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火花

第三章  火花

01

冬日的早晨,室外的溫度已低至冰點,凜冽的寒風一個勁往人的脖子裏鑽,即便是戴着圍巾都會冷得讓人不自覺的縮起脖子。

西區警局裏一個高大的身影穿過走廊,頂着一張宿醉面孔大步流星般的走進了刑警大隊辦公室。隊裏的氣氛仍然安逸平靜,對于陳浩來說也算難得過上這麽幾天悠閑的日子,但這空閑的時間一多也使他在酒吧出現的頻率有大幅上升的趨勢。整個警局裏幾乎沒人不知道他私底下的放浪德性都早已見怪不怪了,因為無論這位刑警隊隊長再怎麽浪蕩不羁,到了第二天上班照樣能生龍活虎的抓賊打怪。

這俗話說得好,黑貓白貓抓的了老鼠就是好貓,陳浩就是警隊裏的那朵奇葩,你可能不喜歡他但又不得不服他。

正當陳浩快走到辦公室門口時突然停下了腳步,他似乎想起了件什麽事情,轉身踱步到正專心看着資料嘴裏還在啃一塊煎餅果子的嚴洛一身後,用低啞渾濁的宿醉聲懶懶的問道:“那誰?昨天讓你買的咖啡買了嗎?”

這嗓音聽着跟怨鬼似的,嚴洛一被這麽冷不丁的一驚差點沒給噎死,鼓着一嘴的食物來不及說話只能眨巴着眼一個勁的點頭。

陳浩瞧着他使勁吞咽的狼狽樣子暗自發笑,不緊不慢的調侃道:“啧,慢點吃,要是不幸被噎死了可不算殉職。”說完後便心情愉悅的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

沒想剛進辦公室才一會兒的功夫他就把嚴洛一傳喚了過去,然後瞟了瞟桌上的四包咖啡說道:“我只讓你買兩包而已,你犯不着為了拍馬屁特地找別人再多買兩包。”陳浩知道花芊店裏的規矩一個人一次頂多就賣兩包,除非找人代買,但以他的性格并不屑這樣去做,搞得自己像在偷雞摸狗似的。

他睥睨的斜了一眼嚴洛一說道:“年輕人心思多用在工作上,別成天動些個歪腦筋。”

嚴洛一霎時感覺血壓一路飙升,一大早就莫名其妙的被扣上一頂馬屁精的帽子。礙于陳浩畢竟還是他的上司,他只能憋氣解釋道:“隊長我想你誤會了,事實上那另外兩包咖啡是老板送我的。因為我平時不喝咖啡所以才想到一起給你,沒你說的那種歪腦筋,你這是...”後面那句“狗咬呂洞賓”迫于理智還是硬給咽了回去。想起之前剛來局裏那會兒常聽隊裏的人說陳浩這人不怎麽好相處,他本來并沒怎麽當回事,想來不過是下屬對上司發點牢騷罷了,這下總算是領教到了。

陳浩滿臉的狐疑,這小子居然認識那個姓花的,那女人可不會輕易對男人示好,怎麽會平白無故的送兩包咖啡給他?難倒他們倆關系不一般?

“你認識花芊?”他開口問道。

嚴洛一帶着不爽的語氣回答:“是啊,很早就認識了。”他一看陳浩臉上狐疑的表情就猜到他在想什麽,解釋道:“我和花芊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種關系,反正咖啡我已經給你了,另外兩包如果你不要我拿走就是了。”

沒等陳浩反應過來嚴洛一已迅速從桌上拿走了另外兩包咖啡,順帶着一肚子無名火回到了自己的那張辦公桌。

而此時辦公室裏就剩下陳浩一個人還站在原地幹瞪眼,随後他将信将疑的掃了一眼桌上剩下的兩包咖啡,心裏念叨:這小子看着一副書生樣心氣倒還挺大的,敢給上司甩臉子算他有種,不過他和姓花的應該不會是那種關系,兩人差那麽多歲好像也不太可能吧?難道真是我錯怪他了?他一邊想着邊朝嚴洛一的方向望去,見他正惡狠狠地啃咬着剛才吃到一半的那塊煎餅果子。陳浩咧嘴一笑,估摸着那小子是把自己當成那塊煎餅果子了。他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昨晚在酒吧喝的酒太烈到現在頭還漲的很,本想戲弄一下新人緩解一下,結果一不小心把人家給惹毛了還連帶損失了兩包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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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浩百無聊賴的站在運作中“咔咔”作響的咖啡機前長籲短嘆,這沒案子的日子實在太無聊,無聊到覺得自己都快變成門衛處的老大爺了。

可能是上天的神靈聽到了他的不能為人民服務的怨言,沒等杯子裏的咖啡泡完桌上的電話鈴就響了起來。

“喂...什麽?!哪裏?...好,我馬上到!”陳浩挂上電話後急匆匆的走出辦公室,對着嚴洛一的位置大聲吼道:“那誰!有活兒幹了,快跟上!”

陳浩片刻都沒等便朝大門外快步走去,嚴洛一一個激靈立刻抓起椅背上的外套火速跟了上去。兩人小跑着一同跳上了警車,陳浩拉響了警報器,紅藍色的警燈閃着突兀的光線随着刺耳的警鳴聲駛向了目的地。

02

醫科大學實驗樓的天臺上并排站着七八個人,有老師有學生有保安,此刻他們每個人心中都是提心吊膽的,臉上滿是驚慌的表情。

天臺的圍欄邊站着兩個人,一個漲紅着臉怒目圓瞪另一個冷汗直冒面色慘白。而此時面色慘白的那位腰間左下腹的傷口正不斷的滲出鮮紅的血,若不是他死死的按着傷口流出的血會更多更快。

站在人群最前面的是教務處主任汪東,他焦急的說道:“羅凱,你放下刀好嗎?有什麽話我們坐下來慢慢他談。你是個優秀的學生将來前途一片光明,萬一何教授有個三長兩短的你的餘生就要在監獄裏過了,你覺得值嗎?”

羅凱對他的話不以為然,斜眼看了看被他的手臂圈固着脖子的年長男子,陰狠的回答道:“值!他是玉我是石,讓他給我陪葬怎麽會不值呢?”

這招看來是無效了,汪東只好轉打親情牌,“羅凱,你還年輕,你就算不為自己想也要為家裏人想想吧,你父母好不容易把你送進大學,你就忍心這樣回報他們嗎?你要進了監獄你父母怎麽辦?誰來照顧他們?”汪東覺得這話應該多少能起點作用,誰知道羅凱聽了居然嗤笑了起來,對着何教授頸動脈處的刀尖一點都沒有遠離的意思。

“我說汪老師,你剛才沖上來的時候大概沒來得及看我的資料吧?”汪東一愣,羅凱皮笑肉不笑的說道:“我父母早就死了,你大可放心沒人會為我難過的,不過我倒是可以考慮帶這姓何的老家夥早點下去見他們。”汪東此刻顯然有些詞窮,只因事發突然,他匆忙跑上樓頂時的确沒顧得上打聽羅凱的家庭情況。既然眼下打什麽牌都沒用那就只能拖延時間等警察來了,汪東用力的咽了口唾沫,放慢了語氣說道:“羅凱,你先放下刀,你有什麽要求我們都盡力幫你好嗎?”

“廢話!我把人帶上來自然有我的要求!我要你們現在就以學校的名義發郵件給醫科院,馬上把何俊傑發表的那篇論文換成我的名字,那是我寫的論文!我寫的!”說到最後羅凱歇斯底裏的大聲吼叫了起來,汪東和身旁的其他人都大吃一驚,不由得面面相觑。

這時實驗樓下早已擁滿了圍觀的人群,人群惴惴不安的擡頭望向天臺邊兩個伫立在護欄邊的人影,随着人影的每一次動靜都會跟着發出一聲驚呼。

忽然,從人群中貫穿過兩個人飛快的人影直接沖進了實驗樓的大門,實驗樓不算太高總共就六層,因為沒有電梯嚴洛一和陳浩正以最快的速度奔向頂樓天臺。

文靜此刻正好也在人群中,她眼角的餘光瞥見了沖進大樓那兩人的身影,其中有一個人的背影甚為眼熟。

“嚴洛一!”她大喊了一聲,可惜距離太遠對方并沒有聽到,她着急想跟着進去卻無奈被保安攔在了門口。

嚴洛一憋着一口氣直奔到了天臺,等他趕到陳浩身旁時已經喘得上氣不接下氣。

陳浩朝他斜斜的鄙視了一眼,眼神裏大概的意思是說:你怎麽爬個樓梯都能累成這樣,真丢人!

兩人悄無聲息的站在人牆後面聽羅凱說着有關論文的事情,而陳浩此時并沒有着急上前采取任何行動,只是站在原地靜靜的觀察着羅凱。

“羅凱,這種事情可不能瞎說,何教授怎麽會偷你的論文?”汪東将信将疑的問道。

羅凱輕蔑的笑了笑,“是啊,堂堂大教授怎麽會偷學生的論文拿去發表?我一開始也不信,一個月前這個老家夥騙我說要幫我修改論文裏的錯漏讓我把論文原稿交給他,然後我就傻乎乎的着了他的道,直到一周前我在醫學雜志上看到了我的論文,但撰寫人一欄竟然是他的名字!哈哈哈....”羅凱怨恨的眼睛裏布滿血絲,笑聲裏充滿着嘲諷的意味,嘲諷着自己的愚蠢和可笑。

話說到這裏其實所有人都猜到了大概,從羅凱過激的舉動上不難看出他說的話應該屬實。一個思維邏輯正常的人不會無端端的光天化日之下拿刀捅人,除非是怨恨到了極點才會不計後果打算同歸于盡。

陳浩觀察了一會兒察覺到羅凱的狀态有些異常,他用手肘戳了一下身旁的嚴洛一說道:“你看那個羅凱,有沒有發覺什麽不對勁?”

“不對勁?你指什麽?”嚴洛一茫然不知。陳浩将頭微微靠向了嚴洛一,對着他輕聲耳語了兩句。

“什麽?!不會吧?”嚴洛一張大了眼睛一臉詫異的表情。

陳浩把手輕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小聲說道:“你想辦法接近他分散他注意力OK嗎?”

“分散注意力?”嚴洛一在短短的幾秒內腦袋高速運轉,然後像是明白了什麽似的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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