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小肚雞腸
周氏也連忙雙掌合十，小聲禱告道：“到底是大仙，有這樣厲害本事。求大仙大人大量，莫要和我這沒知識的婦人一般見識，饒過我這一回。”
馮氏見周氏面色誠懇，臉色方緩和了一些，淡淡道：“行了，如今有香丫頭這二兩銀子，到底是件天大喜事，我也松了口氣。你們去弄飯吧，鍋裏再多下點米，可憐孩子們這些天跟着緊巴巴地，大概也沒有一頓吃飽的。”
方氏忙笑道：“今兒的晚飯都做好了，不如先這麽着，明兒早上咱們做一頓厚厚的粥來吃，老太太覺着如何？”
馮氏點頭道：“也罷了，老大老二呢？去哪裏了？這麽大的事情也不知道進來問問，不知又暗自嘀咕什麽呢。”
周氏喜滋滋道：“先前看見孩子他爹和二叔在園子裏說話，大概這會兒就回來了。”
話音落，就見秋亭秋亮先後走進門來，聽說秋香得了塊銀子，也是歡喜不盡。秋亮便道：“難怪今兒莊子裏都不讓做工了，原來卻是有貴客到，只恨我到不得貴人面前，不然憑咱這伶俐勁兒，說不定就能讓哪個貴人看中，收作跟班，強似這東一榔頭西一棒槌的做工。”
周氏撇撇嘴，卻聽秋亭笑道：“行了老二，你就別得了便宜還賣乖，若嫌做工不好，把活計給老三啊，到時候家裏還多些進益，不比他鎮日裏擺弄菜園子強？”
秋亮看了秋明一眼，呵呵笑道：“大哥這話就不對了，好像我不知道照顧三弟似得，可如今找的這些短工長工，人家都是看我面子，我巴巴讓老三去，知道的說我照顧兄弟，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故意應付差事呢，都是賞飯吃的主顧，因為這個得罪了，日後怎麽就敢說用不着人家呢？”
“二哥說的沒錯，我人笨嘴拙的，本也不善于和人打交道。”秋明連忙答了一句，秋亮的意思就是說：我那些工作都是從我的人脈處得來的，憑什麽要分給別人？
“行了行了，說這些話有什麽意思？二兩銀子就把你們燒的這樣不穩重，吃飯。”
馮氏知道大房二房是生怕三房因為二兩銀子“居功自傲”，所以趕緊表一下辛苦，意在提醒三房：別以為這銀子是秋香賺的，你們就該占大頭，平日家裏花用可都是我們賺來的，如今你們這銀子也該大家一起花。
真是些小肚雞腸。馮氏邊吃飯邊在心裏嘆氣，暗道二兩銀子就讓他們打起主意來了，卻不想想，這可是冬天救命的錢，誰也別想動。一面想着，就忍不住又看向三孫女，卻見秋香只是低頭沉靜用飯，因暗自詫異道：這丫頭果然病了一場後，比從前強太多，這會兒看着，倒是比她伯父和父母還大氣些，不知日後是不是會有些造化。
二兩銀子帶來的喜悅持續兩三天也就過去了，不過家中氣氛顯而易見的緩和了下來，馮氏不再念叨着冬天怎麽過，吳氏也不再和秋明争執，動不動就說餓死的話。
這兩三天裏，秋家姐妹挖了些野菜曬幹，因為收成不好，附近幾個村子的人也都知道秋冬難過，所以這些天挖野菜的人也多起來，姐妹幾個往往奔波一天，也只能将将挖滿一筐。
如今外面野菜沒有了，也有許多人進了各處小林子，秋香之前的“寶地”很快就被人将野菜席卷一空，幸虧她趁着第二天又撿了許多蘑菇，這會兒和野菜一起，都放在前院後院向陽的地方曬幹。
“這日子什麽時候才是個頭啊？不是都有了銀子嗎？老太太也說這個冬天不用愁了，怎麽如今還要咱們去挖野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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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就要到家，抱怨了一路的秋芳不敢再高聲說話，聲音放低了，也讓秋香的耳朵松快了好些。
“可不是怎的，剛剛路上那幾個人，該是山莊裏的下人吧？瞅瞅人家穿戴的……唉！偏偏就這樣巧，最丢人的模樣被看到了，那幾個人看咱們野菜筐的眼神，簡直讓我恨不能一頭撞死。”
秋月也抱怨着，卻聽秋甜笑嘻嘻道：“姐姐是因為人家不看你，只看野菜筐，所以氣苦嗎？”
“去你的，你懂什麽？就知道沒心沒肺的傻樂。”秋月瞪了妹妹一眼，然後又笑道：“三妹妹怎麽不說話？從你病了後，人人都說你變了，倒是這不愛說話的性子一點沒變。”
“說什麽？說什麽也沒用，明天還是要繼續挖野菜，我度量着，怕是要挖到秋末呢。”
“什麽？那時候別說野菜，樹葉都被摘光了吧？”秋芳驚叫，卻聽秋月冷笑道：“若是那會兒，我倒寧可挖野菜，總比去田裏收糧輕快些。”
“二妹妹說的是。”一提起收糧這“重體力勞動”，秋芳臉都皺成了包子。這時姐妹三人已經進了院裏，就見吳氏正在蹲在地上洗一個蘿蔔，看見她們便笑道：“可算回來了，快進家去，有好東西給你們幾個。”
聽說有好東西，秋芳秋月立時喜笑顏開，扔了野菜筐就跑到屋裏去，秋香也卸了筐子，和母親說了兩句話，就聽見屋裏傳來的歡呼聲。
“好了，快進去吧，這一次的東西你也有份兒。”吳氏含笑看着女兒，只覺這麽多年的郁氣一掃而空：她的好閨女可是前兩天才為家裏賺了二兩銀子回來，老太太再偏心，這一次也不能将女兒給排除在外。
秋香進到裏屋，就見秋芳秋月各自捧着一截紅頭繩在頭發上比劃着，一副愛不釋手的模樣。秋甜在一旁眼巴巴看着，臉上滿是豔羨之色。
看見她進來，馮氏就将另一截紅頭繩遞給她，笑着道：“你二伯這個敗家的祖宗，沒事兒去集市上瞎逛，花三文錢買了這個，回來被我一頓罵，只是買也買了，你們姐妹幾個也大了，是該收拾收拾，這頭上總綁着粗布也不好看，你兩個姐姐的已經拿到手了，這一段是你的，拿回去讓你娘幫你好好收拾一下，紮上去送來給我看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