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嫉妒

嫉妒

“學姐怎麽才從外面回來?”

班竹不動聲色地打探她的生活,面上還裝着禮貌疏離的架子。

謝雪陽一點也不避諱,大大方方地告訴他:“和男朋友去外面吃飯了,才回來。”

聽到男朋友三個字,班竹眼神一眯,腳步頓了一下,沒想到,自己還沒出手,就已經出局了。

但是這對他來說不算什麽,他很快收斂了情緒,向謝雪陽道:“學姐那麽快就有男朋友了?”

謝雪陽點點頭,并沒解釋什麽。

班竹很快轉移了話題,開始向她請教一些學分上的事情。

倆人邊走邊說,抵達研究生宿舍樓下,他才堪堪停下,把書交給了謝雪陽:“好羨慕學姐啊,可以住單人間。”

謝雪陽笑咪咪的,覺得這學弟很是和善:“等你也考上研究生,不就可以住了。”

她向班竹倒了謝,約好改天請他喝奶茶,以表達這一路幫她擡書的謝意。

班竹彎了彎眼睛,也笑呵呵的:“學姐單獨請我喝奶茶,你男朋友不會吃醋嗎?”

謝雪陽愣半天,才想起來還有這一茬。對哦,她現在不是單身了,是有對象的人了。

但是想必成熟如戴斯茗,肯定不會介意這點小事,當即回道:“放心吧,我會跟我男朋友報備的。”

班竹還是笑,見她轉身往宿舍裏走,語調平平無奇地來了一句:“學姐,分手的時候記得第一個告訴我喲。”

謝雪陽拎着書,腳步頓在原地,轉過頭時,班竹已經走了。

她搖搖頭,沒有深想,就當那句話是小孩子開玩笑。

班竹今年才二十一歲,比她小了三歲,放着那麽多同齡人不喜歡,怎麽也不可能對她有意思。

還是不要多心,不都說,人最大的錯覺就是別人喜歡自己嗎。

她坐電梯回到宿舍,将書放在地上,仔仔細細擦幹淨上面的灰,心想真是兵荒馬亂的一天。

等洗漱好了,她才想起來給戴斯茗報備。

這人工作太忙,給她送到校附近就走了。

謝雪陽在大學城等到了老師給叫來送書的跑腿,才往學校裏趕,要不然跑腿進不了學校,省的她還得再出來一趟。

她給戴斯茗回了個平安到校的消息,那邊立刻彈了個視頻通話過來。

謝雪陽擡眼一看,戴斯茗鼻梁上架着眼鏡,正對着電腦敲敲打打,把手機放在支架上,時不時轉頭看她一眼。

最關鍵的是,他沒穿上衣。

“你這人——”

謝雪陽驚訝,又問道:“你在哪啊?”

戴斯茗愣愣回複:“我在我家啊。”

他似乎以為謝雪陽在查房,拿起手機對着他的卧室轉了一圈,展示給謝雪陽看。

謝雪陽噗嗤一聲,直接問道:“你才洗好澡嗎?沒穿上衣。”

戴斯茗一愣,低頭一看,才發現自己竟然裸着上身。

他臉立刻紅了,拽了條襯衫披在肩上:“忙暈了,我忘了。”

他不好意思,她也不好意思。

倆人都是第一次談戀愛,也從沒在異性面前袒/露過身/體,現在還真都是下意識反應,害羞加想要遮擋。

還是謝雪陽灑脫一點,對着戴斯茗調戲道:“遮什麽啊,男朋友,都是熟人了,給我看看腹肌怎麽了。”

“來,乖,給姐姐看看有幾塊。”

“你別搞啊。”戴斯茗在鏡頭裏瞪她:“比我小兩歲呢,還叫自己姐姐。”

謝雪陽強調:“是一歲半!不是兩歲,你怪想把自己往大了叫呢。”

調戲夠了,她又提起剛才那茬:“對了,男朋友,我要跟你報備一下,今天晚上有個學弟幫我擡了書,我打算請他喝奶茶作為感謝。”

她覺得大大方方地跟戴斯茗說一聲就行了,大家都是成年人,不可能這點小事都不理解。

果然,戴斯茗沒什麽意見,點點頭說好。

半晌,似乎回過味來,他又補充道:“那麽乖啊,還知道跟我說一聲,不錯不錯。”

“你說話給我放尊重點。”謝雪陽眯眼,她不喜歡別人把她往低了說,對這些詞有些敏感。

“好好好。”戴斯茗投降,故意把沒系扣子的腹肌在鏡頭裏露出一小塊,暗戳戳地等謝雪陽發現。

————

慕晉随回去以後,越想越不甘心。

他不能就這麽錯過謝雪陽。

憑什麽,明明是他先遇見的,也是他捂在心口喜歡了那麽久的人,現在要被別人搶去。

慕少爺從小到大恣意慣了,還真沒受過這委屈。

對于感情方面,從來不需要他費心,甚至他都沒有産生過想要誰的念頭,永遠有人前仆後繼,一茬又一茬地争相出現在他面前。

可是現在,回想起謝雪陽被戴斯茗摟在懷裏擁吻的畫面,他閉着眼,算狠狠地栽了一個跟頭。

嫉妒死了,他這輩子還真沒嫉妒過誰,這感覺真特麽難受,就像心口有火在燒,讓他一想起來就折磨。

耳機裏放着謝雪陽新視頻的聲音,那個關于某歷史人物的正經科普視頻已經被他看了十遍不止。

他閉着眼睛,光聽到聲音,就能想起來謝雪陽的臉,臉和聲音自動匹配。

慕晉随感受到,耳機裏的聲音在腦海裏立體起來。仿佛謝雪陽本人,來到了他的身邊,向他侃侃而談。

謝雪陽曾經在視頻裏總結的那些觀點,那些人生态度,處世方法,那些遙遠的世界觀、方法論,似乎一下生動起來,逐漸刻畫成她這個人。

她的一眉一眼,不需要親眼看到,也不需要看照片,就在慕晉随的腦海裏活靈活現。

耳機裏遙遙聽到,謝雪陽根據那位被介紹的歷史人物的生平,告誡道:“人生漫漫,最重要的不是建功立業,不是追尋名利,而是找到自己想要的事物,并以喜歡的方式度過一生。”

想要的——想要的——他想要她!

慕晉随一把站了起來,心底的不甘和怨憤漲如潮水。

他又下樓,從車庫裏挑了輛不那麽紮眼的,二百來萬的車,緩緩往她學校駛去。

想要一個學生的課表,想進入一所大學,對他來說易如反掌。

他戴着鴨舌帽,将帽沿壓得很低,蹲守在東大教學樓前的花壇上。

雖然遮掩了面部,但他這一身休閑T恤加工裝褲,項鏈戒指配飾齊全。

雙腿逆天般長,蹲在花壇上,一條腿支在地下,手裏握着一瓶開了口的礦泉水,光看氛圍,就知道是頂級大帥哥。

他漫不經心地盯着來來回回進出的學生們,忽略很多人打量的目光。似乎又有幾個人想上前結交,但又被他冷冽的氣質吓退。

看看手表,謝雪陽該下課了。

他正在蹲守,忽然褲兜一陣震動,來電話了。

看了看來電人,是他大學室友,兼他所創公司目前執行人,倆人合夥開的公司,慕晉随出錢出人脈選業務談合同,他室友執行。

想了想,慕晉随點擊接通。

那邊立刻傳來哭天喊地的叫嚷,室友悲凄道:“活祖宗,你又沒來公司,這小長假都過去幾個月了,您收收心吧!”

“又怎麽了?”慕晉随吐出嘴裏銜着的草,一臉煩躁。

“祖宗,項目馬上就要落地了,您還不簽字,耽誤了多少事啊!”

他想起這回事,感覺非常頭疼。公司馬上就要上市,他本來看中了這一塊的潛力,瞎搞搞,沒想到越搞越強,事也越來越多。

慕晉随轉了下鴨舌帽,看着來來往往的下課了的學生,對着手機裏凄凄慘慘的室友輕飄飄道:“公司送你了,你自己解決吧。”

那邊愣了,良久才爆發一聲巨大的驚叫,震得慕晉随想挂電話。

“你什麽意思?啊不是,晉哥你什麽意思??!”

慕晉随越來越煩:“就是,從今天起,這公司就是你的了,聽明白沒?以後你就是總裁了,我給你投資,你乖乖每個季度給我分紅,我不管了。”

這踏馬,室友大喜,他小地方出身的,遇見慕晉随是他這輩子最大的運氣。

慕晉随就是他的貴人,直接改變了他的命運。

在商場裏浸淫了幾年的人都懂,慕晉随這是直接把權力讓渡給了他,雖然口頭上說着等他分紅,但直接等于退位了,現在公司最大的話事人是他了!

室友激動地想抱着他親幾口,這人沒直接退出,還繼續投資,也等于在背後給他做靠山,他剛想勸慕晉随好好想想,畢竟那麽大的事。

可轉念一想,對這大少來說,一個小破科技公司算什麽,在慕家面前壓根都不夠看。

終于挂斷電話,慕晉随耳根子清淨了。

雖然草率之間做了大事,可慕晉随一點也不在乎。

對他來說,如果做不成慕家那個規模,就永遠也不算事業有成。

可是慕家,是積攢了好幾代人,共同奮鬥的心血。

慕家現任掌權人是他姐姐,從上代家主他爺爺手裏直接讓渡過來的。

慕晉随爸爸壓根沒摸着邊。

慕晉随爸爸是個很不靠譜的人,給他帶來了很多痛苦,和很多磨難。慕家二少天生骁勇,從出生起,所有配置就是最頂級的。

包括出身、長相、性格、能力,當然,也包括——

野心。

他能力很強,可卻空有一腔抱負無法施展。

姐姐能力不輸給他,甚至比他更冷血,更不近人情,将盤根錯節的慕家平衡得很好。

他這輩子注定與家主之位無緣。

慕晉随天生太沖了,他不服管教,永遠也不願意屈尊人後,要麽,就當老大,要麽,就不要。

所以,他沒有聽從家裏的安排,進慕家工作。

像世世代代的慕家子孫一樣,為慕家賣命,直到生出他的下一代,再接着為這個古老的龐大機器賣命。

他不願意這樣,他脫離了慕家,自己開創事業。

本來一腔熱情,他有能力有手腕,可等事業蒸蒸日上時,他又厭倦了。

做得再強,也不過是小打小鬧,永遠比不上世代積累的慕家。

他得失心并不重,厭倦了,就不要了吧。

慕晉随昏昏然,二十五載,還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麽,想過怎樣的生活。

此刻,他熄滅了煙,眼尖看見一抹身影,将手機又揣回兜裏,趕緊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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