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小狗

第032章 小狗

不知不覺就在車裏呆了半個小時。冉伶從虞聽腿上下來, 翻包找出紙巾,沒顧得上自己比虞聽更加狼狽的模樣,捧着虞聽的臉, 仔細地替她擦拭濕潤的唇瓣。

親吻過後虞聽的醉意變得更明顯,卻不是那種尋常人難受頭疼神志不清的醉意, 反而是從容的慵懶感。她像只餍足的狐貍,陷在柔軟的椅背裏,目光盯着冉伶被親腫的紅唇, 眼裏的笑意和欲念毫不隐藏,享受伶姐姐專心致志的服務。

冉伶被虞聽盯得不自然, 虞聽卻不會拯救她, 她只能自己忍耐。待到幫她擦拭完嘴唇, 冉伶又幫她捋了捋剛剛被自己過分動情時揉亂的長發,把虞聽恢複成體面的模樣,她最後才清理自己臉頰上的唇印和唇瓣的濕潤。

不光唇瓣和唇邊,虞聽的口紅印還印在了她的脖頸、臉頰、鎖骨,糖果吃掉以後她親了好多地方……冉伶自己對着補妝鏡檢查了好一會兒才勉強擦幹淨。

“可以出去了?”親吻過後,虞聽的聲音染上了滿足的懶倦沙啞。

她這麽問, 像是冉伶有多饑渴非要纏着她親多久.......

車子開着空調,但關着窗有點兒太悶了, 虞聽的調笑太明顯,冉伶整張臉都是褪不下去的紅色,難為情地點了點頭, 伸手去開車門。

“我好像有點兒頭暈,”虞聽朝她伸出手說, 小聲說:“伶姐姐得扶着我。”

宋姨早早就聽到有車進來的動靜,早就在客廳裏等着, 卻遲遲不見人進來。納悶兒得很,想去車庫裏看看,又怕撞見什麽,按捺着坐在沙發上等了好久。

終于見到兩人走進來。冉伶攙扶着虞聽,雙方都有些異樣,小虞喝了酒。而小伶臉紅得很不自然。宋姨是過來人,見得多了,心裏頭馬上有數,心底“哎喲”一聲,迎上去:“回來啦?小虞喝酒啦?要不要宋姨給泡杯茶?”

虞聽說:“不用,我們先上樓了,宋姨你早點休息。”

虞聽語氣正常,宋姨瞧了眼冉伶,見她也點頭,這才說:“欸好,你們早點睡哈。”

虞聽彎唇。

幾天沒回來,卧室的布局還是和離開前一樣,幹淨溫馨,花香彌漫,讓人很有安全感。

關上房門,冉伶轉過頭去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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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了?”虞聽問。

虞聽這慢悠悠的語氣讓冉伶想到方才在車裏時——

“還不夠?”

“沒有糖了,還要繼續玩兒麽?”

“……”

冉伶的臉又是一陣發熱,不想讓虞聽覺得自己太饑渴,把人牽到了沙發上坐着,打字告訴她:【聽聽休息一會兒,我給你倒杯水,給你準備換洗的衣服】

虞聽笑了笑,十分有禮貌:“好,謝謝你。”

一杯溫水送到面前,虞聽喝完便起身去洗漱,她很顯然沒醉,清醒得很,沒了玩心以後腳步也穩。冉伶還是擔心她會在浴室滑倒,一直留意着浴室裏的動靜。

半透明的玻璃隐約透露出她身體輪廓,寬肩窄腰長發如瀑,擁有着野蠻的生命力。她擡起手又放下,挽起了長發,仰頭淋水……明明是在安靜的卧室裏,冉伶卻覺得自己在海邊,心底的悸動和異樣感覺遲遲都不能褪去,被浪潮一遍又一遍地送上來。她這顆脆弱的心髒,總是為虞聽在超負荷跳動。

虞聽洗得很快,裹着一件睡袍就出來了,柔貼的布料松松垮垮挂在她身上,襯得她身材極好。大概太累,她沒有洗頭,長發挽成了丸子,邊走邊扯掉了發圈,濃密如海藻般的長發灑下,點綴着她的素顏白淨的臉。

虞聽神态松弛,看了眼冉伶,說:“到你了。”

——到你了。

冉伶不知道她這句話有沒有暗示的成分,只是思緒難免飄忽。走進浴室,這裏還殘留着剛剛虞聽來過的痕跡。濃郁的沐浴露香氣,還有地板上沒流幹的水漬。

盯着地板上那些水漬,明晃晃的,有些反光。讓她聯想到剛才和虞聽接吻時座椅角落虞聽的手機,不斷彈出消息,虞聽掐着她的腰,吻得那麽深那麽糾纏,任由屏幕亮了又滅,刺眼,又令人滿足。

冉伶閉上眼睛。

卧室裏安安靜靜的,沒有在放電影,也沒有在播音樂。冉伶換上睡裙從浴室出來,發現虞聽已經側躺在床上睡着了。◢

大概是太累了,一忙完就飛回雲城,一落地便跟着冉伶給奶奶賀壽,虛為委蛇到現在。

冉伶腳步很輕,她走到床邊輕輕坐在了床沿上,床墊微微塌陷。

冉伶低下頭瞧着虞聽,好看的天鵝頸展現着完美的弧度,眼睫如扇羽半垂下。

她勾起指尖,緩緩幫虞聽撩起了蓋住臉側的一縷長發。看聽聽睡顏恬靜毫無防備的樣子,心間泛起了絲絲疼意,和一股無可言說的滿足。

聽聽好辛苦。

手撐着柔軟的床,冉伶彎下腰,在虞聽臉頰上親了一口,不夠,又移到唇邊,對着唇角吮xī,輕啄.......心疼虞聽的辛苦,冉伶克制,沒有過多打擾,只是細細輕吻。

點燃了安神助眠的香薰,大燈關掉,冉伶上了床,替虞聽蓋好被日子,只留下了一盞小小夜燈,這也足以讓冉伶在昏暗中看清虞聽的模樣。

不知不覺,窗外世界渾濁的天空開始下起了雨,雨聲淅瀝,窩在床上,倍感幸福。

許是忙了好幾天還喝了酒的緣故,虞聽這一覺睡得格外沉,雨聲沒能将她吵醒。冉伶把她抱在懷裏,一下沒一下地撫着她的後頸,唇瓣輕輕抵着她的額頭,慢悠悠地,她回憶起了了一段可貴的童年時光。

經過分享冰淇淋一事,幼兒園的虞聽和小學的冉伶漸漸相熟了。更準确來說是虞聽記住了一直悄悄關注她的冉伶。

在那段陳舊的歲月裏,冉伶的存在感如同她的聲音一齊被封存。她失去了母親,失去了聲音,似乎也失去了父親。

她常常是孤零零的一個人,就算身邊有人陪伴,她依然沉浸在自己的無聲世界,她知道那些人對她并不真誠,并不愛她或是需要她。是虞聽的出現打破了那死氣沉沉的靜谧。

虞聽給她分享了冰淇淋,認識了她,記住了她。不知道跟誰打聽了她的名字,走在路上遠遠再次碰到,她興奮地叫她:“冉伶!!”

大人說:“姐姐比你大三歲,你要有禮貌,叫她伶姐姐呀。”

“你還記得我嗎?我叫yu ting。”

虞聽一筆一劃地将自己名字寫在紙上,告訴她,她的名字叫虞聽。不是鯊魚的魚,是霸王別姬裏虞姬的虞。聽,是聆聽的聽。

那一刻,冉伶覺得她們的名字很般配,組在一起就是聆聽。又莫名太遺憾,她叫聽聽,她偏偏發不出聲音。

小朋友的友誼很簡單,沒有利益,沒有算計。虞聽主動跟她搭話,跟她分享,跟她牽手……一切都進行得很自然。虞聽居然不覺得她不會說話很無聊,很愛跟她呆在一起玩兒,甚至會因為想陪她,拒絕別的小朋友的游戲邀請,跟她一起安安靜靜的看書。

後來,虞聽幼兒園畢業,去了冉伶所在的國際小學上一年級,當時冉伶已經四年級,冉雪還在上學前班,沒有參與進她們的生活。

冉伶還記得,聽聽知道自己要跟伶姐姐一個學校的時候有多開心,拉着她的手蹦蹦跳跳。冉伶被她感染,也很開心。

虞聽小時候便是乖張的性格,朋友很多,是班裏的人氣王。其實冉伶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麽在虞聽心中變得有些特別的,或許是因為虞聽口中經常誇的“你好漂亮”,又或許是冉伶實在太溫柔太寵她,讓她明白,無論發生了什麽事她都可以去找伶姐姐要安慰。

雖然冉伶不會說話,但這個不會說話的啞巴姐姐最懂得如何安撫好跳舞摔跤出醜了、唱歌跑調兒被嘲笑了的她,無論她有多傷心難過,姐姐都可以把她哄好。她形成了一種天然的依賴。

虞聽不懂手語,為了方便交流,冉伶送給了她一個挂在脖子上的玩具小黑板,可以随時寫字也可以随時擦掉,她想說些什麽,就在畫板上寫下內容給虞聽看。那時虞聽還小,很多字不認識,冉伶就寫拼音,教會虞聽比別人先認識了好多漢字,慢慢的,虞聽也懂得了一些簡單的手語。

一年級在一樓,四年級在四樓,虞聽最黏人的那段時間,每節課十分鐘的課間都要爬樓找人。冉伶的座位通常在教室最裏面,老遠就能聽到同學在喊,“冉伶,你妹妹又來找你了!”

——你妹妹又來找你了。

她的妹妹從來都不是冉雪。

燥熱的夏天,虞聽爬樓爬得氣喘籲籲,冉伶遠遠看她脖子上挂着小黑板滿身熱汗朝自己跑來,覺得她特別像自己養的一只小狗。

她用紙巾仔細地幫小狗擦汗,一邊擦汗一邊聽她對自己絮絮叨叨。

冉伶喜歡那種感覺,或許那時候的她什麽也沒有意識到、沒有概念。就是對這被虞聽需要的感覺很着迷,一種陰暗的滿足感在心裏頭滋生。她着迷于虞聽為她拒絕旁人時的感受,她不喜歡看虞聽和別人更親近,心情會很沉悶。

但小虞聽是不可控的,她不知道冉伶複雜又敏[gǎn]的內心,她的成長環境造就了她開朗又潇灑的性格。她只知道自己怎麽開心怎麽來,其實她的注意力容易被吸引,她很花心,她喜歡上了誰注意到了誰就去找誰玩兒,忽略了冉伶是經常發生的事兒。

但冉伶不會生氣,她很早就知道自己比同齡人成熟很多,知道生氣并不能解決問題,特別是對于虞聽這樣的小孩。所以她永遠溫柔,獨自等虞聽回來找她,對虞聽敞開懷抱,慢慢引導她、教會她,只有跟伶姐姐在一起才是最好的。

.......

從半夜就開始下雨,一直下到早晨也未停歇,滿屋子潮濕的氣息,虞聽被冉伶抱在懷裏,和她一起睡得很沉。

懶懶散散的女人睡到了自然醒,她都還在閉眼沉睡。

這是第一次,虞聽起得比冉伶要晚。

是酒精的作用,還是香薰的作用?還是冉伶香軟的胸脯太舒服,讓她卸下了所有的防備和心緒。

窗外淅淅瀝瀝,雨勢不見停,冉伶也不下床,靠坐在床頭看書,虞聽側着身子,額頭正好抵着她大腿外側,肌膚相觸的那一塊皮肉正微微發燙,像一團火在燒。

很奇怪,這樣的異樣感讓冉伶無與倫比的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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