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那日莫塵律把龍西背回月海村後，半夜驚動了診所裏的老醫生，被檢查只是皮肉傷後，老頭子把他們罵了一通，處理了傷口随即趕走了他們繼續回屋睡回籠覺。
龍西跟着莫塵律回旅館住了一晚，第二天就回爺爺家了。
現在，莫塵律每天死皮賴臉地在他爺爺家蹭吃蹭喝，沒事陪爺爺下下棋下下地，給奶奶講外面新奇的事，不到一個禮拜，爺爺奶奶被他給收買了 ，龍西也懶得去管他了。
自從回來後，龍西每天像個失去理想的廢物一樣在床上癱瘓着，腦海裏卻都是玄孤獨的身影。
不知道他有沒有回莊子廟。
龍西好想去莊子廟看看，可又找不到什麽借口。
“龍西！”外面的大安，天還沒亮就開始喊龍西出門了。
昨天，他們約好去城裏把最近收割好的大米賣掉。
給大安開門的是莫塵律。經過幾天的熟絡，莫塵律便厚着臉皮住進了龍西爸媽的房間裏，一天到晚在龍西面前晃悠着，這也是導致龍西不想出房間的其中一個原因。
“我跟你們一起。”莫塵律擋住了大安的去路，用不是征求的口吻說道。
“龍西爺爺家那麽多活，你留下幫忙吧，賣大米這事，我和龍西兩個人就夠了。”大安實在是不喜歡眼前的這個傲慢的家夥。
從第一次見面起，他就用審視的眼光打量着大安，每次想和龍西說句話，就會擋在他們的中間，而大安又愛和龍西勾肩搭背，自從這家夥來了以後，想都別想。
“市裏我人脈廣，價格賣得高。”莫塵律依舊攔着大安要進屋的沖動。
關鍵，這貨比龍西還高，這讓大安只能默默地忍氣吞聲了。
被攔在外面進也不是出也不是，大安幹脆一屁股坐在了門檻上等龍西出來。
莫塵律見他安分下來後，就轉身去洗漱換衣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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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時候，龍西偷偷地從房間裏溜了出來，拉着坐在外面發呆的大安拔腿就跑。
“喂喂喂，跑什麽啊？”大安被拽着一通亂跑後，不解地問道。
“你想有個時刻監視自己的人在眼前晃悠？”龍西一路拽着大安去了大安家，然後讓隔壁有三輪車的阿叔載着他們和一車大米去了碼頭。
灰蒙蒙的天，碼頭赫然屹立着一個高大身影。
“甩不掉了。”大安看着那個身影，吐槽道。
“随他便吧，我們走我們的。”
下了車，龍西和大安開始把那些大米一袋一袋地扛到了碼頭上等船來。
島上的很多村民基本上每天天不亮會上一趟大陸，有些是把打來的魚或海鮮拿去賣了，有些則是自己種的蔬菜。
“去市裏啊大安。”陸續來碼頭等船的村民互相打着招呼，順便閑聊幾句打發着時間。
“賣完大米，我們去逛逛市場買點東西吧？”大安興奮地和龍西說着。
站在他們旁邊的莫塵律默不作聲地看着遠處緩緩升上海平面的照樣，卻一直豎着耳朵偷聽他們說話。
“我也正好想買些東西。”龍西贊同地點了點頭。
船一來，大家都耐不住地往船上搬貨，直到船裝不下後再等待下一趟。
上船後，龍西站在了船頭無聊地看向白尾島，餘光卻掃到了一個身影，整個人猛地一怔後，再把目光望向碼頭那邊的一根路燈時，已經什麽都沒有了。
他不死心地盯着碼頭那邊看，直到船漸漸開遠看不到為止，那個身影再也沒有出現過。
這些天，玄一個人過的好嗎？
一路上，龍西像失魂落魄一樣無精打采，大安在他耳邊叽裏呱啦說了一大堆也沒有半點回應。
“喂，你在聽我說話嗎？”大安見龍西一臉失落的樣子，狠狠地搖了搖他的肩膀。
“到了麽？”龍西這才有了反應，把頭扭向船的另一頭看了看前方，見還有一兩分鐘才能上岸，掏出手機看了看時間，現在已經是早上五點半了，天也全亮了。
那日下山的第二天，爺爺在家門口看到了兩大包東西，龍西拿回房間打開，什麽東西都在，唯獨少了一個魔方。
之前在碼頭上看到的那個身影，是玄吧。
一路過來，莫塵律默默地觀察了龍西很久，感覺他心不在焉地看着白尾島，面露失落之色，就好像遺落了什麽在島上。
下了船，碼頭附近都是攤販子，完全是一個露天菜市場。
這些擺着各種攤子的人，基本都是月海村的，不過也有很多是住在附近的人來這裏擺攤。
大安去踩了個好位置後，招手讓龍西過去。
龍西吃力地扛起一袋大米放在肩上行走了幾步，一直跟着他的莫塵律占着身高優勢一把奪過了他肩上的大米就朝大安那邊走去。
見大米被人搶走，龍西只好又扛起了一袋，結果還沒走兩步，又被跑過來的大安搶了去。
無奈之下，龍西又扛起了第三袋大米，繼續被放好大米朝他走來的莫塵律抗走了。
見自己扛的大米接二連三地被半路劫走，龍西也不再掙紮了，幹脆站在剩下的兩袋大米旁邊守着。
“好熱啊。”穿着舊背心沙灘褲夾拖的大安，被這緩緩升起的太陽給熱得直拿手往自己臉上扇風。
“還好。”龍西沒有搬東西，也不覺得很熱。他往一旁同樣搬了東西的莫塵律看去，見他和大安一樣滿頭大汗卻不像大安那樣不顧形象地撩起衣服往臉上擦汗。
覺察到龍西的目光，莫塵律斜眼掃了他一眼。
龍西的臉很白淨，再加上他那雙無辜的大眼睛，莫塵律差點沒克制住自己像往常一樣去捉弄一番。
“想吃什麽早點，我去買。”這個時候，大家都沒吃早飯，起的又這麽早，肚子早就餓壞了。龍西看了看周邊賣早餐的攤子，詢問道。
“随便買幾個包子吧。”大安倒不挑剔，況且包子那麽好吃。
“你呢？”龍西又問向旁邊不說話的莫塵律。
“和你一樣吧。”莫塵律內心有點緊張，這麽多天來，龍西還是第一次主動找他說話。
“行。”龍西點點頭，朝賣早點的攤子走了去，買了一袋包子，又買了兩碗混沌以及三瓶牛奶。
碼頭上來買菜的人漸漸多了起來，龍西買完早餐去找大安他們時，攤前正好站着個推着自行車問大米價格的老頭。
見生意來了，龍西也很開心，把早餐分給大家後，看着大安一邊和老頭談價格一邊吃着包子。
“那幫我把大米扛到後座上吧。”老頭也沒和大安讨價還價，立好自行車後，開始在褲兜裏掏錢。
賣完一袋大米後，大安可高興了，揮着手中的錢揚言要請他們吃好吃的。
“等賣完再說吧！”龍西指了指地上剩下的四袋大米。
“行！”
吃完早餐的三個人，頂着大太陽，繼續賣大米。
“賣大米咯，白尾島自家種的大米，無污染無公害，好吃又香醇哎！”站了片刻，大安習慣性地扯着嗓子大聲吆喝道。
這麽一吆喝，還真陸續有人過來問價格，有的甚至還問能不能散稱幾斤，不過被大安拒絕了。
“我全要了。”這時，一個身穿手工制作的旗袍，手上撐着一把太陽傘看起來大概三十多歲的時尚女人朝他們走了過來。她鼻梁上架着一副價格不菲的墨鏡，幾乎遮擋去了她的半張臉，嘴上塗着鮮紅的口紅，露出了尖尖的下巴來。
“好嘞！”聽到女人全要以後，大安興奮極了，幹巴巴地看着女人等她掏錢。
“不過，這麽多大米，我可搬不動，你們要幫我搬上車才行。”女人打量了一旁的龍西和莫塵律一番，墨鏡後面的眼睛亮了亮。
在這龍蛇混雜的破地方竟然能看到兩個這麽脫穎而出的養眼俊小子，簡直就是碼頭上一道最亮的風景線啊。
“沒問題。”大安笑呵呵地點頭答應道。
“那跟我走吧。”女人說完，朝莫塵律又看了一眼，轉身婀娜多姿地走了。
“怎麽扛？”龍西看向地上的四袋大米。
這四袋大米，都是用麻袋裝的，每一袋大安在家都裝了整整五十斤。現在他們只有三個人，一人扛一袋都吃力，那剩下還有一袋誰來扛？
“我借個扁擔來。”大安說着，跟隔壁同村的一個阿叔借了個扁擔來，他挑兩袋，龍西和莫塵律一人扛一袋。
“你跟着吧。”莫塵律看了眼瘦不拉幾的龍西，讓大安又借了個扁擔過來。
沒能幫得上忙的龍西，只好一路跟在了他們兩個人的身後。
其實，作為公子哥的莫塵律根本就不會挑扁擔，好在之前在健身房經常舉重，這點重量也不算什麽，也就挑着擔子偶爾左右搖晃幾下。
一路跟随那女人穿過了一條熱鬧的街道，又經過了一所小學才到達了目的地。
光是走路，龍西都覺得又熱又累，可想而知這兩個挑着一百斤大米的人。
“放車上吧。”女人停在了一輛紅色跑車前，打開了後備箱。
“哇，好酷的跑車啊！”第一次親眼見到跑車的大安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車身。
莫塵律倒見怪不怪地把四袋大米一一搬上了後備箱，然後松了松自己的肩膀。
“喝口水吧。”女人從旁邊小商店裏買了四瓶冰鎮礦泉水分給了大家。
“大姐，這是我號碼，要是覺得我家大米好吃，以後打我電話，我直接給您送到家裏去。”很有做生意頭腦的大安從口袋裏摸出皺巴巴的一張寫有自己號碼的紙片遞給了女人。
“行吧，這是大米的錢，不用找了。”女人結果號碼後，随手夾在了錢包裏，又掏出了兩千塊遞給大安。
“不用這麽多。”大安接過了錢，一摸這厚度，連忙抽了幾張想還回去。
“剩下的，就當是你們的勞苦費。”女人也不想和大安多說下去，罷了罷手，收起太陽傘準備上車。
“謝謝了。”大安這才安心地把錢收進了兜裏。
“對了，你們去哪，要捎你們一程麽？”女人一腳伸進了駕駛室，回頭又看向他們。
“市裏。”大安剛要拒絕，莫塵律卻毫不客氣地接了句。
“上車吧。”女人看了莫塵律一眼，笑了下，進了駕駛室。
龍西和大安只好跟着莫塵律上了那女人的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