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肆拾肆
第044章 肆拾肆
離年節還剩十日時, 四殿下又被人參了。不僅被參公事，還被參私事。
公事上，是說四殿下表面要陛下徹查買官賣官, 可他暗地卻提拔了一個叫朱旺之的人做城守，此人買官才做了一個長史，如今卻被提拔為城守，四殿下做事未免有失公允。
四殿下作為祁國皇子卻為一個女人在外停留半年之久, 荒廢政務，整日只知溫香軟玉, 實為不該。
四殿下為一侍妾竟請了禦醫院院判, 有違祖制。
四殿下府內正妃未孕, 卻讓一侍妾的孩子先行誕下，有違禮法。
四殿下不在意別人的看法, 因為不重要, 但此次參他的四條中有三條都是說的良夫人, 四殿下不得不重視。他讓幺平瞞住了良夫人，不可将他被參之事告知良夫人知曉。
朝上時，四殿下被質問，然确都是事實, 他便沒說話。直到有人要求他做出反省, 四殿下便淡然回道：“如何反省，莫不是要奪了本殿四皇子之名, 将本殿貶為庶民？”
陛下氣得大吼：“老四，休得胡言！”陛下可一共就這麽三個皇子, 怎真舍得失去哪一個。哪怕是知道這話随便說的, 陛下也不開心。
衆臣也知，是以四殿下說出那話時, 衆臣皆緘默。
參四殿下的人也知道無法将四殿下怎麽樣，無非就是想讓四殿下不痛不癢受點罪。而這幾條流言足夠讓四殿下過不好這個年節，就算四殿下心大，耐不過衆臣和陛下娘娘也要找他茬。
元良良還是知道了朝臣參殿下的事。
元良良知道自己不宜出門，但正妃差人來問她要不要一起用膳，今日是正妃生辰，說是她不方便也沒關系。
元良良想着正妃沒有強迫，估摸着是大家都請了，不告訴她一聲不好，才差人來的。元良良又想起他們回來那日正妃走出菡萏院時落寞的身影，就覺得十分對不住她。
元良良想着去道賀一聲，也不是不行，于是換了一身中規中矩的衣裳，頭上也沒戴任何花樣的發簪，倒是化了點淡妝，收拾齊整自己，帶着春雨出發去了正院。
元良良還挑了一份生辰禮，是一枚刻了吉祥紋的玉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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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祝正妃生辰之喜。此枚玉佩喻意吉祥如意，望正妃未來一切安好。”元良良行了一禮，由于挺着肚子，跪是不能跪了，但以她如今行此禮也算周全了禮數。
正院所有女人都沒想到良夫人竟然會向正妃示弱。這還是他們四皇子府高貴明豔的良夫人嗎？
還是說這是良夫人用來對付正妃的招數？
正妃也沒想到，她和兩位側妃及兩位夫人一樣的想法，都覺得良夫人這麽做必定故意為之，等殿下回來再向殿下述說委屈，告她這個正妃一狀。正妃瞧了玄珠一眼，見玄珠淡定搖頭，她便也忍了氣，不作聲。
然後大家就見良夫人不僅行禮祝福送玉佩，還在聶夫人和姚夫人之後向正妃敬茶。
“正妃娘娘，萬福。”
正妃有些看不懂眼前的女人了，在玄珠的示意下，正妃才接過茶，虛擡手，準良夫人起身落座。
良夫人坐回椅子裏，大松特松了一口氣。任務總算完成，以後她也能安心享用殿下了！
正妃看不懂良夫人的心思，在座的女人也都不明就裏，只有許側妃。她先是看良夫人向正妃行禮敬茶不似假惺惺，良夫人落座後又笑得開懷，似是圓滿完成了一件任務。許側妃立時明白過來她在想什麽。
“良夫人這般高興，難不成是覺得自己向正妃送了份禮敬了杯茶，就能安心霸占殿下了嗎？”
元良良被點破，臉有些燒得慌。她自視臉皮厚，也頂不住這種情況下被人戳穿心思。
幾個女人一看她的臉色，就知許側妃沒說瞎話。
正妃一臉震怒，被玄珠輕聲安撫，才冷靜下來。
許側妃諷笑瞧着元良良：“有本事就霸占着殿下一輩子，別給任何人機會。可惜，本妃知道一事，殿下和舒妃娘娘親口說，待良夫人生下孩子，也算給了良夫人一個依靠，他也能安心了。”
元良良激動起身：“殿下怎麽了？他身體不舒服嗎？”春雨趕緊扶着她，摸摸她背，讓她別激動。
這理解能力是不是差了點？許側妃氣急敗壞解釋：“本側妃的意思是，只要你生下孩子，殿下就不要你了。”
元良良緩緩坐下，殿下什麽時候又改了主意，不是跟舒妃說等半年後不寵她？現在又換了生完孩子後？這再後面會不會是等孩子娶親嫁人後？
元良良想想有點憋不住笑。
幾個女人看着她都覺莫名其妙。
許側妃只是想激怒她，她可聽說孕婦動不得怒，尤其還是臨産的孕婦。誰知良夫人非但不生氣，還笑？！這有什麽好笑的？她究竟在笑什麽？
正妃來回瞧着兩人，最後視線定格在許側妃身上，心道今日可是她生辰，可別讓她失望才好。
許側妃反倒被良夫人笑得心內火氣翻騰，她順了順氣，才說：“知不知道殿下因為你被幾個大臣聯合起來參了？”
見良夫人笑容漸散，她心裏的火氣也慢慢散開：“殿下為你在外停留半年，實為不該。殿下為一府中侍妾請院判有違祖制。侍妾在正妃之前誕下孩子，有違禮法。”
春雨見主子情緒不對，趕緊抓着她的手。元良良反握住春雨的手，緊緊抓牢。
姚夫人打量良夫人，開口問：“良夫人莫非是不知道有此規矩？”天地良心，姚夫人這話真的單純只是句好奇之下的問話。但聽在另外幾個女人耳裏就變了味兒。
元良良還真不知道。這什麽破規矩，殿下想在外邊休養生息還不成了？她肚裏好歹懷得是陛下的皇孫，怎麽就不能請下禦醫了？正妃生之前別人就不能生孩子，那要是正妃一直生不出孩子呢？都是什麽鬼。
元良良雖覺得不是自己的錯，但，如若殿下真的因此被參了，并且t受罰，那她也會很內疚。她喃喃問：“殿下怎麽樣了？”
許側妃：“自是很糟糕，影響的可是殿下的名聲。要知道四殿下從前都是被大家誇的，因為你良夫人，如今殿下出門都要被人指手畫腳。”
元良良和正妃行禮告退，正妃問她晚宴是否過來，元良良道：“奴婢一侍妾，參加正妃的誕辰，給別的王妃命婦瞧了，怕是會被說沒規矩。”她一福身，抓着春雨的手轉身離去。
聶夫人和姚夫人相視一眼，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猶豫。她們已經答應正妃要參加晚宴的，但要是真的不合規矩，她們還去不去？要不要和正妃說一聲，都別去算了？
元良良回到菡萏院，讓機靈點的香巧去門房找丁大，讓丁大去打探外面是否真如許側妃說的那樣，百姓都在議論殿下為了後院侍妾有違祖制的事。
元良良等不及丁大帶消息回來，她讓春雨把她的寶物盒拿出來。春雨疑惑問：“主子，你要幹嘛？”
元良良揮了揮手裏被她抓皺了的帕子：“快去。”
春雨抱着一只雕藍羽的錢匣子走出來，元良良接過，又讓春雨交出鑰匙。春雨猶猶豫豫從脖子上取下一枚小巧金鑰匙。
錢匣子打開，露出裏面的兩個金錠子兩個銀錠子，還有壓在下面的許多張銀票。這是她所有的家當了。一部分是在春滿樓賺的，剩下的不是殿下給的，就是靠殿下得來的。
“主子，你要錢幹啥使？”春雨極其不放心的又問一遍。
元良良不瞞她。她打算拿錢去給外邊的人，讓他們編一些有利于殿下的好話，一旦傳揚開來，殿下的名聲不就能挽救回來了。
“什麽話？”
良夫人就在菡萏院一衆人圍攏下娓娓道來：“四殿下在中州與百姓同食，為百姓奔忙，從貪官手裏為中州百姓争取糧食和水源，不惜得罪天下人也要為中州百姓讨赈災銀！”
“四殿下在小江南，除了要日夜批折子，殿下依舊日夜奔忙，只為給百姓辨一個是非，讨一個公道。想那陳縣令包庇自家，禍害他人，四殿下為幫助百姓求得真相，不惜和陳縣令對薄衙堂，最終将陳縣令以及陳縣令所包庇的犯人捉拿歸案！”
“四殿下在德州，得知有人買官賣官，故意套買官之人的話，毅然決然追根究底！還有！”
元良良灌口水，繼續說：“四殿下不僅愛民如子，也愛陛下愛母妃舒妃愛得深沉。遙想當年，四殿下七歲，因多日不見陛下便覺甚是想念。那日的雨如江水倒灌，四殿下跑丢了鞋，一身濕透，只為躲在太和殿外的廊檐下見一眼他的父皇。”
“依舊是四殿下七歲那年，四殿下親自上樹掏了一只鳥窩送給過生辰的母妃舒妃當做禮物，因為四殿下知道，母妃一直想要個弟弟，可惜不能如願，那就讓鳥窩裏的一窩小鳥當做弟弟陪伴母妃吧！只可惜舒妃娘娘怕長毛的小動物，四殿下最後很遺憾的将鳥窩又送回了樹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