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厄運降臨

厄運降臨

翌日,邱夕頂着醫用紗布上班,來檔案室串門的老馬定睛一看哎喲道:“小邱你這頭是怎麽了?”

前一晚被送急診确診輕微腦震蕩的邱夕忍着頭暈道,“沒啥事,不小心磕到了,哕——”

“不舒服就別勉強自己上班了,請個假回去吧。”老馬好心道。

邱夕的确是感到不太舒服,頭上被砸的地方脹痛不止,腦漿也如一團漿糊,剛看了五分鐘電腦就暈得嘔吐了兩三回,為了自己着想,邱夕不得不在OA系統上申請病假,早早回家。

要是在以前的公司,沒有一個人會注意到邱夕的不适,頂多王自強會在他去請假時冷嘲熱諷兩句貶斥現在年輕人身體素質差。換了新環境,不知道是外貌的改變帶來關注,還是這兒的同事人更熱心,邱夕離開公司時碰到的每一個人都詢問了他的傷勢,就連門禁處的保安大哥都勸他回去躺着多休息。

午高峰的地鐵相比晚高峰的地鐵,只有擠和更擠的區別,邱夕站在靠門處抓着吊環頭暈欲睡,人潮不斷湧進車廂,本就不大的空間逼仄得宛如沙丁魚罐頭。

邱夕沒什麽力氣地看着窗外不停閃過的廣告,盤算着還有多久能到家,突然臀部傳來一種奇怪的觸碰感,不知什麽東西搭在了他的屁股上。

由于無法轉身,邱夕對自己屁股上的物體不得而知,他不适地挪了挪,沒一會兒那東西又碰了過來,但在邱夕下車的前一站,地鐵門剛打開,觸碰感就消失了,車廂空了一大半,邱夕迷茫地轉過身,自己身後只剩下零星幾個站立着的乘客。

回到家,安茲格爾叉着手站在玄關處,安格曼哭唧唧地浮在空中問,“邱夕大人,您的頭還痛嗎,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邱夕戴上手套摸了摸它的頭,笑道,“一點小傷,過兩天就好了,別擔心。”

安茲格爾哼了一聲,“哭有什麽用,罰你禁食。”

安格曼不敢忤逆,點着頭答應了。

考慮到邱夕的傷情,安茲格爾找酒店訂了一鍋魚頭湯,并破天荒地給邱夕盛了一大塊魚頭,附言,“你們華夏人常說吃什麽補什麽,正好你腦子不行,多補補腦子。”

小嘴甜得淬過毒似的。

邱夕無奈地笑笑,低頭享用魚湯,別說,味道鮮美肉質細嫩,一碗下肚周身的不适感都消散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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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格曼站在桌子角看得口水直流,邱夕偷偷扒開一塊魚肉掉在桌上,安格曼閃過了嘴巴咧開一道小口吸溜一聲吸入腹中。

安茲格爾挑了挑眉,假裝沒看到。

吃到一半,邱夕突然想起地鐵上的不适感,猶豫着開口道,“我今天坐地鐵回來的時候,好像……”

安茲格爾優雅細致地将魚刺在紙巾上按照粗細整齊地排成一列,聞言回應道,“好像什麽?”

邱夕沉思片刻,搖了搖頭,“沒什麽,應該是我多想了。”

事實證明,安茲格爾之前的警告确實空穴來風,被安格曼抱臉後,除了被砸頭,邱夕還經歷了因錯過地鐵而遲到、鍵盤進水報廢、走路撞牆、被人不小心灑咖啡、桌上簽字筆神秘失蹤、部門領導開會罵錯人罵到自己頭上等各種倒黴事。

一向自認為運氣不好的邱夕這才真正體會到喝涼水都塞牙是什麽感覺。

再次擠上高峰期的地鐵,邱夕站在自己慣常下車的位置,本以為上次的異物觸碰只是意外,哪知這次又碰上了,并且這次他百分百确認搭在他屁股上的是手,因為那人下車時還捏了他一把。

邱夕忍住反胃感找到車站值班室,一位胖乎乎看着和藹的大姐正在值班,聽邱夕訴說遭遇後,大姐趕忙調出監控錄像,倆人查看了半個小時,由于各種位置遮擋,始終無法确認那個變态究竟是誰。

臀部還殘存着被人揉捏的惡心觸感,邱夕心情糟糕到了極點,到家後徑直回了房間,把頭埋進枕頭裏。

安茲格爾敲了敲他的房門,“你還好嗎?”

如果在以前,邱夕會說“我還好、我沒事”,但此刻邱夕坦誠道,“我感覺不太好。”

安茲格爾走至他床邊,低頭道,“說說?”

感覺到對方的靠近,邱夕偏過頭對上他的眼睛,心裏莫名地踏實了幾分,斟酌片刻,邱夕問,“安茲格爾,你有被別人冒犯過嗎?”

“家常便飯的事,在地獄,每個想挑戰我地位的惡魔都會來挑釁。”

“……我是說,身體上的冒犯。”

“誰敢,除非他獲得不耐煩了。等等。”安茲格爾皺起眉頭,“你被人欺負了?”

“呃,怎麽說呢。”邱夕撓了撓頭,有些難為情。

安茲格爾眼神突然變得銳利,他一把拉住邱夕的手腕,厲聲道,“是誰?”

對方的勁太大,邱夕的手腕被攥得生疼,眼看着安茲格爾的眼瞳又開始失控地變化,邱夕趕忙道,“也不是什麽大事,我慢慢跟你說。”

邱夕直起身跪坐在床沿,将地鐵上的事一五一十告訴安茲格爾,他謹慎地打量着安茲格爾的情緒變化,怕對方會暴怒,或是奚落他笑他連個變态都住不住。

擔心的情況并沒有發生,安茲格爾的确肉眼可見地紅溫,沖天的怒氣具象化為上升的氣流吹動着兩人的頭發,周遭的氣壓都跟着變低,但他并未責怪,只是極力控制着情緒,眼神晦暗不明地盯着邱夕。

“安茲格爾,你……生氣了嗎?”邱夕小心道。

“生氣?呵,我會為這種小事生氣?”安茲格爾嗤笑,額角凸起的青筋暴露無遺。

明明看起來都快氣死了。

安茲格爾在房間裏踱步了兩圈,回過頭問邱夕,“所以,你想怎麽解決這件事。”

解決……邱夕愣愣的,不确定道, “讓他跟我道歉?”

安茲格爾深吸一口氣,“然後呢。”

還有?邱夕絞盡腦汁,“總不能把他揍一頓吧。”

安茲格爾大手搭在邱夕頭頂揉了揉,拍板,“很好,你終于懂得吃虧就要報複的道理了。”

好久沒被人這樣親昵地摸頭,對方難得的溫柔讓邱夕不自在起來,他開始不敢看對方的眼睛,扭開頭道,“我可以自己解決這件事,不用麻煩你。”

“我是你召喚出來的惡魔,你最好的辦法就是來麻煩我,有捷徑不走,我看全世界最笨的人類就是你。”

邱夕被這話頭噎住,嘟囔道,“……又說我笨。”

“感恩戴德吧,現在開始崇拜還來得及。”安茲格爾彈他腦門,然後擡手打了個響指。

房門處探進一個小腦瓜,安格曼晃晃悠悠地飄進來裝作一副沒有在門外偷聽對此事渾然不知道樣子,“大人,您找我?”

“交給你一件可以戴罪立功的事,完成得好你可以在這多停留一周,要是沒完成……”

安格曼站直了身子敬禮道,“保證完成任務!”

地鐵站,人潮熙熙攘攘,獵狼計劃啓動。

邱夕抱着自己的黑色雙肩包不安地低聲道,“不會出什麽亂子吧?”

雙肩包的拉鏈未合上,安格曼從縫隙處露出一雙黑亮亮的紐扣眼奶聲奶氣道,“我有穿安茲格爾大人特制的防護衣,不會碰到別人噠。”

說着擡起被保鮮膜纏繞的手臂給邱夕看。

邱夕:“……好吧,聊勝于無。”

列車駛入車站,不斷掠過的車廂緩緩減慢速度停在了相應的入口處,邱夕對安格曼比了個噓的手勢,背上書包上車,找到老位置站好。

一切都仿佛是在重播昨日,一樣擁擠的車廂,一樣的疲憊下班族們,一樣不斷播放的車載廣告。

挂在上方的吊環扶手随着列車的速度有規律地搖晃着,邱夕忐忑地抓着吊環目視前方,不敢表露任何的異常。

一站,兩站,三站……一切如常,并沒有什麽奇怪的事情發生。

就在邱夕以為那個人今天不在時,耳邊突然有人貼近耳語道,“小帥哥,怎麽今天還站在這,是在等我嗎?”

邱夕瞪大了眼睛,渾身毛孔炸開,寒毛直立,喉頭像被人灌進了惡心粘稠的濃液,噎得他發不出聲音。

見邱夕沒有反應,那人肆無忌憚輕笑道,“你是不是就喜歡這樣,我摸得你很爽吧。”

邱夕再也裝不下去,氣得大腦充血,捏緊拳頭就要轉身揍人,空氣中傳來清晰的響指聲,安茲格爾不知從何處出現攬住了邱夕的肩膀,低聲道,“我在,別怕。”

再一眨眼,車廂的燈光變得血紅,周邊的無關乘客瞬間全部消失,整個空間被結界籠罩着與世隔絕,貼在邱夕身後的中年男人被突然出現的安茲格爾吓得跌坐在地上,邱夕的背包拉鏈拉開,安格曼哼着不成調的歌謠從包裏緩緩爬出來。

“……我的娃娃不見了,你知道在哪嗎?”安格曼轉動着脖子,如擰動發條一般發出咔咔的聲響,它一步步向不斷向後退縮的男人走去。

車廂停在隧道中,窗外的燈箱映亮了男人的臉,只見他身量不足一米七,戴着副銀邊眼鏡,穿着一身職業裝,五官普通得毫無記憶點,任誰來看對他的第一印象都會數老實人,但此時這位老實人正瑟瑟發抖面目扭曲地看着眼前的宛如恐怖片的怪異景象。

安格曼解下自己的塑料小衣服,開心地撲騰到男人面前,它拉開自己的嘴巴道,“親愛的先生,我的娃娃好像在我的肚子裏,你去幫我找找吧。”

巫毒娃娃的小嘴瞬間化為血盆大口将男人一口吞下,詭異的笑聲萦繞在男人耳邊,男人被吓得發出歇斯底裏的尖叫聲,觸電般瘋狂地掙紮着。

邱夕一直被安茲格爾遮住眼睛不知身後發生了什麽事,聽到那駭人的聲響,他不禁顫栗道,“安茲格爾,你們對他做了什麽。”

“我懂分寸,不能傷害他,所以只是施了點無傷大雅的幻術。”安茲格爾無聊到打了個哈欠,“你要是害怕就自己把耳朵堵住。”

邱夕放下心來,但還是被慘叫聲吓得夠嗆。

“按你們人類的話來說,這叫惡有惡報。”安茲格爾幹脆讓邱夕把臉埋進自己懷裏,替他堵住耳朵,“我剛抽取了他的記憶,龌龊事幹的不少,還一天到晚騙老婆孩子說是在外面加班,碰到你算他倒黴。”

也不知道男人究竟看到了什麽幻象,越叫越驚悚,隐約有吓破膽的趨勢,安格曼含着他的頭品嘗着他的恐懼,享受得左搖右晃。

“差不多行了,別真給吓死了。”安茲格爾對安格曼道,“回家記得給嘴巴消毒,這人一身傳染病。”

安格曼哕的一聲把人吐出來,歡快道,“好噠。”

“走,回家。”安茲格爾放下遮住邱夕雙眼的手,再一個響指響起,車廂倏爾恢複正常,車廂內仍舊人頭攢動,沒人察覺到安茲格爾和邱夕的異常,只有那個男人發瘋一樣在原地瘋狂尖叫,涕泗橫流,不少人掏出手機拍他。

地鐵到站,車門打開,安茲格爾頭也不回地牽起邱夕的手向外走去。

客廳,坐在沙發上,邱夕緊繃了一天的神經終于放松下來。

享用了人類恐懼大餐的安格曼摸着肚皮心滿意足地躺在茶幾上,邱夕隔着塑料衣摸了摸它的頭道,“謝謝你,安格曼。”

安茲格爾正好洗完澡從浴室出來,一邊用毛巾擦着還在滴水的頭發一邊道,“有什麽好謝它的,說不定就是它的詛咒招來的變态。”

“可是安格曼也幫了大忙呀。”邱夕說。

“就是就是。”安格曼抱着邱夕的手指小聲附和。

安茲格爾哼了一聲,一臉不屑。

邱夕走到安茲格爾面前拿過他手中的毛巾,說,“你把頭低下來點,我幫你擦。”

安茲格爾不疑有它,低下頭任邱夕服務。

邱夕将毛巾搭在安茲格爾的頭上,飛快地在他唇上啄了一口,抽離時安茲格爾迅速反應過來,伸手摁在邱夕後頸處,不讓他離開。

邱夕發出一聲嘤咛,順應着安茲格爾的啃咬微微張開唇,粘膩的水聲回蕩在安靜的客廳中國,茶幾上的安格曼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惡魔的肺活量着實驚人,邱夕被吻得差點背過氣去,連連拍打對方的手臂才終于得到喘息的機會。

倆人雙唇皆泛着水光,邱夕整張臉紅得像個熟透了的番茄。

“是你先親我的。”安茲格爾惡人先告狀。

“……你伸舌頭了!”邱夕胸膛上下起伏着。

“人類不都是這麽親的。”安茲格爾理直氣壯,“不喜歡?”

邱夕臉燙得快要爆炸,臊得想找個地縫鑽進去,安茲格爾将他壁咚在角落,貼近了問,“你還沒說為什麽要親我。”

“……晚安吻。”邱夕嘴硬。

“又是為了給我補充能量?”

邱夕支支吾吾。

安茲格爾挑起他的下巴,邱夕垂下眼,倆人的嘴唇再次相接,邱夕動情地摟住安茲格爾的脖子。

一吻結束,安茲格爾開口,“現在這算什麽。”

邱夕心跳飛速,手腳發軟,明亮的眼裏氤氲着水汽,他将安茲格爾的手貼在自己的心髒處,不自信道,“安茲格爾,我可以喜歡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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