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伍拾叁
第053章 伍拾叁
“母妃在宮裏是如何知曉良側妃會難産的, 還特意跑來兒子府裏?”
抱着小皇孫喜不自禁的舒妃娘娘聞聽此言回頭,就看到四殿下站在暖房門口,似笑非笑瞧着自己。
舒妃有了小皇孫, 看眼前的四皇子就有點生氣,舒妃不說話。
四殿下又道:“莫不是正妃告知母妃的?”
一旁的正妃急說:“殿下,妾身并未。妾身也是聽母妃說起才知曉此事的,之前完全不知情。”
四殿下凝視正妃慌亂的表情片刻, 知她并未說謊,才挪開視線, 轉而又盯着舒妃。似乎是不達目的不罷休。
“就算母妃不說, 遲早兒子也會查出來。”四殿下甩袖要走, 想到什麽,又走到舒妃面前, 伸手就把小皇子從舒妃手裏奪了過來。舒妃大驚失色吼:“你輕點兒!小娃娃哪能這麽使勁折騰?”
舒妃話落, 被四殿下抓在手裏的娃娃便“哇哇”大哭起來。四殿下皺眉瞪着娃娃, 不滿數落:“簡直和你娘親一模一樣,就知道掉眼淚。別哭了。”四殿下又恐吓,不過面對一個出生才不到一個時辰的奶娃娃,又哪裏管用。
小皇子到了她娘親懷裏, 才漸漸收了哭聲, 元良良見娃娃不哭了,也才喜極而泣。四殿下瞧着眼前一大一小兩個哭包, 心裏還是很滿足的。一個不少,都好好的在他身邊, 哭包就哭包吧。
只是此次實在兇險, 四殿下決難容忍他的府上竟有宮裏的奸細。不論此人是何身份,他都要嚴懲。
良側妃生産完的第二日, 殿下早朝過後,并未及時回府,而是去了舒妃宮中。他沒找舒妃,而是和舒妃身邊的大太監東來公公說了會兒話。
“你是說本殿側妃?哪個側妃?”
東來公公眯眼笑:“自是許側妃,娘娘很喜歡許側妃,每次進宮都是許側妃講一些宮外的趣事,把娘娘逗得呀,別提多高興了。是以,娘娘每隔幾日都會宣許側妃進宮見面呢。話說回來,相比較正妃娘娘,許側妃進宮的次數倒是更多些。”
“多謝公公。”
“殿下何必跟奴才客氣。”東來公公嬌笑着目送四殿下離去,他心裏有些受寵若驚,又沒來由有些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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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四殿下平時可是很少跟他們這些奴才講話的,今日倒是稀奇。只是殿下找他問這些做什麽,他想許久想不通,索性拍拍手不管了,反正與他無關就是了。
四殿下至今沒進過許側妃的院子,這還是有史以來頭一回。殿下發現,眼前的院子倒和菡萏院一樣哪怕是冬日也五彩斑斓花團錦簇,就連院中也有一棵荊桃,荊桃樹下也有一張美人榻。
菡萏院的荊桃樹是殿下還在小江南時,特地送信回府讓王子福栽下的,只不知許側妃這一棵是幾時種的。殿下走到荊桃樹下,發現土壤是新翻的,而樹幹十分幹枯。
“殿下。”許側妃知道殿下來她這邊,以最快的速度更衣打扮,随即由丫鬟扶着急匆匆到了院中,她見到殿下吃驚之餘又十分緊張,“殿下怎會……怎會來妾身這邊?”問完,她就後悔。她是殿下的側妃,殿下自然随時能來她這裏。
許側妃暗罵自己不會說話,她也知道既不會說話便少說話的道理,然而她又想起良側妃平日和殿下一起時口齒伶俐的模樣,殿下明顯就喜歡那樣活潑的女子,她又怎能裝啞巴。
四殿下沒有回她的話,只掐了一段荊桃枝丫道:“你的樹死了。”
許側妃一怔,不明白殿下何以要提起一棵樹。莫非他看出來,她院子的樣式是按照菡萏院布置的?許側妃頓時有些羞澀局促。
四殿下沒注意她的表情,他望着一角的暖棚下,兩個丫鬟正伸手進暖棚以艱難的姿勢修理着暖棚t內的兩盆花,仔細看,能看出是兩盆開正豔的牡丹花。菡萏院的牡丹花這時候哪還能見着新鮮的花骨朵,冬日的顏色大多是良側妃用絨花布置出來的。
四殿下收回目光道:“本殿承認對良側妃是多有偏心,但,這也并非本殿所能控制的事。你心裏可以對良側妃不滿,抱怨幾句本殿和良側妃都能理解,但你幾次三番搬弄是非,此次更是差點害死良側妃,這筆賬不能就不了了之了。”
許側妃慌忙搖頭:“殿下,妾身沒有害良側妃,是不是……是不是良側妃誤會了?”
“良側妃還躺在床上,至今未與本殿說過一句話,何來的誤會?”說起此事,殿下心裏就郁悶,良側妃有了娃娃,忘了相公,簡直判若兩人。
殿下嘆口氣,道:“是以沒有誤會,本殿都調查過了,你要還抵賴,本殿可以找證人和你對峙,到時就不是把你遣送回許家那麽簡單了。”
許側妃震驚望着殿下,殿下的意思是要休了她?!她是四皇子府的側妃,怎可以離開四皇子府,怎可以?!
許昕蕊腦子千回百轉,最後她硬生生跪下,爬到殿下身前,想抓住殿下衣擺,手上又滿是髒污,她只好将雙手藏在衣裙下:“殿下,妾身是和舒妃娘娘說過一些話,但那是舒妃娘娘問妾身的,妾身不敢不答。您不能怪妾身。”
四殿下道:“舒妃如何問你的?是不是舒妃問你良側妃及她腹中孩兒好不好,你就說良側妃要難産,本殿要保大棄小?你怎知良側妃就一定會難産?又怎知本殿就會保大棄小?”
許昕蕊慌亂想着該如何回殿下話。
殿下也不是真的問她問題,只是讓她走得明白些而已。“還有,本殿甘願向大殿下俯首稱臣這種話是不是也是你告訴舒妃知道的?你如此搬弄是非,怎配為我四皇子府側妃?”
四殿下居高臨下睥睨她,眼神如看着一個陌生人。
許昕蕊突然發覺,殿下原來從未認識過自己,也許此時此刻眼前的男人才對自己有了些印象。然而這些印象又都是令人生厭的,她還不如不要。
她知道自己說再多狡辯的話只會惹殿下生氣,索性承認:“殿下!殿下,妾身進府也有小兩年,看在妾身伺候殿下這麽久的份上,可否原諒妾身?妾身保證,一定不會再有下次!”
四殿下待她說完,道:“你何時伺候過本殿?這種話傳出去被人誤會就不好了。”
被人誤會?除了良側妃還能被誰誤會?許昕蕊想咆哮,只是眼下她沒那空閑管別的事:“殿下,是妾身說錯話,但妾身被您擡進後院确實也是事實呀。”
四殿下不為所動:“你犯了錯也是事實。”
“殿下……”
見她那雙污穢的爪子要抓自己衣服,殿下利落閃身避開。殿下再懶得聽她翻來覆去說話,邊往院門口走邊頭也不回道:“等回到許府,讓太仆大人再幫你尋摸個适合的人家嫁了吧,只此後記得吸取此次教訓。”
許昕蕊知再無回旋餘地,她撲倒在地痛哭出聲。
也就隔了一日,四殿下便派人幫着許昕蕊把該收拾的都收拾齊整,所有東西搬上馬車。只差許昕蕊。許昕蕊哭着喊着要見殿下,她執着不肯出府。甚至還要動手打陪着一道去許府送信傳話的殿下親信。
最後,許昕蕊是被兩個仆婦擡着上馬車的。一左一右夾擊着,就這樣将人送回了許府。
太仆寺卿許文舟及夫人陳氏得知女兒是被殿下休棄,許文舟只覺捂臉羞愧,而陳氏則直接暈了過去。
許文舟是知道四殿下的,四殿下為人耿直厚道,就算看不上他女兒,也不至于故意刁難她,也就是自個女兒自己不争氣,确确實實做了惹殿下大動肝火的事,且還不是小事。
許文舟自是沒臉找四殿下說理,更沒臉鬧去陛下跟前,只得說服家裏人一起吞下這枚苦果。
許文舟之女被四殿下休棄送回娘家的事傳開立馬又成了京都熱聞,只大家并不知道許家女所犯何事,是以同情許家女的人居多。
對一個女人來說,還有什麽比被休了更叫人沒臉的?
是呀是呀,許家女還是個大家閨秀呢,以後可怎麽活?
許家女也太可憐了吧,以後難不成要去做姑子嗎?
做姑子怕什麽?就怕她想不開呀。
這種話沒兩天傳進殿下耳朵裏,殿下絲毫不後悔休了許家女,然許家女真要因為此事做了傷害自己的事,四殿認為也不妥。于是四殿下派了幺平一個活,幺平得知後吓得魂不附體。
殿下不會是認真的吧?
殿下是真不知道還是裝不知道,一個女人在夫家兩年都還是黃花大閨女,這事要傳出去還不讓許家女羞憤到想上吊?本着善心,幺平和殿下委婉提了嘴。
殿下堅定自己的主意,道:“女子最重要的不就是貞操,許家女只要想嫁,不是難事。至于……你就多解釋兩句,四皇子府太大,本殿忘了還有許家女這號人物即可。”
幺平猶猶豫豫道是,随後退下,做任務去了。
“許家女入四皇子府兩年,歸來仍是黃花大閨女”一事在京都又被傳揚開,一度傳出了京都城,還有說書先生添油加醋将許家女編進衣耳國四王子的姬妾中,許家女最後不敵元家女惜敗的故事。
衆百姓又聽聞四殿下不是不想寵幸許家女,奈何四皇子府太大,他一時忘了。衆百姓心想,這四皇子府莫非比皇宮還大?怎麽陛下都沒忘了三宮六院,四殿下就那三瓜兩棗的,還能忘了?
有人道:“那是四殿下有了傾國傾城的良側妃,可不就忘了許家女,聽說不止許家女,連四皇子妃殿下都時常想不起來呢。”
于是乎,四皇子妃不得寵的事又一次被坊間傳得沸沸揚揚。
四皇子妃不想回家的,奈何太委屈,剛好又到了省親的時候,她剛好能回家哭訴。
“爹爹,娘親,殿下能廢了許側妃,會不會有一日也廢了女兒?如今那元氏有子有寵,就連向來不喜她的舒妃娘娘如今為了小皇子都高看她一眼。娘親,女兒該如何是好?”正妃趴在太傅夫人懷裏恸哭出聲。
太傅夫人拍着女兒背脊,亦是十分傷神,不由看向段太傅。
先前他們只讓正妃做好正妃該做的事,太傅夫人還讓女兒不要學一些賤蹄子吃醋惹殿下不快,只要她耐心,遲早會守得雲開見月明,遲早殿下會看到她的好。但眼下,太傅夫人不确定了。這樣下去女兒一直無寵無子,也不是辦法。
太傅卻沉得住氣,道:“既不知如何是好,便不要自亂陣腳,忍着即可。”
正妃委屈看向太傅夫人,太傅夫人向來以段太傅馬首是瞻,便也說讓女兒再忍忍。
正妃還能怎麽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