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chapter14
chapter14
姚京雩回家走到玄關處看見家裏多了幾雙鞋，就知道是他們又回來了。
熟悉的房間裏多了幾個不那麽熟悉的人，讓姚京雩有些煩躁。
他關上大門，望向房子裏的幾個人。
姚良平還是那副樣子，他的弟弟在沙發上面乖巧的坐着。
也不知道為什麽這半年來姚良平回家比之前要頻繁許多。
他沖着兩人點點頭，就上了旋轉的扶手樓梯。
本來他是對那個同父異母的弟弟沒什麽興趣的，但是不經意間朝着下面看了一眼，頓時讓姚京雩的血液都上了凍。
他動作比腦子快，一個箭步沖了下去，從幾歲的小男孩手裏搶過來一張照片。
旁邊是一個已經被大卸八塊的木質相框。
照片上是一個氣質優雅的女人，正對着鏡頭笑。只不過現在這張照片已經皺皺巴巴。
如果不是因為相紙比較結實，估計這時候已經被撕壞了。
“你幹什麽？”
姚京雩第一次發這麽大的火，暴怒的聲音回蕩在別墅裏。
他怒瞪着姚京辰，眼裏好像要噴出火來 ，聲音也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一樣：“你到底有沒有禮貌？”
姚良平被聲音吸引，連忙把手中的報紙放下，攔在姚京辰的面前。
“你這是做什麽？他才多大，你非要跟一個孩子計較。”
姚京辰自小在家裏受寵，見到自己的爸爸擋在前面，也癟嘴作勢就要哭出來。
他巴掌大的小臉占滿了淚水，哭的一抽一抽的。
因為姚京雩的臉色不太好，姚京辰哭的時候不敢大聲哭 ，只敢小幅度的抽泣。
這個模樣看的姚良平心疼不已，趕快抱在懷裏哄：“沒事啊，是大哥哥的錯，大哥哥壞。我們京辰怎麽可能沒有教養。”
姚京雩冷笑，“你知道他剛才在玩什麽嗎？那是我媽媽留下來的最後一張照片。”
姚良平頓了一下，他似乎是好久才反應過來姚京雩說了什麽。
可能是因為很久沒人在他的前面提起前妻，就連他自己都快要忘記自己還有個前妻。
很快他看着小兒子委屈的小表情頓時就心軟了，“一張照片而已，你怎麽到現在還在不能接受你的弟弟。他可是你親弟弟，你就這麽吼他？”
不能接受？親弟弟？
“你是不是忘了我跟他不是一個媽！”
姚京雩已經有很久沒有跟這個父親對着幹了，早幾年他年紀小正是叛逆的時候。
就算是每次都被打的鼻青臉腫，他也還是要惹怒姚良平。
這麽一想他這是沉默了太久，讓自己這個爸爸完全忘記的事情了。
他從未承認過自己有這麽個弟弟，一直以來都是把他們當作陌生人。
畢竟曾經最親的人傷他最深，只要他舍棄家人，放棄那所謂的欺騙人的親情，能讓自己好過很多。
姚良平聽見他這句話臉色頓時就不太好看。
“不是一個媽，那也是一個爸！”
說完他把已經安撫好的姚京辰放在地上，讓他回房間睡覺。
這時候剛好姚京辰的媽媽從樓上下來，心疼的抱住姚京辰：“怎麽了寶貝？怎麽哭了。”
“我寧願沒有這個爸。”
這句話說完，姚良平還想再說什麽卻讓姚京雩給堵了回去：“你還記得我媽長什麽樣子嗎？你知不知道她的忌日馬上就到了。你可能連她的忌日都不記得了吧。”
……
平時的姚京雩話少，安靜，經常一個人呆着。
也只有面對自己父親的時候，才會展示出他的另一面。
其實這麽多年，姚京雩的性子都被磨平了。他媽媽還在的時候，正是調皮搗蛋的年紀，那時候還是很活潑的。
但是他媽媽去世以後逐漸收起棱角，變成了一個孤僻又冷淡的人。
姚良平被他說的啞口無言，但卻拉不下臉來：“一張照片你就這麽計較？還翻出這陳芝麻爛谷子的事情幹什麽？”
一旁的李娟輕聲細語的出來打圓場：“都怪我，怪京辰。你們兩個父子一場不要再吵了。”
說完李娟就扶着額頭往姚良平的身上靠過去，柔弱的不成樣子。
這麽多年了，姚良平還是很吃這一套。他覺得李娟溫柔顧家，什麽事情都順着他。
時不時還露出一副小女人的樣子，讓他很有保護欲。
姚良平扶着李娟的胳膊，順勢把人給攬進懷裏，表情愠怒的對着姚京雩：“你怎麽整天怨這個怨那個的，看看你像什麽樣子。你媽媽的事情早就過去了，沒事就要翻出來讓人不痛快！看你把李阿姨氣的。”
“當初你不肯叫她媽，你李阿姨都沒說什麽。現在你連你親弟弟都不能容忍了嗎？
姚京雩都快要被他氣笑了，這個男人永遠都擅長找別人的錯。
他指着沙發上那個七零八落的相框質問道： “那個相框放在那麽高的櫃子上，他又是怎麽拿出來的？小孩子什麽都不懂，你們也不懂嗎？”
姚京雩雙目通紅，雙手握緊，恨不得上去把姚良平打一頓。
他手裏的那張照片，是這麽多年唯一的慰藉了。
現在就連這唯一的念想，這些人都不肯留給他。
這個家裏本來只有姚京雩自己一個人住，可是他們一回來就能立刻侵蝕他的生活痕跡，把這裏變成他們一家三口的地盤。
一直到現在，姚京雩的房間陳設都非常簡單，東西少的可憐。
因為他知道，即使東西再多，這裏也不會是他的家。
他看着對面的三個人，一動不動。
姚良平看再也無法反駁，才肯語氣軟下來：“這件事你弟弟也不是故意的，就算了吧。”
說着一旁的李娟也陪笑，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和善：“是啊，阿姨跟你道個歉，這件事就算了吧。”
“什麽阿姨，不過是個破壞別人家庭的小三。”
“出去就不叫你阿姨了，叫你一聲小媽吧怎麽樣？”
姚京雩看着他們暴怒的臉，諷刺一笑，“你不是一直以來都想讓我認你當媽嗎？小媽也是媽。”
在姚良平上前動手之前，姚京雩帶着那張皺着的照片迅速回房間鎖門。
他隔着門都能聽見外面的暴跳如雷。
那個人還是那樣，動不動就發脾氣，也不知道這種人是怎麽有女人喜歡他的。
不過姚京雩也沒什麽興趣知道。
他慢慢走到只開了一盞燈的書桌旁坐下，剛才沒流下的淚瞬間就落了下來。
一滴兩滴，逐漸打濕了相紙。
“媽，我好想你。”
随後他意識到發生了什麽，又瞬間把相紙上的眼淚擦幹。
從剛才的悲戚恢複成了平時冷漠的樣子，只不過眼角還殘留着紅痕。讓人一看就知道剛哭過。
眼淚對于現在的姚京雩來說，是最沒用的。
他收拾好了情緒，把那張照片小心翼翼的保存起來。
***
第二天一大早，黎苒苒只帶了一個旅行包，就匆匆趕去了學校。
他們學校通知統一在校門口集合。
但是因為早上黎苒苒行李箱壞掉，折騰了好一會才翻出來一個勉強能用的旅行包這才差點遲到。
學校門口現在正停着幾輛大巴車。
在路上的時候黎苒苒就跟陳笑提前說讓她幫忙占個位置，自己可能去的比較晚。
但是她走到一半的時候陳笑突然發消息過來說位置沒了。
陳笑：不好意思啊苒苒，給你占的位置保不住了。老師看見了讓我把東西拿起來。沒關系我看後面還有好幾個空座位。
黎苒苒匆匆掃了一眼，沒有理會。
過了五分鐘陳笑過來催促。
陳笑：你怎麽還沒到啊，我們就快要發車了。
陳笑：怎麽辦啊，這裏沒位置了。
陳笑：回個話啊，我急死了。
黎苒苒喘着粗氣，抽空打開手機發了條語音過去解釋自己的情況。
陳笑：苒苒，我實在沒辦法了。他們說來不及上車的同學要坐隔壁班的車。
黎苒苒沒來得及看最後一句話。等到了學校門口在幾輛大巴車之間徘徊，卻怎麽都找不到自己班的車。
雖然現在還是早上，但是早上九點鐘的太陽已經有些溫度。
她實在有些累，在其中一輛大巴的側邊陰影處站定掏出手機。
陳笑差點就對她進行信息轟炸了。
車上的姚京雩正好看見車窗下面的黎苒苒，但是他沒什麽表示。
下一秒，就看到黎苒苒繞到了前面，竟然出乎意料的登了他們班的車。
黎苒苒上車的時候只看到烏壓壓的人頭，細看同學們的臉更是一個都不認識。
她上車的時候還是有些忐忑，走了兩步剛好看見姚京雩在座位上閉目養神。
最重要的是他旁邊還沒有人！
黎苒苒毫不猶豫的走過去，站在座位旁邊。
還沒開口的時候她就感覺今天的姚京雩臉色有點不太好。
沒平常有精氣神，閉着眼的時候還能看見眼下有一團明顯的烏青。
她稍微清了下嗓子，小聲的問：“這有沒有人啊。”
……
沒人搭理她。
不過黎苒苒在詭異中的氛圍中往旁邊看了幾眼，正好跟過道旁的另一位同學對視。
是個女生，不僅沖她笑了笑還微微搖頭。
應該沒人坐，那她可就不客氣了。
黎苒苒舔了舔剛才因為趕路有些幹裂的嘴唇，稍微思考了一下，沒有絲毫猶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