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玉龍臺成

玉龍臺成

這是怎麽回事?

遲一懸敲了敲桌面, 他向來習慣用柔軟的指腹,因此并沒有發出任何聲音。目光在員工們的臉上環視一圈,遲一懸開口:“有什麽疑惑, 可以直說。”

因為東家向來十分和氣沒有架子, 大家也沒有硬憋着不敢說話這種壞習慣, 廳內靜默了一瞬後, 大家就陸陸續續發言了。

萬天佑這個t軒轅衛右使開口道:“如今軒轅衛總計有五百人,這些人都是從曾經的奴隸中挑選出的, 他們很感激朝歌, 很願意做事, 也都很聽話, 如果要再招人組建玄武衛,我擔心谷內找不到合适的人選, 這樣只能從谷外新來的人中選,我怕他們不忠心。”

馬弘宣點點頭, “況且如今軒轅衛是輪班制, 每個人一天只值守四個時辰, 已經十分清閑, 他們如果有志氣, 自然多的是時間修行,如果胸無大志,哪怕他們留再多的空閑,他們也是不長進的。”

裘平安道:“我看軒轅衛做事都很勤勉,這個月朝歌的人口比以前翻了十倍,風氣卻比從前更好些, 都是他們的功勞,他們恨不得日日值守, 如果要他們以後一周只幹兩天活,他們恐怕會擔心自己會被谷外新來的人搶了差事。”

裘平安話最多,他還排了自己的時間表,比如自己每天雞打鳴就起身,狗不叫了才睡覺,每日吃飯只花費不到一刻鐘,走路都要帶着賬本琢磨,連如廁的時間都嚴格控制雲雲,然而即使這樣,他還是能擠出時間學習東家發給他們的書籍。似乎想以此向東家證明,不需要額外給休息時間,他們有心修煉的,能自己擠出時間,不必因此浪費朝歌的人力。

聽得遲一懸目瞪口呆,他道:“這也太辛苦了,你的活太多了吧,我看也該再招幾個人給你分擔分擔。”

然而話音落下,卻見裘平安一臉驚恐,小臉都發白了。

遲一懸心想不是吧,天天996那麽開心嗎?

【其實,真正擔心被谷外新人搶了差事的是裘平安。】

不必命器提醒,遲一懸也發現了裘平安的不安。遲一懸沒再看裘平安,而是将目光投向其他人,“你們呢?有什麽想法?”

郭千山道:“東家說什麽,我就做什麽。”

樊蕙蘭:“單憑東家差遣。”

盧文星等人齊齊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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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一懸于是看向鐵笛兩姐妹。

鐵笛心道,相比起郭千山這些人,我們是後來者,之前做個教頭也就罷了,以後如果做了玄武衛的左右使,自然會分走軒轅衛的權力,也許會引起某些舊人的不滿。

而郭千山這個軒轅衛左使不慌不忙,看起來無意權位,只一心為東家鞍前馬後,萬天佑擔心招來的新人不比以前忠心,馬弘宣覺得不必給那麽多假,裘平安這個跟軒轅衛無關的大管事倒是很着急。他是擔心下一個被分權的是他麽?

鐵笛打從第一次見面,就發現裘平安是個還未入道的凡人了,遲前輩這樣一位真人,能讓一個凡人擔任這麽重要的位置,心胸和魄力非比尋常,可被他看重的裘平安,似乎過分眷戀權位了,是因為遲遲沒有入道,所以影響了心性?

或許這也是遲前輩想要讓更多人分薄權位的原因之一,職責小了,也就不必整個人都系心在差事上了。

在滿室靜默中,鐵笛沉吟着取中一個中間的答案,“我覺得萬右使的擔心并非空穴來風,畢竟現在想要進入朝歌的人,都是沖着靈脈來的,未必對朝歌有忠心,萬一其中有些不懷好意的人掩藏其中,也許會給朝歌帶來妨害。”

鐵笛姐妹已經知道真言書的事情,但身為仙洲長大的人,她不認為真言書就能确保萬無一失了。

她接着道:“所以我覺得,玄武衛的事情可以暫緩,或者說考核方式要變一變,不但要看命器看修為,還得追查到父母往上三代人。另外,馬司市說得也有道理,一周只當值兩日,恐怕有些人會懈怠了差事。不妨名義上改成一周三日,實際上一周當值四日,多出來的一天就攢起來,如果有人正值突破,或者家中婚喪嫁娶,又或是有感而發想要外出歷練,就可以支取這些假日。”

她徐徐道:“我記得我任教頭時簽過雇傭契約,婚喪嫁娶固定有七日休假,過年也是七日,假設我平時将這些假日攢起來,那麽等年節的時候一次提取出來,就能在家裏多休息一段時日。”

遲一懸聽完心想,這不就是調休嗎?只不過老家那邊的調休通常是貶義,鐵笛提出的這個調休反而是褒義了。

鐵笛繼續道:“我記得仙洲那邊的仙門也是如此,不過除了掌門與部分長老,其他職位并不固定,而是誰缺修行資源了,誰就領了牌子去做事,并不耽誤修行。”

她說着笑起來,“況且當值做事,與人交流,不也是歷練修行的一種?”

見其他人都可以接受,就連裘平安臉上的不安都淡了一些,遲一懸也覺得立刻實行一周兩天工作制不太現實,于是就拍板,“行,在招募到可信之人選組成玄武衛之前,暫且按鐵笛說的辦。不過修行上也不能落下。”

“我會在城中建一座玉龍臺,取代原本的校場,專供你們修行。”他看向郭千山和萬天佑兩人,“谷中你們的進境最快,有空多關照底下人,誰要是有突破跡象,就給他們排出時間去玉龍臺修煉。鐵笛姐妹在靈力運用上更老道,你們空閑也多與她們互相印證。”

“是!”郭千山和萬天佑振奮道。

遲一懸又看向裘平安,“你雖沒有入道,還不能修煉,但也不要因此就覺得低人一等,我們朝歌沒這樣的破規矩,差事要是太忙碌,你自己去招幾個人分擔,留些空閑多感悟,多嘗試,否則怎麽召喚出命器。”

裘平安仿佛醍醐灌頂,耷拉的眉眼一下擡了起來,高聲道:“是!”

馬弘宣等人多看了裘平安一眼,其實這樣的話他們對裘平安說過不止一次,但就是沒有東家說出來的有效果。他們也不覺得這有什麽,他們說的,跟東家說的,能是一回事嗎?

雖然被安慰的是裘平安,但大家心下都暖融融的,東家日理萬機,還能留意到手下人的心事,東家對我們,真是太好了!

萬天佑發現自己忘了帶手絹,一歪頭埋在馬弘宣肩膀上,把眼淚鼻涕都擦他身上了。

馬弘宣:……

他心說很好,今天不用自己洗衣服了。

散會後,遲一懸帶着大家去了北城。

北城的城牆是最先修建好的,規劃上就是用來屯軍的。除了嶄新的城牆外,這裏跟這座新城的其他地方一樣,空空蕩蕩的,只有一片因為靈脈而生出的繁茂草地。

幾只外來的野鳥正在草地上啃食草籽。下一刻,地面憑空往上擡高兩丈,這幾只不入品的野鳥吓得嘎了幾聲,展開翅膀正要逃離,卻又不知感應到什麽,竟然停在了原地,任憑這塊地方隆隆作響也不離開。

片刻後,彌漫開的煙塵散去,原地憑空出現了一座相當氣派的圓形高臺。中央一條可供數人上下的階梯,左右兩邊的門洞往裏走,是陳列一新的各式兵器,而沿着階梯往上,是比谷內校場寬闊許多的平地,平鋪的石磚在日頭下發着亮,而這座氣派的高臺邊圍着一圈兩層的屋舍,裏面分成了一間間靜室,裏頭擺設雖然簡單,卻另有講究,看一眼就覺心曠神怡。

雖然是剛剛建起來的,但是一眼看過去,大家就知道了這座玉龍臺的好處。

萬天佑哇了一聲,一馬當先跳上了高臺,在平坦曠闊的校場上興奮地跑了一圈,“這兒真大,以後來個幾千人排練也不會擠了!”

郭千山先進武器庫看了一圈,拔出裏面一把刀揮舞了幾下,欣喜道:“是精鋼刀,還是不入品的,正适合剛剛招來的新兵,打起來既有效果,也不用擔心劃爛護甲。”

郭千山這麽一說,任如碧就笑起來,半個月前新兵用煉器坊裏出産的長槍演練,不小心劃破護甲去找裘平安報賬,還被裘平安罵了一路,追問怎麽不用木頭兵器。

裘平安臉紅了一下,說還不是你們劃爛的護甲太多了。

馬弘宣進入靜室體驗了一下,驚奇地發現門一關,外面所有的聲音都聽不見了!

不,也不是全都聽不見了,還能聽見風聲鳥聲枝葉搖擺聲,只唯獨聽不見會影響修行的人聲。

他将這個發現告訴所有人,大家在靜室裏進進出出體驗了好幾輪,都啧啧稱奇。

鐵笛鋼琴兩姐妹則是又受到了一番震撼,雖然她們剛剛來朝歌時,就見證了天衣坊建立的過程,但玉龍臺跟天衣坊又不同,這裏的靈氣明顯比其他地方更濃郁,應該是刻畫了聚靈陣法,難度可想而知。況且還布置了那麽多間靜室。

兩姐t妹想象了一番遲前輩在小宅裏耐心拼裝玉龍臺,一扇扇把靜室的門安上的情景,內心都不由升起了一番親切。

在她們看來,修建天衣坊和玉龍臺的方法跟煉制小洞府是一樣的,十分耗神費力。

“從骨相上看,遲前輩十分年輕,修為竟然如此了得,哪怕放在靈劍宗,也是天之驕子了。”

“能将袖中洞府運用得如此娴熟精巧,想必是喜愛此道。”

“也不知我們何時能到這個境界?”

兩姐妹想去看一眼遲前輩,卻發現不知何時,那個地方已經沒有人了。

鐵笛把目光投向正興奮地繞着玉龍臺上上下下的人,對走到跟前的郭千山道:“你們運氣真好,跟了這樣一位主公,哪怕是師徒至親,也不過如此了。”

郭千山冷淡的臉上湧現出自豪,“我們東家向來這樣好。”

鐵笛道:“關于東家成立玄武衛一事,你真的半點不介懷?”

郭千山微微皺眉,有些不滿,“你們這是小看了我,也小看了我的兄弟姐妹。他們當中,哪怕真有人因此不滿,也絕非出于私欲,而是為了朝歌。”

他看了一眼不遠處興奮的人,接着道:“如果可以,我寧願卸去軒轅衛的職務,專心修煉以求突破。朝歌的一切,無論是靈脈還是玉龍臺天衣坊等等,都太惹招人妒忌。東家又光明磊落不同流俗,他恐怕應付不了那些鬼蜮技倆,我們只有修為提高了,才能守護朝歌,為東家分憂。”

鐵笛贊賞道:“看來你也明白,在這世上,修為等于一切。可這個道理有許多身在仙洲還都不懂。”

郭千山卻又皺眉,他認真道:“你錯了,東家才等于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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