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池覓在樓上确認了一圈人, 跟朋友們簡單敘了下舊後說:“可以準備弄吃的了,來兩個人跟我去處理食材,其他人去院子裏生火。”

“三個人夠嗎?”

“夠, 我男朋友跟易莫還在呢。”

除了黎高,大家都愣了, 她什麽時候多了個男朋友。還有人把“跟”字聽漏,“你和易莫談了!?”

“什麽啊。”池覓也懵, “你們不知道我有男朋友了嗎?”

池覓看向黎高, 黎高聳聳肩,她沒跟其他人說。

她跟大家關系都還不錯,但也沒有到主動把池覓的事說給他們聽的程度,這種事還是當事人自己說更好。

大家還都暈乎乎了,不敢相信聽到的話, 直到有人說了聲“我去看看”并飛快沖下樓。

其他人也都想看看池覓的男朋友, 趕緊跟着下樓。

沈開霁把食材拿到廚房後,看了看時間覺得應該要處理食材了, 就從碗櫃裏找出餐具來,開始清洗。

身後傳來千軍萬馬般疾馳而來的腳步聲, 沈開霁有種不好的預感, 沒敢回頭看。

其他人來到廚房,看到的便是一個高大的男生站在水槽邊, 旁若無人洗菜的樣子。

廚房是開放式的,沈開霁洗完本來想轉過去島臺那邊放東西,硬是忍住了沒轉,先做別的事。

他的背影顯露出一股生人勿近的感覺, 方才還那麽興奮的大家,一時間都沒敢出聲搭話。

直到易莫抱着海鮮進來, “幹嘛把路擋着啊,是誰要踢點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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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覓也跟黎高從樓上下來了。她擠開他們走進去,不讓他們自己決定了,挑了兩個人,“你們倆來一起幫忙,其他人別在這。”

沈開霁這才回頭,對着前來圍觀的十來個人微微颔首:“你們好。”

好像才注意到他們一樣,演得很逼真。

大家死盯着他轉過來的臉,但他很快就轉了回去。

他們對視一眼,交換信息,這臉真絕,但這人真高冷,池覓怎麽會跟這大冰箱交往。

其中要數言明最困惑,沈開霁?在他的地盤裏住了好幾天,他竟然才知道兩人是男女朋友關系?

易莫把東西一放,往廚房外走,沒有要留下來處理食材的意思。

池覓也沒攔他,叫了另一個人。

易莫倒是停下腳步了,“怎麽不叫我來弄?”

池覓打開裝海鮮的箱子,有些費勁,“反正你也笨手笨腳的,玩去吧你小屁孩。”

“……你才小屁孩,連個箱子都打不開。”易莫走過去拆開箱子,把裏面的海鮮都倒出來。

池覓讓開些,“廚房看着挺大,但好擠,我發現四個人就夠了,你們弄吧,我也去外面生火。”

易莫的白眼快翻到天上去。

沈開霁一直注意着那邊,回頭看了走得果決的池覓一眼,怎麽就留他一個人和易莫還有兩個陌生人在一起,好狠心。

但他手裏還幹着活,也沒好開口說要跟她一起。

廚房裏,死一般的寂靜。

就連平時在調動氣氛的易莫,都不出聲說話,只是把扇貝生蚝洗得嘩嘩響。

洗着洗着易莫開始哼歌,但氣氛卻更僵硬。

院子那邊倒是熱鬧。

都在審問池覓。

“什麽時候的事?”

“哪裏認識的,大學同學?”

“怎麽都不跟我們說!”

池覓:“我還以為黎高跟你們說了,她不說,易莫也知道啊,他個大嘴巴不瞎咧咧全說了,你們居然都不知道。”

“完全沒聽說!”大家都咬牙切齒的,這麽大的事件,他們竟然現在才知道。

池覓有點疑惑地問:“我鴿你們那次,易莫給我打電話的時候,你們在旁邊沒聽到嗎?”

他們回憶了一下,“易莫有給你打電話嗎?”

池覓明白了,他不是在和大家一起的時候給她打的電話,不然大家聽到肯定也就知道了。

“現在知道也不遲嘛。”池覓笑着說,“你們有問題就問吧,我有問必答,但等會就別問他了。”

“為啥?”有人開玩笑道,“占有欲那麽強啊,還不讓人跟你男朋友說話了,還怕我們搶你男朋友不成?”

“誰說這個了?”池覓白人一眼。

“哈哈哈哈,主要是你男朋友真的帥诶,還那麽高,身材感覺也不錯,可惜泳池不開放。”

“真的絕,他是網紅嗎,有沒有賬號讓我關注一下。”

池覓搖頭:“沒有,他看都不怎麽看還指望他發呢。”而且就算泳池現在開放了,他們也別指望看到點什麽。

大家心想,果真高冷啊,在網上都這麽高冷?

“說起網紅,我們都都刷到你軍訓那個視頻了,一開始我還說誰呢長那麽好看唱歌還那麽好聽,仔細一看這不咱池覓嗎。”

“有沒有人私信你要簽你當網紅啊?”

“有。”池覓說,“但我沒興趣,沒回。”

“為什麽啊?你生活那麽精彩,簽個公司随便拍點東西,肯定很多人關注你,輕輕松松百萬粉絲賺大錢啊。”

池覓其實也是有點心動的,也深思熟慮過。

結論是她不想把朋友之間的玩樂當成素材,當成賺錢的工具,她擔心這樣會喪失純粹的樂趣。

小學她參加過海市電視臺的節目,她還記得那麽小小的她,在鏡頭前已經有點抑制本性,開始出演另一個乖學生。

當網紅也許很輕松,但她不想讓外力左右她的生活。想和朋友出來玩就出來玩,不想玩就不玩,這才是她想要的。

點燃炭火并不容易,耗費了一些時間,他們才成功支起烤架。

池覓和黎高去廚房,把一部分處理好的食材拿過來,先烤上一部分。

池覓把偷懶不想幹活的全都看在眼裏,一一盯着,現在不幹也行,那等會就要幹別的。

大家邊烤邊吃,邊聊着天,其樂融融。

沈開霁在廚房處理到最後,才端着食材走向院子。

其實,如果可以,他希望一輩子也別過去。

在廚房裏隔得那麽遠,還有厚厚的玻璃門阻隔,他都能聽見大家的歡聲笑語,簡直可怕。

“喔喔!終于來了!”

看到沈開霁過來,有人歡聲迎接,還有人鼓掌。剛才是沒敢搭話,現在喝了點酒,再加上聊得氣氛都起來了,自然而然就沖着人喊出來了。

沈開霁把東西放好,對大家打招呼,不想破壞大家的氣氛,直接定位到池覓,朝着她走去。

池覓知道沈開霁會來自己身邊,所以一開始就沒像往常那樣坐靠中心的位置,坐得靠邊了些。

她打開一張折疊椅給他,大家都好奇地看着他們。

“算了,我們還是去烤肉吧。”池覓站了起來,拉着正要坐下的沈開霁胳膊,往烤架那邊走去。

沈開霁踉跄了幾步,為平衡身體一手摟住了她的腰。

有人起哄,有人捂眼,玩笑着說:“跑什麽啊,我們是什麽洪水猛獸嗎?還有你倆走就走吧,走個路也要貼貼嗎?”

易莫咬下一大塊牛肋骨上的肉,說:“剛才在外面還親上了,這算什麽。”

“喲吼,池覓啊池覓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

池覓回過頭無奈說:“別聽他亂說。”

易莫反駁:“誰亂說了?”

“确實沒有亂說。”沈開霁也回過頭說了句,接着就摟着池覓繼續走向烤架。

方才還熱烈的氣氛忽一個急剎車,冷了一剎。

沈開霁知道自己是冷場大王,這麽多年也該習慣了,可這确實很難習慣。每次場子因為他的出現或一句話冷下來時,他都很想就地挖洞。

但現實只能讓他假裝無事發生地離開。

沈開霁覺得此刻也是那無數種情況的再現,卻沒想到下一秒大家起哄的聲音又冒了出來。

“喲喲了不得了不得,怎麽好像聞到了戀愛的酸臭味。”

“服了服了我也想談戀愛,為什麽我在大學一根毛也沒談到!”

“嗚嗚我失戀了我還想着這次趁覓覓寒假回來跟她表白的呢。”

沈開霁看了說要表白的人一眼,拿起燒烤夾,準備烤肉。

邊一嘉被看了一眼,立刻跟池覓告狀:“覓覓你男朋友瞪我,好吓人!”

沈開霁懵然擡頭,看向池覓:“我沒有。”

池覓忽然覺得自己好像在管一群幼兒園小班小朋友的幼師,她拍拍他的手,“烤你的,別理她。”

邊一嘉立刻沖過來:“好哇你個負心漢,是誰說長大要變男的娶我的!”

“!”池覓的手飛快伸出去想捂她的嘴,但根本來不及了,“算我求你了行嗎,別把我五歲時候的黑歷史搬出來了。”

窘死了,跟朋友維持這麽多年的友誼的缺點出現了——對方能随時會拿黑歷史來攻擊她。

邊一嘉大笑,扒在池覓背上,喂她吃肉,還親她的臉,一連親好幾下。

沈開霁聽了這話本來也覺得有點好笑,轉過來一看兩人親上了,頓時不覺得好笑了。

邊一嘉看到他表情的變化,笑得更大聲,“醋了,他醋了。”

池覓不知道怎麽還跟着害羞了,大喊道:“邊一嘉你看我不收拾你!”

“我錯了我錯了。”邊一嘉抱着池覓把臉埋進她懷裏,立刻乖巧得茶裏茶氣,“我只是想讓哥哥知道,有多少人排隊追姐姐,想讓哥哥好好對姐姐。”

“你是轉專業學表演去了嗎邊一嘉?”池覓推她的腦門,但抱着她也很開心。

肉和蔬菜都烤得差不多了,再烤也要吃不下了,這下全員都圍坐在桌邊,拿起裝了各式各樣酒或飲料的杯子幹杯。

幹完杯池覓說:“再次介紹一下,這是我男朋友沈開霁。”

“歡迎歡迎!!”大家都很熱情,“以後就是一家人了!”

邊一嘉:“我們都是覓覓的娘家人,你要是對覓覓不好,跑到天南地北我們都能把你給滅咯。”

“好。”沈開霁點頭表示明白。

邊一嘉愣了一下,跟池覓說:“他還‘好’呢,當我開玩笑啊?”

沈開霁表示:“沒有。”

大家發現他是認真的。雖然邊一嘉真的只是開玩笑的,但他真的是認真的。

一群人又開始起哄了。

給池覓面子,即使大家都對沈開霁好奇得不行,也沒有多問他什麽。

而且有人頭鐵問了,他也就最多用兩個字回答,讓人也沒興致再繼續問下去。

吃完飯,池覓讓剛才沒幹活的幾個人去收拾,“我記得清清楚楚,你們一個也別想跑。”

“真可怕啊你。”

“覓姐以後肯定是當老板的人,我現在就抱大腿,到時候記得在我走投無路的時候給我留個職位。”

池覓很大方地表示:“行啊,給你在後勤部留個職位,以後找不到工作就來我公司刷廁所。”

留他們幾個收拾,其他人回到屋子裏,休息的休息聊天的聊天。

池覓靠在沙發上,聽邊一嘉說她大學裏的奇葩八卦,聽得津津有味。

沒一會有個男生拿出煙來,問:“你們抽嗎?”

大家都說不抽,他拿出一根來叼在嘴裏,準備點燃。

旁邊有人“哎”了一聲攔住他動作,“別在屋子裏邊抽啊,要抽出去抽。”

他笑:“我就要在這抽呢?”

隔了一整個沙發的距離,池覓往前傾身,朝着那邊叫男生的名字,語調平穩:“李桢,出去抽吧。”

男生沒說話,點燃了煙,但不等池覓再說什麽,下一秒就站起身來,走出屋外。

池覓重新靠回沙發背,問邊一嘉:“然後呢然後呢?”

據沈開霁所知,池覓并不是她們班的班長,也不是任何一個班委。但有她在的地方,好像總是她在主導,其他人也都很自然地聽她的安排。

難得的是氣氛并沒有因為這個小插曲變糟。

沒一會那男生抽完煙回來,也沒什麽異常的表現,遇到有關他話題還能繼續聊。

沈開霁默默觀察着池覓和她身邊的所有人。

大家聊着聊着有人說想唱歌,接着就有人說:“那裏有臺鋼琴诶,大神,給我們來一個?”

那個抽煙的男生站了起來,坐到鋼琴前,打開彈了幾個音,音是準的,“要什麽?”

“随便來一個吧桢神。”

李桢彈了個流行歌曲的伴奏,馬上就有人跟着唱起來。

池覓唱歌好聽,大家讓她唱,她二話不說就唱。

只有一個鋼琴伴奏,但唱出了在大舞臺上演出的感覺。

池覓唱完,整個房間已然變成了KTV的氛圍,大家歡呼着,也有人點歌:“我也要唱我也要唱!”

李桢彈了幾首,撂挑子不幹了。

“就逮着我一個人薅啊。”男生轉過來看他們,最後視線落在沈開霁身上,“你會彈吧?”

“嗯。”

“我一看就知道。”李桢說着起身,“那換你來。”

池覓有些意外,她都不知道沈開霁會彈鋼琴,他從來沒說過。

沈開霁坐在鋼琴前,有人點歌,他拿出手機來抱歉道:“不好意思,我沒彈過,需要找一下譜子。”

“沒事沒事,你慢慢來。”

沈開霁沒在人前彈過琴,現在十幾雙眼睛都看着他。還好只用背對他們,他可以假裝自己在家裏練習。

順利找到曲譜,他開始彈奏。

不熟悉的譜,一開始彈得并不算流暢,唱歌的人也跟着卡了幾下,但很快他熟悉了譜子熟悉了這架鋼琴的手感。

唱完,邊一嘉說:“下個讓池覓唱,情侶檔。”說着還開始拍手,一看就知道是起哄專業戶了。

“不要。”池覓看了原本排在下一個的人,“還是按順序來。”

那女生笑着說:“我沒關系啊,你唱嘛,我也想聽情侶搭配。”

池覓還是說:“不要。”

邊一嘉不拍手了,雙手放在嘴邊當擴音喇叭,用賣報的語調洪亮喊道:“池覓害羞啦!池覓害羞啦!”

氣得池覓又要收拾她。

最後她還是沒唱,沈開霁看着譜幫人伴奏了幾首,又被架着讓彈一首他拿手的曲子。

沈開霁彈了肖邦的降E大調《夜曲》。

前幾個音符一響起,別墅就變成了森林裏的演奏大廳。寧靜的詩一般的起始,略微激烈的感情起伏,終又回歸平靜。

彈完最後一個音符,一片寂靜。

“……”

沈開霁心道不妙,他好像選錯曲目了。

剛才他們氣氛那麽活躍,他應該彈個舞曲之類延續的。

李桢帶頭鼓了掌。

“哇,不敢想象在晚上聽這個有多美。”

“真的,好好聽啊,好厲害。”

大家聽得沉浸進去,緩了一會才鼓掌誇贊。

沈開霁起身,打算走回剛才坐的角落的位置,走了兩步卻發現那裏有別人在了,有些不知所措地環視了一圈,看到池覓拍了拍她旁邊的位置。

他走到她身邊坐下。

“我都不知道你會彈鋼琴。”池覓說,語氣和剛才叫李桢出去抽煙一樣的平穩。

邊一嘉:“晚上吃完飯再給我們彈幾首呗,能不能跟李桢來個四手聯彈什麽的,我還沒現場聽過呢。”

沈開霁沒好意思拒絕,點了點頭,“但我沒有他彈得好。”

“別那麽謙虛!而且李桢是我們海市藝考第一名,他确實有點東西的,也別跟他比。”邊一嘉轉過身去看其他人,“所以今晚哪些人要走,哪些人要留宿的?都決定好了沒?”

池覓也往那邊看,手卻伸向他,把他的手拿過來玩。他這漂亮但有些粗糙的手指真是要做好多事情,要敲鍵盤寫稿,要畫畫,要攀岩,還要彈鋼琴。

“我都不知道你會彈鋼琴!”

晚飯後,池覓趁着大家亂成一鍋粥,把沈開霁給虜走,鑽進別墅旁邊的森林小道裏。

池覓又說了一遍下午說過的話,但語氣強烈了很多,皺着鼻子,“你都沒跟我說過,害我都不是第一個聽到的人。”

沈開霁這才知道她怎麽聽完後很反常的沒什麽反應,原來是這個原因,對他來說這角度稍微有點刁鑽了,但聽來确實是個嚴重的大問題。

“那怎麽辦?”他嚴肅臉,雖然和他平時差不多,“要我怎麽補償?”

池覓瞪他:“你先說你還有什麽技能沒跟我說過的。”

“我還會彈吉他,但彈得不好,算嗎?”

“還有呢?一一交代。”

沈開霁把自己從小到大學過的事情都想了一遍,“還學了點魔術,但從來沒有過觀衆,可能一秒就穿幫,算嗎?”

“從來沒有觀衆?”池覓聽到這個就喜笑顏開了,“算,那你再練練,我要當你第一個觀衆。但我眼睛很厲害哦,我小時候參加過一個電視節目,就是去看魔術師表演的。”

“你也有我不知道的事。”

“……你還記上了。”

沈開霁笑了笑,問她:“然後呢,你看穿了?”

“對,我看穿了,後面我被電視臺的人控制了好一會才重新回去錄制。”

沈開霁的好奇心被勾了起來,“什麽情況?”

“因為當時我鑽桌子底下,爬到魔術師後面去,看到他的道具了。”池覓嘿嘿笑,“結果我馬上就被抱走了,真可惡。”

沈開霁被她逗笑,他可以想象當時電視臺的工作人員有多慌張,也能想象到當時池覓有多可愛。

他問:“有視頻嗎?”

“那你可能要去電視臺偷母帶了,電視上放出來的是沒有這段的。”池覓揚着小臉,“但沒了我這段高光,你也可以找來看看,畢竟我小時候真的很可愛。”

“你現在也很可愛。”

池覓得意地晃了晃腦袋,下一秒想起來這是禁詞來着,立刻又橫眉豎目。

但她還沒來得及說什麽,沈開霁就低下頭來在她耳邊真摯地請求:“就讓我說吧,你真的很可愛。”

他的語氣都像在哀求了。

池覓一時軟下來,竟同意了對這禁詞的解除。

沈開霁看她點了頭,胸口有些酥麻感,他親了親她靠近耳朵的臉頰位置。

池覓立刻能感到自己耳朵燙得要命,還好暮色蒼茫。

但他忽然擡手碰了下她耳朵。

“在發燙。”他說。

“……該說的不說,不該說的你倒說。”

“我的心跳也很快。”沈開霁說,“你現在可以摸了吧?”

池覓看着昏暗光線中他的臉,“當然,我要把你全部摸個遍。”

沈開霁怔了片刻,“那太好了。”

“……什麽太好了,你根本就在怕。”

“我不怕。”

池覓哼了聲:“我也不怕。”說完就伸手去摸他的胸口,隔着衣服摸不到,她又往裏摸了一層。

他心跳确實很快,池覓收回檢查的手,接着就朝前走去。

沈開霁跟上她,問:“就這樣嗎?”

“你有那麽變态嗎,你還想讓我在這荒山野嶺的地方把你衣服扒光?”

池覓說完,他好半天沒出聲,她轉頭看他:“你說話啊,不說話我當你默認了。”

“嗯。”

“……”池覓加快了腳步,踩得小道上的枯枝枯葉嘎吱嘎吱響。

兩人走到相對高處的地方停了下來,往下能看到別墅的全景,低飽和度的藍綠色建築和這景色搭配起來尤其漂亮。

天徹底變得幽深,附近只有他們今晚要住的別墅有亮光。

回到最開始的主題,沈開霁說他還學過木刻。

“你的兩條腿是白長的嗎?怎麽全是手藝活。”

她這一說沈開霁意識到,還真是,他說:“手可以做很多事。”說着撩開遮擋住她臉頰的發絲,勾到耳朵上。

池覓忽然不敢呼吸,他的手還在她耳邊若有若無地觸碰着。

手可以做很多事,他随時可以往下去探索。

黑暗的山林中,只有他們和風。

池覓的想象力又跑了起來,表姐說,這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但但但也不能在野外成吧??

緊張中,一個突兀的聲音響起,像是有什麽動物的動靜。

盡管老板跟她說好附近沒有蛇,也沒有其他什麽危險的動物,池覓還是被吓了一大跳,立刻抓住他的手,鑽進他懷裏緊緊貼着,警惕地看向聲音響起的方向。

“應該是樹上什麽被風吹下來了。”

他剛說完,那聲音又出現,不是他安慰話裏的那樣,這下很明顯是什麽動物在鑽草叢的聲音。

沈開霁拍拍她:“我們回去吧。”

“走吧走吧,吓死了。”池覓攔腰抱着他,這個姿勢安心很多。問題只是在于太黑了,不然只要能看見到底是什麽,就不會害怕。

手機的手電筒在努力工作着。

走了一段路池覓已經完全不怕了,速度也緩了下來,慢悠悠的像散步,手裏同樣抱着沒撒手,她還想起來一件事:“你說你唱歌不好聽,可是你鋼琴彈得很好诶。”

“沒有必然聯系。”

“我不信,除非你讓我聽聽。”池覓說,“你說好要單獨唱給我聽的,就現在了。”

沈開霁沉默着,答應過她的事,是要做到,不過他需要時間醞釀一下。

池覓以為他不肯唱,頭靠近他懷裏,“我害怕,快唱歌哄我。”

還沒準備好的沈開霁被迫就這樣開口,但不管他再準備多久,水準也不會有差別。只是她這一撒嬌,還是讓他開口就跑了調。

池覓靠在他胸口哼哼的笑,比起聽他唱歌,更多是感受到他胸口的震動,她莫名回想起之前和他去坐旋轉木馬的感覺。

沈開霁只唱了一小段就停了下來。

“就這樣嗎?”池覓擡起頭,用剛才他說的一模一樣的話問。

“就這樣。”

池覓切了聲,又靠回他胸口:“你的聲音好好聽。”

她的聲音從胸口傳上來,沈開霁一直很喜歡她的聲音,不管是唱歌還是說話,比春天的小鳥鳴叫還好聽。

他喉結上下動着,強制不讓理智下線,“你沒評價我唱歌的能力,我懂了。”

“你确實懂,我問你我的畫怎麽樣,你也一樣不正面回答。”池覓掐他胸口。

沈開霁被她掐得胸腹肌肉都緊繃起來,理智又快要掉線,他慌張握住她的手,解釋說:“我只是沒看懂你畫的是什麽。”

“你覺得是什麽?”

“嗯……五顏六色的面條?你說你餓了,所以可能起床畫了你想吃的東西。”

池覓被氣笑了,又想掐他。她畫的是他啊,怎麽會被當事人當成面條!

沈開霁不讓她掐,反過來撓了撓她。

池覓讨厭被人撓癢癢,因為一被撓她就只能笑,別的什麽也幹不了了,身子都直不起來。

被他發現了她好大的一個弱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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