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前輩的天臺自|殺事件(上)】
時間:四年前
地點:橫濱市
沒有新案子就在辦公室摸魚的黑澤繪六點一到,立刻打卡下班。
萬事屋的前臺是最重要的位置,是連接客戶和職員的關鍵紐帶。
萬事屋其他員工,大多數都是像黑澤這樣屬于兼職,只有前臺接待必須要全職在崗。
湖山小姐去世後,一時間找不到接替的人,老板幹脆就讓堀光暫時頂替一段時間。
黑澤回來的時候,他正安靜地坐在櫃臺後處理賬務。
堀光擡頭看了一眼,見到是黑澤後,又笑着繼續做自己的事。
“幸好你是在警視廳上班,不是在公安,不然那家夥可不像目暮警官一樣好說話。”
黑澤舒服地躺在沙發上:“不然,你以為當年伊達學長那麽輕松就能将我拉走嗎?”
“當我知道降谷學長是公安的前輩之後,公安直接被我pass了!”
“七年前,我就看出來降谷前輩是個認真到過分的人。”
“我還記得當時警校武鬥比賽,我的實力明顯超過了降谷前輩,他竟然還為了追求公平,非要讓我休息一個小時再打。”
堀光輕笑,目光中露出一點溫柔:“不知不覺,已經四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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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麽認真的性格,不知道現在過的怎麽樣?”
黑澤繪無所謂道:“風見先生還是警部補呢,看來降谷前輩應該有好好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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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前,橫濱。
黑澤繪拖着銀白色的小型行李箱走在廢棄的建築區,一想到這個委托內容,就感覺滿滿的槽點。
“您好,這裏是什麽願望都可以滿足的萬事屋嗎?”
“馬上就畢業了,我們想要進行一場有意義的畢業典禮嗳~”
“就是類似劇本殺那樣的,以黑|手|黨為主題,角色扮演、實景體驗,可以幫我們做一個策劃嗎?”
“地點最好就在橫濱吧,更有感覺一點,費用什麽的不需要擔心。”
好不容易大學畢業了,大家為什麽不去進行一場有意義的旅行呢?
或者立刻開始工作,被社會毒打一下也好啊!
怎麽會有人想要在橫濱體驗一下黑|手|黨的日常?!
但是,這群無聊的大學生是真的有錢,黑澤繪還是拉着自己準備的道具屁颠屁颠來到了橫濱。
明天委托人就要來橫濱游玩了,黑澤繪本來打算下午參加完警校的畢業典禮,立刻就飛來橫濱布置現場的。
但是!她才剛剛出了禮堂,就直接被伊達前輩給堵住了。
伊達前輩抱住她的胳膊不讓走,非要讓她當場簽了東京警視廳搜查一課強行犯搜查三系的意向書才願意放人。
如果只有伊達前輩一個人,黑澤繪當然輕輕松松就掙脫了,關鍵是除了他,還有一群五大三粗的刑警兄弟也同時一擁而上啊!
黑澤繪瘋狂掙紮,欲哭無淚:“我說,你們都在這裏,就不準備找些別的好苗子嗎?”
伊達剛被黑澤踹開,又不怕死地撲上去:“不重要,這麽多學長們等好幾年了,終于盼到你畢業!今年只要把你搶到,我們的指标就完成了!”
黑澤繪無奈道:“喂喂——我去還不行嗎,但是你們先放開,協議之後再簽,今天我真的有急事啊!”
伊達瘋狂搖頭:“不行,簽了再走!”
人多勢衆,黑澤繪最終還是沒有靈魂地被一幫壯漢拉着,做了一個無情的簽字機器。
和伊達大哥他們僵持這一番的後果就是——她錯過了原定的電車班次。黑澤繪只好購買了一個小時後的下一班,這也導致她這麽晚了才到橫濱。
回憶結束,黑澤繪咬着後槽牙,氣勢洶洶來到自己早就物色好的廢棄建築樓。
行李箱輪子咕嚕嚕的聲音在安靜的夜晚中格外清晰,黑澤繪一手拉着箱子,一只手刷着手機看地圖。
突然她的眼角餘光注意到前面那棟廢棄大樓裏一前一後跑進去兩個高大的男人。
好奇心超強的黑澤繪眨了眨自己淺綠色的貓眼,露出一個感興趣的微笑,很快做出了決定。
黑澤繪将行李箱擡起來,悄悄放在那棟廢棄大樓的角落,随後将自己的腳步放到最輕,慢慢跟着前邊的兩個人上了天臺。
“蘇格蘭,你已經無處可逃了。”長發男子舉起手中的槍,平淡沙啞的嗓音從喉中吐出。
“呵。”被叫做蘇格蘭的短發男人冷冷一笑,卻突然暴起,右手食指和中指伸出,直取長發男人的眼睛。
長發男人下意識側身閉眼,沒想到短發男人的目标并不是他,而是他手中的槍。眨眼間,形勢逆轉,短發男人成為了兩人中擁有槍的那個人。
在兩人打鬥中,短發男人也從背對天臺門變成了正對的姿勢,躲在天臺門後陰影處的黑澤繪突然瞳孔驟縮——諸伏前輩?
短發男人正是比黑澤繪高三屆的警校前輩,和伊達前輩是同一年的精英畢業生。
當年黑澤繪剛升上大一的時候,他們已經大四了,不過黑澤繪曾經參加過他們的畢業典禮,對于幾個人的樣子絕對不會認錯。
聽伊達大哥說,諸伏前輩不是和降谷前輩一起失蹤了嗎?
黑澤繪帶着滿腹疑惑,繼續躲在門後觀察事情發展。
長發男人雖然被搶了槍卻也沒有驚慌,而是冷靜說道:“蘇格蘭,你已經暴露了,我想——還是不要做無謂的抵抗比較好。”
短發男人突然露出一個非常溫柔的笑容:“我知道,所以這把槍并不是來對付你的。”
他剛一說完,瞬間調轉槍口對準自己的胸口。
眼看諸伏前輩準備自|殺的動作,黑澤繪無法再坐視下去,立刻就要現身。
但是這個時候,那個長發男人的動作卻更快一步,左手迅速握住了手|槍的彈匣,這種槍只要被人用大力握住彈匣,只憑人力是絕對扣不動扳機的。
長發男人俯身在短發男人耳邊說了幾句話,短發男人的面色突然大變,扣住扳機的手指也不自覺松了下來。
然而接下來,天臺上兩明一暗的三個人都聽到了樓梯處傳來的急促腳步聲。
短發男人目光瞬間變得犀利,放松的手指重新握緊扳機,另一只手突然襲擊長發男人的左臂。長發男人沒有料到他的動作,下意識順着身體反應稍微放松了對彈匣的控制。
旁觀的黑澤繪看的最明顯,諸伏前輩明顯是決定自|殺!
她索性不再隐藏,直接沖到對峙的兩人身旁,左腳用力踹飛諸伏前輩手中的槍,右手同時掏出随身攜帶的玩具槍,直接對準長發男人的左臂。
“砰——”
“砰——”
兩聲槍響,一聲來自被黑澤繪踢飛的槍,一聲來自黑澤繪手中的玩具槍。
被黑澤繪踢飛的槍走火打到天臺的鐵門上,發出巨大的響聲,黑澤繪手中的槍則是打在長發男人心口,留下一團紅色顏料。
沒錯,只是劇本殺用的假槍,怎麽可能裝真的子彈,只是裝了紅色顏料的塑料彈啊!
樓梯上的腳步聲變得更加急促,可能是長發男人的同夥來了。
這兩個人拿的可是真槍,黑澤繪不會傻到硬剛,裝完這個逼就跑。
黑澤繪來不及和諸伏前輩解釋,直接用左手扶着諸伏前輩,整個人後退一步,立刻從七樓的天臺往下跳。
黑澤繪在天臺的最後一眼,冰冷的貓眼和長發男人狹長的鳳眸對視了三秒,随後整個人消失在天臺上。
一躍而下的黑澤繪并不是直接跳下七樓,而是利用每層的陽臺做了緩沖,帶着諸伏前輩一層一層往下跳。
一口氣跳到四樓,才從面前打開的窗戶重新進到樓內。
剛剛趕來的人此刻應該已經上了天臺,黑澤繪和諸伏前輩正好可以從樓梯離開。
諸伏前輩除了默默跟着黑澤繪走之外,一直在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到了一樓,黑澤繪找到自己放在角落的銀白行李箱,箱子不知道為什麽,上邊多了一道長長的劃痕。
黑澤繪多看了那條劃痕一眼,還是抱起箱子,準備帶着諸伏前輩先去自己訂的酒店再慢慢聊。
“等等,阿繪。”諸伏的聲音輕輕柔柔的,卻一下子讓黑澤繪急促的腳步停了下來。
“有刀嗎?”諸伏問。
黑澤繪警惕地看着諸伏前輩,這個人不會還要自|殺吧!
諸伏前輩卻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笑容,黑澤繪想了想還是将自己和鑰匙放在一起的多用工具刀遞了過去。
“三年沒見,阿繪果然還是這麽謹慎。”
諸伏看着黑澤繪瘦瘦小小的身上又是槍又是刀的,無奈笑道。
不知道該怎麽和他解釋,這其實只是工作所需來着。
黑澤繪笑笑沒有說話,假裝乖巧。
諸伏景光很快露出嚴肅的神色,将胸口處放的手機掏出來,用廢棄建築物旁的磚,狠狠砸向了手機。
以諸伏前輩的力氣,這個手機毫無疑問從中心開始碎成了無數瓣。
黑澤繪大概明白他要做什麽,順便上去又補了一拳,保證手機絕對死的安詳。
諸伏景光的動作并沒有停,他打開小刀,對着自己的手臂就是重重一刀,鮮血如注順着他的手指落下,很快在原地聚成了一個血灘。
諸伏景光用眼神示意黑澤繪跟上,黑澤繪注意沒有讓自己的腳印碰到鮮血,跟着諸伏景光走了大概兩百米,到了另一棟正在建築的工地外。
這片工地正好在打地基,外邊還有一堆巨大的水泥。
諸伏景光将自己的血一路滴到這裏,意識已經開始不太清醒。
“阿繪,要拜托你件事了。”諸伏景光聲音微弱,“這些失血量還不夠,你可不可以,再補一點血?20就夠了。”
害,原來是準備制造自己死亡的假象!
黑澤繪拉開行李箱,血袋、手|槍、繃帶、紅酒、黑西裝應有盡有。
這是一個一看就有故事的行李箱。
黑澤繪直接打開兩個血袋,80的鮮血毫不客氣地倒在水泥附近。
做完這些後又轉身,将諸伏身上穿的襯衣和西裝都扒下來丢進地基坑裏,然後一腳将面前沾着鮮血的水泥踹下坑。
黑澤繪從行李箱裏拿出一卷繃帶,迅速給諸伏前輩簡單包紮好,将自己準備的道具西裝給他穿上。
接着左手扛起諸伏前輩,右手拎起行李箱,火速離開原地。
黑澤繪和諸伏兩人離開後五分鐘,曾經在天臺上出現的長發男子和另一位金發男子循着血跡來到了工地前。
“看來那個日本公安的走狗不走運,還是死在了這裏。”長發男子用低沉的煙嗓敷衍地感嘆道。
“啊,是啊。”金發男子握着自己的手機,手掌暗暗用力,拼命控制住自己悲傷的情緒。
“可惜了,手機也随着跳樓摔碎了,連他的身份都不知道,就好像殺了一個幽靈一樣,真是無聊。你說對吧,波本~”
長發男人似乎是随意地和金發男人抱怨,也沒等他回答,就掏出手機開始打電話。
“GIN,蘇格蘭确認死亡。手機随着他一起墜樓摔碎,不确定他的真實身份。”
長發男人掏出一支煙,點燃,慢慢說道。
“好了,死掉的老鼠就不必在意,盡快返回,組織有新的任務需要完成。”
男人冰冷的聲音在安靜的夜晚清晰傳來,讓人不寒而栗。
“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