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章
第 26 章
兩個人在暴雨之前趕回了宿舍。
卓煙橋和金聞從食堂吃過飯,想着去籃球場看會籃球。
地上開始零零星星,同路上的人從走到跑,進了建築物。
“看不了了,看這樣子是要下暴雨。”金聞擡頭說,雲朵被黑海淹沒。
“走吧走吧,回宿舍吧。”
卓煙橋停在原地,動也不動。
“走啊,你看什麽呢?”
“哦。”卓煙橋眼波抖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雨點落到肌膚上,他像失去了感覺。
自從卓煙橋上完節目回來後,整個人就變得很怪,魂不守舍的,無時無刻的不摸着他的手機,金聞有時候過去瞟幾眼,是黑屏。
三個室友喊他的時候也經常是無人應,像被抽走了靈魂。
不知道是不是壓力太大,被網上輿論影響,他們幾個也就盡量少提不提那事。
金聞就想着帶卓煙橋出來走走,散散心,奈何天公不作美。
回去的路上雨勢漸大,兩人一路跑,等上了樓,可謂是大雨傾盆了。
“這雨真是說下就下,”金聞回宿舍拿毛巾擦着頭,“看樣子是雷陣雨,陣仗這麽大,好險及時返回,身上沒怎麽濕,真是除了宿舍哪都不能去。”
卓煙橋靜靜看着窗外,聽着雨聲啪嗒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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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聲如鼓鳴,雨聲似馬蹄,雨勢自然是如天降神兵,離人間越來越近,浩浩湯湯,壓迫感十足。
聽着有節奏的雨聲,卓煙橋眼皮微合,有些困倦,一只手支在桌子上撐着頭,似睡非睡的。
金聞則是坐在床上,這天氣就适合開幾把游戲。
“對了,也過了幾天了,你不用去現場彩排嗎?”
“不是十天一期嗎?急什麽?”
“你心真大,看樣子你這是胸有成竹了。”
卓煙橋不再回,不停扒拉着手機。
也不知道迷糊了多久,跟前的手機突然一個閃屏,卓煙橋一個激靈,恐怕又是彈窗廣告了,回回這樣。
可是回回都能吓到他。
他眯着眼,手指随意滑了滑,也就一秒的時間,長睫微顫,下面兩道陰影。眼神從混沌變的清澈,困倦消失的一幹二淨。
那個他一直置頂的聯系人的頭像上出現了一個紅點,心跳頻率在此刻加快的不受控制。
見不到南鵲的每一天到底有多長,長到卓煙橋恨不得每天24個小時都在睡覺,可等待的心越發焦灼,時間過的越發漫長,時時刻刻被迫保持着高度緊張,任何風吹草動都會刺激着他的感官,變的都有些敏感了。
他一直在等。
不用點進去,就能看到消息,對方不過簡單的三個字,但意義對卓煙橋不同,那是兩個月以來的主動,是他的勝利。
【雨好大】
【沒帶傘】
需要人接。
很容易理解的邏輯關系。
需要誰接?
答案顯而易見。
卓煙橋勾了勾唇,還沒想好要怎麽回複,說的直白會不會顯得自己急不可耐?畢竟自己已經是無法控制的秒回信息了。
可是令他沒有想到的是,有人比他還要急迫。
那個早就爛熟于心,卻沒有撥打過一次的號碼,此時在他的手機屏幕上不斷閃爍。
他緩緩按下綠色鍵,貼近耳邊,只能聽到落雨的聲音,和很淺很淺的呼吸。
沉默了會,他才主動開口。
“哇哦,你竟然會主動打電話給我。”他的聲音散漫。
說完,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那頭的呼吸聲變得急促了點,卻依舊不出聲。
可單憑呼吸聲,他就已經可以很确定打電話的就是南鵲。
卓煙橋耐心等待着,等着南鵲主動張口,當然他并不期待聽到什麽,能聽到聲音就好。
他是一潭死水,魚兒輕輕擺一擺尾巴,就能讓他激起久久散不去的漣漪。
幾秒鐘的沉默,手機傳聲筒短暫的顫動,只有兩個字。
“想你。”
聲音很小,還混雜着雨聲,可在卓煙橋腦海裏自動放大了無數倍,像小貓一樣撓人的心,恨不得立馬傳送過去把人揉進懷裏。
他阖了阖眼睛,穩住表情管理,但那兩個字威力太大,餘韻在他心裏掀起千層百浪,手機承受了前所未有的壓力,快要被捏碎。
而貼着手機的左耳早已紅透了,熱的發燙,那是離心髒最近的地方。
“開定位,等我。”
卓煙橋迅速起身,開始找起傘,不是為自己。
可越到這種時候,想要的東西就越是出不來,翻箱倒櫃的聲音驚動了金聞,“你找什麽?”
“傘。”
“哦,我櫃子裏有,幹嘛?你現在要出去啊。”
卓煙橋很輕的“嗯”了一聲,拿着傘就往門外走。
“這雨這麽大,什麽事這麽着急?好歹等雨小一點啊。”
“等不及了。”
—
說完那兩個字的南鵲耳朵泛着熱氣,是因為下雨的緣故,澆的他心都亂了,害怕卓煙橋不來,更害怕卓煙橋來了之後如何面對,也不知道是不是卓煙橋那兩個字“等我”,讓他亂了陣腳,他也是有人接的,無論什麽時候,就算下着暴雨。
習慣一個人吃飯,一個人出門,沒有需要等的人,被人等的次數倒是不在少數,可是那絲毫體會不到一丁半點的幸福,只有無盡的窒息感。
也許是害怕卓煙橋找不到自己,南鵲在原地一步未挪,久了,屁股都有些麻。
雨是很情緒化的東西,剛剛還大弦嘈嘈,現在又小弦切切了,不過人肯定是濕透了,風一灌,還有點涼。
人是種極其感性的動物,有時候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原本開心的情緒會轉為悲哀。
等待的時間裏,南鵲的腦回路不斷徘徊,繞成麻線球,簡稱胡思亂想。
仔細想了想,他覺得自己太過沖動,就算想見人家,也不應該在這樣的時間點,在這樣的天氣,完全沒有替別人着想。
而且自己還這幅模樣。
可僅止步于這麽想,沒有叫別人不來的想法,其實現在打個電話過去叫別人不來也無可厚非,可還是期待的比重更大一點。
他的心裏活動足以出一本小說。
南鵲低着頭,無聊的用手在腿上畫着圈,雨好像逐漸停歇了,天好像更黑了。
好像變得溫暖了,周身被一股溫暖的氣息包裹,
很突然的,一滴雨落到了南鵲的後脖,激的他身體一陣顫抖,他伸手抹了抹,卻感覺好像不太對勁,從剛剛開始,就感受不到多少風,這一伸手,感覺與雨後空氣的接觸甚少,仿佛到了一個密閉空間裏。
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
南鵲猛地擡起頭,頭上多了一把傘,身前多了一個人。
卓煙橋什麽時候來的?他不知道。
再也聽不到落雨的聲音,兩個人直勾勾的對望,卓煙橋倒是顯得很平靜,南鵲的眼睛瞪的圓了又圓。
南鵲如鲠在喉,可偏偏卓煙橋也沒有張口的意思。
氣氛有些微妙,傘沿不動聲色的又往南鵲那邊靠了一點。
終于還是南鵲先遭不住,他收回眼神。
說話呀,快說話。南鵲心裏急的要命,卻一直舌頭和牙打着架,不自覺地吞咽着唾液。
另一方面,他又有點害怕卓煙橋張口,問為什麽喊他來,他沒有理由,也想不出借口。
明明是他叫別人來的,現在人來了,心裏卻升起幾縷心虛來,嘴裏更是一個字也吐不出來,只好逃避似的低下頭,看着被雨淋的黑漆漆的地面。
氣氛該死的安靜,心跳咚咚作響。
突來的一陣風,挂在枝上的雨珠紛紛揚下,盡數落到那寬大的傘面,小聲敲了鼓。
南鵲不敢動,不知道卓煙橋現在是怎樣一副表情看着他。
他後悔了,早知道就不叫人來了,現在看見自己如此狼狽的模樣,搞的整個人都不自在。
兩個人都在等對方說話,誰也不張口,彼此緘默不言。
南鵲小幅度動了動脖子,頭埋的更深了,可還沒完全落下去,就被迫昂起了頭。
他被卓煙橋捏住下巴,逼迫與其對視。
那雙黑漆漆的瞳孔,看不出表情,感覺有些生氣。
南鵲被盯的臉上火辣,眼尾下拉,逃避對視。
卓煙橋微微側頭,看的更加仔細,嘴角的傷痕看的一清二楚,微不可查的蹙了蹙眉頭。
南鵲偏了偏頭,看向別處,輕微的反抗換來指尖溫度的滾燙,在他下巴上的力道變重。
“去哪,你自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