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章

第 30 章

該怎麽去形容呢?

就好像一切剛剛好,我在等你來,只等你。

卓煙橋之前一直不明白,談戀愛有什麽好的,兩個人就膩歪在一起,什麽也不幹,不就是在浪費時間?

等真正降臨到自己身上,他發現,談戀愛簡直是太棒了!

讓他什麽也不幹,光看着南鵲他能看上一天。

高二上學期的文藝彙演,老師在班上挑選表演節目的學生,主動者優先。

會着多種樂器的卓煙橋在底下一言不發,正如南鵲說的“很少見你帶吉他到學校裏來”。

其實他不是沒帶過,那是在初中,卓煙橋家裏算得上音樂世家。

母親江映眉是個鋼琴老師,父親卓文昌是工程師,從小就迷戀吉他,自學成才。

卓煙橋完美繼承了兩人優秀的音樂基因。

初中的文藝彙演,班主任組織,有特長者優先。

卓煙橋回家随口一提,卓文昌倒是很支持,把吉他帶上好好在老師同學面前好好展示展示。

卓煙橋沒說好,也沒說不好。

第二天卓文昌積極的把吉他拿出來讓卓煙橋帶上。

卓煙橋說不上來的不願,但還是背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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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在班上可是稀奇玩意兒,很快身邊被同學圍了一圈又一圈。

“哇,卓煙橋你還會彈這個嗎?”

“好酷啊,像電視裏的人。”

“聽說這個很貴哎,看起來就不便宜。”

“哎哎哎,你會彈《茉莉花》嗎?給我們彈一首曲子呗。”

“我能彈一下嗎?怎麽弄啊這是……”

“……”

他的吉他,他卻插不上話,像是完成任務一樣彈奏了一段,周圍驚聲四起,投來羨慕的目光。

卓煙橋淡漠着,當然,他知道這些人沒有惡意,可是這種體驗讓他不适,他們不在乎他彈出的曲調,哪怕亂彈一通也會叫好,他們更羨慕的是他擁有一把專屬吉他。

最後卓煙橋并沒有參加學校的文藝演出,回家的時候,發現琴弦斷掉了一根。

自後他再不帶吉他外出。

直到他踏進那個被人遺忘的教室,遇到那個從畫中走出來的人。

卓煙橋為什麽覺得南鵲和其他人不一樣呢?

因為……

那雙好看的眼睛會停留在自己身上的時間更多,而不是吉他。

那雙眼睛會笑盈盈地盯着他說:“你好厲害。”

卓煙橋永遠記得南鵲的星星眼,小心翼翼地問:“我可以碰一下嗎?”就像是在對待寶物。

卓煙橋的高中生活在遇到南鵲之前,和整日苦讀的莘莘學子沒區別。

不同的是,因為長得不錯,也能收到情書,班上談戀愛的也不少,他當時想着要不然也談個戀愛試試?

而後這個想法把他又吓了一跳,這感覺就和那些女生說的“渣”沒什麽區別了。

要不是還有音樂,卓煙橋不敢相信自己的日子會有多無聊。

因為不同班,卓煙橋又想和南鵲多待一會兒,他本就住的離學校近,睡懶覺方便些。

可那段時間他總是起早,沒落下一天,父母還以為他良心發現,要全身心投入學習。

當然不是。

卓煙橋早早的在校門口等着,等南鵲來,這樣就可以一起走,他以前可從沒發覺門口到教室的距離竟是如此之短。

他像往日一樣,靠在學校門口的大樹下百無聊賴,學生陸陸續續的來,卓煙橋裝作有事一樣來回踱步,緩解尴尬。

不知怎的,學生們進校門的步子統一邁的緩了些,目光齊刷刷的向側方移,伴随着驚呼。

順着望去,一輛香槟金,曜岩黑色雙拼的邁巴赫停在路邊。

卓煙橋心裏也忍不住贊嘆了一句。

車門打開,下來一個藍白校服的少年,同校的。

是南鵲。

卓煙橋還在愣着。

“卓煙橋?”

卓煙橋險些被空氣絆倒,他擡眼看了看南鵲,又忍不住看了看那臺車,自以為很隐蔽的收回目光。

“那是我們班同學的車,我搭的順風車。”南鵲解釋。

“哦……”卓煙橋不知該笑還是什麽,倒也不是感覺自卑,他從內心覺得,南鵲配得上那樣的車。

卓煙橋永遠記得那個雨天,他用盡全身力氣說出“你可以真的喜歡男生嗎”,他不敢擡頭,卻能感受到對方的眉眼向上。

“好啊。”南鵲蜜糖一樣的聲音停在風裏,在卓煙橋心裏久久駐足。

那晚,卓煙橋一夜未眠。

得到了南鵲的同意,卓煙橋之後反倒不自在,動作束手束腳,說話也要考慮再三,幾乎一整天他都在思考談戀愛該做些什麽。

他看到別的情侶牽手,他不敢。

看到男生寵溺的摸女生的頭,他不敢。

看到他們躺在彼此的懷中,他還是不敢。

怎麽談戀愛,他一點也不知道。

“今天星期五,我可以遲一點回家。”南鵲說。

卓煙橋:“……”在神游。

“卓煙橋?”

“……”

“卓煙橋?”南鵲臉湊過去,“你怎麽不說話?”

“啊?”卓煙橋終于恍然過來,他紅了臉,舌頭在打結。

“你怎麽了?”

卓煙橋偏頭,“沒,沒什麽……”他還是好不習慣,他們是戀人嗎?好像沒有像自己這麽沒出息的吧。

“今天我可以回家晚一點,你呢?”

“我也可以。”卓煙橋報個備,不回家都行。

“你要帶我玩嗎?”南鵲這麽問。

“好,好呀,你,你想玩什麽?”卓煙橋磕磕巴巴,他被蠱惑了,卻不想醒來。

卓煙橋笨拙的想要給南鵲一個好的體驗,畢竟這應該算是約會,吃過飯,他就卡住了,不知道接下裏該去幹嘛。

他偷偷關注着路上其他情侶。

“南鵲,要不我們也去看電影吧。”卓煙橋咽了口唾沫,會不會太俗套?

“沒有啊,情侶不都這樣嘛?”

卓煙橋心口一甜,南鵲太過自然的說出那兩個字。

“要不就看這個吧。”

“嗯……可看這電影的人也太少了吧,好像就我們兩個,會不會很難看?”卓煙橋認真考慮。

南鵲眼波流轉,“就我們兩個。”

“……好,就看這個。”

确實只有他們兩個人,電影也确實很無聊,卓煙橋心裏悶悶的,可他側頭,看到南鵲聚精會神的盯着熒幕。

他真的不覺得無聊嗎?

卓煙橋不敢打擾,幾乎要睡着,南鵲突然開口,“最近學校舉辦文藝彙演,我們班同學可積極了,可我一個畫畫的也湊不了什麽熱鬧。”

“你只要站上去大家就喜歡。”卓煙橋發自內心回答。

南鵲先是看着卓煙橋,随後大笑,“卓煙橋,你怎麽這麽會誇人。”

“我說的是真的。”卓煙橋有點害羞。

再沒有人關注電影。

“這個很适合你啊,你上去絕對可以收獲所有人的目光,你這麽好聽的嗓子,只有我一個人聽到也太可惜了。”

卓煙橋嘴巴翹了翹,眉眼透着點小孩子氣,暗暗較勁,“可我只想唱給你一個人聽。”

影片結束,電影院的燈适時亮起,南鵲看到卓煙橋認真的表情。

“卓煙橋。”他輕聲喊。

“你不用老是想象的。”

卓煙橋臉紅的像熟透的番茄,戀人的聲音在耳邊蠱惑。

“你可以對我過分一點。”南鵲主動附上了卓煙橋的手背,卓煙橋的身子繃得僵硬,南鵲的身體貼了上來。

“阿橋。”

一陣酥麻感席卷,卓煙橋全身過了電,一直以來他都在努力克制,可這次他不想了。

也忍不住了。

椅背晃動,卓煙橋大動作的轉身,手臂穿過南鵲的胳膊,碰到腰部,夠到後脊骨,往身前一按,另一只手摸索到南鵲的手指,強硬的插進去。

就是貼着的距離,隔着衣服,但指尖滾燙。

認栽一般靠在南鵲的肩頭。

“南鵲。”輕聲呼喚。

“我怎麽這麽喜歡你。”

你一勾手指,我就失了魂。

卓煙橋低頭蹭着,鼻尖是好聞的味道,微微側目,就是南鵲好看的鎖骨。

齒間泛着癢意,他一個張口,咬在了南鵲的肩頭,輕輕磨牙。

懷裏人一個瑟縮,“卓煙橋。”

卓煙橋抱的更緊,“怎麽不叫我阿橋了?”

南鵲:“……你本來就這麽惡劣嗎?”

卓煙橋瞬間洩了氣,讨好的用頭蹭南鵲的脖子,“我只是喜歡聽你那麽叫我。”

“我也喜歡你。”

……

“好吧,我更喜歡這一句。”

卓煙橋一點也不喜歡放長假。

交往過程中,卓煙橋隐隐約約的能感覺到南鵲的家教很嚴,也從不主動說家庭成員,卓煙橋也就不會主動去問。

也不是每個周日都能見面,卓煙橋有時候會想,那或許是南鵲唯一能抽出來的屬于自己的時間。

一到長假,他和南鵲反而不方便見面,所以卓煙橋一點也不期待放假。

南方的冬天來的悄無聲息,冷意悄悄蔓延。

寒假來的彌足珍貴,可對卓煙橋來說,這是很長時候見不到面的意思。

他故作輕松,不想在南鵲心裏留下一個粘人小狗的形象。

“開學見。”卓煙橋說。

“好哦。”南鵲眉眼彎彎。

天知道卓煙橋有多舍不得,談戀愛原來是一件這麽棒的事嗎?分開就要死了。

卓煙橋有一個專屬的音樂房,他能待在裏面幾天幾夜不出來。

他開始寫歌,歌詞裏全是甜蜜。有時候填詞填着,他會突然露出害羞的笑。

“卓卓,有人打電話給你,好像是你同學。”江映眉在門外喊。

同學?誰啊?卓煙橋一點也想不出是誰。

是個陌生號碼,卓煙橋接起,“喂?”

對面沒有立即應聲,但可以聽到淺淺的呼吸。

卓煙橋握着電話的手下意識收緊。

“卓,煙,橋。”

“我……我在。”

“今天可以出來玩嗎?”南鵲在那頭說。

“好,好,我馬上就出來,你在哪裏?”

“你家樓下。”

卓煙橋差點失語,“媽,我出去一趟啊,不用等我吃飯了。”

“去哪啊?”江映眉出來,早看不見兒子的身影,這麽着急啊。

“南鵲!”

枝桠禿了頭,南鵲站在樹下,卓煙橋看見滿樹開花。

他跑過去,趕緊握住南鵲的雙手,放在掌心裏揉搓,哈出白色的氣。

“不冷嗎?等多久了?”

“就一會兒。”

“怎麽會突然找我,我有點,有點不知道說什麽了。”

“想你了。”

卓煙橋頭一耷拉,看吧,南鵲一直比他要浪漫

“我,我也想你。”

“今天可以把你的時間全部給我嗎?”

“嗯,給你,你想去哪?”

“我想和你一起走路。”

“走路?”

“嗯,一直走。”南鵲眼裏發光,在認真的講述一件只有兩個人一起才能變得浪漫的事。

“好,聽你的。”

路上行人稀疏,他們肆無忌憚的牽手,溫度彼此傳遞。

腳掌與地面親吻,不知道去哪裏,卓煙橋也不問,南鵲的方向就是他要前往的方向。

路上偶遇婚車,有人結婚。

他們駐足,想要看看婚車裏的新娘。

今天好像是個好日子,很多喜事都定在今天。

夜晚煙花齊鳴,色彩染紅黑夜。

他們找了個視角最好的地方,猜測着是什麽喜事,這家是結婚,那家是接風洗塵,還有那家是有新生命的降生了。

“還有我們,我們是幸福的一對。”卓煙橋說。

南鵲心悸了一下,看着卓煙橋的側臉,煙花在他臉上開放。

南鵲悄悄靠過去,情難自抑,在卓煙橋的側臉留下一吻。

他比煙花還要美,卓煙橋覺得。

他們心照不宣的側身,然後擁抱。

心裏的煙花在此刻綻放。

“卓煙橋。”南鵲氣聲喊。

“嗯,我在。”

“我現在好幸福,就算未來不幸福也沒關系了。”

“怎麽說這種話,會一直幸福的。”卓煙橋把南鵲抱的更緊了些。

南鵲笑笑,沒接話。

他們抱了很久,直到胳膊發酸,南鵲輕輕推開卓煙橋的胸膛,“不早了,回家吧,我送你。”

“啊?不用,天太黑了。”

“沒事,我想送你。”

“那你呢?”

“放心啦,有人來接我的。”

這句話讓卓煙橋多想,但也沒再問。

南鵲牽起卓煙橋的手,“走啦,我兩走回去。”

“好……”

其實回家的路程不算近,可卓煙橋覺得竟是那麽快,還沒有徹底鎖住南鵲的溫度,就到了樓下。

“你上去吧。”南鵲笑着說。

“這天太黑了。”卓煙橋擔憂。

“放心,我家人一會來接我。”

“好吧,”卓煙橋看了看,只有風動,他搓了搓手掌,做預備動作。

南鵲耳畔一陣風,卓煙橋将他擁住。

“以後你想我,你一句話,我就能到你身邊。”

說完他快速退後,像是怕被發現。

“你快上樓,我看你上去。”南鵲催促着。

“好吧。”卓煙橋一步三回頭,南鵲朝他招手。

南鵲盯着消失的樓道,看了好久,終于轉身,消失在夜幕裏。

“去哪玩了呀?”進門江映眉便問。

“和同學,待的有點久。”卓煙橋有點心虛。

“好吧好吧,在外面吃過了吧,早點休息吧。”江映眉看破不說破的表情。

晚上,卓煙橋在床上打滾,心跳一直很快。這麽幸福真的沒關系嗎?

清晨,手機鬧鐘清脆,忘記調鐘了,卓煙橋表情無語,粗暴的關閉,他還沉浸在美夢裏,卻發現好像有一個彈窗消息,隐隐約約看到前綴:我的阿鵲。

瞬間困意全無,卓煙橋興奮地點進去。

短短一行字:對不起,我們分手吧。

不知道怔了多久。

他第一次體會到文字的冰冷。

卓煙橋嘴邊一抹笑,應該是做噩夢吧,看來以後不能睡太遲了,他使勁捏自己的臉。

要不,要不然就是被盜號了。

電話打不通,卓煙橋驚覺,他好像再沒有聯系到南鵲的方式。

他找到了南鵲的班主任,得到的是他退學的信息,不明原因。

他還是一直打那個打不通的電話,一直給那個不會回複的賬號發信息。

原來,一直以來,他根本沒有可以找到他的辦法。

南鵲再沒有來上學,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裏。

南鵲的離開好像瞞過了所有人,卓煙橋是唯一知情者。

像個傻子,什麽都不知道。

為什麽不可以真的是個傻子,就可以真的什麽都不知道。

他懷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一個夢,一個只有自己知道的美夢。

他的吉他落了灰,鎖住了一段塵封的往事,他開始看着吉他不順眼。

卓煙橋變得神經質起來,路邊的風吹草動會刺激他的感官,南鵲會不會突然出現在身後。

他還是習慣早起,然後跟着人群漂泊。

他會看着雲層入神,然後進入死循環。

一切像你,但一切都不是你。

他被丢了。

冬天好冷,他不要再喜歡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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