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天不遂人願

秋芳秋月直到晚飯才出來，也不敢擡頭看人，匆匆吃完飯就又回房了，只讓秋香十分疑惑，連方氏都忍不住問秋亮道：“兩個孩子怎麽了？難道那幾位少爺還罵她們了？怎麽就委屈成這個樣兒？”

秋亮嘆了口氣，無奈道：“那位楚少爺興沖沖跑來獸舍邊找三丫頭，結果沒看見她，只看到芳丫頭月丫頭，他也沒多說什麽，只說讓兩個丫頭回家，把三丫頭叫過去。并沒有諷刺挖苦。”

方氏道：“這還不是諷刺挖苦？兩個孩子興沖沖過去，結果人家說這樣話，那不是往孩子臉上扇巴掌嗎？若是我，怕也要羞得無地自容了。”

說到這裏，心中實在不平，就忍不住看向秋香，原本想諷刺兩句，可想一想，從頭至尾，人家什麽都沒幹，可以說一切都是她們自找的，這會兒要是夾槍帶棒，別說吳氏不答應，就是老太太恐怕也要訓斥自己，更不用提那三丫頭自從大病痊愈後，得黃大仙點化，就跟變了個人似得，嘴巴也厲害，她要是不管不顧和自己鬥嘴，自己未必能占上風呢。

想着這些，方把這念頭打消。忽聽秋亮又說道：“哦！對了，我記得那少爺走的時候說了一句東市小萍的。不知道這是個什麽意思，等我回來的時候，有人和我說兩個孩子去學堂裏看弟弟，還和先生說了幾句話，然後就哭着跑回來，該不會是那先生對她們做了什麽吧？”

話音落，所有人全都色變，方氏咬牙切齒道：“劉先生都五十多歲的人了，難道真會這樣的為老不尊？若真如此，也就可以明白兩個孩子為什麽這樣羞憤了。”

周氏連忙道：“弟妹，這話可不能亂說。劉先生向來德高望重，他不會做出這種事吧。”

方氏道：“嫂子，俗語說得好，知人知面不知心……”

不等說完，就聽馮氏厲聲道：“夠了，劉先生不會做出這樣事。老二，你把剛才說的那楚少爺臨走時的話再說一遍，什麽東市小萍？”

秋亮道：“這個……我也沒聽清楚啊，好像就是這麽說的，要不然……就是東市小拼？”

說完只聽馮氏嘆氣道：“只怕不是什麽東市小萍，楚少爺說的，應該是東施效颦。”

“這又是個什麽意思？”

周氏方氏連忙問，只聽馮氏黯然道：“戰國時西施是個絕色美人，她有心口痛的毛病，每次只要心口痛，就會捧着心口，病弱樣子楚楚可憐，美不勝收。鄰村有個醜女叫做東施，見人們誇贊西子捧心極美，她便也效仿西施，故意做出病弱捧心之态，卻只招來恥笑，因為這樣一來，讓她更加醜陋。唉！人家那位楚少爺是諷刺芳丫頭月丫頭效仿三丫頭呢。只怕那兩個丫頭不明所以，跑去學堂問了劉先生，知道了意思，這才哭着跑回來。”

其實秋香在秋亮說的時候就明白了，只是她沒說出來而已，不是萬不得已，她不想表現的太生而知之了。只是這日子也實在難熬，連個東施效颦的成語都不能痛快解說，往後日子可怎麽過啊？

秋香确實發愁。等第二天到了孤鴻山莊後，她就更愁了。

一鼓作氣，二而衰，三而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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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現在就是這麽個情況：昨天深恨那幾個狗屁大少不把她們這些普通百姓放在眼中時，她恨不能立刻沖過來理論。然而過了一晚上，在腦海中再次深刻理解了封建社會的本質後，那點兒血勇之氣就無影無蹤了。

“香丫頭來了？你去見過少爺們了嗎？哎呀昨天那位楚少爺親自過來，要你過去陪他們說話呢。”

“就是就是，啧啧啧，香丫頭的運氣真好，平時別說少爺了，就是管家，也不肯正眼看咱們啊。”

一看見秋香，村民們紛紛打招呼，只不過有人話語是真誠的，有的人卻未免有些陰陽怪氣。秋香也顧不上和他們理論，滿心裏都想着再面對那幾個家夥時應該怎麽說話。

默默忍受這幫人在耳邊聒噪，秋香只幫秋明幹活，直到連工頭都催促她過去後院的時候，她才沒好氣道：“胡大叔你不要老想着這事兒好不好？那些大少爺，不睡到太陽曬屁股能起來嗎？再說我連後院門沖哪邊開都不知道，就這麽冒冒失失找過去？昨天那個楚少爺不知怎麽興致上來，要找我說話，也許今天就忘到九霄雲外去了，這樣最好，我只有慶幸的，哪有主動提醒他的道理？你就讓我安安靜靜幹活不行嗎？”

這一番話說完，果然再沒有人在她面前說怪話了，只是衆人都用看白癡般的眼神看着她，卑微如他們，怎可能了解“生活誠可貴，自由價更高”的道理？

秋香是真盼着那幾個大少爺喝兩頓酒就把自己給忘掉，然而天不遂人願。日上三竿的時候，就有一個小厮過來，請秋香去後院的假山亭子上，只說少爺們都在那裏賞景，請她過去說話。

秋香擡頭看了眼，果然就見遠處假山亭子裏有幾個人影，她心想還算這幾個家夥識趣，知道要避嫌疑，在這個地方，所有人都能看到，嗯，你好我好大家好。

于是便跟着小厮來到假山亭下，只見幾個如花似玉的丫頭正聚在亭子下說話。看見她來，其中一個便推了另一個漂亮丫頭一下，笑着道：“紅萼姐姐，秋姑娘來了，你還不趕緊通報林少爺去？”

紅萼笑道：“又不是我們少爺請的她，是楚少爺點名的，白蘭，應該你去亭子裏通報吧？”

另一個瓜子臉的丫頭就冷笑一聲，淡淡道：“我們少爺心裏可是想着這位姑娘，怕是老早就看見人過來了，用得着我去通報？”

先前推紅萼的丫頭就笑道：“白蘭，你這話可不對，咱們怎麽說也是大家子的丫頭，禮數不能丢了，不然若讓一個村姑笑話咱們無禮，可不是丢死人？”

白蘭看着那丫頭呵呵冷笑道：“翠玉姐姐既然說的這樣好，你就去通報啊。我聽說也不止是我們少爺，張少爺可是正兒八經提出來了，要買人家做丫頭呢，不過是這村姑心氣高，沒答應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