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57章 第57章
初夏心覺不妙, 大概藍橋八爪魚要提前開始發動了。
還好,她剛才除了做耳塞之外,還額外做了個密封的罩子。
罩子是由“毒液”樹皮作為材料制成, 這種材料密不透風, 是初夏前段時間在叢林裏發現的一種奇異草木, 含有毒性,她還專門建檔做了植物圖譜。
這種植物的外皮質地緊密, 從不生蟲, 因為無法穿透入駐。
任何聲音、光線都會被遮擋其中,所以罩子的外側看上去漆黑一片,像一片能夠吸收所有物質的黑洞。
看的時間長了,讓人頭暈眼花,但它并不是讓那裏的聲音也消失, 在罩子之內,所有的聲音、光線仍然存在。
初夏轉身去拿罩子的同時,突然腳步一頓,聲音比自己想象中來得更快。
即便她給自己塞了耳塞, 仍然能聽到那種來自靈魂的震顫, 似乎是直接和她的內心形成了共振。
初夏的心跳越來越快,越來越快, 難言喻的恐懼感湧上心頭,連踏出一步都覺得困難。
她開始氣喘籲籲,像受了什麽刺激似的,眼睛睜大,下意識試圖捂住耳朵, 想要抵禦這種魔音攻擊。
這種聲音不像是只通過耳朵傳播,而是喚醒了她的每一粒細胞。
身體受傷她慣常不怕, 可這種精神上的攻擊,初夏感受到了它的威力。
她站住不動,雙腿發沉,像灌了鉛似的直往下墜。
玄鳥的治愈并沒有讓藍橋八爪魚恢複正常,反而提前激發了它。
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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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思索間,突然聽見“嘩啦”一聲,是玄鳥扇動翅膀的聲音。
它飛進房間,把剛剛做木工地方“毒液”材料所制成的罩子叼了出來,“嘭”的一聲自上而下籠罩在藍橋八爪魚的魚缸之外。
原本那受到呓語攻擊而神志混亂、開始咆哮、狀态詭異的猛獸們,瞬間恢複了清明。
而此刻,罩子裏的藍橋八爪魚,由于在封閉空間的作用,聲音被急劇放大,在罩子內嗡鳴,像是一蕩一蕩的回音。
它每發出一道聲音,就會被罩子反射回來,在內來回游蕩,吵得八爪魚忍無可忍。
再喚一聲,又被自己的回音吵到。
不知過了多久,藍橋八爪魚萎靡下去,身長變大的觸手也漸漸縮回原有的形态,腦袋上兩只碩大的紅色眼睛也縮了回去。
它趴伏在玻璃缸內一動不動,觸手尾端還微微有些發顫。
藍橋八爪魚被自己給吵暈了,緩緩閉上了眼睛。
初夏等了很久,确認藍橋八爪魚沒了動靜,才小心翼翼将那枚罩子打開。
它現在是安靜的狀态,好處理一些。
玄鳥的治愈還要繼續嗎?似乎沒有其它的方法,如果要想讓它停止呓語,讓怪物可逆,這是唯一的途徑。
只是剛才,究竟出了什麽問題?
初夏伸手,玄鳥落在它手心:“再撫慰它一次,好不好?看看這一次會不會有不同。”
她心想,或許那種治愈方法應該在藍橋八爪魚鎮定的時候進行,才能起到作用,否則逆反心理反而會促使它産生精神反抗。
這樣撫慰力就大打折扣了。
讓藍橋八爪魚恢複正常,玄鳥也将信将疑。
之前自己其實是失敗了,但初夏并沒有責怪它。
它重整旗鼓,站定在玻璃鋼上,開始為藍橋八爪魚療愈。這家夥的難度肯定要比花濛松鼠更大,精神上的異變,更難拔除。
一旦入了心髓,恐怕就真的難以逆轉了。
玄鳥繼續治愈,初夏剛剛從被呓語影響的狀态中醒過神來,坐在旁邊一直觀察着海水缸裏的藍橋八爪魚。
哪怕能看到一丁點成果也是好的。
不過,她現在找到的一個退路就是,即便玄鳥無法将它治愈,也能用“毒液樹皮”罩子将玻璃缸罩住,讓它把自己吵暈。
起碼在罩子被掀開之前,那些居民們也不用受到它的影響。
倒是方便,只是治标不t治本。
兩個小時後,初夏托着腮幫子,手都僵了,眯了眯眼睛,差點睡過去。
缸裏的藍橋八爪魚看上去沒什麽變化,還是小小的一團。
不過,它本身外在的形态又不是怪物,根本看不出來,難道還要刺激它醒來,讓它再呓語一下聽聽嗎?
初夏不敢冒這個風險,只是告訴玄鳥:“累的話就歇一歇吧,藍橋八爪魚這是個大工程。”
把它罩上罩住之後,猛獸們睡了個午覺,初夏也休息了一會兒。
兩三個小時盯着看,真的也夠折騰人。
醒來以後,繼續掀開罩子,玄鳥睡飽了,又開始繼續為它療愈。
一直到了傍晚時分,初夏在後院給草木澆完水,又把新摘下來的漿果處理好,放進冰箱,一開門,就看到魚缸裏有了變化。
原本黑乎乎、蔫不拉幾的藍橋八爪魚顏色居然不一樣了。
雖然只是一丁點觸手露出的藍色,也足以讓她興奮。
所以,藍橋八爪魚這個意思——它原本是藍色形态的,而不是烏漆嘛黑的,看來應該是逆轉了。
初夏忍不住抱住玄鳥,輕輕在它腦袋頂上親了一口。
玄鳥頓時變得精神抖擻起來。
三天過去,藍橋八爪魚終于完全恢複了原有色調,藍汪汪的一只,看上去清透漂亮,比剛來時顏色暗沉的小家夥好多了。
初夏終于能打開防護罩睡覺了。
藍橋八爪魚發出的叫聲變得正常起來,沒有之前那種令人頭暈腦脹的呓語。
玄鳥的能力果然超乎她的想象。
唯獨初夏擔憂的是,玄鳥的進化還沒開始,它可別進化成了怪物。否則,它自己成了怪物,誰又去治愈它呢?
帶着藍橋八爪魚去獸醫院和心理咨詢室開了證明後,同樣上傳上去。
不久後,她收到了來自玫瑰星帝國高層的統一指令,果然赦免了怪物:“只要能在堕落星發生可逆行為的怪物,都将免于人工捕捉和槍殺。”
玫瑰星帝國。
奧利弗議員得知溫立戰神去往堕落星,一直不好施展自己的計劃。
關于初夏棄養金色大蟒的事,他還要繼續推行。
目前戰神離開了,他也能好好籌劃一番。
上次達成婚約一事又被初夏拒絕,還是得想個別的辦法,難道還要再埋伏一個自己的人過去?
但上次希伯來都沒有俘獲她的心,這一次□□怕是不行了。
奧利弗議員剛剛結束和屬下的讨論,進入地下室取一種酒。
對如何勸退初夏,他覺得頗為頭疼,發愁的時候就想喝點小酒,每次碰到令人心思郁結的事,他都會如此。
議員沒有叫下屬,自己去了地下室。
剛拿兩瓶紅酒,突然“咔噠”一聲,有什麽東西響起,下一秒,地下室陷入一片黑暗。
是突然的停電。
現在,偌大的地下室只有奧利弗議員一人。
他瞬間慌了,奧利弗議員向來是怕黑的,因為以往每次惹怒了父母之後,他就會被關進類似這樣的小黑屋幾天的時間,只能見到飯菜,令他在裏面反省。
在小黑屋裏,常常會爬入毒蟲,将他身體咬得遍體鱗傷。
有時,還和他父親做蛇酒的蛇放在一處,和蛇類一起睡覺,提心吊膽。
奧利弗議員對小黑屋是有強烈陰影的。
只在裏面待了一會兒的時間,他就喘起了粗氣,感覺緊張得不得了,手心都出了汗。
乍着膽子邁出一步,又仿佛回到了小時候,他在小黑屋裏害怕,而屋外父母對他破口大罵,深深被遺棄的感覺重新湧上心頭。
他想喊叫讓人過來,可喉嚨仿佛被人扼住似的,發不出一丁點響動。
怎麽,怎麽突然會停電呢?
他內心想着,感覺身體越來越虛弱,雙眼一閉,癱軟在地……
初夏剛剛種下了草莓的苗芽,想到時候種好了遠程郵寄給戰神。
她挎着小籃子,裏面放着的苗苗芽全被它栽進土壤裏後,去找金色大蟒回來吃飯,可找了一圈都沒找到,終于,她在溪水下游看見了它。
金色大蟒漂浮在溪水中央,肚皮翻了起來,看起來奄奄一息,像是在水中突然不會呼吸了似的,肢體變得僵硬。
初夏頓時慌了,在忙亂間撿起一個木棍去撈金色大蟒。
她站着的位置離金色大蟒有好幾米遠,它所在的地方特別刁鑽,山坡之上,巨石光滑,人力很難上去。
她只能不停地踩着底下濕漉漉的石頭往下夠:“你怎麽了?快醒醒啊!”
金色大蟒被她捅住了尾巴尖兒,動了一下。
“快,快到我這邊來,我帶你上去!”
初夏心思焦急,卻一聲一聲鼓勵。
金色大蟒聽到這個聲音,眼皮動了動,吃力地睜開了。
不知道為什麽,它好困倦,在溪水裏打滾的時候就像閉着眼睛睡過去了。
但是它知道自己不能閉上眼睛。
金色大蟒喜歡在水裏呆着,可游泳是需要換氣的,長時間關閉自己的感官,它也會在水裏淹死。
憑借求生的本能,在初夏的不斷鼓勵下,它嘗試晃了晃蛇尾,一點一點朝初夏所在的方向游去。
“對,過來一點,我就可以把你勾上岸了。”
這個聲音仿佛在耳邊,下一瞬好像又在天邊,金色大蟒恍惚間,有些搞不清自己究竟在哪裏。
初夏是在對金色大蟒說話,但這聲音仿佛跨越空氣介質,抵達了遙遠的地方。
通感在奧利弗議員身上也發生了,但對他來說很特殊。
先感受到的不是觸碰,而是聲音——一個清脆悅耳的女聲,在他倒下的時候安撫道:“不要害怕,還差一點兒,慢慢往我的方向來,你很快就會安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