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無人醫院
第10章 無人醫院
夏木染側過身去，獨自沉思。
話說喪屍有肝功能和心電圖嗎，他一查不就暴露了他是人的事實了嗎？但醫生那邊要他的數據，不查又不行……
單眼小男孩又扭動了下，說：“我還想吃人油蛋糕。”
泡泡袖女士說：“不行，那個太甜了。”
泡泡袖女士抱住兒子，随意地看過來，目光落在夏木染細皮嫩肉的額頭上，先是困惑，然後湊近了些，臉上露出詫異之色，問：“你身上好香啊。”
正常人這麽說其實很失禮，夏木染高冷地回：“嗯，我噴了人肉味香水。”他在逛商城的時候，有看到僵屍味香水、人肉味香水，當時他還想這都是什麽玩意兒，沒想到這就用上了。
……但喪屍噴人肉味香水，像不像人噴燒烤味香水？
泡泡袖女士用染着透明紫羅蘭色甲油的屍手拿出一部超薄手機，屏幕亮起是小孩的照片，顯示時間是18：07，她用面部解鎖，然後點開超智能購物APP，說：“你幫我搜下，看看是哪個牌子。”
夏木染很淡定地回答：“直接搜索人肉味香水，我買的是9.9包郵的那種。”
泡泡袖女士見他手上帶着手套，便把手機收了回去：“哦，打擾了。只是你身上的香氣比較高級。”
夏木染說：“謝謝。”
夏木染瞥見手機顯示的時間，不由腎上腺素劇增，他清楚地記得，剛進六人間病房的時候，時鐘顯示時間是20：00，現在時間提前了将近五個多小時？
“你才死沒多久吧。”泡泡袖女士繼續問。
“額，對。”
見她還要繼續問，夏木染突發奇想，轉過頭目光深沉，問那小男孩：“你是小鬼嗎？”
小男孩睜着一只獨眼，另一個眼窩漆黑，努了努嘴：“你才是小鬼呢！”
“還是阿碰乖，”夏木染用帶着黑絲絨手套的手，摸了摸懷裏白發小男孩的腦袋，一臉滿足地說，“還好有你陪着爸爸。”阿碰一臉麻木地靠在他臉邊，半阖着眼，似乎認命了。
泡泡袖女士連忙抱住自己兒子，往另一邊的空位上挪了挪。
不多時，一個西裝革履的瘦高腐屍，從心電圖室走了出來，緊了緊領帶。
“兒子，走。”泡泡袖女士牽着單眼小男孩的手，走了進去。
過了會，裏面傳來中年女性嚴重沙啞的聲音：“心髒沒有跳動，很健康。”
“坐着等一會，心電圖報告就出來了。”
夏木染頓時坐不住了。
他裹得這麽好，這一檢查不就露餡了嗎！在喪屍堆裏被檢查出人類身份，保留全屍的可能性很小，尤其做心電圖的醫生也是喪屍啊！
泡泡袖女士帶着兒子剛出來，就看到原本拿着檢查單在門外鐵椅上等待的精神病喪屍不見了。
夏木染離開了那條走廊，在商店裏翻看僵屍味香水，最便宜的一款，價格29.99銀幣：“搶錢啊！”沒買。
夏木染走着，思緒飛快，他自己去做檢查肯定是不行的，只要找個喪屍去替他做就行了。
當然，最好是健康的t喪屍。像那種本身病得很重的，如果查出較多問題，那他的治療方案就亂了。
夏木染抱着阿碰，披好床單，想了想，往樓梯間走。
病患目不斜視，只有家屬的目光時而落在他身上，但又燙眼般移開。
夏木染停在樓梯口，看着屍來屍往，算是好好挑選了一會，這才很大方地攔住了一位高大壯碩的皮夾克喪屍，喪屍還帶着墨鏡，看起來挺潮。
夏木染箭步上前：“想做體檢嗎，我這兒有單子，兩個體檢，只要十個銀幣。”
墨鏡喪屍說：“多少？”
夏木染說：“十銀幣。”
墨鏡喪屍扭頭就走，夏木染趕緊去攔：“五銀幣也行，本來做這兩個體檢，就要幾十個幣。”
墨鏡喪屍說：“那就五個銀幣，我怎麽給你，轉賬還是……”
“有現金嗎？”
“這年頭誰帶現金！”
“你先去做體檢，幣的事，等會再說。”夏木染說。
見他這麽好說話，墨鏡喪屍潇灑地說：“行，測心電圖的是哪邊？”
“跟我來。”
夏木染領着墨鏡骷髅，先去了心電圖室，裝作家屬，看了醫生檢查心電圖的全過程，暗嘆幸好不是他來。
“心髒沒有跳動，很健康。”
“謝謝醫生。”夏木染接過檢查單，現在就差肝功能了！喪屍居然有肝功能，不過也能理解，畢竟喪屍吃人，如果沒有強大的消化功能，他們也沒法一直吃。
“還有個肝功能……”
墨鏡喪屍整理了下衣領，放下T恤遮住森白的肋骨，镂空的腹部，然後擡手搭在了夏木染肩上。
夏木染動了動，墨鏡喪屍在他身上嗅了嗅：“你好香。”
這墨鏡喪屍不直嗎，夏木染一副被占了很大便宜的樣子，不動聲色地掙脫對方的手，為了檢查報告，忍辱負重地道：“你也好有料哦。”
墨鏡喪屍如受大贊，說：“在哪兒呢？”
夏木染說：“我在找。”他左右看了看，然後轉過身，在他走過了三遍的地方，看到了碩大的血液檢測那裏。
“一般喪屍，胳膊上沒肌肉的，想紮針都紮不了呢。”墨鏡喪屍略得意地說。
夏木染見那針頭準确無誤地紮進墨鏡喪屍臂彎，抽起一管漆黑的血，總算松了口氣，就算現在撕破臉，他檢查這關算是過了。
“我手上沒有五銀幣，但我有一百……”墨鏡喪屍放下袖子，拿出手機來，點開“超聊”軟件，“要不還是加個好友，你轉賬給我。”
夏木染拿出九十五個銀幣，手捧着遞給他：“你數數。”
墨鏡骷髅沉默了許久，說：“這麽多，你讓我怎麽拿？”
夏木染說：“但我只有這些。”
“你是不是缺錢？”墨鏡骷髅問。
“……嗯。”
“那就加我個好友，我給你轉五個幣。”墨鏡骷髅說。
虛拟貨幣，他也沒法收進儲物格，夏木染說：“我沒有手機。”
“你是不是不想加我？”
夏木染迅速在商城查看了下手機的價位，一部最便宜的智能手機，150銀幣，不惜欠賬也要加一個本地骷髅好友，有必要嗎，好像沒必要，他窘迫道：“我真沒有手機。”
“這年頭還有誰沒有手機，”墨鏡骷髅唉了一聲，“你不接受轉賬，我又不想帶這麽多銀幣走，你想想辦法吧。”
“我的手機被收走了，”夏木染露出手上的手腕帶，“我是精神病人。”
墨鏡骷髅說：“我出院前也是精神科的。”
“你是幾病區？”
“三病區。”
“……”夏木染說，“你康複得很好。”
“當然，這家醫院的精神科是頂尖的，”墨鏡骷髅說，“你很快也會好起來的。”
“我沒關系，我現在感覺就很好。”夏木染有種幹脆直接放他走的沖動，游戲怎麽就不能拿出紙幣來呢，難道沒有過玩家和本地鬼怪交易的先例嗎？應該不可能吧，和本地鬼怪打交道是很正常的展開，還是說游戲裏的紙幣不被系統認可，無法換算成財富？
就在夏木染打算直接放人的時候，一個聲音從身後傳來。
“夏……木……染？”
是個陌生的聲音，夏木染轉過身。
站在他身後的，赫然是個高大的骷髅，身上穿着大小剛好的病號服，手裏拿着一根雪糕，另一邊拎着個塑料袋，袋子外面有細小的水珠凝結，裏頭應該也放着冷凍物品。
“骷兄！”夏木染認出那幹枯的黑發下标志的頭骨來，護士小姐不是說他被關防護室了嗎？怎麽還在這邊！
“我聽見你的聲音了。”骷兄拿出一根雪糕來，遞給他。
夏木染立刻過去：“塑料袋借我一下，這是在哪兒買的？”
“樓下便利店。”
難怪。在商城裏買動力可不會附贈塑料袋。夏木染沒有接雪糕，直接将九十五個銀幣放進塑料袋，遞給墨鏡骷髅，然後從他手中接過一百大鈔，選擇收起，紙幣瞬間在手裏消失。
【財富累積：118銀幣100銅幣】
很好，這邊世界的紙幣和游戲裏的彙率是一比一！
夏木染直接接過骷兄手裏的雪糕，遞給墨鏡骷髅，說：“謝謝！”
墨鏡骷髅接過雪糕，比了個手勢，說：“下午見。”
“你下午直接報我的名字，在這個窗口拿檢查單就好。”肝功能檢查是下午出結果，只要他這邊查了，醫生會直接知道結果。反正也不是他的結果，夏木染不拿檢查報告也沒關系。
墨鏡骷髅走後，夏木染對骷兄說：“也謝謝你。”
骷兄擺擺手：“不客氣，我失去理智的時候，你也幫過我。”他摸了摸腦袋，說，“當時腦袋差點被敲碎，現在想想還很害怕。”
“……”夏木染說，“還沒問你叫什麽名字呢。”
骷兄反應了好一會，說：“哦，我叫錢朵朵。”
人高馬大的錢朵朵，夏木染想起來：“我隔壁病床的人，就叫錢朵朵……”
“我跟你一個病房。“
“你知道先前我們病房裏的其他三個在哪兒嗎？”
錢朵朵搖頭：“不知道。”
“我得去找找他們。”
“你不直接去小兒外科？”
“你怎麽知道我要去小兒外科！”
錢朵朵說：“額……”
夏木染問：“你的主線是什麽？”
“也和小鬼有關。”
見他不直說，夏木染也沒繼續，而是問：“你去過小兒外科了嗎？”
“我去轉了一圈，随便找了找，沒找到。”
“朵朵……”夏木染一說這個名字，突然忘記了後面要說的話。
“你叫我老錢就行，骷兄也行，朵朵這個名字，我聽着也覺得別扭。”
夏木染這才想起了自己要說的：“咱們四人間病房裏其他兩個，也是玩家嗎？”
“這我就不知道了，”錢朵朵說，“游戲世界太大了，一般玩家和玩家之間都是各玩各的，不怎麽交流的。”
這個副本裏人類玩家只有“4~6”個，但非人類玩家卻沒有上限，這些非人類玩家混跡在本地鬼怪堆裏，也很難甄別。
夏木染說：“我得找朋友去小兒外科一趟。”
“你要找的朋友，是那個女生嗎？”錢朵朵說。
“還有其他兩個。”夏木染說，“其實琉音人挺好的，她當時主要是不知道你是玩家。”可能知道是玩家，會打得更狠，畢竟解決鬼患也有錢幣可賺。
“是嗎……”錢朵朵不太相信。
說着，就回到精神科住院部。夏木染帶着錢朵朵，先從1901病房開始找起。
剛進去，就靠近窗戶的病床上，坐着個皮膚森白的病患。手腕、脖頸都纏着繃帶，面前擺着空食盒，病患正拿着餐巾紙斯文地擦嘴，見了他，才放慢了動作。
認出那熟悉的人臉，夏木染難以置信：“姜江！”
姜江将餐巾紙揉成團，看着夏木染。
“你被咬了嗎？”夏木染戰略性後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