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叁拾陸
第036章 叁拾陸
幺平恭敬遞上京都來的折子和信件。
四殿下批完折子, 再去看信件,看到正妃寫來的,他皺眉丢開, 看到舒妃的,他猶豫了下還是拆了。
舒妃在信中埋怨他不回去,因為四殿下不回去,如今中州赈災的功勞被大殿下搶去了。
對于舒妃挑撥離間他和大殿下, 四殿下早已習以為常。他本來就已經向大殿下表明立場,大殿下此次的行為是在他料想中的, 是以他并不覺得有任何問題。
四殿下不知道要給舒妃回什麽好, 索性不回了。有些事還是讓舒妃娘娘自行想通得好, 他說再多也無用。
中州之事算是可以放下了,雖說他每日還要處理不少折子, 四殿下依舊感覺輕松不少。将今日的折子批閱完畢, 四殿下起身走到榻邊, 去看良夫人。
良夫人帶着春雨正在做小娃娃的鞋襪,一只只小巧玲珑虎頭虎腦,可愛至極。四殿下雖覺得做工有點差,配不上他孩兒, 然看在是他孩兒親娘親手做的份上, 他也能勉強接受。
四殿下瞧良夫人一臉慈愛摸着肚皮,是他從未見過的模樣, 與良夫人從前的嬌媚嬌憨完全不一樣。殿下覺得十分新奇。看良夫人露出這種表情久了,他還有點莫名的悵然若失。
四殿下想了幾天, 都沒能想明白這種感覺究竟從何來。他只是覺得自己不是很開心, 心裏怪悶的,于是對良夫人就有點不耐煩了, 尤其在良夫人幾句不離孩子時。
比如,良夫人提出想吃栗子糕,四殿下聽春雨埋怨過她吃了糕點就不大樂意吃飯,于是拒絕,良夫人就會摸着肚皮說:“是孩兒要吃的。”
四殿下心裏很郁悶,當即說:“孩兒要吃,幹你何事?”
良夫人愈加輕柔摸着肚皮說:“孩兒在娘親肚子裏,自然和娘親一條心,孩兒他娘親自是知道。”
四殿下當下心裏的感覺就是,良夫人從此和孩子一條心,再沒他什麽事了,甚至良夫人一個眼神都不會給他了。
又比如,良夫人不僅會給肚中孩兒做鞋襪,還會做其他小玩意,像什麽小孩背的花布包呀,一只用葉片編的小鳥呀之類,做的一點不精巧,但她就覺得孩兒一定會喜歡。四殿下想起她在皇子府菡萏院時也給他繡過一條帕子,當時沒送,他知道後問什麽原因,良夫人就說:“怕殿下不喜。”怎麽,她現在如何就不怕孩兒不喜了呢?
四殿下格外郁悶,于是毫不客氣數落那堆玩意:“本殿的孩兒天之驕子,怎會喜愛那等平常之物?”說完還會拂袖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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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比如,良夫人開始不介意殿下生氣還是高興,不論殿下生氣還是高興,反正她都是一臉慈母微笑。頂多會這樣勸說:“殿下怎麽不高興了?殿下這樣,孩兒也會不高興的。為了孩兒,殿下要笑才對。”
殿下郁悶回:“本殿作何要為了孩兒改變?”
良夫人也不生氣,還摸着肚皮十分認真思索後說:“也是,孩兒又沒在殿下肚子裏,孩兒在良兒肚子裏嘛,自然良兒高興就成。”
四殿下再次拂袖離去。
雖說四殿下覺得良夫人沒有從前待見自己,但四殿下還是每日會抽空陪良夫人吃飯,抱着良夫人去庭院曬太陽,再忍着厭煩聽良夫人念叨孩兒如何如何。
這樣又過了一個月,這時良夫人的肚子已經有六個月了,大夫把脈說孩子很健康,可以不用喝藥,大人也能起身走走,否則到生産時會不易生。
四殿下開始每天傍晚陪着良夫人溜彎子,只是沒溜幾日,四殿下遇到了一棘手之事,是關于當地縣官誤判案,四殿下無意間發現,出手,結果就甩不脫了。因此,殿下一連好幾天沒有陪良夫人溜彎子。
元良良第一天沒見到殿下,就好奇問春雨,春雨告知殿下忙着公務,第二天沒見到殿下,春雨還是說殿下在忙公務,等到第四天,元良良臉上笑容就沒了。
四殿下這幾日一直早出晚歸,因回來得晚他也就不去打擾良夫人,而是另外找了一間房休息。
這日四殿下依舊晚歸,一身疲憊,還喝了點酒,他剛準備沐浴,姚夫人進來說要伺候他。四殿下想着有人搓背也行,也就沒拒絕,不巧的是良夫人這時候趕到,幺平知道姚夫人在殿下房中,于是特地給殿下找了一政務繁忙的借口,示意良夫人明日再來。
元良良覺得有古怪,不肯走,說:“殿下的孩兒想見見殿下都不行嗎?”
殿下在浴桶中聞言,十分郁悶,直接朗聲回:“本殿不想見。良夫人還是早點回去睡吧。”
元良良站在門前,本來也沒想太多,聽到殿下中氣十足,知道殿下沒事,她就打算撤了,誰知下一刻她聽到房內傳來女人的聲音。
“殿下,好歹良夫人懷了您的骨肉,您就不能客氣些?”
元良良下一瞬推門進去,幺平不敢真的動手攔人,是以被良夫人得逞。
元良良就看到t房內香豔的一幕,四殿下正光着身在浴桶中,姚夫人赤着手臂,香肩半露正靠在殿下肩上。殿下回頭,還怒視她:“不是說了不要進來?”
元良良側過臉不去看他,她不該難過的,她良夫人是他侍妾,姚夫人聶夫人也是,這都是水到渠成的事。她現在有了孩兒,不能生氣不能難過。
元良良選擇轉身離去。
四殿下正出神,想着他是不是真的太不客氣了些。突然感覺到一只手從他脖頸繞到他胸前。“殿下,良夫人如今有孕不易伺候殿下,不如今晚讓奴婢服侍殿下吧?”
四殿下掙開那只手,猛地回頭,就見姚夫人衣衫不整站在身後。他竟然沒發現,他竟然以為姚夫人只是來給他搓背的。
四殿下想到良夫人的神情,大覺不妙。他披了衣裳,急急出門往良夫人房間去。
春雨正在房裏整理新做出來的小玩意,見到殿下進來,她行了禮,走到門口迎元良良,沒見人,奇怪問:“殿下,良夫人沒同您一道回來嗎?”
春雨想陪着元良良一道去找殿下的,但元良良表示就在隔壁,讓她留下收拾,她自己去就成。确實也沒兩步路,春雨也就沒糾結。
四殿下轉身出去尋人,春雨緊跟其後。院子并不大,就兩進,只要喊一聲,院前院後就都能聽得一清二楚。然許多人裏外找了好幾圈,還是沒能找到良夫人。
春雨滿臉淚,捂着心口慢慢踱步到井邊。四殿下看到她的動作,眸色生寒,一動不動站着。
“殿下,守門的親衛來說,夫人出門去了。”幺平的聲音從身側傳來。
四殿下提着的心瞬間放下來,他閉了閉眼,冷聲問:“怎的不攔着?”
幺平:“奴才也問了。親衛說良夫人又不是犯人,良夫人要出門溜彎子,他們哪敢攔着。奴才覺得這話也沒錯。”
四殿下沉着臉,随即點了人趕去外街找。
他們所住附近,四殿下每條路都派人尋了好幾遍,直至淩晨,也沒見良夫人的蹤影。
照理一個孕婦能走到哪去?何況還是走不動道的良夫人。
幺平猜測:“良夫人會不會是躲起來了?”
春雨揮拳反駁他:“不可能,我家主子聰慧又識大體,才不會做這種叫大家擔心的事。”
幺平沒再說話,只看着殿下。
殿下心裏倒是覺得有這種可能,此女慣常小心眼,想當初他去正妃房裏,她在門口蹲一晚故意叫他難受,最後還把自己搞丢了半條命,害他在人前出醜。這回定也是如此。殿下想明白可能性,道:“讓闫敏陸捷把附近幾條街守好了,發現夫人立馬帶回。”說罷,殿下擡腿往回走。
春雨蹲在地上不起,不找着人她就不回了。幺平一把将她扯起:“殿下說了,要罰你,還不随我去領罰。”
春雨自知有罪,要不是她沒跟着,至少現在她跟主子是在一起的。有事也能相互照應。
...
而此時的良夫人壓根就沒想到,她第一次出門溜街,就倒黴催的遇上一夥強盜土匪人口販子。她自是不從,想着喊救命,後頭院裏守門的親衛隊也不知道能不能聽見。然而她還沒喊出聲,就被人撒了把迷藥弄暈了。
元良良再醒來,發現自己在一間還算不錯的房裏,正躺在一張還算軟乎的床上。心想,殿下靠譜,這麽快就把她救出來了。她摸了摸肚子,沒覺得有異樣,更放心了。
她喊了聲“春雨”,沒人應,只好下床走到門邊開門,結果發現門是鎖着的。透過縫隙朝外看,是個陌生院子,門口還有她不熟悉的兩個胖婆子守着。
她……好像沒被救。
“老爺來了。”
聽到門口的說話聲,元良良下意識找地方躲。馬上想到這是人家地盤,躲哪裏都沒用,于是強裝鎮定在桌邊坐下,她還裝腔作勢給自己倒了杯茶舉在手裏聞着。
門被推開,一個白胖無須的老爺走進來,看到桌邊的女人,一愣:“這麽快醒了?”話是和後面模樣清俊,比他矮一個頭的管家說的。
管家道:“這是孕婦,迷藥下多了怕影響胎兒。”
老爺連連點頭,表示這話有理。
元良良心想,這夥人倒還挺善良,她膽子不覺又大了兩分。看着那老爺問:“老爺,不知您把小女子帶回來所為何事?您有任何難言之情盡可告知,小女子能幫得上忙的絕不推辭。”
這翻話把老爺和管家都聽愣了。老爺和管家面面相觑,都露出了匪夷所思的表情來。
他們當時急着想找懷孕六個月的孕婦,最好是死了丈夫,家裏不管的那種,找了兩日都沒合适的,好巧不巧被他們在街上碰到一個。
大晚上一個身懷六甲的女人失魂落魄走在街上,這不剛好就是他們需要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