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淋雨
第16章 淋雨
這是一個深吻, 舌尖相抵,觸的她全身發麻。
想推開的胳膊愈發腫脹,能感受到有道無形的枷鎖牽引着她。
和高考那年, 二樓房間,他不顧她的感受, 兀自親上來的感覺,一模一樣。
那可是她的初吻,硬生生的被這個壞蛋奪走,在松下口的瞬間還恬不知恥, 用拇指擦去她嘴角餘留的涎水, 捧着她的臉頰輕聲道:
“林雨煙, 和我談戀愛。”
門口有人在敲門,林雨煙知道那是母親。沒有人回應致使葉秋棠開始慌張, 敲擊聲愈來愈重, 硬生生的回響在林雨煙的心裏。
而程琰始終如一的扣着她,無半分害怕。
就連目光也如同火炬一般, 像是必須得到答案。
她根本無處遁形,無法回應這突如其來的情感風暴,只能暫時迂回。
“我思考思考。”
随後站起身來,頭也不回的沖出門去。
本以為他早已遺忘這件事, 畢竟那天後也再無提起。
可現在,猶如冷水澆灌在她的大腦上。
程琰還記得。
甚至比那時還要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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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案根本就沒有否。
被親吻的瞬間有點窒息,林雨煙喘不過氣, 只能下意識去咬他的舌頭,血腥的味道在兩人口腔綻放, 他果真松了口。
随後用手背輕輕擦拭嘴角,慢慢品味舌尖的鐵鏽味, 用着近乎縱容她此番行為的語氣說道:“考慮好了嗎?女朋友。”
與此同時,林雨煙感覺右臂愈來愈沉,委屈的看了眼,果真腫了。
他也發覺不對,上手捋開她的袖子,露出腫脹皮膚。
“我弄的?”
“不是你還是誰?”
林雨煙瞪了他一眼。
程琰将抵着的姿勢放開,迅速從屋內拿出醫療箱,看林雨煙因害羞将袖子放下,随後果斷将其又捋上去。
她臉有點紅,心想幸好胸不是很大,不然肉都要溢出來,肯定會被他看見。
而程琰根本沒注意那些。
在塗抹藥膏的過程中,程琰不經意間用手掌與她的胳膊進行了比對。
由于他長年累月堅持健身,肌肉線條分明,相比之下,林雨煙的手臂顯得異常纖細。
他忽然覺得健身多也是一件壞事。
可能會把她做死。
将手臂包紮好,打了個蝴蝶結,程琰特地提醒:“林雨煙,洗澡別沾水。”
這時候倒是關心她。
-
林雨煙這次睡覺的屋子和上次一樣,就連裏面的陳設擺放位置也沒有變。
側着身子,盡量避免胳膊的觸碰,然而它突然開始半夜發熱,致使林雨煙睡得不是很熟。
臨近五點鐘的時間,她決定起床,收拾收拾走人。
走到客廳,沒有意想到的安靜,是鍋碗瓢盆碰撞的聲音。林雨煙循聲望去,看見程琰的身影。
彼時他身罩圍裙,頭發沒有像平常那麽打理,頗有點炸毛小狗的感覺。
聽見聲音,眉眼稍擡,問了句,“刷牙了嗎?”
林雨煙搖了搖頭。
他指了指洗漱臺的方向,“刷好牙,過來吃飯。”
在林雨煙的認知裏,程琰不會燒飯。電動牙刷嗡嗡作響,她心一沉,不會要毒死她吧?
刷好牙後,從洗漱臺出來,是撲面而來的香味。入座後瞧了一眼,居然是小時候最喜歡吃的蝦松雙米粥。
他盛了一小碗出來,放到林雨煙的面前,林雨煙伸出腦袋嗅了嗅,居然還挺香的。
在思考的瞬間,面前小碗瞬間騰空,程琰翻滾着粥,對裏面吹氣。
隔鼻稍幾毫米的位置感受了下溫度,挖了一勺停靠在她的嘴邊,“嘗嘗。”
林雨煙沒張嘴。
她不習慣別人喂她吃飯,這樣顯得她像是一個生活不能自理的小孩。
被程琰理解錯意思。
他将瓷勺往嘴裏一送,勾了勾嘴角,散漫道,“寶貝,真的能吃。”
林雨煙嘴角一抿,停頓幾秒,感到肚子确實餓,試探性的開了個口。
瞬間,一勺溫熱的粥滑入口中。
細膩蝦肉裹挾着胡蘿蔔的清香交織,回味無窮。
預料之外的好吃。
在林雨煙驚訝的擡眼時,第二勺粥已然來到她的嘴邊。她低頭看了眼,後知後覺的開口,“程琰,這勺子,你是不是剛才用過?”
程琰沒管她,往裏送。
“你管這麽多幹嘛?”
—
去學校是程琰開車帶她去的。
林雨煙說不要,要麽走路去,要麽打車去,反正也就是一段路的距離。
可程琰不依他,挑了挑她的袖口,“看不見色差啊。”
林雨煙反手去拍他的手,心想怎麽越來越放肆。
餘光中看了眼他的手臂,反正再曬也比他白。
在教室裏,随着一堂課的圓滿結束,輔導員的臨時召喚打破了寧靜,她要求林雨煙前往辦公室進行一項簽字确認的工作。
拿到紙筆的瞬間,林雨煙瞥了一眼腫脹的手臂,感到無奈。
她決定用左手寫字。
可太過于陌生。
艱難的提筆,呈現出來的字體不僅歪斜而且扭曲。好不容易完成後擡眼一瞧,突然神色一僵。
字體猶如程琰附身。
遞交給輔導員時,她也一愣,随後看出來不對勁,叫林雨煙好好休息。
從三樓下來回課堂,意外的撞見從窗戶口鬼鬼祟祟往裏瞧的何北修。
林雨煙決定吓一吓他,偷偷潛伏在他的身後,用左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後幽沉的說:“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何北修吓得腿哆嗦,聽見林雨煙的笑聲,才開始好轉。
“因因姐,你怎麽和程琰一樣壞啊。”
林雨煙皺了皺眉毛,“我哪兒有他壞。”
她也學着何北修的姿勢,墊腳往裏看,“你是看上我們班的誰了?我幫你要微信。”
“因因姐,我不是看上誰了,我就是單純來找你的。”何北修解釋。
“找我做什麽?”
“找你問問程琰哥的事。”
林雨煙頓了下。
“你知道他昨天晚上去了哪裏嗎?”
林雨煙的眼神慌亂一瞥,“我怎麽知道他啊。”
“也對。”何北修附和的點點頭,“誰能知道老大的行程軌跡啊,我不就是發了幾張因因姐你的幾張出軌照片嗎?他發了兩個問號就不理我了,因因姐,你說老大是不是生氣了?”
林雨煙突然神色開始僵硬住,“你說什麽?”
“我的出軌照片!?”
“就是這個啊!”
何北修掏出手機給林雨煙看。
“因因姐,你也真是的,你明知道我們老大喜歡你,你還這樣氣他。老大估計此刻肯定是在拳擊館揍沙包了。”
林雨煙的心髒猛地一緊,仿佛被無形的力量緊緊拽住,看着隔着屏幕裏都能感受到充斥的暧昧因子,她的心愈發沉重。
程琰的愛根本不是愛,那是一種占有欲,也許只是彰顯自己強勢地位,宣誓主權的工具罷了。
她到現在都不明白他為什麽會喜歡她,喜歡她什麽?
深吸一口氣,怒意不減。
回過頭将手機還回去,一字一句地說,“何北修,你知道什麽是喜歡嗎?我從始至終都不喜歡程琰,我喜歡的是視頻裏的那位,他的名字叫,卓譯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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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譯柯還在為昨天親林雨煙的事情感到懊惱。
她長得乖巧,一看便很好拿捏,聽着操場悠揚的歌聲,倆人情緒也抵達臨界值,按理說不會推開。
可推開的舉動已經做出,卓譯柯自知要立馬做出行動,那就是道歉。
不僅要道歉,而且要誠懇的道歉。
所以卓譯柯一上午便在腦中思考,想着什麽樣的甜心蜜語,會讓林雨煙的心下陷。
他不喜歡程琰。
憑什麽他沒做出任何舉動,僅憑靜默的站立,便能輕易收獲周遭的贊譽與好評。反觀自己,每一個動作、每一個表情,都深思熟慮,精心雕琢,卻難以觸及自然流露的認可。
他知道林雨煙喜歡他。
和女人打交道這麽多年,任何一個細微的表情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他也知道程琰喜歡林雨煙,那份狠狠盯着的眼神,不是吃醋的舉動是什麽。
只要他得到林雨煙,必然能搓掉程琰骨子裏的銳氣,叫他對他俯首稱臣。
為了能使這項計劃成功進行,他終結和秦琴的炮友關系。倆人心知肚明對方所做之事,本就各取所需,但終結比想象中的難,難上加難。
前不久,秦琴還給卓譯柯發消息:我不想解除這段關系,你想要什麽,我可以幫你。我覺得我可能是愛上你了。
卓譯柯很理智:秦琴,我們之間不可能有愛情,不是嗎?
可現在,他突然靈機一動,想到一個好方法。
[卓譯柯]:我覺得你的室友還可以,你幫我,這段關系延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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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午的時間,卓譯柯邀請林雨煙來趟計算機學院,去看機甲大賽前的的小機器人跳舞演出。
抵達目的地,卓譯柯身着紅色馬甲迎接她,跟相關人員說明事情緣由,便放林雨煙進來。
安排一個椅子坐下,察覺到林雨煙的手臂問題,貼心的問:“這是怎麽了?”
“就、排球課傷到了。”
根本不敢提程琰的名字。
“去校醫院查看了嗎?”
林雨煙點了點頭,試探性地擡擡手臂,“其實傷的不是很重,你看,還可以動呢,只不過靜養好的快一點。”
“那早知道這樣就不叫你來陪我了。”卓譯柯感到懊惱。
林雨煙連忙搖頭,“沒事的,學長,一直呆在寝室我不得悶死。”
距離演出還有段時間,卓譯柯先去後臺準備事宜,讓林雨煙先坐在這休息會。
林雨煙嗯了下,低頭看手機。
因右臂受傷,單手持玩不盡興,準備放下手機之時,看見琴室發來的信息:林雨煙同學,錢財将在兩個星期到賬,屆時錢財原路返回,打在尾號是6014的銀行卡裏。
是他的。
林雨煙費了好大勁才回複,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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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光驟亮,舞臺被五彩斑斓的光影包裹,營造出一種未來感十足的氛圍。
随着一陣勁爆的旋律猛然炸響,觀衆席上的氣氛瞬間被點燃,林雨煙不由自主地擡眼望去,只見表演正緩緩拉開序幕。
舞臺中央,幾個形态各異的機器人身着流光溢彩的服裝,随着音樂的節奏不斷搖擺,絢麗的舞姿近乎讓林雨煙看呆。
演出臺下,周遭被黑暗擁抱,光影交錯,卓譯柯悄然來到她的身邊。
他輕聲呼喚她的姓名,林雨煙錯愕擡眼,也捕捉到這一幕——演出謝幕,後排的機器人以一種意想不到的方式,滑跪而下,手中捧着嬌豔欲滴的玫瑰花,引起臺下一片歡呼聲。
“是有人要告白嗎!怎麽這麽浪漫?”
“肯定的呀,機器人都是人為設計好,誰沒事叫機器人捧着花啊!”
“可是根本沒有人站出來啊。”
有人在回頭望,然而在黑暗中,看不清人影,只能逐漸惋惜。
只有林雨煙知道,在這個狹窄的角落,卓譯柯在呼喚她的名字。
“林雨煙,我喜歡你。”
“第一面見你,為你在雨中打傘,當光影穿過你淋濕的發,我便對你一見鐘情。”
“昨天的亵渎,我自知不禮貌,但那只是情到深處,難以自恃。”
林雨煙的時間仿佛定格,偌大的盛典只有他。
“我們,談戀愛。”
這句話帶着不遠處的鐘聲敲響,喚醒林雨煙的思緒。
昨天纏綿的吻還停留在腦海中。
無力回天的內心逐漸沉重。
如果沒有程琰那突如其來的舉動,她一定會立馬答應,可現在,她猶豫了。
矛盾充斥內心。
該怎麽應答。
林雨煙真的好想點頭,可是腦袋很重,無法做出舉動。
落幕後的燈打開,林雨煙因臉部通紅瞬間低下了頭,隐匿在座椅下,聽見旁邊的輕笑聲。
“怎麽這麽膽小?”
卓譯柯觸摸在林雨煙的腦袋,輕輕拍了下,“我等你。”
看着他遠去的背影,林雨煙的心髒猶如被敲擊,一下二下,發出震耳欲聾的響聲。
為了緩解這份燥熱的情緒,她起身去了洗手間,用冷水沖洗臉頰,迫切想讓自己平靜。
一個小時前。
程琰給她發消息:回來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