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往事

第二章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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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洛一回到家後立即吃了片退燒藥,有氣無力地慢慢躺到了床上。他打着冷顫,感覺不斷的有寒氣直往骨頭裏鑽,鑽的他渾身疼。他用被子把自己捂得嚴嚴實實的,然後閉上了眼睛,想着只要等藥效發作好好睡上一覺就行,只是這頭疼的厲害,睡了好一會人還是感覺迷迷糊糊的。

這時他聽見有人開門的聲音,難道是邢天?可是這個時間他不是應該在上班嗎?他吃力的擡起頭看了一眼,果不其然還真是邢天。

“你怎麽回來了?”他用虛弱的聲音問道。

“來看看你還活着沒?”邢天邊說邊把手裏拎着的皮蛋瘦肉粥放在了書桌上。

“我沒事,已經吃過藥了,你趕快回去上班吧。”這時候嚴洛一也沒力氣和他擡杠,不過就是個頭疼腦熱罷了,他還不至于脆弱到要人來服侍。

“我跟花老板請了假,特地回來照顧你。”

“哎,我就發個燒,吃藥睡一覺就好了,你快回去吧。”

“那可不行,你要是有個什麽閃失那阿班一個人怎麽忙得過來啊,所以為了店裏生意興隆,我這個做經理的自然要對你的健康負責。”

“唉,随你吧。”他沒力氣再和邢天争辯下去,幹脆眼睛一閉,繼續睡覺。

“對了,你吃過飯了嗎?”

“沒有。”

“起來喝點粥吧。”

“不用了,我吃不下。”

“不行,多少吃一些,空着肚子吃藥本來就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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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洛一頭疼得都快炸了,現在只不過想好好躺着睡個覺怎麽就那麽難,再說現在也确實沒什麽胃口吃東西,索性就沒搭理他。

“你再不起來我就直接掀被子了啊。”

嚴洛一皺了皺眉,心想這麻煩的主兒既然已經來了也躲不掉,只有順着他才能早點打發走。

“唉,算我怕了你了。”他強忍着全身的酸痛感慢慢往上挪了挪,邢天手上的粥也及時的遞到了嘴邊。他艱難的吞了兩口,嘴裏什麽味兒都吃不出來,最後好不容易硬吞了三分之一碗就實在吃不下去了。

“行了,躺下吧。”邢天扶着他躺了下去,幫他把被子蓋嚴實了,然後用手摸了摸他的額頭,有些燙手。

“你怎麽會突然發燒的?”

“沒什麽,就是不小心着涼了。”

邢天下意識覺得這病生的有些蹊跷,但也沒多問下去,轉身打了一盆溫水過來。

“來,把衣服脫了,幫你擦個身。”

“哎呦喂我的哥,你就別折騰我了,讓我好好躺一會不行嗎?”嚴洛一憋屈的都快哭了,他只想一動不動的好好躺着,怎麽邢天一來就那麽多事兒呢。

“你不脫那我幫你脫,你自己選吧。”

“好好好,我脫還不行嗎。”他費力的重新坐起來慢慢解開扣子脫去襯衫,襯衫下面就剩一件背心。

當他脫去襯衫的那一刻,邢天的雙眼瞬間射出兩道寒光,心髒好像驟停了一下,整個人都僵住了一般,手裏的毛巾擰到一半,停在空中。

“你...這疤怎麽來的?!”他的眼神鎖定在了嚴洛一手臂上那條觸目驚心的疤痕上,在他白皙的皮膚下那條疤痕顯得尤為紮眼,邢天迫切想知道答案,到底是意外還是人為?如果是人為他非把那人生吞活剝了不可。

“唉,說來話長,你倒是擦不擦啊,我都快冷死了。”嚴洛一耷拉着頭沒有留意到邢天此時臉上令人顫栗的表情,只巴望着能早點能躺下去睡覺。

邢天壓着心裏那團無名火,在幫他擦身的時候還刻意湊近瞧了瞧,感覺這疤痕還挺新的不像是有舊傷。他一言不發麻利的幫嚴洛一擦完身又扶他躺了下去,“你這傷到底是怎麽來的?”,邢天一邊幫他蓋着被子一邊問道。

而嚴洛一沒有任何反應,可能因為藥勁發作的緣故睡着了。邢天重新換了一盆冷水,把冷毛巾敷在了嚴洛的額頭上,然後就這麽坐在床邊看着熟睡的嚴洛一。他現在滿肚子的疑問和怒氣憋在心裏,全都是因為看到了那條傷疤。他無法想象在嚴洛一的身上發生了什麽才會留下這麽長的一道疤,但是卻又忍不住會去想象和猜測各種原因,真是快把他憋出內傷了。

邢天守着嚴洛一一直都沒睡下去,時不時的就幫嚴洛一更換冷毛巾敷額頭,如果覺得困了就在靠在椅子上眯一會。堅持到了下半夜有些扛不住便靠椅子上睡着了,後來隐約好像聽到嚴洛一在說話,他是睜開眼一看,原來是在說夢話。嚴洛一雙眼緊閉眉頭緊鎖,表情看上去很是痛苦,嘴裏還在喃喃自語,“爸爸...媽媽...別...別走!別丢下我一個人!別...”原來他是在說夢話,估計是夢見了自己的父母。

“別怕別怕,我不走,我在這裏陪着你呢。”他順着嚴洛一的夢話說道。看着他滿頭的虛汗,邢天立馬拿起毛巾給他擦拭。正擦着額頭上的汗時,嚴洛一突然一把抓住邢天的手,他低喃着,“別走...別離開我...”。

由于發燒的緣故,嚴洛一的手心熱得發燙,異常的熱度瞬間侵蝕了邢天整個身體。

皎潔的月光下,一個病怏怏的美少年緊緊地握着自己的手不斷地哀求,這楚楚可憐的模樣讓邢天全身的血液逐漸沸騰,心髒瞬間狂跳不止,連他自己都被自己異常的反應給吓到了。他并不是沒談過戀愛的人,雖說都是女孩子主動,但是相互間□□接觸的時候也不至于這麽情不自禁,除非是在床上的時候,可眼下僅僅只是被握住了手而已他竟然有一種想要親上去的沖動。“我這是怎麽了!”他頓時覺得羞憤不已,急忙把嚴洛一的手掰開放回了被窩裏,轉身用臉盆裏的冷水不停拍打在自己的臉好讓自己盡快冷靜下來。他知道自己一直都挺喜歡嚴洛一的,本以為這種喜歡是哥哥喜歡弟弟的那種,為什麽今天會有想親他的沖動!他不能理解,實在是想不通。

整個晚上他不敢再去看嚴洛一的臉,那張雙頰緋紅充滿誘惑的臉。

第二天早上,嚴洛一睡眼惺忪的從被窩裏爬了起來,昨晚的高燒退去後整個人也感覺舒服多了。随後他站起身看見了趴在書桌上睡着了的邢天以及桌上放着的水和毛巾,沒想到邢天竟會不眠不休地照顧他整整一夜。

忽然間一股暖流從嚴洛一的心頭流過,由于過早的獨立使他極少能體會到被人照顧的滋味,望着邢天熟睡的側臉他的嘴角邊泛起一抹淺淺的微笑。

為了不想他受涼嚴洛一随後找了件外套輕輕披在了邢天身上,等他洗漱完後便一個人出了趟門。

屋裏一陣飯菜香把睡夢中的邢天直接給熏醒了,他眯着眼起身一看,只見嚴洛一拿着筷子正對着電磁爐上的湯鍋捯饬着什麽。

“好香啊,你煮什麽呢?”他站起身一邊生懶腰一邊問道。

“是紅燒肉,這可是我去菜市場買的上好豬肉,聞着就很香吧。”

邢天餓得哈喇子都快流一地了,急忙點頭道:“嗯嗯,香,真香。”

“別着急,快好了,等汁水再收一收就行了。”

“诶,你今天怎麽想到做紅燒肉了?”

“慰勞慰勞你啊,謝謝昨晚你照顧我一夜。”嚴洛一看向邢天并莞爾一笑,笑容中蘊含的溫情令他陶醉不已。

邢天不禁想起了昨晚那起“事故”,他竟然又開始臉紅心跳起來,那種該死的感覺又來了。幸好嚴洛一只顧着眼前的紅燒肉并沒留意到邢天臉上明顯的紅暈,他便趁機迅速跑去衛生間洗漱,好給自己一點時間冷靜一下。

“喂,你好了快點出來,可以吃了。”嚴洛一站在衛生間門口喊道。

“哦,馬上就好。”

邢天用冷水拍過自己的臉後終于清醒不少,等他從衛生間出來的時候嚴洛一已經把飯菜都放在了小桌板上,碗筷都已備齊,這還是兩人頭一次一起在家吃飯。

邢天大口吃着碗裏的紅燒肉,搭配着白米飯再澆些汁水,這味道真是絕了。

嚴洛一瞧着他的吃相有些忍俊不禁,說道:“你慢點兒吃啊,我不和你搶。”

邢天猛點了點頭,由于滿嘴的飯和肉他根本騰不出空說話。

一直到邢天把最後一塊紅燒肉吃下肚後終于滿足的放下筷子,嚴洛一起身從角落裏拿了一罐啤酒遞給他,“喏,給你買的啤酒。”

“這...謝謝啊。”邢天其實并不愛喝啤酒他只喜歡喝紅酒,但考慮到這是嚴洛一特地給他買的怎能拒絕,于是便直接打開喝了。

“說謝的應該是我。”嚴洛一看着邢天,清澈的目光下很是真誠。邢天被他的目光弄得有些不好意思,心想着得快點轉移話題不然他又要犯病了。

“對了,門外晾的校服是怎麽回事兒?我記得你前兩天剛洗過怎麽又洗了?”嚴洛一沒想到邢天居然會問起校服的事情,避開了他的目光把臉轉向一邊,說道:“哦...是我一不小心把校服弄髒了。”

邢天眉頭一皺顯然并不相信他的話,一臉嚴肅地說道:“你如果不說實話我就親自去學校問問。”

嚴洛一一聽邢天要跑去學校就急了,“別啊,其實...唉...就是同學一不小心把水潑到我身上上罷了,沒你想的那麽複雜,別瞎猜了行嗎?”

“是不是因為這個你才發燒的?”

“可能是吧,反正現在病也好了還糾結這個幹嘛,再說人吃五谷雜糧哪有不生病的呀。”嚴洛一似乎不願再多聊這個話題。

只是邢天多少還是覺得有些不對勁,但心想畢竟現在人好端端的也沒必要小事化大。他摸了摸嚴洛一的頭,聲音柔和的說道:“好吧,這次就算了,以後有人欺負你不準瞞着我知道嗎?”

“哦。”嚴洛一随口敷衍了一聲。

“對了,店裏的事情我整頓的也差不多了,等正常運行之後我可能要請假出去一趟。”

“你去哪兒?”

邢天喝了一大口啤酒,說道:“去找我媽。”

“你...爸媽離婚了?”

“沒有,我爸不知道我回來,我休學了。”

“那你爸媽不住一起嗎?”

邢天冷笑一聲,“哼,我爸和我後媽住一起。”

“啊?你爸媽不是沒離婚嘛你怎麽就有後媽了?”嚴洛一滿臉問號。

邢天擺出了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說道:“我媽兩年前就死了。”

嚴洛一這回更懵了,楞了半晌問道:“什麽!兩年前就死了?!你意思是你回來找你兩年前去世的媽?”

“洛一,這件事情我只告訴你一個人,你一定要替我保守秘密,知道嗎?”邢天很認真的看着嚴洛一說道。

“好,我答應你一定保守秘密。”

邢天拿起了啤酒罐一飲而盡,緩了緩說道:“我從小就是我媽一個人帶大的,我爸常年在外頭做生意很少回來,兩三年才難得回來看我們一次。後來我初中畢業那年我爸突說他賺了大錢要把我送到國外去讀書,我媽雖然舍不得我一個人在國外但為了我的将來考慮也就答應了。後來我就一直待在國外念書,兩年前我爸突然告訴我我媽死了讓我盡快回來參加了我媽的葬禮,他說我媽得了癌症發現的時候已經是晚期,我媽為了不想影響我學業所以才瞞着不告訴我。可是不久前我接到我舅舅打來的電話,他告訴我其實我媽并沒死,而是一直被我爸軟禁着。”

“軟禁?!”

“嗯,後來電話突然挂斷了,等我再打過去就變成關機狀态。”

“噢,原來你着急回來就是因為這個。”嚴洛一這時才明白邢天為什麽要偷偷摸摸的待在他這裏。

邢天點了點頭,眼睛裏覆蓋着一層寒霜,“後來聯系了我舅媽才知道我舅舅那天出了車禍,現在還躺在醫院昏迷不醒。”

“那你現在準備怎麽辦呢?”

邢天無奈地笑了笑,輕嘆了口氣道:“當時電話裏我含含糊糊聽到他說了紅葉山三個字。”

“南郊的紅葉山?!”嚴洛一聽到“紅葉山”這三個字後有些晃神。

“嗯,那裏離我家不是很遠,我爸如果故意不想讓我見我媽的話,他也一定會把我媽安置在他眼皮低下看着,所以我媽很可能在那裏。”

“那你舅媽呢?她知道這件事嗎?”

邢天搖了搖頭,“我探過她的口風,她應該不知道我媽的事情。本來我想等我舅舅醒過來直接問清楚,但是他到現在都沒醒,眼下我只能靠自己了。”

“可是你爸為什麽要騙你呢?”

“我也很想知道,不過現在我只想先找到我媽,也許她會告訴我答案。”

嚴洛一低頭沉思了一會兒,說道:“這樣吧,我快放寒假了,你母親的事我替你去打聽,你盡量不要自己出面比較好,要是萬一被你爸知道了很可能會打草驚蛇。”

邢天一愣,他一開始倒并沒想那麽多,只是一心想找到他母親,但經嚴洛一這麽一提醒确實很有道理,想不到嚴洛一小小年紀做起事來考慮的還挺周全。

“這可不是一件輕松的事情,你...真的願意幫我?”

“那是當然,我既然能答應你就一定能做到。”嚴洛一的回答顯然是堅定無疑的。

邢天沉默了一會兒,凝視着正低頭吃飯的嚴洛一會心一笑。他發覺眼前這個少年就像是老天爺送給他的一件禮物,不對,應該是一件寶物,能讓人愛不釋手的寶物。

他感覺到心裏似乎有什麽東西正在發芽,而且越長越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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