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躲貓貓(5)

第10章 躲貓貓(5)

清冽如山泉的聲音冰刃般一字一句刺進教室,身穿黑色風衣的俊美青年居高臨下地站在走廊的欄杆上,耳釘閃耀,腰間挂着一把長刀。

謝臨……

齊沅擡起頭怔怔看着青年修長挺拔的身影,陷入一瞬的恍惚。

好像不是第一次。

不是第一次,謝臨如同天神下凡一般,突然出現在自己身前。

夕陽恰好落入地平線,他鉑金色的發絲在走廊無機質的冷光下熠熠生輝。

那是多麽耀眼,卻又多麽遙遠的光啊。

心仿佛被狠狠揪住一般劇烈顫動了一下,酸酸澀澀的,內心深處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他感到莫名的哀傷。

是原主的記憶嗎?但現在明明劇情還沒開始,怎麽會……齊沅下意識捂着胸口深深吸氣,頭一次感到理智一點一滴快要潰散,腦子裏一團亂麻。

“哇,來救我們的竟然是謝臨,咱們運氣也太好了!”冉瑭像個小粉絲一樣驚呼,“不愧是第一天才淨魂師,這招式也太帥了吧!”

與此同時,閃身來到教室內的謝臨也注意到了齊沅和冉瑭。

他的視線停留在黑發青年疲憊的面容上,那人按着胸口的指尖泛白,單薄的身體微微打顫。

太脆弱。

謝臨幾乎是下意識地皺了眉。他收回視線,走到被釘在窗邊,正不斷掙紮的黃衣女子身旁,左手握住刀柄就要對她拔刀做出最後的斬擊。

“等等!”意料之外的聲音阻止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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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臨扭頭,看到剛才站都站不穩的人此時正扶着桌子定定望向自己。

“幹什麽?”

“我們已經找到破解魇境的線索了。”那人斷斷續續地咳着,朝他遞去一張字跡缭亂的檢讨書。

謝臨垂眸掃了一眼紙上密密麻麻的對不起,并沒有伸手接,把目光重新投在眼前人蒼白的臉上,沒說話。

齊沅的聲音很輕:“我聽冉瑭說,強行擊殺邪魄,咳,會導致魇主和被拉入魇境的魂魄主人陷入長期昏睡。”

還會耽誤自己回收靈魄的效率——不過這個還是不說為好。

“所以?”聽到“昏睡”二字,謝臨的眸光閃爍了一下,面上卻仍不為所動。

“我能解開魇主的心魔…只是需要一點時間。”

“而且謝大哥,你也知道,邪魄暴動的話魇境空間會變得不穩定,會給肉身入魇的淨魂師造成壓迫。”冉瑭憂心忡忡地補充,“我們倆是沒問題,可是齊沅他……”

“我也沒關系。”齊沅輕輕吐出一口氣,站直身子直視謝臨,“給我一小時。如果我沒能成功,你那時再武力解決也不遲。”

謝臨看着他搖搖欲墜的身體,感到一陣心煩意亂。他剛要開口,黃衣女子卻恰好發出一聲嘶吼。教學樓陷入震蕩的瞬間,齊沅的臉色也唰地一下轉為慘白。

他捂着嘴咳得幾乎喘不過氣,一顫一顫的身體不受控制地下墜。

謝臨皺眉盯着他在慘白面容之下愈發顯眼的濃黑長睫,卻發覺他指縫間淅淅瀝瀝滲出鮮紅的血。

千年不遇的天才淨魂師臉上出現短暫的慌神,他下意識要伸手去扶,然而冉瑭已經就近将人一把拉住,于是他又蜷起手指收回了手臂,嘴唇抿得很緊。

“別傻站着,有紙嗎?”冉瑭的喊聲打斷了他內心的糾結,他難得愣了兩秒才終于如夢初醒般從風衣口袋裏掏出一塊白色的手帕遞過去。

冉瑭接過手帕遞給還在咳血的齊沅,後者咳得意識昏沉沒看到那純白的帕子來自何人,抖着手接過去就把它掩在嘴邊,血色很快在上面暈開。

“B級魇境而已……把自己搞成這樣。”

謝臨冷着臉從牙縫裏憋出一句話,明明是一副嫌棄到不行的樣子,卻并未離開,而是向齊沅伸出兩根瘦長的手指,在他肩頭點了點。

檀香味隐約傳來,一股淡淡的暖流順着齊沅的肩膀彙入心口。很快,他感覺胸口的滞澀感消失了,身體上各處的疼也緩解了大半。

齊沅不可思議地睜眼,他剛才難受得視線模糊不清,這會兒看東西還不太清明,只是茫然地睜大眼睛朝前望去。

謝臨看他咳得眼尾泛紅眼眶濕潤,有些失焦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忽然想起某個雨天在路邊遇到的流浪貓。

那是一只純白的長毛貓,眼睛漂亮得像玻璃珠,身子很瘦,可能是得了病才被遺棄。謝臨發現它的時候它窩在車底,被淋得渾身濕透,卻還沖他威脅似地喵喵叫,尾巴高高豎起來,将身後小只一些的橘貓牢牢擋住。

明明自己已經這麽弱小了,為什麽還總想着別人的安危?

他抿着嘴用指骨蹭了一下耳釘,看着齊沅眼底的霧氣散去。那人的目光逐漸恢複之前的透亮,甚至有幾分難以察覺的固執。

“半個小時,下不為例。”

謝臨嘴角緊繃,眸色幽深,只留下短短一句話,一個閃身消失在一片狼藉的教室裏。

随着他的離去,還在低吼的黃衣女子身上那三柄光刃也都化作碎芒消失了。

“這是……妥協了?”冉瑭呆了幾秒鐘,忽然驚呼起來:“齊沅!你把那個千年冰山謝臨說服了诶——你身體不要緊吧?”

齊沅比冉瑭還晚了幾秒才理解謝臨的意思,他的四肢百骸還殘留着剛剛後者在自己肩頭那輕輕一點留下的餘溫,耳邊聽到冉瑭叽叽喳嘟囔着“天吶,我剛剛竟然吼了謝臨!”,思維不受控制地開始發散。

好像……他也沒書裏那麽壞?

“砰”地一聲,教室後方的櫃門被打開,短發女孩帶着其餘兩個孩子探出了頭,同一時間,用血霧包裹身軀的黃衣女子消失了,不知去了哪裏自我修複。

對剛才的險境一無所知的孩子們一溜小跑奔向齊沅。

“你受傷了!”短發女孩焦急地看着齊沅唇邊尚未幹涸的血跡。

“沒事的。”齊沅笑着伸出手想摸摸剛認的大姐頭的小腦袋,又意識到手上還拿着沾了血的手帕,指縫間也有血痕,便收回了手。

“大哥哥……水房裏有水龍頭。”雀斑男孩鼓起勇氣開口,指向教室前端左側的一個小門。

齊沅道了謝,和冉瑭一起護着小朋友們走過去。水房的門像是被什麽東西堵住了,冉瑭選擇直接一腳踹開,門裏的幾根拖把咣當倒地。

齊沅把嘴邊和手上的血跡洗幹淨,又仔細把手帕上的血斑就着洗手液洗掉,擠去水分在手中對折。

“要不我還是給你重新買一塊吧?”他看着還有些潮濕的帕子,扭頭問冉瑭,對方卻連連擺手。

“這不是我的,是謝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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