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比賽抓螃蟹,當然是天天下海的大安贏了。

“來來來,帶你去逛逛全島最亮的風景。”大安勾着龍西的脖子,趁着月黑風高夜,七拐八拐地幾乎走出了村子,直到村子的最後一盞路燈照不到他們,大安才停下了腳步,擡起頭望向了上百個階梯上的一座黑漆漆的破廟。

“有點吓人啊。”龍西還是第一次在大晚上到這個地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有點退縮。

“來都來了,怕個錘子。”大安假裝鎮定,緊緊抓着龍西的手臂往上走。

今晚的月亮被一層烏雲給遮擋住了,只能看到一個模糊的輪廓,階梯兩邊的大樹枝葉黑壓壓地垂下仿佛要擋住他們的去路。

每上一層階梯,龍西就感覺後背涼飕飕的,就像有什麽東西在他的後背吹氣。

兩個人也不再說話了,心照不宣地互相攙扶着往上走,氣氛安靜地除了海風吹來樹葉沙沙響的聲音外,就只剩下他們兩個人沉重的呼吸聲了,你一下,我一下,交錯着。

到了庭院,立在泥土裏的石碑還在,破廟的大門開敞着,裏面黑漆漆的,就像一個無底洞般,讓人止步不敢向前靠近。

“你……就進去學貓叫兩聲好了。”大安自己的聲音都哆嗦了。

龍西深呼吸了一口氣,掏出手機打開電筒照腳下的路。

當他跨進那道門檻時,心髒幾乎都快停止跳動了,整個人連氣都不敢喘一下地秉着呼吸,跨進去的腳像做賊般輕輕放下,踩踏實了後再換另一只腳進來。

突然,他在黑暗中看到了一雙發紅的眼睛,整個人一驚,手機掉落在地,眼前瞬間漆黑一片。

白天大安給他講過的那個無聊的鬼故事在腦中回蕩。

剛剛看到的那雙紅色眼睛,是幻覺還是真的有妖怪?

龍西想發出聲音,卻發現喉嚨像被卡住了一樣,突然啞了,就這麽筆直地站立在破廟裏,一動也不敢動。

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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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東西被撞翻了。

一個黑影從眼前一閃而過。

龍西的腳開始發抖,全身無力。

“龍西!”見龍西進去了半天沒一點動靜,站在外面也心裏發毛的大安不免擔心起來了裏面的人。

“喵~”裏面傳來了一聲貓的慘叫聲,逼真到大安一時辨別不出是真貓在叫還是龍西模仿貓的叫聲。

“龍西,你沒事吧?”大安這下是真的怕了,飛快跑進了破廟裏,就見龍西暈倒在了地上,頓時吓壞了,立馬背上龍西就往山下的村子跑去。

經過這麽一吓,龍西病了三天,每天裹着大棉被發虛汗。

因為這事,大安被他媽媽狠狠地臭罵了一頓,甚至連一直偏向他的弟弟妹妹也對他愛理不理。

看來這次,他是真的做錯事了。

龍西病好了一些後,才稍微能到院子走動走動,曬曬太陽,去去身上的晦氣。

他想到那天晚上昏迷後,一直高燒不斷,吃什麽吐什麽,吓得爺爺奶奶把村子裏的神婆都請來了。

不過那個神婆也是挺厲害的,說他是被不幹淨的東西吓散了魂魄,讓奶奶拿着一把掃把綁上龍西的鞋子去龍西被吓到的莊子廟,沿着回來的路一直喊:“龍西,快回來吧!”

做完這些,龍西神志終于清醒了許多,燒也退了不少,也不再嘔吐了。

待着家裏的這幾天,大安每天都過來探望他,手上也會帶一些從海裏剛打來的海鮮。

在這件事上,爺爺也嚴重批評了大安的做法,還好并沒有制止他來家裏探望龍西,這也說明了他們以後還可以一起玩,只是玩的時候要有分寸,不能玩的太過頭了。

等龍西整個人終于精神了許多後,大安就帶着龍西去溪邊釣魚。

“今天一定要釣一大桶魚才回去。”大安給自己立下了壯志。

“嗯嗯,少年好口氣,加油。”龍西像老父親一樣拍了拍大安的肩膀,然後找了個陰涼的地方準備睡個下午覺時,餘光瞟到了不遠處一個同樣在釣魚的人身上。

那是一個陌生的年輕男子,大熱天一身黑色的大長袍,更奇怪的是,那人的頭發也很長,零碎的,發尾幾乎散落在了肩上。

給人很怪異的感覺。

“那人是誰?”龍西好奇地問大安。

“誰?”大安也好奇地四處張望着。

“呶,橋底下的那個黑衣服的人。”龍西用下巴示意了下方向。

大安順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卻并未見到什麽人,于是扭頭盯着龍西說:“你最近腦子燒壞了吧?”

說完,伸手還摸了摸龍西潔白光亮的額頭。

得知大安看不到那個人,龍西就更在意了。他拿開了大安的手,坐在了樹蔭下開始擺弄漁具。

大安弄好魚餌後把線甩到溪水中,又把魚竿的尾部斜着插在泥土裏便躺在了草地上悠哉地閉目養神了起來。

剛剛的豪言壯志,仿佛是陣過路風,早已不知吹向了何處。

本來打算睡覺的龍西此時卻一點睡意都沒有,眼睛一直盯着橋底下的黑衣人看。

垂釣了一下午,龍西只釣到了幾條食指般大小的魚兒,而睡了一下午的大安更是毫無收獲。

“靠,這些魚敢在本大爺的眼皮底下把魚餌吃個精光。”大安看着空蕩蕩的魚鈎,很不爽地嘟囔了一句。

“魚沒把你的魚竿偷走都萬幸了。”龍西無奈地笑了笑,目光又落在了那個黑衣人身上。

一下午了,那個人還是一動不動地釣着魚。

讓他有些奇怪的是,他能看到那個人,為什麽大安卻看不到。

“你是不是撞鬼了?”大安的腦袋突然湊到了龍西的眼皮底下打量着他,然後認真地指點道:“少年,我看你印堂發黑,最近可是遇到了不幹淨的東西?”

“死開。”龍西白了他一眼,把他的大腦殼推到了一邊。

“不過,人是沒見到,倒是有一只黑貓。”大安的下巴搭在了他的肩膀上,看了橋底片刻,很認真地回道。

“黑貓?”龍西一驚,又覺得是大安在戲弄自己。

“嗯,這只貓以前在山上見過。”

“你是指,莊子廟的那座山?”

“對啊。”

龍西再次望向橋底時,那人已經不見了,這讓他的內心更是害怕了起來,不知不覺全身冒起了冷汗。

“你怎麽突然變得這麽冰涼了?”大安正熱得不行,摸到龍西的手臂冰涼,忍不住多摸了幾下。

冰涼又光滑,真舒服。

“我,我回家了。”龍西提起裝了幾條小魚的水桶和魚竿就往家裏的方向走。

“等等我啊,喂!”大安飛快撿起自己的漁具跟了上去。

回到了家,龍西找了件外套穿上,才覺得好了一些。可腦海裏,翻江倒海的都是下午見到的那個釣魚的黑衣人,以及大安的那句,“人是沒見到,倒是有一只黑貓。”

大白天就見到這麽邪門的事,太吓人了。

等爺爺從地裏摘完菜回來,龍西忍不住問他:“爺爺,村裏有過什麽靈異的事嗎?”

爺爺頓了頓 ,抽出別在腰帶上的煙筒,一邊放煙絲一邊回想:“你想聽?”

龍西使勁地點了點頭。

“知道為什麽連大人都不敢去那座莊子廟嗎?”爺爺問他。

“不知道。”龍西搖了搖頭。

“那裏以前的确發生過幾樁怪事。”爺爺抽了一口煙,伴随着吐出的煙霧,向龍西娓娓道來第一個故事。

“在爺爺小的時候,莊子廟還沒有現在傳得那麽邪乎,經常會和小夥伴大白天跑到那邊玩。可就在有一天一夥人捉迷藏時,有個小夥伴在供奉臺的後面看到了一具死掉的嬰兒屍體。那時候,人雖小,膽兒可肥了,立馬喊我們大夥過去圍觀。

“那是爺爺第一次見到死人,那嬰兒通身白得像紙一樣,特別瘆人。

“後來這事就在村子裏傳開了,卻沒人知道這具死嬰是誰家的。大人們開始猜測誰家姑娘和哪個小夥子有染偷偷生下了孩子,又因為那個年代這種事太敗壞民風,謠言越來越多。

“直到一天早上,有人看到莊子廟前的一棵樹上吊着一個女孩,之前的猜疑才被破解。女孩應該是受不了村子裏的流言蜚語,加上殺死自己孩子後一直有抑郁症,就想不開自殺了。

“從那以後,村民們又開始聚在一起談論着到了深夜大家入睡時,傳來的嬰兒哭聲以及女人哀怨的聲音,非常驚悚,導致那段時間都沒有人敢晚上出門。”

聽完爺爺講的第一個故事,龍西咽了咽口水,回想着那天晚上看到的,似乎有個黑影一晃而過,想到這,整個人不寒而栗,毛孔都炸開了。

自己那天晚上是有多大膽,敢去那種陰森恐怖的地方。

好在除了被驚吓了一場,沒遇到什麽不幹淨的東西。

不過今天在河邊見到的那個人讓龍西一直耿耿于懷。

他,到底是人,還是鬼?

爺爺又抽了一口煙,頓了頓,緩緩地講起了第二個故事。

“這個故事與貓有關。”

一聽到貓,龍西的瞳孔頓時一收,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爺爺那飽受滄桑滿是皺褶的臉。

作者有話要說:

講個真事,龍西撞邪那事,其實是我小時候親身經歷過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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