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火花

第三章火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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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嚴洛一吊完葡萄糖後隊醫劉達明趁他臨走前刻意挽留了他一會并叮囑了幾句,善意的提醒他以後身邊帶點糖或巧克力什麽的,還要注意不要在短時間內大量出汗,要多吃點蛋白質高的食物幫助改善一□□質之類的各種建議,甚至把調理身子的中藥藥方都開給了他。

一旁的陳浩對劉達明今天甚為反常的舉動感到十分詫異,心想這老中醫平時和誰說話都不會超過十個字,即便是醫囑一般也就随口一句,而且還得看他心情好壞,看着不順眼的別說醫囑了連看都懶得看,更不用說親自開藥方給對方。陳浩自問來警隊這麽久還從來沒見誰享受過這種待遇,這老劉怎麽就對第一次見面嚴洛一如此關懷備至?陳浩心裏雖然納悶的很但也懶得去刨根問底,反正嚴洛一身體素質好點對警隊來說也是好事一件。

從警局裏出來時外面的天色已經徹底黑了,嚴洛一一擡頭就能清楚的看到黑暗中一輪皎潔的月光,滿血複活的他在月光下舒舒服服地做了個深呼吸,雖說這冬天裏的空氣吸進鼻腔裏感覺涼了點,但吸上一口卻讓人頓時神清氣爽,順便還能起到提神醒腦的作用。

陳浩走在前面拿出了車鑰匙,“嘀嘀”一聲,車燈亮起。他打開了車門轉身沖嚴洛一揚了揚下巴說道:“走吧,我送你回家。”

嚴洛一因為家裏離警局比較近所以平時上下班一般都是騎自行車的,其實也就十五分鐘的路程而已,按理說就這點距離是不用陳浩特地開車送的,但一方面他覺着身體還有點虛怕是騎不動,另一方面晚上接近零度的寒風從領口灌進去的感覺也實在有點吃不消。

在這短短的幾秒鐘裏,嚴洛一腦中經過一番思想鬥争後毅然決定還是先鑽進陳浩的車子裏再說,自行車就先在局裏擱一夜大不了明天坐公交車來上班,大不了多花點時間,總比喝西北風強。還是車裏暖和,嚴洛一總算明白了為什麽那麽多人寧願每個月燒那麽多汽油錢也要買輛車,這冬暖夏涼的确實舒服多了。他看了看車上的時鐘,已經快晚上九點了,剛才的那碗粥喝下去也就墊墊饑的程度,估計還得回去再煮碗面條才行。

十分鐘後車子停靠在了嚴洛一家門口,他禮貌的說了聲謝謝之後就下了車,但沒想到的是陳浩居然拔了車鑰匙跟在他後頭一起下了車。

“你楞在那兒看我幹嘛,快進屋給我弄點吃的,為了你我連晚飯都沒吃呢。”陳浩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走到嚴洛一身旁說道。

嚴洛一對于陳浩這種不拿自己當外人的作風倒也不反感,有時候還覺得挺有趣的。他一邊拿鑰匙開門一邊說道:“我也就煮碗面的水平,只要你不嫌棄就行。”

“你放心,我不挑嘴,你做什麽都行。”進屋後,陳浩還是老樣子一屁股往沙發上一坐,舒舒服服的等着嚴洛一從廚房裏給他弄吃的。

不一會兒嚴洛一就端着一碗酸菜面放在了陳浩面前,他看了看桌上的酸菜面疑惑的問道:“我說你平時在家頓頓都吃酸菜面嗎?怎麽也不見你換個花樣。”

“哦,因為我懶得往超市跑所以一次會買很多下飯菜,等這些酸菜都吃完了我再換點別的。”

陳浩嘆了口氣,拿起碗筷三下五除二就把碗裏的面條消滅的幹幹淨淨。雖然他很喜歡吃嚴洛一做的面條,可能是因為熟能生巧的關系面條的軟硬度剛剛好,基本上能和路邊的面店一個水準。但面條煮的再好終究沒什麽營養,看着津津有味吃着清湯挂面的嚴洛一,陳浩心裏竟有些不是滋味,他漸漸同情起眼前這個沒爹沒娘的孩子。

也許因為剛吃飽的關系陳浩的煙瘾一下子上來了,他伸手摸了摸口袋準備掏香煙,結果還沒等煙拿出口袋一旁的嚴洛一就有先見之明似的開口道:“你要抽煙的話麻煩去陽臺,我不喜歡家裏有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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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浩頓了頓,“我說你這人心也忒狠了點吧,大半夜的讓還我站在刺骨的寒風裏啊。”

“那要不你回你車抽去,反正別讓我聞煙味就行。”嚴洛一的話擺明了沒有商量的餘地,陳浩只好悻悻的把手裏的香煙又塞回了口袋,唉聲嘆氣道:“唉,一大男人不抽煙不喝酒的活着還有什麽樂趣。”嚴洛一沒搭理他,自顧自地收拾着桌上的碗筷。

“我說你休息在家的時候都怎麽打發時間的?”陳浩對這個問題充滿好奇,一個沒有任何不良習慣的人到底平時都在幹些什麽。

嚴洛一站在水槽前背對着陳浩邊洗碗邊回道:“上網,看書,散步,睡覺。”

陳浩幹笑兩聲,“呵呵,夠清心寡欲的啊。”倏然間他又好似靈光乍現,眉飛色舞的問道:“那你一個單身狗是怎麽解決生理需要的啊?”

嚴洛一被這麽一問問得有點尴尬,雖說他現在身負重任變成了隊裏的重點保護對象,但這位隊長未免也關心太多,而且還嚴重跑題。

他邊洗碗邊回答道:“我說你也管的太寬了吧,咱倆都是單身狗你怎麽解決的我就怎麽解決的。”

嚴洛一并不了解陳浩的私生活,頂多就知道他目前沒有女朋友所以自然也就沒往別處想。陳浩聽着他話裏的意思仔細一想不禁扯了扯嘴角,心想這小子在男女關系上還真是單純的可愛,他陳浩是什麽人,就憑他玉樹臨風英俊潇灑的外形怎麽可能像他那樣靠自己解決生理問題,。

“對了,我懶得再趟回家,今兒個就在你這裏窩一宿吧。”

“啊?又睡我家?”嚴洛一面露難色,他并非排斥陳浩在他家過夜,只是自己一個人呆慣了,突然間多一個人總是難免會多費點神。

“啧,瞧你又一副扭扭捏捏的大姑娘樣兒,我還能吃了你不成?”陳浩朝嚴洛一不耐煩的撇了一眼。

嚴洛一懶得跟他多費唇舌,甩了甩手上的水擦幹後輕嘆道:“唉...随你吧。”

其實陳浩自己也覺得自己挺不可理喻的,原本只是因為突然想吃碗面條才跟嚴洛一一起回了家,此刻也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對頭居然不想走了。也許就像自己說的那樣因為懶得再開車回去,又或許是擔心嚴洛一身體還沒完全恢複狀态,總之就是想确認他安然無恙自己才能安心睡覺。

“那個...我今晚睡沙發就行,你幫我拿床被子來吧。”

嚴洛一一愣,暗忖着他怎麽突然變得這麽客氣了,但也沒再多問,他倒是巴不得陳浩睡沙發,總比跟自己擠在一張床上好。

陳浩一想到昨晚的遭遇仍然有點心有餘悸,雖然他确定自己不是彎的,但萬一要是再發生一次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解釋了,與其讓這種可能性存在還不如直接避開得了。

趁着嚴洛一睡着後陳浩偷偷躲在廁所裏抽了很久的煙,他睡不着,腦海中不斷浮現出那些被害人的死狀,對于兇手的一切未知都令他感到無比的煩躁和不安。

這天夜裏他做了個噩夢,夢見他正走在幽暗的小巷裏,當路過垃圾桶的時候他無意中發現一個大麻袋,麻袋裏面不知是什麽被裝得鼓鼓的,不知哪來的好奇心驅使着他去解開了麻袋,然後小心翼翼的探頭往裏一看....突然身體猛地一震,他驚醒了!

他不想去回憶夢裏看到了什麽,一身的冷汗足以證明他對這個夢的恐懼程度。

第一次,這是他第一次活生生被自己的夢吓醒,醒的徹徹底底。

下一秒他立刻從沙發上跳了起來徑直沖向嚴洛一的卧室,砰的一聲!門被粗暴的推開後直接撞到了牆上。

嚴洛一竟然不在!

陳浩的臉刷一下就變白了,連同着呼吸都幾近停滞。

“你幹嘛呢?我家的門怎麽招你了?”嚴洛一手裏正端着一大碗白粥站在陳浩身後,莫名其妙的看着眼前這個一大早就抽風的神經病。

這熟悉的聲音成功把陳浩從噩夢中解救了出來。他頓時肩膀一松,深深吐了口氣後緩了緩自己的情緒,随後轉過身尴尬的笑了兩聲:“呵呵,不好意思啊,用力過猛用力過猛。”

嚴洛一回敬了一個白眼,忿忿的說道:“趕緊的,快穿好衣服吃早飯。”

陳浩往身上掃了一眼,剛才一下子從沙發裏沖出去連衣服都沒來得及穿,此刻全身上下就穿着一條內褲和一件背心像個二逼似的站在沒有暖氣的客廳裏。

他樂呵的調侃道:“我這是免費給你欣賞一下肌肉型男的身材,怎麽樣?還不錯吧。”陳浩不但沒立刻穿衣服還嘚瑟的原地轉了一圈。

可惜嚴洛一并沒有一大早看肌肉男的興趣愛好,自顧自低着頭吃起了早飯,嘴裏輕聲嘟囔了兩個字:“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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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洛一先是去了被害人董成的酒吧裏呆了兩個星期,一切風平浪靜,當然這并不是他所期待的結果。令他更感到意外的卻是陳浩在這期間的反應,按說以陳浩的急性子案子的進程拖了這麽沒有進展他一定會非常窩火,可這次他并沒有表現出任何不滿的情緒,甚至還反過來安慰嚴洛一不要心急要耐心等待,從前的那個鬼見愁一夜之間竟變成了一個知心大哥哥,這反差會不會太大了點。

嚴洛一認真思考了一下,感覺自從他主動提出去做誘餌之後陳浩對他的态度發生了180度大轉變,即便他是為了讓嚴洛一能保持良好心态才這麽克制自己,至少效果還是達到了,只是不知道等哪天案子破了他會不會又從天使變回鬼見愁。

這天夜裏離開酒吧後,嚴洛一在回去的路上再三思量後決定換間酒吧蹲點,如果一直待在一個地方等對方出現幾率太小,只要能引對方現身他就是把西區所有的同志酒吧都蹲一遍也未嘗不可。于是到家後他在網上研究了一下西區剩下的另外幾間同志酒吧,除去董成上班的那間餘下的也就三間而已。随後他便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了陳浩,沒想到陳浩爽快的答應下來,然後在這三間酒吧裏陳浩挑選了一家名字叫做“渡”的酒吧。

其實早在嚴洛一想着換地方之前陳浩就查過這三間酒吧的情況,而他為什麽會先選“渡”的理由很簡單,純粹因為這間酒吧離他家最近,萬一要是有什麽突發狀況他也好及時趕去支援,而并非他對嚴洛一說的那樣只是自己随便選的而已。

要說辦事效率陳浩還是一等一的,第二天他就立刻約見了“渡”的老板,既然是協助警方辦案對方自然也很願意配合。

當天晚上,嚴洛一趁酒吧開門之前提前到了店裏。陳浩那邊都已幫他安排妥當,只需跟酒吧老板碰個頭把他僞裝的身份私下交代清楚就行。

事實上“渡”的位置并不好找,甚至可以用隐秘來形容,不像之前那家就開在沿街旁,還把門面搞得富麗堂皇生怕沒人看得見似的。

在穿過了N條小巷後嚴洛一才在一個地下室的入口處找到了這間酒吧的招牌,只是簡單的“DU”兩個字,要換成眼神不好的根本不會發現,就連嚴洛一最後也只能求助陳浩才找這個店等的入口。而離“渡”不遠處就是西區最貴的購物中心世紀城,一個嚴洛一估計這輩子都不會再去的地方。

經過幾番曲折嚴洛一終于踏進了這個神秘的酒吧,他和店裏的服務員禮貌的打了個招呼并告訴說自己是新來的調酒師,然後服務員便同樣禮貌的領着他去了總經理辦公室。

“老大,新來的調酒師到了。”服務員朝辦公室裏的正背對着他們的一個人影說道。

“哦,帶他進來吧。”那人影低着頭,手裏似乎正拿着什麽東西細細端詳都沒顧得上轉身。

服務員将嚴洛一領進辦公室後便關上了門自己忙自己的活兒去了,而此時嚴洛一注視着辦公桌旁背對着他的那道身影,一種莫名的熟悉感油然而生。那異于常人的身高,還有頭上紮着的一撮小辮兒,難道是....?

“阿班?....”也不知是因為緊張還是激動,嚴洛一從喉嚨裏發出的聲音帶着些微顫。

那背影原地怔了怔,倏然間猛地轉過身,瞪大着眼睛滿是驚訝地望向眼前的人。

“洛一?!....怎麽是你?”

嚴洛一笑了笑,“你沒看錯,就是我。”

阿班緩緩放下了手裏的那瓶紅酒,踱步走到嚴洛一跟前定睛上下打量着他。

嚴洛一被他打量的有點小尴尬,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難道是自己現在的樣子和十年前差別太大了嗎?

“嗯,長高了。”

這總結實在夠精辟的,嚴洛一忍不住“噗嗤”笑出了聲,心想這麽多年阿班的性格竟然還是老樣子,冷言寡語言簡意赅,這點倒和身邊的某人形成了鮮明對比。

“必須的啊,你認識我的時候我才多大,都這麽多年了我能不長高嘛。”嚴洛一邊笑邊回道。

“你....當警察了?”阿班說話時幾乎沒有表情,所以很難讓人看得出他到底是高興還是不高興。嚴洛一了解他的脾氣,一般能讓阿班主動關心的人必定是他非常在乎的人,幸運的是自己屬于寥寥無幾中的其中一個。

“嗯,快四年了。”

“你沒考進清華?”

嚴洛一微微一怔,沒想到阿班竟還記得自己當初的志願是考清華。

“噢...對。”他一時想不出什麽合理的借口,幹笑了兩聲急忙轉移話題,“哎?你怎麽變這裏的老板了?而且還是....?”

“別誤會,這裏原來是我一朋友開的,他兩年前移民了才給了我接手。”

“噢...吓我一跳,我還以為你....”

阿班一下就分析出嚴洛一話裏的意思,勾了勾嘴角道:“怎麽?擔心我追不到花芊就成gay了嗎?”

“呵呵,其實就算你真成了gay我也一樣當你是哥哥。”

阿班微微一笑,伸手溫柔的摸了摸嚴洛一的頭。經過這麽多年商場的上打拼他早就學會如何去辨別對方的話是真情還是假意。

幸好,嚴洛一還是從前那個嚴洛一。

“對了,我從前教你的那些你還記得嗎?”阿班畫風一變,從前的嚴師範兒也瞬間回來了。

“額...記得,可是....”雖說嚴洛一并沒有忘記以前學到的東西,可是自從去了董成那間酒吧呆了一段時間之後他才發覺現在酒的品種多到眼花缭亂,而且有很多品種他都是第一次看到,他覺得憑以前的那些經驗似乎已經不能應付現在客人。

“可是?可是無用武之地了吧?”阿班一語道破。

嚴洛一尴尬的撓了撓腮幫子,苦笑道:“呵呵,是我落伍了。”

阿班無奈的搖了搖頭,輕聲嘆了口氣,“老樣子,你每天提前兩小時上班,我培訓你。”

嚴洛一高興地點了點頭,“嗯嗯,你放心,我一定盡快學會。”

“那最好,我可不想讓你砸了我們店的招牌。”阿班板着臉一臉嚴肅的說道。

嚴洛一輕聲嗤笑,對阿班刻意裝出來的嚴厲态度絲毫不介懷,師徒之間曾經那種熟悉的感覺似乎又回來了。

之後阿班讓店裏員工給嚴洛一挑了一身合适的工作服,按照酒吧的規定員工必須穿着工作服上班。也許是阿班比較念舊,店裏工作服的款式和當初在“丘比特”的時候一模一樣,唯一的區別也就是衣服的料子似乎比從前的更好一些。

時隔七年,嚴洛一看着鏡子裏穿着白襯衫和西裝馬甲的自己忽然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鏡子裏的他顯然早已褪去了高中時期的稚嫩,如今的他已成為了一名伸張正義剛正不阿的刑警,而如今的他只為自己的信念而活,只為死去的父母而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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