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05：不在場證明
林岚 05：不在場證明
林岚氣喘籲籲趕到警局門口，迎面碰到陸瑤陪着一怒氣沖沖的女人走出來。
“我說了，當天，方堯一直跟我在一起！”
“方女士，你是方堯的母親，親人作證這個，我們需要證據去核實，您稍安勿躁……”
“什麽稍安勿躁？你看看你們那态度，就差把我兒子當犯人拷到牢裏去了！”
陸瑤低聲下氣地安撫着這位女士，林岚悄悄躲在一旁，耳朵伸得老長。
好不容易送走這位“菩薩”，陸瑤深呼吸，額上浸了一層薄汗。
林岚這才走近，問：“啥情況啊？你們惹事啦？”
陸瑤嘆口氣，案子剛開始調查，啥都沒着落，就先遇到不少麻煩事。
“剛才那位是方堯的母親，方茹。”
林岚聽過這個名字，蘆城最有名的腦科教授。怪不得适才她聽方堯名字覺得耳熟，年輕有為的心外科醫生，上過新聞。
“我剛聽她說，案發當天方堯跟她在一起？”
陸瑤聳肩：“這件事我們還需要核實，方堯自己主張是他殺害了舒童。”
“真累人。”陸瑤難得露出疲态，“剛把一群記者轟走，現在又應付方教授，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是什麽代言人呢。”
“方堯是兇手的可能性大嗎？”林岚問。
“我們正在核實。”陸瑤很是心累，“這案子本來就棘手，一場大雨能沖都沖幹淨了。再加上受害者身份特殊，上面本來想低調處理，這下可好，方堯搞這麽一出，媒體肯定死咬不放。不管兇手最後是不是他，輿論一旦掀起，這案子勢必會鬧得沸沸揚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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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沸沸揚揚？一個教授的兒子也沒這麽大影響力吧……”
林岚頓住，發現陸瑤的眼神意味深長，暗覺不對，立馬掏出手機檢索一番，驚呼道：“方茹是舒華前妻？也就是說……”
陸瑤攤手：“是不是覺得越來越奇怪了。”
當一樁普通的兇殺案插入了感情糾葛和可供八卦的素材，民衆的熱情将會被點燃。
這複雜的關系和劇情，即将燒壞林岚的CPU。
她憑借自己敏銳的嗅覺，察覺到這背後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這件案子，如今罩了一層紗，朦胧看不清楚。林岚的直覺在其中穿梭，捕捉到了些許異樣，卻始終無法鑽進這層紗，真正看個清楚。
陸瑤看了眼手機時間，跺跺腳，說：“我先回去了，還忙着呢。”
林岚點點頭。
陸瑤轉身，走了幾步，又回頭，突如其來誇贊她，“林岚，你可以啊！這麽快找到方堯這條線。”
林岚笑了笑：“你難道是第一天認識我嗎？”
“哦對了！”她叫住陸瑤，囑咐她，“方堯這邊有情況了，一定要告訴我。”
陸瑤蹙眉擺擺手，“好啦好啦，我知道啦！”
陸瑤離開後，林岚收起笑容，掏出筆記本，在上面寫下了方茹的名字。
回到家，林岚進書房，将她許久未用的黑板重新挂出來。
她已經很久沒遇到這麽複雜的案子了，神秘人還在案發後直接向自己發起挑戰，這些都讓林岚生出一種戰鬥的快感。
林岚寫下方茹和方堯的名字，用一條線同被害人舒童相連。她久久凝視着黑板，緩緩寫下了一位一直隐形其中的人物，舒童的父親，舒華。
不管這樁案件會不會跟舒童的家庭相關，林岚覺得，有必要調查一下舒童的家庭狀況，或許……
她看向張貼在牆壁上的蘆城地圖，常明路那塊被她用紅筆勾勒出來。
或許，案發地的選擇，并不是随意為之，而是由更深的淵源所致。
林岚打開手機地圖，将常明路附近放大，細細觀察周邊的一切，試圖找到跟舒童相關的線索。
突然，她看到了什麽，眼睛瞬間眯起，陷入思考，同時雙手在電腦上盲打，調出了舒童的父親，舒華的個人簡介，對照着履歷，她摸到了可能性。
蘆市的老國土局之前就在常明路附近，九年前和規劃局合并後才搬遷。而舒童的父親舒華，之前就在國土局任職，所以舒童一家以前很有可能一直住在老國土局附近的家屬院，也就是常明路附近，直到九年前才搬離。這樣一來，雖然現有條件看來略微牽強。但至少從地理位置上來說，舒童确實有着和案發地存在某種聯系的可能。
為了落實想法，林岚給她那位黑客好友（超強外挂）通了電話，拜托他立馬确認舒童以前的家庭住址。
這玩意兒很好查，沒多久，林岚的朋友就把一串地址發過來了。
果然，還真是常明路附近的國土家屬院，舒童在那裏度過了整個童年及青少年時代，直到18歲那年才搬離。
兩根斷裂的弦突然續上，林岚有種打通任督二脈的爽快感。她向後攤展在椅背上，感受這股通暢氣息帶來的洗禮。
安靜的室內，此時只有牆上的時針傳來“滴滴答答”的聲響。
電話鈴突響起，瞬間刺破寂靜的空間，嘈雜重新席卷而來。
林岚接通電話，是陸瑤打來的。
“方堯有不在場證明，他不是兇手。”
林岚緩緩睜開眼睛，她并不驚訝，不知道為何，她本就不認為這個突然自首的男人，會是真正的兇手，尤其當她知道他們之間的複雜關系時。
陸瑤的話提醒了自己，這個男人的出現，只是為了把這渾水攪得更亂而已。
陸瑤挂斷電話，進審訊室。她清退其他人，單獨跟方堯對話。
方堯穿着白襯衫，眉眼俊逸，神色平靜。他交疊雙手放在桌子上，微微斜倚靠背，透着一種漫不經心。
“5月11日淩晨2點20分，有多個監控拍到你在位于虹口區的家附近便利店購物，虹口區距高陽區的常明路，足有10公裏，你根本不可能是兇手。”
方堯微挑眉，毫不意外，“哦？是的。”
陸瑤短暫閉目，似在梳理頭緒，繼續發問：“為何虛假自首？你明知道自己有清晰的不在場證明。幫人頂罪似乎也說不過去，你是故意擾亂調查嗎？”
方堯探身向前，雙手交握抵住下巴，饒有興致地看着陸瑤，說：“陸警官，是我殺了舒童。”
陸瑤感覺頭疼，努力平複心情，都什麽時候了，這人還在亂上添亂，犯什麽病？
“你有不在場證明。”陸瑤重複道。
“我只想知道，你為什麽要這麽做，用意何在？”陸瑤緊緊盯着方堯，“現在只有我一個人，你有任何難言之隐都可以告訴我。”
方堯輕笑，眼睛懶懶地看向攝像頭的位置。
“難言之隐？”方堯完全不吃這套，“陸警官，這就是你的職責了。舒童罪有應得，找找她犯了什麽罪。”
這句話似曾相識，陸瑤在哪裏見過？
她眼睛忽而一亮，是神秘人發送給林岚的郵件。
這封郵件難道是方堯發的？
但這些目前不重要，重要的是，為何，他這麽執着于讓她們找到舒童的罪行。
現在的狀況，明明舒童才是受害者，而她們需要找的，是殺害舒童的兇手。
但陸瑤并沒有将方堯這句話當做糊弄，反而認真發問：“你的意思是，只要我找到了舒童的罪行，就能找到殺害她的兇手嗎？”
方堯終于綻放了笑顏，目光變得柔和友好起來，他朝陸瑤點點頭，言語間俱是贊賞，“陸警官，你很聰明，也很敏銳。‘他’果然沒有看錯人。”
“他，是誰？”
方堯只是微笑着沉默，沒有再回答後續問題。
不在場證明确鑿，方茹多次找關系向陸瑤施壓，她也沒有理由繼續扣押方堯，于是釋放了他。
方堯離開警局的時候已是晚上，但外面提前守候了不少記者。
所有人七嘴八舌問的問題，無外乎都是，為何虛假自首，是要替誰頂罪嗎？這麽做是為了什麽？
方茹早早雇了保镖，車就停在不遠處。幾位彪形大漢護着方堯，他垂頭不語，避過所有閃光燈，上車，最終消失在衆人面前。
陸瑤遠遠站在警局邊門，看着車燈在黑夜中明滅，她的腦海中不斷回旋着那句話：
“找找她犯了什麽罪。”
陸瑤現在，好像可以理解一些林岚的感受了。
這并不是一種赤裸裸的挑釁或嘩衆取寵的噱頭。這背後，就在方堯的眼眸深處，有什麽幽暗閃爍的東西，正吸引着她走入。
陸瑤感覺自己似乎正被什麽寒涼的期望裹挾。
只是當時的她和林岚尚不可知，這期望和真相，背後充滿了眼淚。
許久之後，陸瑤撥通電話，對那邊說：“小王，你幫我調查幾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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