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撞見

撞見

謝雪陽承認，在聽見戴斯茗的話時，她可恥地心動了。

雖然她不是很在意外表，平時更懶得打扮，所以跟身邊精心打扮的男男女女略微遜色一些。

但是一個直白的，願意給你提供情緒價值的帥哥，尤其還是戴斯茗這種俊過頭的帥哥，母單謝雪陽還是很難不心動的。

她轉頭看着戴斯茗鏡片後微微含笑的眼睛，還沒來得及想好該說什麽，就聽見一陣鈴聲響起。

戴斯茗舉起手機一看，向謝雪陽道歉：“不好意思，臨時有事，我先失陪了。”

“沒事，你去吧。”謝雪陽雙手背在身後，朝他點點頭。

戴斯茗搖了搖手機，向她道別：“以後手機聯系。”

等他走後，謝雪陽一個人在露臺逛了兩圈，實在無聊，她往上看了看，露臺上面還有一層，應該就是別墅頂樓了，之前她看有人越過她和戴斯茗上去過，所以也生出點好奇，想多轉轉。

謝雪陽腳步輕快，三兩步竄到了樓頂，還沒等環顧四周，就見頂樓露天卡座前坐着一男一女，男的坐在座位裏，女的摟着他的脖子在接吻。

熟悉的姿勢，熟悉的配方。

男的不就是慕晉随嗎？

這标志的長腿。

剛還在樓下，沒幾分鐘又跑到樓頂了？

她眼尖認出那個摟着他親吻的紅裙女孩，好像是別墅主人葉櫻櫻。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這個葉櫻櫻應該是慕晉随前女友。

這可了不得，謝雪陽的眼睛一下子睜大了，這不是舊情複燃嗎。

她沒接觸過什麽混亂的男女關系，忍不住偷偷看了兩眼。

這個吻并不長久，葉櫻櫻貼上來後，慕晉随并沒有反抗，狹長的眼睛裏什麽情緒都沒有，與熱情的女孩判若兩人。

怎麽瞧怎麽有點薄情的意味。

兩人剛觸上沒多久，慕晉随就輕輕一推，把女孩推開了。

謝雪陽見葉櫻櫻的紅色裙擺拂過他的膝蓋，葉櫻櫻似乎很不甘心，還想再糾纏上來，可慕晉随眼波流轉，直白地瞥了她一眼。

眼裏含着深意讓葉櫻櫻不敢造次。

謝雪陽還想再八卦一下，沒等繼續看呢，突然，慕晉随的眼神光穿過夜空，輕薄地掃了樓梯拐角裏的謝雪陽一眼。

謝雪陽心髒狂跳：他發現了？

不敢再多待，謝雪陽立馬轉頭下樓。

剛走下樓梯，來到後院，就見方子衿迎過來問道：“雪陽，要不要回去？時間不早了。”

馬上要步入午夜了，謝雪陽明天還有課，于是點點頭，和她一起往外走。

奧迪從別墅車庫裏開出來，謝雪陽坐上副駕駛，和她有一搭沒一搭聊天。

吵吵鬧鬧一整晚，她還是有點不習慣這種節奏，擡手打了個哈欠，打算回去就睡覺。

方子衿看見她的反應，問道：“累了？今天玩得怎麽樣，開心嗎？”

女孩搖搖頭：“還好，不累，就是困了。”

“挺開心的，煙花很漂亮。”

“雪陽，對不起啊，我沒想到綠毛那麽犯賤。”

方子衿其實還是很心細的，人是她帶來的，結果受了委屈，所以又一次鄭重道歉。

“沒事兒。”謝雪陽擺擺手，她是真的不在意。

于是轉移話題道：“你知道我今天看到什麽了嗎？”

“什麽啊？”方子衿好奇。

“我今天，看過煙花後，戴斯茗不是走了嗎，我就想上樓轉轉，然後我正好撞見那個慕晉随，和你朋友在接吻。”

“慕晉随和葉櫻櫻？！”方子衿的語調都拔高了。

“對，就是她倆。你不是還說葉櫻櫻是他前女友嗎？兩個人直接舊情複燃了。”

方子衿唾罵一聲：“慕晉随個花花腸子，情債不知道欠了多少個，他來者不拒，反到櫻櫻陷進去走不出來。”

“啊？”謝雪陽瞪大了眼睛：“前女友也下手啊？”

方子衿撇了撇嘴：“他倒是輕巧，輕易不談戀愛，但是那副浪蕩的做派，害得多少女孩子走不出來。櫻櫻就是其中一個，這死戀愛腦，就是不聽勸。”

“那麽花啊。”謝雪陽再一次被震驚了，這海得有點過分了吧。

她回想起來第一次在夜游城包廂門口看見慕晉随的悸動，又禁不住感嘆，他的确有花哨的資本。

“我回頭得好好勸勸櫻櫻，明明口頭上跟我說會忘掉那個逼的，現在又栽進去了。”方子衿扶着方向盤，心累地嘆了口氣。

————

臨睡前，謝雪陽躺在宿舍小床上，點開了視頻平臺，她新發布的作品已經三十多萬播放了。

知識區到底小衆，她也不愛往吸引人眼球那方面琢磨，視頻的播放量一直穩定在百萬左右，但她的主頁粉絲才六十萬。

這幾年下來，謝雪陽更新的視頻累計還不到百，她漲粉緩慢，但難得的六十多萬人全是活粉，粉絲粘性很大，從播放量一直大于粉絲數就知道，她是真材實料的博主。

雖然粉絲不多，但勝在幹淨，她的粉絲平均學歷都挺高的，最起碼也是有素質的人，大家都很和氣，這麽些年沒讓謝雪陽焦頭爛額過。

她不愛看視頻評論，總覺得尬，又被粉絲貼臉求更感到壓力山大。

點開後臺私信，她本想看看有沒有錯過的商務，結果就見十秒前，那個全黑的頭像給她發了一條消息。

？

是榜一大哥嗎？

謝雪陽點進去，id就是那個榜一——耳日天下第一！

大哥終于忍不住聯系她了？

她往下掃到榜一發來的消息，只有簡簡單單一句話——

［您能再更幾個讀書視頻嗎？］

他用的您！

好有禮貌！

謝雪陽有個曾經湊更新的欄目，叫睡前故事。

她會把燈光調暗，然後捧着一本書，讓鏡頭裏只有一個模糊的影子。

鏡頭對準脖子以下，靠近麥克風，柔聲給粉絲們讀書。

有時候是博爾赫斯，有時候是王爾德，後來她又讀了《世紀之喻》的幾章內容。

謝雪陽會給視頻墊一個環境音，或者是海浪潮汐，也有下雨的聲音，配合着暖融的光線，和壓低了聲線，盡顯溫柔的女聲，別有一番氛圍。

反響還行，不少粉絲都反饋內容很好，很助眠，還很解壓，很适合安靜自處的時候當個背景音。

但是這類視頻播放量都不高，還不到十萬，因為畢竟沒有內容輸出，只能算個哄睡視頻。她錄了幾個就不錄了。

沒想到今天，居然被榜一大哥催更新了。

原來榜一喜歡這類視頻啊，謝雪陽剛想回複，就見那條單薄的消息，在她眼皮子底下被撤回了。

？

這是又不需要了嗎？

她不知道的是，發送消息的人，正坐在滿天繁星下，恢宏地蒼穹襯托出他的背影格外孤單。

那人手裏夾着煙，長腿支着，絲絲縷縷白霧纏繞在腕側，任由煙霧自己燒灼。

他煩躁地抓抓頭發，感到空虛，又覺得寂寞。他想用一貫當做良藥的視頻撫平自己躁動的內心，但那幾個視頻已經被他翻來覆去聽了千八百遍，藥效稀薄了。

他點開喜歡的博主私信，第一次想以榜一的身份要求她做點什麽。

發送過去又覺得不妥，糾結了片刻，還是删了。

做什麽視頻是耳日的自由，他不能幹涉她的自由。

————

後來幾天，正常上課，但凡謝雪陽去辦公室，總能碰上方子衿。

兩個人工位很近，所以謝雪陽才能看見她在幹什麽。

快到晌午，方子衿合上筆記本，又把繪圖用的勾線筆什麽的收進筆袋，向旁邊的謝雪陽問道：“吃飯去嗎？”

謝雪陽點點頭，将電腦關機，她下午不打算來了，上完課直接回宿舍。

兩個人往食堂走去，直接去了離辦公室最近的一個食堂。

還是大學食堂便宜，兩素一葷才十來塊錢，謝雪陽感覺自己平時都不怎麽花錢。

她本科前兩年，才是最艱難的時候，身上背着學貸，花着稀薄的生活費，整天節衣縮食。

後來實現財富自由了，她反到沒什麽可花錢的地方了。

方子衿吃飯比較挑剔，她不太吃的慣學校食堂，但是圖方便，也懶得出去吃。

吃完了飯，方子衿突然說她宿舍裏沒濕紙巾了，還缺幾件生活用品。謝雪陽點點頭，反正她中午也不午睡，現在離下午上課還有個把小時，就陪着方子衿在學校附近商圈逛逛。

自打上次開過組會後，二人關系越來越親近，已經形成默認玩伴的形式。

方子衿比她大兩歲，已經二十六了，家就在北城，是本地人，謝雪陽剛開學的時候，看見方子衿的氣質，就猜測她會不會是白富美。

謝雪陽自己小縣城出身，前二十年接觸的都是同一個階層的人，大家財富實力相差不大，什麽白富美富二代更是見都沒見過。

也覺得跟她平平淡淡的生活差距甚遠。

誰知道誤打誤撞認識了方子衿，大城市果然不一樣，真是圈子不同了，認識的人也不一樣了。

前兩次聚會真是讓她這個土狗開了眼，更加堅信方子衿白富美的身份。

光是一晚上可以抵普通人一個月工資的入場券，就夠讓她咋舌了，更別說形形色色的活動和玩法她見都沒見過。

不過謝雪陽沒什麽別的心思，別人的人生是別人的，她只要過好自己的一畝三分地就行。

她從來不是個會輕易羨慕別人的人，謝雪陽人靜性子也靜，論起出身，她連普通人都不如，如果因此自怨自艾，她早就走上彎路了。

踏踏實實的，給什麽牌就打什麽牌，不過她也的确把路越走越順了。

下午上課的時候，謝雪陽手機放在課桌上，忽地亮起屏幕。

她開了靜音，随即關上筆記本，悄悄解鎖手機看了一眼。

是個意想不到的人。

發信人備注戴斯茗，對方甩了張圖片過來。

［助理剛買的咖啡，紙袋就破了，灑了我一身。］

配圖中環境看着像辦公室，他拍了自己下/半/身，深灰色西褲染上點點咖啡漬，面前小茶幾上有一杯歪倒的塑料杯，杯中淌出一大片褐色液體。

茶幾下面的黑色地毯也不能免俗，毛茸茸看着就很昂貴的材質被浸了個透徹。

謝雪陽的關注重點卻歪了，她擡頭看看老師，将手機拿到桌子底下，悄悄回道——

［你們有錢人也買外面的咖啡嗎？我還以為你們只喝手磨。］

［你是有什麽誤解？］

對面的男人失笑，發了個表情包過來。

［有時候也是想嘗嘗外面的新品的。

尤其是現在營銷如此興盛的時代。

謝雪陽又回——［那你助理會倒大黴嗎？］

對面頓了頓，發了另一張圖片過來，還是差不多的視角，但是桌面和地毯已經收拾幹淨了，地毯換成了鉛藍色。

然後配字——［不會，反正他态度很好，也手腳麻利，誰還能不犯點錯。］

［嗯，你是個好老板。］

謝雪陽回道，給他發了個大拇指的表情包。

後來的一個月裏，她和戴斯茗保持了這種詭異的網友關系，謝雪陽沒怎麽跟男性聊天過，即使她已經二十四歲了。

最主要原因還是宅，現在人都冷漠，你不願意主動，那別人也沒幾個非要破除萬難來到你身邊。

但是她也不愁，好像激素挺低的，也不怎麽愛想這些情情愛愛的事。

但是戴斯茗就很好，擱一兩天會給她分享一下發生的趣事，倆人在一塊聊個半個小時，然後又各忙各的。

沒有越界，好像稀松平常的朋友。

有時候他也會給她分享他看的書，幾乎都是謝雪陽看過的，也不知道是不是鑽研了她的朋友圈。

很快，第一學期的長假來臨，謝雪陽又接到了邀約。

這次很有挑戰性，方子衿問她要不要出海玩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