔決定跟大家一起去玩,一是很久沒和這群同學玩了,二是她可以發光發熱,但并不能在情侶中間發光發熱。

她還把準備開口的顏曹給拖走了,名曰同學聚會。

池覓看了時間,轉頭對易莫說:“你是不是趕最後一班車?該去高鐵站了。”

“知道,你催什麽,我已經叫車了。”易莫也不想留在這,“你們走吧,我去等車。”

“那怎麽行,真放你孤零零去等車,你回去又要跟我姥姥告狀。”池覓覺得自己看穿他的心思,強行把他送到路邊。

易莫翻了好幾個白眼,比起被池覓和沈開霁兩個人護送等車,他還不如一個人在路邊孤獨死呢。

看着網約車揚長而去,沈開霁問:“頭怎麽破的?”

“我們去濃霧喝一杯?”

“好,不知道有沒有營業。”

濃霧酒吧的店主告訴他們,全年無休。

店裏人不多,大概是今天不用工作,上班族不需要來這喝酒纾壓的原因。

兩人坐在第一次來時那個角落的位置,喝的也是和第一次一樣的東西。

池覓說:“其實也沒什麽好說的,就是小時候調皮,我跟他去我們小區的公園玩,比誰爬得高,爬上去之後,我倆也不知道怎麽的,就非要在上面切磋跆拳道。”

當然是雙雙摔了下來,兩個都摔得頭破血流的。

“還好我跟他都命大。”池覓語氣輕松,“要是再高點,說不定人就沒了。”

“太危險了。”沈開霁說了句廢話。

“是啊,但現在說這個也沒意義了,反正我倆還活蹦亂跳的,也長了個教訓,以後就再沒幹過那種蠢事。”池覓把頭頂過去,“不知道能不能看見,看不見的話,你可以摸摸。”

燈光受限,确實看不清,但沈開霁沒有去找她的傷疤,只是摸了摸她渾圓的腦袋,像摸小貓一樣的輕柔。

池覓才發現自己像是鑽進了他懷裏一樣的姿勢,她有些呆呆地問:“你來的時候,為什麽摸我腦袋?”

“因為看着不爽。”沈開霁仍是輕撫着說。

池覓又覺得好笑又覺得難為情,推開他,“好了好了,你在撸貓嗎?”

“抱歉,最近有點習慣了。”他雙手交疊在一起,觸感還很鮮明,“這兩天粥粥在我家,我經常摸它。”

“粥粥!粥粥怎麽會在你家?”

“司良要回老家兩個星期,就讓我照顧一段時間。”沈開霁沒告訴她,司良還給他支招,說可以借粥粥為由多和池覓見面,然後他說他們已經在一起了。

司良差點吓飛,這悄無聲息的,進度這麽快?

出租車在校門口停下。

池覓還記得自己剛開始把沈開霁當海王的時候,質疑他家裏是不是有會後空翻的貓。

現在,他家裏還真有只貓,不過是只社恐小貓。

池覓決定去看粥粥,“我只是去看看你是不是在說謊。它那麽社恐,真的會讓你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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