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二更
第二更
迎着金丹長老那瞪得幾乎要飛出來的眼珠子, 小弟子哆嗦道:“現在一厘,過一會兒就也許就沒了。”
一聲咆哮從艙房內傳出,聲音之大, 唐小虎和孟從恩站在船舷上都聽見了。兩人對視一眼, 眼中都有些笑意。
當得知長老們抓來靈脈降雨, 又布下結界圍住整個朝歌城時, 兩人商量了一陣後得出了真玄子的險惡用心,當時後脊便陣陣發涼。
朝歌的地勢不低, 可是城中不停下雨, 城外出口又被堵住, 水流無處可去, 很快就會越積越高,而這城中可是超過十萬人, 只城主一個金丹根本鞭長莫及。
當積水到半人高時,城中百姓出行受阻, 只能呆在家裏, 當積水到一人高時, 城中百姓只能将家當将就往樓上堆, 當積水淹沒屋檐時, 哪怕沒死人,百姓的積蓄也全都被髒水泡壞了。
到了那個時候,就算長老們停了大雨,朝歌城中百姓也會怨恨城主。
遲城主若是為了百姓提前認輸,就要失去寶貴的煉丹秘法,還要答應長老們提出的其他苛刻條件;若是不認輸, 等水位擡高,大批凡人受不住往城外逃時, 朝歌一樣是輸。
這一招着實狠辣,無論如何都會讓朝歌走向必敗的局面。
唐小虎和孟從恩雖然也是問星門弟子,但是一來兩人進入問星門還不到十年,平素潛心修煉,跟師門的感情其實也一般;二來,兩人成為修士也才十多年,還沒完全忘卻自己曾經也是個凡人,對城中百姓的感受,多少能有些共情。
最後,就算問星門贏了,從朝歌掠走的資源也不會分給他們這些底層弟子,都是掌門長老們享用,他們內心自然不想跟長老們站同一戰線。
奈何他們還是問星門弟子,面對這種情況,也是有心無力,只能默默看着。
原本以為朝歌必敗無疑,心裏還在可惜那個蓬勃生氣的城池,誰想這大雨下了一天一夜,朝歌的水位竟然一點沒漲!
這是怎麽做到的?莫非朝歌有什麽法寶,偷偷将雨水收走了?
萬虛境內圍觀這場比試的修士們也是如此想的。
“什麽法器能收走這麽多雨水?”
“難道是乾坤袋?”
“這麽多水,什麽品級的乾坤袋才能吃下?若是要用乾坤袋收,何不直接将靈脈收了?”
“朝歌城主只是一個金丹初期,離開了那層烏龜殼,鬥不過問星門兩個金丹吧t!”
“有些道理,所以朝歌才不敢出來奪走靈脈,看來這朝歌的城主确實弱了些。若不是依仗這個過分厲害的陣法,恐怕早就敗了。”
“不不不,不像是乾坤袋收的,你們仔細看,那雨水是實實在在落到地上滲進土裏的。”
“這位道友說得是,若是用乾坤袋,何不半空就将那雨水收了去,等落入土裏再收,不麻煩嗎?”
“難道是那城主的命器特殊?”
***
真玄子和陳長老出來看了朝歌城中的情況,見城裏的确沒有積水,哪怕大雨不停,好不容易在地面積了淺淺一灘,也很快就會流走。
“真不知這水都到哪裏去了。明明都堵嚴實了。”兩人将禁锢結界檢查了一遍,确定哪哪都沒漏,頓覺匪夷所思。
陳長老:“我不信那朝歌的水溝那麽深,能容那麽多雨水卻沒有淤積。”
排水溝自然是每座城都有,可沒有哪座城的排水能如此駭人。他們都要懷疑這座城地下是空的了。
大雨下了一天一夜,竟然只有城中湖泊漲了點水位。這與他們的常識嚴重不符!
于是兩人只能将這一切歸咎到遲一懸的命器上。
“任是他的命器再特殊,區區金丹修為,也撐不了多久。”真玄子冷哼一聲,雙手擡起,催動那條靈脈繼續加大降雨。
轟隆一聲雷鳴,雨勢更大了。
陶秀麗家裏的大水缸一下成了俏貨。訂貨的單子都排到幾個月後了。
她一邊數錢一邊跟休沐在家的兒子炫耀,“你前頭還說有了自來水,水缸就賣不出去,你現在瞧瞧,瞧瞧!”她抖了抖賬本,瞥見門口有人經過,忙踢了兒子一腳。
陶大成只得站起來,任勞任怨地去門口拉客,“要水缸嗎?大水缸,裝雨水用,省水費咯~~”
***
朝歌內城,小宅
遲一懸伴着雨聲美美睡了一覺,醒來一看還在下雨,有些樂。
“這麽大降雨量,那兩老頭抓來的靈脈撐不住了吧!”
【是的,所以他們打算再抓一條,陳長老已經走了。】
哪怕是不入品的靈脈,也不是随處可見的,而離這裏最近的,只有東極海上空的無主靈脈。築基弟子去不了,只有金丹才能快速往返。不過修士的遁光十分消耗靈力,這一來一回,恐怕要把那老頭累個夠嗆。
遲一懸只要一想到這些人折騰一圈後發現是白折騰,他就樂不可支。捂着肚皮笑了一會兒,遲一懸揉了揉笑僵的臉頰,開始查看排水系統的情況。
過年前他拿了步驚寰的遺産,用裏頭的玄級材料把排水系統也升級了。
相比起黃級,玄級的排水系統運作起來更加絲滑,容納量也更大,雨水從天而降後,很快就通過管道排了出去。
真玄子以為用結界包圍城池,雨水就出不去,卻不知道他那個禁锢結界只能延伸到地下十米,而他升級後的排水系統可是已經深入到地下百米。他怎麽可能攔得住呢?
遲一懸感慨道:“問星門的這些長老還是太單純了啊!怎麽能一心只專注做壞事呢!要是他們現在把注意力從朝歌挪開,多觀察觀察無名荒漠其他地方,就會發現這片荒漠上其他地方已經悄悄冒出了點綠芽。”
無品靈脈到底也是靈脈,它降下的雨水是蘊含微量靈氣的。當初朝歌剛剛種下靈脈,下了兩天兩夜的大雨,就将朝歌這片幹旱之地變成綠洲,一夜之間長出來不知多少花草樹木。
眼下這些雨水通過排水系統從城市裏排出去,表面上看不出來,其實雨水已經滲透到無名荒漠的地底。
要是他們多觀察一番,也許已經從荒漠上的微末變化裏察覺出了端倪。
“可惜了。”遲一懸對命器道:“由此可見,做人還是複雜一點好,你覺得呢?”
【陛下英明神武。】
***
真玄子和陳長老顯然和遲一懸預料的一般單純,他們一心撲在下雨上,壓根沒心思看別的地方。
兩人抓靈脈,又催化靈脈不停下雨,眼看着廢掉了兩條靈脈,然而朝歌城內,依舊沒有絲毫變化,心情惡劣,又損耗太多靈力,這二人壓抑得幾乎吐血,然而他們仍然拼命堅持。
萬虛境內圍觀這場比試的修士們也在堅持着。他們只有小部分是押注了問星門的,其他修士都是聽聞有座凡間小城額外堅強,所以聞訊趕來圍觀。
等到二月初十的時候,隔空圍觀這場比試的修士已經有上萬人。
起先,所有人都以為朝歌這座凡間小城必然堅持不到一天。後來,他們覺得問星門有點小聰明,朝歌這次堅持不到兩天。
現在……
“看這架勢,問星門真能贏嗎?”
“不好說。”
“我看朝歌堅持不了多久了。這城中水位降得快,應該是虧了城主的命器,但他只是金丹初期,這麽熬下去,必定十分損耗元氣。恐怕再過一天,就要見分曉了。”
“也是,那朝歌城主一直不現身,說不準現在已經熬得吐血了吧!”
“可惜了,難得是個好人呢!”
“呵呵,這世道,好人有什麽用?修為低,有點寶物傍身,卻不曉得藏着點,居然還敢養這麽多凡人,這些凡人全都是他的軟肋,我看這城主,還有這城,走不了多遠。”
“說得不錯,經此一戰,日後誰眼紅他的東西,都拿這一城凡人威脅他,等問星門一走,還真不知道這城能不能撐住一年。”
無論是外界,還是問星門的人,都是如此想的,他們覺得遲一懸脾氣倔強,很快就要落得凄涼下場。
然而所有人等啊等,等啊等,一直等到第五日,朝歌城中依舊一片太平,倒是有百姓抱怨雨下得太久了衣服曬不幹,得知這雨是問星門故意下的,想要以此淹沒城池逼死他們後,百姓們怒火沸騰,開始用石頭裹了紙條往外扔。
這一日,耗費了太多靈力的真玄子腳步踉跄一下,他兩眼有些發黑,正要下去休息,忽然被一塊石子砸中,他吃了一驚,發現自己靈力幹涸到連護體靈光都沒了。
而那石頭上裹了張紙條,上面全是辱罵他這個長老和問星門的髒話。
真玄子看得臉色鐵青,正要嗑點補靈丹繼續戰鬥,他覺得現在就是他和遲一懸那小子比耐力的時候,他靈力丹藥再多,現在肯定也熬不住了,只要他再熬一熬,熬到遲一懸的命器受不了,他就贏了!
拖了這麽多天,贏早已成了他的執念,真玄子正要吃藥,忽然聽見咚的一聲響,接着就見白經天從船艙出來,敲着一面小鑼,揚聲說道:“時間到,朝歌勝!”
這一聲落下,在場靜了一靜。
真玄子一下站起身,“怎麽可能!”
白經天:“已經五天了,比試規定的時間到了。 ”
居然已經五天了!
真玄子不敢相信,眼前發黑。
比試結束,白經天正要收回瞬息留影鏡,卻聽朝歌內遠遠傳來一道清朗聲音,“且慢!”
然後就見朝歌城主飛身而出,與此同時他左右兩側分別展開一道靈力卷軸,他憑虛而立,也不看衆人,反而朝着留影鏡微微一笑,溫和開口。
“想必諸位看官都已見識過我朝歌陣法的厲害,其實除了陣法,我朝歌的法器丹藥也是一絕……如今無論是陣法,還是丹藥法器,我朝歌店鋪中都有現貨,趁今日得勝,店中佳品一律八折。店鋪就在北盛洲岚城,還請大家欲購從速呀!”
他居然打廣告?
衆人驚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