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第12章
這一晚,初夏睡得很踏實。
夢中出現了一個男人的身姿,但她只看得清背影,矜貴的制服,由高端面料裁剪而成的褲子裹着他的長腿,一雙黑色皮靴踩在地面上,鞋面擦得锃光瓦亮。
手裏握着一枚利劍。
她只能看到男人背影越走越遠,随即眼前陷入一片黑暗。
窗外是幾只麻雀,在雨停之後突然停下,原地休整,聲音歡快。
天光熹微,迅猛虎聽見了360度環繞的啼鳴聲,率先被吵醒,緩緩踱步出去,帶上門。
它擔心麻雀叫聲吵醒初夏,心裏悶氣油然而生。
看到那些麻雀灰撲撲的身子站在枝頭,草坪上蹦蹦跳跳,歡欣歌唱的樣子,就一陣煩躁。
迅猛虎伏低身子,蓄勢待發,“蹭”的一聲向前撲去,一爪抓住一只麻雀,輕輕一撥,兩只麻雀的脖子就被擰斷。
麻雀頓時變得軟綿綿,腦袋耷拉在一旁,有幾分變形的扭曲。
落在樹上的麻雀低頭一看,被眼前一幕吓壞了,撲棱着翅膀飛走,但還有幾只調皮的在房檐上蹦蹦跳跳,似乎自覺在高處,迅猛虎不可能夠到自己。
誰知迅猛虎輕盈一躍,一爪拍死一只,輕輕松松将它們丢下屋檐,又輕盈地落地,為初夏鏟除一切噪聲障礙。
前前後後一共拍死七八只麻雀,随手一扔,為了怕初夏發現,屍體被埋進了土包裏。
有些已經被虎爪劃得開膛破肚,鮮血汩汩流出來。
初夏醒了,迅猛虎聽見動靜忙轉頭進屋。
Advertisement
她打來清水洗臉,将腦後的頭發松松一抓,紮成一個丸子頭,露出白皙的脖頸。
“嘩”一聲将水潑灑出去。
突然間,初夏覺得有些口渴。
擡頭一望,院外的果樹上,鮮亮的紫紅色李子挂滿樹梢,光是看着就不由分泌出口水。
這果子應該很解渴吧?
“聞起來有果香味,要不要嘗嘗?”
初夏說着,踮起腳去夠,卻發現離得還遠,手頭又沒有什麽工具。
房間裏倒是有一些小農具,是她以前制作的。
準備回房間去拿,迅猛虎走過來,看到她想吃樹上的李子,直起身子,足有兩三米多高,猛地一拍枝杈,一堆李子“噼裏啪啦”掉落在地。
其中一只紫色的李子滾啊滾啊,“啪嗒”一聲,居然從中裂開,露出一只黑色的匣子。
這是什麽?是李子壞掉了嗎?
迅猛虎飛起爪子一踩,竟然從中傳出了一聲機械音……
“這是什麽東西?”初夏和迅猛虎都愣了。
看上去像某種錄音設備。
初夏彎腰将它拿在手裏晃動的時候,音浪更不穩定了。
小院房間裏有個光屏,初夏從來沒有打開用過。
看到黑匣子有電源接口,她拿着黑匣子進了房間,将它插在光屏連接處。光屏開機後,自動跳出一個文件夾。
迅猛虎就站在初夏旁邊,默默看着這一切。
剛才發生的事太蹊跷了,不免狐疑。
初夏點開文件夾,“啪”的一聲,跳出一個畫面。
畫面中是一處院落,籬笆牆映入眼簾,迅猛虎在草地上趴卧,旁邊枕着初夏,緩緩摸它的毛發。
這是失憶之前發生的。
畫面将整個小院盡收眼底。
這時,忽然信號不穩,畫面中斷。緊接着又跳出一個片段,初夏打了水去澆草。
然而很快,畫面再次模糊不清。
有黑白色的東西在鏡頭前一閃一閃,初夏将畫面放大,迅猛虎也看清了這一幕。
原來不是什麽信號不穩,而是有黑白相間的飛鳥落在那處枝條上,恰好擋住了黑匣子裏的錄像設備,翅膀一閃一閃的,把很多重要信息都抹去了。
好巧不巧,這只飛鳥,似乎閑來無事就在上面停落着。
所以視頻裏的很多片段幾乎都是斷斷續續的。
初夏明确了一點,在她入住之前,這個黑匣子就在安置這裏了,再往前都是空白的片段。
她将黑匣子從光屏裏取出來。
拆下來細細研究,發現上面有一個古怪的七芒星标志。
這是什麽?
好像在哪裏見過似的……
看到這一幕,直播間的觀衆炸了。
“監視器?七芒星?有人在這裏安插了這個監控?”
“做的如此隐蔽,不懷好意!”
“難道有人要借助這些脫離大佬身體的精神體們,獲取什麽情報?”
“究竟是誰有這麽大的勢力?”
“大佬們如果知道,追殺令還不得發滿全帝國!”
“萬一不是玫瑰星帝國的人呢?”
“天吶,你說的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初夏陰差陽錯發現了這東西,應該得上報堕落星官方吧?”
“堕落星還有官方?不早就是松散組織了嗎?”
“飼養員店鋪總得知道吧,他們有資格上報向玫瑰星高層……”
“聯絡點?”
“是啊,你才知道?”
初夏帶着迅猛虎推門而出,在四周檢查了一圈,應該沒有其它監視器。
她走到那棵李子樹下,将李子全搖了下來。
紫紅色果實掉落滿地。
初夏拿着小筐,一只一只撿進去,慢慢堆成一座小山。
初夏清洗了兩顆,一顆喂給迅猛虎,一顆自己咬了一口。
酸的她表情都變了,口水直流。
迅猛虎咬完這只果子,牙都酸倒了,肌肉顫抖不止。
李子這麽多,放在這不吃會壞掉,可惜如果這樣塞進嘴裏,酸的根本吃不了幾個。
一間銀白色實驗室裏,穿着白大褂、帶着護目鏡、表情嚴肅的實驗人員面前擺着無數儀器,手中是一排玻璃試管,不同顏色的溶液在冒泡。
“咯噔”一聲,門響了,穿制服的男人打開實驗室的門。
幾個實驗員轉頭看過去,停下手裏的實驗,拿着一份已經整理好的報告走上前。
将軍接過,翻了一遍,眉頭皺起:“我說過,不需要毀滅這些猛獸。玫瑰星帝國好不容易推遲了爆破星球的時間,留給我們一個時間窗口,要好好利用。我們要做的是,能否讓這些S級精神體為自己所用,而不t是全然的銷毀。你們的這些毀壞方案全行不通,什麽投毒、溶液反應、爆破,我通通都不需要!”
首席研究員泰恩利走上前,頭發花白但精神矍铄,氣質出衆,年輕時候是一名軍人,步伐端正,身形挺拔。
既在前線戰鬥過,現在又居于幕後,他更清楚這件事的難度。
“我知道,在和玫瑰星帝國未來的戰役中,讓他們的精神體為我們所用自然是最好的選擇,可是我們目前沒有獲取任何實驗數據支撐,無法将這些猛獸注入非匹配的高層們的精神海,除非……”
“除非什麽?”
泰恩利教授說:“除非哪位高層人士願意做人體實驗,可這是有風險的,這些精神體并非我們的原裝,一旦失敗很可能會腦死亡。”
将軍擰緊眉頭,想到什麽,驟然舒緩下來:“拿普通人測試呢?我随便給你抓幾個人,不,你想要多少我都可以實現,你可以盡情做你的人體實驗。”
泰恩利教授聳聳肩:“這是違反人倫道德的。一旦被戳穿,我們在星際的聲譽也全完了。”
“最重要的是,普通人的身體并不适配S級精神體,強大、生猛、彪悍,一般人倘若移植成功也會精神紊亂,暴體而死。這種情況,只能用高等級別的适配者做實驗體。”
“但是他們都隸屬高層,恐怕不會同意自己做小白鼠……我已經說明風險,請你回去如實禀告。”
将軍神情凝重,轉身離開。
上峰交代的指令遲遲無法完成,給他的工作造成極大的壓力。看來不得已,只能采取B計劃了……
撥開掩映的枝葉,沿着小路走出去,新鮮的空氣灌入肺腔。
天邊壓着金燦燦的晚霞,初夏坐在山坡上,仰倒在那裏,遠遠地看着逐漸變暗的天色。
在玫瑰星帝國,少有這樣悠閑自由的日子。
“锵!”一聲打破了寂靜。
不遠處有飛鳥振翅劃過,初夏朝着聲音方向看過去,居然隐隐綽綽看到幾個人頭。
那些黑色的身影是什麽?
她好奇極了,目不轉睛地眺望過去。
“快點,快點,還沒找到地方?明明當時直播裏放金子的洞穴就在這裏。”
“可真的沒有啊!”
刨地的幾個人大汗淋漓,不停地擡起袖子擦着額頭,袖子都擦得濕漉漉的,顯然已經幹了好幾個小時的活兒。
打頭那個叫圖裏森,穿着金黃的袍子,墊肩高聳,肚皮鼓出來,臉頰都是絡腮胡子,手裏拿着根木棍,只知道抽打挖土的低等人。
“要你們幹什麽吃的?我好不容易花費高昂費用,把直播屏蔽了幾個小時,你們再不快點兒,直播就全播出去了!”
“可是,老大,我們是不是位置找錯了呀?”
圖裏森拿出光腦上的截圖和直播間裏當初截下的對比:“沒錯就是這兒。等等,好像稍微有些偏差,是不是不在這草叢之前,而在草叢之後?”
他意識到自己犯了錯誤,咳了兩聲掩飾尴尬。
絕不能讓別人發現他是誰,自己可是玫瑰星帝國的知名企業家,只不過灰色地帶的發家史都被掩蓋了。
其實,他幹這種搶掠的事再輕車熟路不過。
“老大,你……”被他雇傭的下屬也無語。
明明就是圖裏森指錯了方向,還讓自己花了這麽幾個小時挖的,到底下岩石層了都還不聽!
他們隐忍着,要不是為了能分得一點碎金子,才不願意賣這力氣。
“行了行了,時間不多了,趕緊把方向給我調整到那片區域!”
屬下們移了過去,一同挖掘。
終于,一個偌大的空間被挖出來。
“就是這兒!就是這兒!哈哈哈,我要發財了!趕緊搬完這個洞裏的金子,但堕落星上絕不只這一處地方,金礦的來源到底是哪裏?我們還要好好去找找。”
圖裏森企業旗下已經有龐大的資産,約合上千億星幣。
可曾經從灰色地帶起來的習慣不改,悄悄偷走其他星球上的資産對他來說又刺激又無本萬利。
作為一個陰險狡詐的商人,絕對可以猛沖一把。
所以他雇了人來,坐星艦穿越星海,到達堕落星,悄咪咪地把這些金子轉移走。
卻沒想到在下屬們剛剛搬出一箱金子的時候,有個女孩子站在洞口,“咦?”了一聲。
圖裏森的視線被吸引:“……你是哪兒來的?”
他愣了一下,突然認出來,“你不就是直播裏挖出這個洞的監護者?”
“這個洞是你們的?”初夏岔開話題,“你們獲得了開采許可嗎?”
初夏聲音悅耳,但是,語氣卻很堅定。
圖裏森被戳穿軟肋,驟然間發怒:“你什麽意思,沒有許可我們就不能開采了?誰規定的?這不過就是一個三無星球!哈哈,知道我是誰嗎?說出來吓死你!”
“我只是好心提醒。如果沒有許可的話,強烈建議你們去辦一張喔!”初夏勾起一個微笑。
“辦一張?真夠搞笑的!”
圖裏森差點兒要笑死了。
他們悄悄地登陸,屏蔽直播系統,悄悄挖洞的情況,不就是為了不引起注目嗎?
可一旦辦了那什麽許可,就等于明目張膽地告訴別人,他來挖礦了。
而且,他堅信那種許可證書肯定是有挖金限制的,不可能讓他将這些金子都占為己有。
“別管她,你們別停下來,趕緊挖!”
初夏從兜裏掏出了十.字弩。
她只有一個人,而對方有備而來,都是人高馬大的大漢,硬拼是有風險的。
但是……
她知道自己還有幫手。
一聲口哨吹響。
“行了行了,等我挖出來分你兩顆金子不就成了嗎?”
圖裏森看着初夏,“啧啧”兩聲。
到底是F級公民,在玫瑰星帝國生存不下去,只能來到堕落星,在猛獸群裏讨生活。
給她點兒東西打發打發就行了。
話音剛落,“吼——”一聲震天動地的響聲從不遠處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