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讓路

第045章 讓路

“木木不在, 你就任由其他人這麽欺負淼淼!”

雲母無理還要說三分的人,這會抓着理更是不管不顧地沖着周家去。

周母、羅志雲連帶金金林林被她數落一遍。

周母聽得也生氣,可她更清楚, 這口氣不讓雲母出,後面事更多。

可羅志雲忍不下去了。

“淼淼合夥外人一起欺負金金這事你是一句不提?”

“小雲!”周母出聲阻攔。

這下戳了馬蜂窩, 雲母上前推了把羅志雲,

“誰欺負誰?你兒子多大好意思張嘴說這話!”

“親家, 親家,先讓孩子去收拾一下行不行。”

淼淼和牛牛早就被雲沉香帶進屋子,這會站在涼風裏凍白臉的是金金。

雲母厭惡地看他一眼, “活該,現在嫌冷,也對,你周家大孫子, 金貴!”

“這事沒完!”

雲母甩下臉子, 轉身回家。

關門時特別用力,哐當一聲,像是故意砸在周母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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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母只覺得胸口更疼,喘氣都疼。

偏羅志雲還在碎碎念。

“還傻站着做什麽, 沒見金金凍成這樣。”

羅志雲不甘心, 拉走金金小聲嘟囔,“就知道拿我撒氣。”

雲家。

熱水瓶加上爐子上坐着的熱水, 兌出一大盆熱水。

滾上泥的衣服脫掉, 身上倒是還好,沒沾多少泥巴。

雲母在這時候進來, “先把身上擦擦,穿上衣服再洗頭, 嗷呦,看着髒的呀。”

雲母動作利索,做慣了的事。

她邊擦邊問,“你乖乖跟外婆說,是不是那金金欺負你。”

淼淼正摳肚皮上蹭的泥巴,一旁牛牛就飛快點頭。

“嗯嗯嗯,金金先搶淼淼餅幹,還說紅星拿的米花是垃圾貨……巴拉巴拉……說周奶奶家的東西都是他的,要把淼淼趕出家。”

“外婆,奶奶家不是我家嗎?”

從頭到尾聽一遍,雲母的怒火疊加不止雙倍。

她直接忽略了淼淼先動手,帶幾個人一起打金金這點。

滿腦子都是金金一個十歲小孩,欺負淼淼一個小孩。

“當然是你家!下次再聽見金金說這話,你就照着他嘴巴扇,然後去問你奶奶,這事是不是真的,我看她敢答應。”

“媽。”

不帶這麽教孩子的。

“你怎麽還在這。”雲母看到兒子還愣一下,“我就說感覺地方怎麽突然窄這麽多。”

她嫌棄在這的雲沉香有點礙事,直接把人給趕出去。

雲沉香出來帶上門,緩步去了隔壁。

周母坐在沙發上,正揉着額頭,顯然被氣得不輕。

林林蹲着在玩兒卡片,他估摸金金也在換衣服,輕輕敲了敲門,弄出動靜。

周母坐直,“沉香啊,是淼淼哪不舒服?”

“你別擔心,我是想問問,你知不知道木木現在在哪裏?”

“你們這是怨上我了。”周母說話有氣無力。

“阿姨,我媽說話一貫心直口快,她只是太擔心淼淼,我知道阿姨看到淼淼受傷心裏也不好受,只是金金也是你的孫子,不好太過偏心,有些為難。”雲沉香緩緩說道。

周母心裏好受點,“沉香你是個明白人,淼淼幸好沒事,不然我也頭疼怎麽跟木木交代。”

“木木她……”

“以臣姑姑有任務找她幫忙,這兩天在加班是肯定回不來。”

蹲在一旁無聊的林林這時候站起身,捏着卡片突然要找哥哥。

周母說:“在上面,去找吧。”

林林抱着卡片去爬樓梯去。

雲沉香看了眼背影,“阿姨,我聽說周大嫂年後要留下帶孩子。”

“你都知道了。”

“恩,之前阿姨一心想讓我勸木木去随軍的善意,我收到了,我會盡快說服木木,讓她帶着木木離開。”

雲沉香微微一笑,“阿姨,我先回去了。”

周母腦子在鈍鈍地疼,一時半會沒反應過來。

等樓上羅志雲帶着金金林林下來,才嗡的一下想明白。

雲沉香這是以為,家裏讓木木去随軍,是為給老大家的讓路?!

她一下站起來,吓了羅志雲一跳。

“媽,你沒事吧。”

“不行!可不能讓他家有這想法。”

“什麽想法?”

“你閉嘴。”

周母握緊雙手,渾身顫抖。

要擱平常,雲沉香說這話一點問題都沒有。

可就剛剛,金金作死說周家一切都是他的!

周母視線下滑,落在金金身上。

“金金,你過來。”

“媽。”

“你別說話,我在問他。”

金金依舊吊兒郎當的樣子。

周母剛剛壓下去的火,又蹭蹭竄上來。

“我問你,周家的一切以後都是你的,這話跟誰學的。”

“媽!”

“你耳朵要聽不懂我說話,我不介意給你割掉,能不能學會閉嘴。”周母越怒,整個人說話越慢。

羅志雲心髒劇烈跳動,辯解的話再說不出口。

金金也被吓到。

有什麽不對?

他爸是家裏老大,他也是家裏老大,家裏東西不合該全留給他?

金金下意識看向羅志雲。

周母無力地閉上眼,也不指望這母子倆再說什麽。

“收拾好就走吧,去衛生所檢查一下,別傷到哪。”

羅志雲心頭一陣寒意襲來,忍不住打了個寒顫,猶豫片刻,還是跟上去。

周母找到隔壁,才瞧見院門被鐵将軍把着,說明家裏沒人。

她又是一陣頭疼,倒是撞見帶勝利去衛生所的高老太,整顆心都泡進苦水裏。

找到衛生所,淼淼和牛牛已經檢查完。

醫生拉着淼淼說:“他只有一些皮外傷,藥都不需要用。”

輪到牛牛時。“按着發疼,不排除內裏出血,腫脹的可能,接下來的飲食要小心,刺激辛辣的都戒掉多喝水,上廁所也要注意,別太用力,第一次排便觀察一下有沒有出血,目前檢查看起來問題不大。”

雲母揉了揉牛牛的腦袋,“可吓死奶奶了,下次可不能再這麽幹。”

“下次金金欺負淼淼,我還這麽幹!”

金金一進來,就聽到這麽一句,不過有周母抓着,沒鬧起來。

高老太嚣張地拉着勝利先檢查,和牛牛差不多的情況,引來高老太沖金金又是一陣謾罵,直到護士出面阻止。

高老太還讓醫生開了一堆藥。

醫生無語地說:“皮外傷開什麽安乃近,那是退燒的,小孩不能亂吃。”

高老太理直氣壯,“萬一我孫子體質特殊。夜裏發燒來不及送衛生所怎麽辦。”

“……”

高老太看周母,“這藥你開不開?”

“開可以,先賠我兒子棉褲錢。”

“……”

高老太指着淼淼金金,“這倆一起幹的,怎麽只跟我們勝利要。”

勝利這會站出來,“奶奶,一人做事一人當!金金棉褲是我一個人撕的。”

高老太擰了下孫子耳朵,“傻孫子!這事怎麽能是你一個人幹的!”

“就是我一個人!”

周母趁熱打鐵,“你聽見了。”

倒不是非要那點錢,可這錢一出,高老太是不至于再鬧。

安乃近也不要了,檢查完直接帶着孫子離開。

當天晚上,周母上門跟牛牛爸媽解釋,對方雖然不開心,可周家已經帶孩子檢查過,也不好多說什麽。

從這天開始,周雲兩家氣氛就有些微妙。

鄰居們看在眼裏,以前好成一家人似的,這是怎麽了?

這兩天,周以臣和雲木香依舊沒回家。

倒是抓來的人,一批又一批被關起來。

雲木香也得不到外面的消息,這天早起頭暈暈的,就暗道不好。

出來這些天沒做功課,身體要斷糧了。

今天必須回家。

她打開房門要找周以臣,半路看到東永亮,擡手要打招呼時,看到對方鬼鬼祟祟地抱着飯盒打開一扇門。

雲木香挑眉。

她沒記錯,周以臣跟她指過,那一排房間關的都是相關涉案人員,禁止外人靠近。

雲木香不想被調查,轉頭在食堂角落找到周以臣。

食堂早上蒸得高粱面大包子,豆角肉醬餡,煮着半稠的粥。

雲木香也不用專門去打,湊到周以臣身邊,蹭個包子皮。

“老公,還要幾天呀。”

周以臣聽她鼻音特別重,“感冒了?”

雲木香弱弱地點頭,靠他胳膊上,“恩,感覺還有點低燒,我留在這裏也沒什麽用,讓我回家吧,要是不放心,把小亮派出去監視我。”

“看樣燒得不輕。”周以臣手背貼了貼額頭,“都開始說胡話了,監視能是什麽好事。”

“你看,這就是我不愛跟你随軍的又一大理由,沒自由!”

窮山僻嶺的,上哪兒去買符紙和朱砂。

什麽?

跟大哥一樣學着做?

明明有地方可以買到的東西,為什麽要花費功夫去學。

有那時間泡杯咖啡看看書,或者聽聽音樂曬曬太陽。

雲木香手勾着周以臣的衣袖,在桌席小幅度地搖晃。

“老公,老公啊,人家好難受,想家了呢。”

周以臣垂眸,看着她因為低燒有些迷離的眼睛,美目流盼、桃腮帶笑,聲音嗲嗲的,差點就破功。

他掐了塊包子皮堵住說不停的小嘴。

“吃點東西墊墊肚子,我一會送你去醫務室打一針。”

雲木香眼睛瞪圓,滿是震驚。

周以臣笑出聲,“不想打針?那挂水,只是挂水要慢一點。”

雲木香垂下頭,明白回家沒戲。

“都不想,我這是心病,什麽藥都治不好。”

她重新擡頭,話鋒一轉,“不過為了支持老公你工作,我還是可以忍一忍的,你自己慢慢吃吧,我回去睡一會。”

“生氣了?”周以臣摸摸有點燙的小臉。

“一時半會找不到懂曲的專業人,你又是安娜的學生,很多事情了解的更多。”

實在是沒想到她會生病。

他感覺溫度有點高。

“不行,一會還是要去醫務室看看,你如果想睡,我們挂水好不好?”周以臣哄小孩似的。

雲木香不想平白紮一針,挂得那些水沒用。

她眼睛轉了下,“好吧,不過我不要你陪,你抓緊時間去把事情解決,我就能好得快一點。”

周以臣不放心,他想得更多。

“老婆,你是不是已經聽到安娜的身份?”

不然好好的,為什麽無緣無故生病。

她曾經,很崇拜安娜老師。

雲木香愣了下,兩相斟酌認下他這個懷疑。

“你讓我确定曲譜的時候,我就猜到個大概,這兩天幫忙整理資料,就确定不少。”

雲沉香沉默起來。

周以臣也不催促,端起粥碗,捏着調羹送到她唇邊。

雲木香垂眸,嬌嬌的聲音中帶着一絲嫌棄。

“你用過的。”

“親我時候沒見你嫌棄。”周以臣刻意壓低聲音,“我還沒動,張嘴。”

“哦。”

雲木香吞了一口,眼睛掃過食堂。

可能她起太晚,這會食堂裏頭沒幾個人,大多離他們很遠。

雲木香又吃了兩口,撇過頭不願意了。

她自己又撿起剛剛的話題。

“我一想到安娜老師拿上課當傳遞消息的方式,就渾身發冷,班裏同學這樣算不算共犯?”

根據資料,曲譜徹底被區分開。

周以恒之前的猜測對了大半。

安娜老師……安娜自殺後,被林老師外傳發布的那些曲譜,分別對應上好幾位隐姓埋名,隐藏身份的領導或者老将。

“她竟然是間諜。”

“錯了,往前幾十年,她這種要叫狗漢奸。”周以臣糾正。

安娜是正經國人,公費出國,學成歸來後卻幹起賣國的勾當。

“要說共犯,林老師這種才是共犯,不管他是出于什麽行為想要去深究安娜老師的筆記本,但曲譜是他給出去的,他如果為名為財才賣的曲譜還情有可原,可都不是,調查結果顯示,曲譜半賣半送,給的價錢幾塊幾毛不等,作曲人依舊取名安娜。”

因為這個名字太西洋化,開始還被拒絕過。

林老師便改了安娜原先的名字。

雲木香這會腦子轉得慢,想了一會,“林老師知道安娜的身份,是同夥?”

“不是,就在今天早上的早報裏,有林老師刊登的一篇短文,內裏插了一段小曲譜。”

原本是想找她看看的,看她這樣,周以臣索性沒提。

直接問姓林的吧。

他把空碗一放,“等我一下。”

碗筷收起來放到回收的盆裏,他回頭就瞧見老婆點着頭,一副快要睡着的模樣。

他眉頭微皺,有點擔心,走進後拉着胳膊放在肩膀上,彎下腰,打橫把人抱在懷裏。

張無忌正要來找人,“周團,有新發現……哎,這是怎麽了?”

“生病了,我把人送去醫務室就過去。”

“行,姓林的他愛人去見的人全部帶了回來,現在正安排人審問。”

“對了,如今姓林的身份基本确定,被他煽動去科教組鬧事的那群人全部都要抓。”

周以恒看他一眼。

“上頭發話了。”

雲木香是暈,卻沒意識昏迷。

聽到這麽兩句,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萬金雨,那簡直是林老師的代言人啊。

雲木香昏昏沉沉中,感覺自己被放下。

過了一會,手背上一疼,冰涼的液體順着血管慢慢流入體內,涼意刺激着,雲木香倒是撐着一股勁兒掀開眼皮。

白茫茫的房間,設變已經沒人了。

歪着頭,就瞧見窗戶它自己打開。

“?”

她已經嚴重到開始産生幻覺了嗎?

“唧唧!”

嘹亮的一聲,如站在被人狠狠敲響的鐘下,差點把她魂都給震出來。

好處立竿見影,雲木香瞬間清醒過來。

她撐着身子坐起來,就瞧見窗沿上蹲着一團毛刺。

“唧唧。”

“小刺?“

“……唧。”

它姓白!

“百刺?”

白仙腳底下打滑,直接從窗戶上掉下來。

雲木香吓一跳,伸手要接,病房門被打開。

“醒了?”周以臣端着飯盒走進來,反手關上門,轉身,視線定格在窗戶前。

雲木香心髒開始狂跳,瞪向小東西想讓它趕緊藏起來時,發現它就飄在窗戶前。

媽媽呀!你是不是想死!

周以臣也在這一刻動起來,大步快速走到窗邊。

雲木香眼看着他手伸向小東西。

“老公!”

“恩?”周以臣被吓一跳,“怎麽了?”

視線看着雲木香,手上動作卻沒停,抓住窗戶用力關上。

“剛剛是誰值班,你高燒還開着窗戶對着你吹。”

雲木香眨眨眼,盯着朝她飛來的小東西兩眼。

“可能,風吹的。”

下一秒,額頭上覆下來一只手。

“怎麽感覺燒還是沒退。”

“這才多久。”她看到周以臣拿的飯盒。

周以臣坐到床邊,“睡迷糊了?已經下午兩點,我讓後廚炒了份蛋炒飯,多少吃點。”

“唧唧!”

小東西掉在床頭,小爪子正扒下肩上一個刺,然後往外掏東西。

“等一下!”

小東西仰頭,“唧唧?”

等什麽等,它飄回家不要時間啊。

同時,周以臣開飯盒的手也頓住,看着雲木香問,”不想吃炒飯?也是,你發燒再吃幹的肯定不舒服,那重新給你做一碗雞蛋湯喝。”

雲木香這才意識到,周以臣看不見小東西。

“我現在還不餓,我意思是你放在桌上,一會我想吃再吃,你忙你的就好。”

“不行哦。”

周以臣打開飯盒,“趁着現在還熱,來。”

“你好婆婆媽媽。”雲木香壓不住唇角的笑,接過來。

蹲在床頭的小東西沉默地抱着根刺、

“唧唧。”

人類雌性都喜歡這麽口是心非?

“咳咳。”雲木香被嗆了下。

“你慢點。”周以臣順着背。

雲木香空出一只手,把床邊蹲着的小東西給彈開。

只聽啪叽一聲,掉在地上。

小東西抖着刺,更加堅定之前的決定。

果然,它之前選沉香是再聰明不過。

跟了眼前這個,早早就沒了猬命!

周以臣還要忙,見雲木香動筷子就起身要走。

“飯不能剩太多,我特意讓廚師按照你的飯量做的,剩多了等我回來收拾你。”

雲木香撇撇嘴,擡手示意人趕緊走。

周以臣笑着離開,順手關上房門,離開時去找護士說了聲,讓她們開窗記得關窗。

病房裏。

小東西見人離開,重新回到枕頭上。

把刺一丢,開始掏東西。

雲木香好奇,一邊吃飯一邊低頭看,就瞧見一張張符篆被掏出來,皆是極品。

雲木香捧着飯盒,瞬間覺得飯菜都不香了。

她目光灼灼地盯着小東西。

“全給我的!”

“唧唧!”

全給你,它要這些又沒用。

雲木香微微一笑,拿起刺,“這個也是?”

“唧唧唧?”

人類不能太得寸進尺,那是它刺!還回來。

“你說都給我,這是介子空間嗎?儲存量多大,能不能放活物,怎麽打開呀?我要不要跟你滴血簽契。”

“唧!!!”

它的!

“小氣樣,我請你吃東西啊。”

小東西看了眼飯盒,動了動鼻子。

雲木香把剩飯推到它面前,嘗試打開刺。

小東西幸福了搖了搖藏在皮刺下面的小尾巴。

雲木香就沒那麽幸福,她想盡辦法打不開刺,還給小東西。

她師父倒是有一個戒指,可以儲物,可惜年少不知寶貝好,如今她是沒機會繼承師父寶貝。

拿起符篆,熟悉的筆觸讓她挑眉,沖着小東西哼哼兩聲,打了個響指把這些全點了,灰燼落小東西滿身。

對,雲木香就故意的!

小東西氣抖冷,飄到雲木香面前,沖着她狠狠抖了抖身子。

兩敗俱傷。

雲木香抓住它,“還說不小氣,小氣死了,不像我,對幫了我的人都會說謝謝。”

小東西仰頭等了等。

雲木香彈了下它鼻子,“可惜,你不是人,哈哈哈。”

小東西:“……”

唧都唧不動了。

蔔一下,從她手裏擠出來,擠開窗戶朝外飛。

雲木香失笑,“你神魂來的,開什麽窗。”

半空中的小身影挺了挺,傲嬌地沒回頭,加速離開。

“謝謝啦。”

小東西掉了一下,好一會才重新飛起來。

雲木香看着笑出聲,精神倍好,掀開被子下床,打算去看看有沒有什麽能幫忙的。

剛站直,房門被打開,一道身影沖進來,把懷裏抱着的人放在隔壁病床上。

雲木香定睛一看。

還是熟人。

“小亮。”

東永亮回頭,瞧見雲木香有那麽一瞬間的不自在。

“雲老師,你怎麽在這,哦對,周團說過你生病。”

“你緊張什麽。”

她笑着把視線下移,定格在病床上時,連同笑容一起凝固。

她瞧見誰?

謝靜雲額頭冒着血,襯得小臉煞白,護士過來把東永亮給推開,當場給檢查包紮。

雲木香走到東永亮身邊,用下巴指了指門外。

東永亮跟出來。

“謝靜雲也是嫌疑人之一?這是自裁?”

“不是不是。”東永亮快速擺着手,“她只是不小心撞見我們行動,怕消息散漏,就先帶回來。”

哪裏知道人想太多,總覺得他要害人,想各種辦法逃跑。

這都不知道是抓回來的第幾次。

“受傷是意外,她出來時撞到其他被詢問的人,對方好像認識她,經過時抓住她就往牆上撞。”

雲木香輕啧。

這怎麽看,她也不像是個天生好命的人。

她打量一眼東永亮,“就這麽喜歡?”瞧剛剛着急那樣。

東永亮不好意思地說:“雲老師,我還有事要忙。”

他轉身跑出二米路,又轉回來。

“麻煩雲老師,幫忙照顧一下她,謝謝。”

人這次是真的跑了。

身後房門被打開,醫生出來。

雲木香問,“她怎麽樣?剛剛那位同志還有事,把人暫時交給我。”

醫生認識雲木香。

他們這些人暫時被借用,多少都知道點情況。

沒看到送人來的同志也不在意,反正病人還在。

“情況比想象中要好,傷口看着嚴重,其實不大,只是擦傷了毛細血管,流的血看起來吓人,初步檢查沒有腦震蕩,接下來再觀察一下就好。”

雲木香想,還是挺好運的。

她送走醫生,回到病房時,謝靜雲已經坐起來,看到雲木香瞪大一雙眼睛。

“還好嗎?”雲木香說:“不是幻覺,別揉眼睛了。”

謝靜雲緊張地抓住被子,“你也是被抓來的?”

燒一早上,雲木香的臉色看起來也不太好。

她環顧四周,“這裏是醫院?”

“別打量了,出不去的,這四周圍牆都上了電網。”

“……”

謝靜雲眉頭緊皺,“這到底是哪裏?我看到好多人端着槍。”

“不該問的別問,再過幾天就能離開,家裏也不用擔心,會有人通知你弟弟。”

謝靜雲半信半疑,額頭的傷口隐隐作疼。

她忽然想到什麽,“我看到了害我弟弟的那群混混,他們也是被抓來的?”

“……”

“他們犯了什麽事情?”

“……”

“我有點餓了,哪裏可以吃飯?”

沉默的雲木香這才擡起頭,“已經過了飯點,你要不要忍一忍,趕最早的晚飯。”

謝靜雲視線落在兩床中間的床頭櫃上,剩下的那半碗飯。

雲木香制止,“那是我吃剩的。”

加上小東西那麽一嘗,精華全沒了。

“咕嚕嚕~”

剩得更好呀!

安全。

謝靜雲之前提心吊膽,別人給什麽她都不吃,這會見到雲木香心莫名就安定下來,倒是胃餓得火辣辣的疼。

她吞了吞口水。

雲木香很糾結,“那個味道不好。”

謝靜雲誤會了,“我不介意,謝謝你。”

她實在太餓,端起來就扒了兩口,頓時渾身僵硬在原地。

雲木香看在眼裏,嘆口氣,“我就說吧,這個味道不好。”

謝靜雲也很郁悶。

白白的大米飯混着金黃的雞蛋,翠綠的蔥花點綴其中,看着這麽有食欲的一份飯,為什麽吃起來像是在吞糠?

不,糠還帶着麥香,這飯是一點香氣都沒有。

雲木香尴尬地抓住飯盒一角。

“別硬吃了。”

謝靜雲回神,笑着搖頭,“沒有,味道還不錯,這是你做的?”

雲木香不好敗壞人家大師傅的名聲。

畢竟之前炒飯挺香的。

她便點點頭。

謝靜雲吞下一口飯,胃裏的灼燒感被緩解,倒是忽略了味道。

“糧食最大的作用就是管飽,它已經達到目的。”

雲木香楞個神的功夫,就看到謝靜雲繼續吃起來。

她心情有點複雜。

雙手插兜,視線一寸寸掃過謝靜雲的面相,依舊是之前看到的那個。

會有貴人指點迷津,婚姻上歷經媒婆介紹有着一段幸福的婚緣。

真奇怪。

……

臨時據點的人越來越多。

這人嘴巴裏撬一句,那人嘴巴裏挖兩句,七拼八湊,倒是挖出個巨大的關系網來。

等周以臣得知地下有人嚣張地砸破了人腦袋,忽然意識到一點。

他沒時間繼續查。

一下子抓這麽多人,科教組被學生鬧事的借口用不了多久。

加上曲譜裏挖出來的高官名單,周以臣向上遞交了申請,希望專業人士接手。

同一時間,周以臣接到自家領導的電話。

話裏話外,也是讓他把這次功勞給讓出去。

“你已經被人盯上,這裏頭水太深,趁着現在還沒深入趕緊脫身,不過你也放心,前期改是你的功勞,誰都搶不走,有這麽一出,空降的那人也幹不過你。”

“空降?”

“咳咳,我也是回來才知道,上頭這麽痛快批你的假,是有人盯上了一團團長位置。”

“要沒這事,我升職的事情會泡湯?”

“不至于,你是實打實的功勞,再有你前任團長舉薦,只是會把你從一團踢開,用新兵重新成團。”

周以臣沉默,這等于把他給發配。

“如今不用擔心,上海那邊想順利從你手裏搶功勞,就必須幫忙把你升職的事情給确定死,今早最新調令下來,新來的将任職十團團長,這是好消息。”

“還有壞消息?”

“恩,你一團團政委被十團團長給哄走了。”

“……”

周以臣輕笑一聲,“無所謂,補一個給我就好。”

“你能看開就好,好好過個年,你也努努力,看看其他團長,老婆孩子熱炕頭,再看看你,努努力過完年把我閨女帶過來。”

“???”

“哦,忘了,我沒跟你說,我回上海那次木木救了我的老命,我認了她當幹女兒,這麽算,我幹女兒還救了你一條命,我要沒了,可沒人給你作證,你可得好好對她。”

周以臣怔愣在原地,回過神後倏然一笑。

可不止上次。

這次也全靠老婆。

周以臣勾着笑,輕嗯一聲。

“還有,沉香的病例我遞到軍醫心外,對方說可以通過搭橋手術來穩定病情,具體的還是需要見到病人本人,木木要來,你順便把沉香也給帶回來吧,我給你岳父寄了一份完整的報告,你讓他仔細看看。”

“謝謝。”

“你小子是真拿自己當雲家人,挂了。”

周以臣挂斷電話的瞬間,門被撞開。

張無忌緊張地沖進來,“周團,上面派了人下來,說是要和我們交接,幾個意思?”

他湊近小聲說:“摘桃子呀?”

很快,門外站着三個人,呈三角姿勢,領頭的表情嚴肅。

“周團長,你好。”

他看了眼電話,“相信你已經接到消息,接下來的一切将由我們正式接手,我的人需要和你們坐一下交接,麻煩配合。”

張無忌眉頭緊皺。

周以臣點點頭,“可以,跟我來。”

“周團!”

“你緊張什麽,你本來就是這兒的人。”張無忌回神,是哦,他急什麽。

說是交接,正式離開的只有三個人。

周以臣,周以恒,東永亮。

周以臣想了想,“核心的加密曲譜全部由這位周副團長解開,我覺得你們需要他留下。”

周以臣給面子,交接的人态度也算好。

花花轎子人人擡。

都是一個系統裏的戰友,又不是同基地,不存在競争關系,自然沒什麽争論。

周以臣留下了大哥,表示要帶走老婆。

雲木香背調很紅,又是來幫忙的,簽下了保密協議就能走。

倒是東永亮,他找到周以臣,提到了謝靜雲。

周以臣搖頭,“她是無關人員,去科教組的那些同學什麽時候被放走,她就什麽時候能離開,你現在帶她走,以什麽身份?”

東永亮想了想,點了點頭。

他趁着最後一點時間,去醫務室見了謝靜雲,暗示她再等兩天。

“水壺你拿着用吧,接下來幾天我都不在了,你該吃吃,別虧待自己。”

謝靜雲有那麽一瞬間緊張。

再想說什麽,東永亮已經離開。

東永亮回到廣場,車已經在等。

周以臣和雲木香坐在後座,看到周以臣招手,趕緊跳上副駕駛。

雲木香感覺車動,“我不用遮住眼睛了?”

司機微笑,“不用,您已經簽了保密合同,再說您是軍屬,之前是不知情才那麽幹的,多擔待。”

“沒關系,能幫上忙就好。”雲木香笑嘻嘻。

“那我把你們放在哪裏?”

“老軍政大院。”

“明白。”

雲木香有點激動,她歪頭看着周以臣。

“你說兒子這麽多天沒見到我,他會不會一直鬧。”

“哭起來要是爸爸媽媽哄不好怎麽辦?”

“學校肯定已經放假了,也不知道我最受歡迎老師的獎狀是誰代替我領的。”

“你怎麽不說話?”

周以臣輕笑,“聽你說。”

雲木香輕哼,看到外面閃過的供銷社。

“我們要不要帶點東西回去,好哄兒子,只要有吃的他就特別好哄。”

“那就這兒停?”

“行。”

司機都好說,路邊停下,将人放下來便告別離開。

雲木香說是買東西,也不忘給周以臣介紹他兒子最喜歡什麽。

最後拎着零食回家,剛進大院,好事的廖嬸就急忙跑過來預告。

“雲老師呀,你可算回來了!”

“出事了,出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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