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生苦 (1)
陳幽站在門口不動,深深地凝視着她。那雙含笑的眼睛中暗藏着冰冷的殺機,以及難以言說的痛楚。
“站在門口幹嘛,不嫌冷啊,”沈清眠很快就調整好了情緒,撫了撫手臂,從容道,“快進去。”
真的面對陳幽,沈清眠反而不怕了。
……
一開始系統一聲又一聲的催促,讓沈清眠亂了陣腳。上輩子的記憶又在腦海裏重現,陳幽對她的殺意值,也是這般毫無征兆的上升到了100,然後她就毫無防備地被他殺死了。
而後想想,這殺意值不是還沒到80嘛,她還有補救的機會,沈清眠從不是輕言放棄的人。
任務失敗了也沒有關系,反正系統會給她屏蔽痛覺。
到時候從頭來過就好了,就是有點浪費時間。
要是這只是一個游戲就好了,她就可以随時存檔。一旦選項錯誤,她也可以回到不久前。
……
沈清眠看着陳幽略顯沉痛的目光,心下疑惑,他在痛苦什麽?她又沒有幹過什麽對不起他的事情。
“快進來吧。”陳幽側身,讓沈清眠走了進來。
随後,他輕輕帶上了門。那聲音極其輕,落在沈清眠心上的壓力卻極重,她待會兒若是不能讓陳幽對她不斷上漲的殺意值停下來,怕是永遠也走不出這門了。
沈清眠去了廚房,給自己泡了杯茶,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她雙手捧着杯茶,暖意從手心漸漸蔓延開來,她也徹底冷靜了下來,模樣沉靜。
她輕啜了茶,思量着該怎麽開口,想迂回的弄清楚陳幽為何對她的殺意值會不斷上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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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一以後又遇到相似的情況了,可以完美避過。
陳幽率先開口了,他說:“你出去倒垃圾那會兒,有個電話打了進來,恰好我去自己房間了,沒有接到。”
“然後呢?”是那個電話的緣故嗎?
“後來那人又發了一條短信過來,我無意掃了一眼,不小心看到了內容,上面都是威脅恐吓你的話。我心一急,就點開來看了,”陳幽臉頰微微泛紅,“我不是故意看你的隐私的。”
說完,他從兜裏拿出了手機,外殼帶着些許熱意,“你自己看吧。”
沈清眠在內心咆哮,既然是威脅她的內容,為什麽殺意值要對她上漲啊!不應該替她打抱不平,殺意值要上漲也是對那個威脅她的人啊。這一點都不科學!
她心裏對陳幽又多了一些忌憚,明明殺意值都對她那麽高了,卻還是這般乖巧的樣子,實在是有些可怕了。
系統要是遲遲不出現,她大概會以為她已經攻略地陳幽差不多了吧。
“嗯,我看看,”她奇怪道,“我最近在拍戲,也沒有得罪過什麽人啊。”
沈清眠接過了手機,滑開,點開短信看到了裏面的內容,怔住了。短信上寫着讓她打一些錢到一個銀行賬戶,否則他就會把她和南寒的擁吻照公布到網上,曝光他倆的戀情。
往下滑是幾張照片,照片裏她和南寒站在昏暗的走廊中,緊緊相擁着,還有幾張像是在咬耳朵,親吻。總之,姿勢親密暧昧,照片中散發着戀愛濃濃的酸臭味。
倘若她不是當事人,光看照片,她都覺得這照片裏的倆人有一腿了,而且還是在熱戀期。
沈清眠一眼就認出了這照片是昨天在酒店過道上拍的,她扶着南寒回包廂的畫面被有心人以極其暧昧的角度拍下來了。
所以,陳幽的殺意值會上漲,是這幾張照片的緣故嗎?看到這幾張照片,他為什麽會情緒波動那麽大呢?
她盯着這幾張照片,靈光一現,忽然想清楚了其中的關節。
在她去倒垃圾前,陳幽曾經問過自己有沒有産生過和南寒談戀愛的想法,她的回答是否定的。
可眼下這照片,能誤導別人她和南寒不僅是在談戀愛,還處于熱戀期。
這陳幽極有可能是認為自己受到了欺騙,才會對她殺意值上升的。
還有一種原因,是因為他見不得她和南寒談戀愛,沈清眠想了想,覺得後一種可能性不太大,這輩子陳幽可沒表現出喜歡自己的意思。
不過以防萬一,她在這個世界還是不要和任何人有暧昧之舉了。
這殺意值都到八十了,經不起她一點折騰了。
想到此,她有些抓狂。這系統給她安排了一個南寒一樣的人物,一定是嫌她死的太慢。
照陳幽這樣的個性,只要有心,刷滿殺意值不是分分鐘的事情嗎?
她也給自己一個警醒,在沒刷滿陳幽好感值前,千萬不能欺騙他。
否則,她大概會死的很慘吧。
【系統,你是不是很恨我。】沈清眠無力問道。
系統奇怪:【怎麽會?】
【那南寒是怎麽回事?】她差點因為南寒的緣故,又要死一次了。
系統一點也不心虛地說,【這可是我給你最大的金手指了】
【這是金手指?你不要騙我。】
系統笑了笑,【你總有一天會明白我的用心良苦的。】
沈清眠嘆氣,她大概永遠都明白不了了。
……
沈清眠裝作很驚訝地樣子,道:“這……這是我昨天扶醉酒的南寒去包廂的時候拍下的吧,怎麽會拍成這個樣子,他們可真會找角度,”她把手機放下,“要不是我是當事人,我自己都信了自己和南寒有一腿。”
陳幽雲淡風輕道:“這拍照的人很專業,我初初看到時也信了,後來發現你主動擁着他的姿勢有一點奇怪,估計是南寒把身體都壓在了你的身上,你在被動承受着他身體的重量,才做出了像是擁抱的姿勢。”
所以殺意值沒有上升的原因,是陳幽率先看破了照片的玄機嗎?
沈清眠有些慶幸他有一個聰明的頭腦了,否則,她可要冤死了。
她又有些奇怪,陳幽那麽聰明,上輩子怎麽會聽信南寒的話,把她給咔嚓了。
現在不是糾結這個時候,還是盡快安撫陳幽的情緒比較重要。
“我家陳幽果然聰明,”沈清眠誇了陳幽一句,自顧自地解釋起來,“昨天導演請咱們劇組演員吃飯,南寒替我擋了幾杯酒,他有些醉了,就借口去上廁所在外面躲了躲。我出去的時候恰好看到了南寒,見他還沒緩過來,就扶着他回包廂了,”她揉了揉太陽穴,“沒想到被有心人拍了照片,還把人拍的那麽暧昧。”
陳幽面上并沒有任何不愉,提醒着,“以後再碰到這些事,就讓你助理出面處理吧。你是個明星,得時刻記得避嫌。”
“嗯,當時助理在大廳,離我有些遠,就沒有叫他過來,”沈清眠懊惱,“廁所到包廂就那麽一段路,我哪會想到會被人盯上。這個事情也提醒我了,在公衆場合做事得小心謹慎。”
陳幽仔細觀察着她的神色,見她不似在說謊,逐漸放下了心,“接下來,你打算怎麽處理這件事。”
沈清眠搖搖頭,“我也不知道,待會兒先打個電話給張哥吧,估計又要挨一頓罵了。”
她看着他沉靜的神色,不怕死的問了一個問題,“陳幽啊,如果我真的和南寒談戀愛了,你會支持嗎?”
“我沒和南寒接觸過,說不出好和不好,那就看你覺得南寒如何了,如果你覺得南寒是個性格不錯,人又可靠,又對你眼緣的人,你們倆真的在一起了,我會支持,”陳幽把這個問題又甩給了沈清眠,“所以你覺得南寒如何?”
真是個狡猾的人啊,他這回答根本試不出他的态度,反過來試探起她的想法了。
沈清眠随意道,“我看他和以前拍戲的男演員沒什麽區別,就那樣吧。”
她打了個哈欠,擡眼看向挂在牆上的鐘表,“都這麽晚了,該睡覺了,”她拿着手機,“我回房給張哥打個電話。”
“嗯,我再看一會兒電視。”陳幽說。
沈清眠起身,“好,明天下午一起去采購些年貨。”
……
回到房間,沈清眠背靠在門背上,深呼氣一口,打算撥通經紀人張哥的電話,準備迎接一頓暴風雨的洗禮。
未等她撥出電話,南寒的電話就打了進來。她猶豫了幾秒鐘後,接起。
“清清,是我?”這稱呼,肉麻兮兮的。
這稱呼還是南寒在征求沈清眠同意後叫的,不過那個時候南寒喝醉酒了,她也是胡亂應的。她以為他已經忘記了,沒想到他如此自然的叫了出來,真是親昵的讓人誤會。
“嗯,”她坐到了床上,“這麽晚打過來有事情嗎?”
南寒問:“昨晚你好心扶我回包廂的時候,被有心人以特別引人誤會的角度拍了下來,”他覺得有些好笑,“我早上接到了一個敲詐電話,又收到幾條彩信。揚言如果不給他封口費,他就要把這些照片賣給媒體,你有收到嗎?”
“那個時候我手機不再身邊,錯過了那通電話,不過同樣收到了短信,”沈清眠實話實說道,“我正打算找經紀人商量這件事情。”
南寒道:“不用商量了,我已經把這件事情給解決了。”
“這麽快?”姜姍詫異道。
南寒輕松道,“我派人去酒店調了昨天的監控出來,很快就找到了那個狗仔。那個狗仔也是來酒店吃飯的,不是故意跟着我們。他看到你攙扶着我去包廂,出于職業習慣拍了角度微妙的照片,也沒有上報給他所在的工作室,想要自己敲我們一筆竹杠,所以事情比較好解決。”
他說得那麽輕松,好似這事兒在他手裏無比簡單,沈清眠也沒有追問下去,“幸虧你及時解決,我正打算給我經紀人打電話呢,少不得一頓念叨,謝謝你了。”
電話那頭傳來南寒清越的笑聲,“這事兒也算因我而起了,不用那麽客氣的,”他頓了頓,“其實你可以先給我打個電話,他不可能只威脅你一個人。兩個人可以一起商量個對策,畢竟我人脈比你廣些。”
南寒在劇組沒有透露出他的身份來,不過依着劉導對他的态度,劇組人員猜測他後臺很硬,因此對他算得上恭敬了。
沈清眠敷衍道,“那個時候心裏着急,沒有想那麽多。”出了這事兒,當然是告訴經紀人比告訴南寒靠譜一點,經紀人和她是利益相連體,肯定會盡心盡責地處理好這件事。到時候也肯定會南寒的經紀人聯系,兩者通通氣。若是搞不定狗仔,也要事先準備好公關稿,省的被這莫須有的緋聞殺的措手不及。
其實她有點防備着南寒。
《浮葉》這電影在社交網絡上開了個號,偶爾會發一些片場的動态。南寒和她作為主角,當然會不可避免的入鏡。沒想到就那麽幾張照片和視頻,居然還湧現了一波她和南寒的CP粉出來,說他們倆在片場之間的互動很萌,又試圖從各種路透照裏,找出一絲他們戀愛的痕跡。
慢慢的,各大營銷號跟風發了些她和南寒的緋聞,證據就是那些CP粉找出的路透照的甜蜜瞬間。
沈清眠對這些緋聞的态度從來都是置之不理的,等電影上映了,這些莫名其妙的緋聞就會不攻自破了。
但是她看到那幾張姿态暧昧的照片後,她立馬就想起了上輩子被南寒坑過的經歷。想着這輩子南寒是不是對自己也有意思,想要借這幾張照片,故意做實倆人戀愛的傳聞,省的別的男明星觊觎她。
但她仔細回想了那天發生的事情,一切都是水到渠成的,實在是找不到刻意的痕跡。而且他真想做實倆人的戀情,不會事先找狗仔來威脅她的。應該突然在網上爆出照片殺她一個措手不及,讓她毫無招架之力的。
現下通過南寒打來的這個電話,沈清眠知道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人家是謙謙君子,光明磊落的很。
沈清眠有些不好意思了,對他态度好了不少,“南寒,你買這些照片花了多少錢?”
“怎麽?你還要給我錢嗎?”南寒笑了笑。
沈清眠應了聲,“該給你的。”那個狗仔威脅她的數目可不小,想來也付出了不小的代價。她知道南寒有錢,但這并不意味她就可以占他便宜了,更何況,她并不想欠他。
“我帶人找上門了,直接取得了相片,沒有花錢,就廢了些力氣,”南寒道,“你要是真想謝我,趁有空的時候,請我吃頓飯吧,就當犒勞我的辛苦了。”
“行,”沈清眠爽快道,“等回了劇組,我們去外面搓一頓。”
倆人又聊了會兒後,就把電話給挂了。
沈清眠渾身放松,躺倒在大床上,這件事就這麽無驚無險的解決了,真好。
因為這事兒,她對南寒的感官也好了不少。
……
淩亂的房間裏,随處可見外賣盒子,紙巾以及髒衣服,幾乎沒有一個落腳地。
一個戴着眼鏡的瘦弱男人坐在椅子上,苦着一張臉,他背後站着兩個壯碩的男人,看管着他,使得他一動也不敢動。眼睛男只眼巴巴的看着那個衣着考究的男人,希望他能快點打完電話,過來宣判他的“生死”。
那個男人就是南寒,在眼鏡男眼裏就是一尊煞神,此刻那煞神卻嘴角勾起,語氣溫柔的在打電話,讓他頓覺毛骨悚然。
他是真的後悔昨日臨時起意拍下那些照片了,好處沒撈到半點,有可能會把自己賠進去。
就在昨天晚上,他無意間撞見了沈清眠扶着醉酒的南寒回包廂,明眼人一下子就能看出兩個人沒有半點貓膩。可他是誰,他是狗仔啊,出于狗仔的專業素養,他當機立斷拿出手機,找準角度拍出了一張張滿意的照片。
他很遲才回家,有些累了,就先睡下了。打算早上起來整理完照片後,再把這些頗具商業價值的照片發給社長,他一定能得到不少獎勵。
早上五六點,他還在被窩裏做美夢的時候,就被人從被窩裏挖了起來,凍得他一個哆嗦。
他以為是他的室友,就要破口大罵,就看到兩個高大猛漢,那手上的肌肉比他的大腿還粗了些,就什麽脾氣也沒有了,餘光一掃,就對上了站在床尾處那人一雙似笑非笑的眼睛,那雙眼雖是笑着,但沒有一絲暖意,像是淬了寒冰一樣。
他心一冷,知道自己得罪了什麽人,忙求饒,認孫子認得比誰都快。也立馬明白了對方過來的目的,未等對方說出口,他就要主動把照片交出去。
狗仔是一種高危職業,有些狗仔沒有腦子,自以為拍到有用的料後,就屁颠屁颠賣給了別人。轉頭那些料沒有爆出來,反而狗仔被報複了。
這狗仔拍照拍視頻也是看人的,有些明星有後臺惹不起,就該躲着點。
眼鏡男當了幾年的狗仔,向來看的靈清,從來不招惹背後有人的明星,沒想到還是栽了個大跟頭。
他知道昨天拍的是南寒和沈清眠,他清楚沈清眠并沒有後臺,靠着出色的演技和顏值在娛樂圈闖蕩出了一條路。至于南寒,他知道的卻是不多。
眼鏡男自以為南寒就是一個新人,是劉導看中了他表演才能,讓他當了新劇的男一號。以前劉導也經常讓毫無名氣的新人當男一號,說到底是劉導愛才。而且這劉導是個特別有原則的人,投資商能塞進來的人,只能是配角。
是以,他并沒有把南寒放在心上。只當南寒走了狗屎運,入了劉導的眼睛。
萬萬沒想到,這南寒是個厲害角色。從他晚上拍好照片回家,白天就找到他家并闖入就可以看出。
眼鏡男看他衣着華貴,不是個缺錢的,心裏更加怵得慌了。
沒準這南寒是哪家的公子,閑的無聊才來娛樂圈玩,玩累了就走,根本就不在意是否能在娛樂圈混出頭,一切都憑自己高興。
人家哪裏管在娛樂圈的名聲,要是有人觸了他的逆鱗,人家不死也得把他搞殘。
眼鏡男是個有眼色的,主動交出了照片。不敢動手腳,沒有留下任何備份。
南寒卻沒走,也沒讓那兩個大漢教訓他,就待在屋裏。
他一時摸不清南寒的心思,只管求饒,想着端正态度總是沒錯的。
然後,南寒橫了他一眼,淡淡道:“聽話,安靜地在這兒待着。”
他心裏更加忐忑了,他摸不清這人在心裏想着什麽。
這南寒對他還算客氣,到了飯點還貼心地給他叫了外賣。
直到晚上,南寒終于交代了一些事給他做,給了他沈清眠的電話,讓他打電話勒索沈清眠,見打不通電話,又讓他發短信給沈清眠。
他心裏覺得奇怪,也沒敢問南寒的用意,都乖乖照做了。希望看在他那麽識趣的份上,能放過他一馬。
過了會兒,南寒就去陽臺那邊打電話了,他聽不清南寒在講什麽,只覺得語氣溫和,态度和曦,和剛才相比俨然是兩個人的樣子,他簡直像是見到了鬼一樣。
現在南寒打完電話回來了,嘴角還噙着笑意,讓眼鏡男心裏有些毛毛的。
他規規矩矩地坐着,恭敬道:“我都按你說的做了。”你能不能繞了我。
南寒雙手交叉放着,站的筆直,笑吟吟道:“今天的事……”
眼鏡男特別識相,“今天是我利益熏心,想要敲詐勒索沈清眠。”
南寒滿意地點了點頭,補充道,“你先敲詐勒索了我,之後打了電話給沈清眠。後來我及時找到了你的住處,把那些照片銷毀了,懂嗎?”
眼鏡男忽然明白了南寒的用意,是想要充當一回英雄吧。先讓他打電話威脅沈清眠,然後南寒再打電話給她,告訴她這件事情已經解決了,沈清眠對他肯定會有好感的。
“就……就是這樣的。”眼鏡男連連附和道。
“你還挺聰明的,說起來,你也算幫了我一個忙,”南寒拿出了一張銀行卡,輕輕放在了桌子上,“這裏面有二十萬,密碼是八個一。你今天配合了我,不會少了你的好處,”他笑容淡了下去,“不過要是今天的事,從別人的嘴裏聽到了另外版本,你小子就自求多福吧。”
眼鏡男哪敢拿桌上的那張銀行卡,只要對方不報複他就好了。不過他熟知這類人的脾氣,要是他真的不拿這錢,那人就該不放心了。因此他快速地拿起了銀行卡,揣到了自己兜裏,道:“今天的事,我不會向別人透露半句。要是真的被有心人不依不饒的問起,那我就只能實話實說了。是我鬼迷心竅,想去敲詐沈清眠的。”
南寒喜歡和這樣的聰明人打交道,只需稍稍提點幾句就可,不需要多費口舌。
“你不錯。”南寒留下這麽一句話,就待着兩個壯漢離開了。
随着重重的關門聲,這個房間又恢複了往日的清淨。
眼鏡男癱軟在椅子上,大口大口的呼吸着,他摸着兜裏的銀行卡,笑了笑,好歹也得到了錢。
想到南寒的用意,對沈清眠多了些同情。
這南寒的心思也太深沉了些,沈清眠被他看上不知道是福還是禍。
……
開車的是穿黑色大衣的壯漢叫楊一,旁邊坐着南寒。
他是南寒的親信,知道南寒對沈清眠的心思,對他的行為愈加不解。
“少爺,你不是嫌沈小姐太招人了嗎?借那幾張照片做實你和她的戀情不好嗎?那樣,就不會有人對沈小姐有不該有的想法了。”他知道以少爺的聰慧和手段,只要稍微用點心,就能讓外人相信他們在熱戀期。
南寒坐在副駕上,笑吟吟道道:“那樣只會讓把她推得更遠,”他自以為對她的心思隐藏的很好,對她沒有表現出任何侵略性,但不知道哪一個環節錯了,沈清眠對他隐隐約約有些排斥。好不容易借着替她擋酒的機會,和她走近了些,他和她的關系算是破冰了。
他真像楊一想的那般做了,沈清眠為了避嫌,肯定會刻意躲避自己。這關系一夜回到解放前,那可真是得不償失了。
南寒相信他這個電話打過去,沈清眠基本會放下對自己的排斥,認為他是一個無害的人,最起碼對她是。
更何況,那些愛慕沈清眠的人,哪會因為沈清眠有了戀愛對象,就輕言放棄。她就好比天山上的聖潔的雪蓮,長在最高處,那地環境惡劣,幾乎沒有人類可以到達。人們只能遠遠看着,壓抑着渴望雪蓮的心。反正大家都得不到,倒也平安無事。有一天,突然有人爬到了最高處,把她采了下來。當看到有人得到自己心心念念、又覺得遙不可及的東西,第一是羨慕,第二是嫉妒,最後反倒會激起掠奪的心。
而那個第一個得到雪蓮的人,會成為衆矢之的。
反正如果是他,絕對不會笑着祝福。他會不擇手段地破壞她和那個人的戀情,慢慢滲透她的生活,侵入她的整個人生,站在她身邊的只能是他。
他不擔心沈清眠會輕易被人勾走,他摸清了沈清眠的性格,明着大大方方的,對誰都一副笑臉。實際上除了她那個便宜弟弟外,對誰都不太在意,是個冷清冷心的小壞蛋。
他等了沈清眠那麽多年,耐心被一點點磨出來了,不急于一時。
比起摘下雪蓮,他更希望這朵成了精的雪蓮能夠主動走到他的身邊。那麽,他就再也不怕她被人奪走了。
……
沈清眠這一覺睡到了日上三竿,她慢悠悠地爬起來穿衣洗漱,又刷了會兒社交網絡。
估摸着快到飯點了,她去了飯廳,看到孫嫂正在擺碗筷。
孫嫂見到她了,笑了笑,“我就知道你會在這個點起。”
“假期嘛,還是睡懶覺最劃算了,”沈清眠沒見到陳幽,道,“陳幽呢,難不成他也在睡懶覺?”
孫嫂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他在幹嘛,他一天到晚待在房間裏,到了飯點才會出來。”她有時候真怕陳幽會悶出病來,也不是沒跟他說多出去走走。陳幽應的好好的,态度也端正,之後依然我行我素,孫嫂也拿他沒辦法。
“我去叫他出來吃飯。”
沈清眠知道他在房間裏鼓搗他的計算機,陳幽對計算機特別有天賦。前世他就成立了一家互聯網公司,以軟件開發作為起點,産業朝其他方面延伸,把公司經營的風生水起。
……
沈清眠走到了他的門前,五指微曲,敲了他好久的門,都沒有人開。
“奇怪,”她自言自語道,“人在裏面,怎麽不出來開門。”總不該出事了吧。
她把手放下,轉身想去自己卧室拿這次卧的鑰匙,門就在此時打開了。
聽到動靜後,沈清眠回過頭來,“可以吃飯了,”她看了眼他的臉色,擔憂道,“怎麽臉這麽紅,是昨天衣服穿太少着涼了嗎?”
陳幽別扭道,“沒有,是裏面空調開太高的緣故。”
這聲音?!低啞性感,怎麽像是……沈清眠恍然大悟,明白了他把自己關在裏頭,久久不出來開門的原因。
少年精力太旺盛了,在裏面發洩呢。
想到他上次跟自己說過他有個心儀的學姐,估計在想人家呢。
她又覺得有些尴尬,她把他當做一個乖孩子看待。但不知不覺中,他早已長大成人了。
“去吃飯吧。”沈清眠腳步匆匆地去了廚房幫孫嫂端菜,沒有再看陳幽一眼。
陳幽盯着她的背影,忽得笑了。
以她敏銳的觀察力,肯定知道自己在幹什麽。不過她一定沒有猜到,他的意淫對象是她呢,一個自诩為他的姐姐的女人。
……
飯桌上,沈清眠因為剛才發現的事情而神游天外,一會兒想着陳幽有沒有和那個喜歡的學姐在一起,要是在一起了,可得對人家負責,順便提醒他千萬別搞出人命來,一會兒又想着他會不會因為這事兒而注意力不集中,導致成績下降。她想了想,覺得自己是庸人自擾之了。陳幽的性格兩世都沒怎麽改變,做任何事都知道分寸,自制力也是出了名的強,她壓根就沒有擔憂的必要。
于是,她也沒有過多的糾結這事兒,不再咬着筷子神游,好好地吃起了飯。
反觀陳幽,他那點事兒被沈清眠發現了之後,也無半點慌亂,神态自若的在吃飯,心理素質實在強悍。
……
往年沈清眠都是一個人在家過年,都是草草應付過去的。過年的那幾天對她來說并沒有什麽特別,就是外面喧嚣熱鬧了點罷了。
今年有陳幽在,沈清眠起了興致,打算飯後和陳幽去年貨市場逛一圈,買點能凸顯年味的東西過來。
吃完飯,倆人就出門了。
沈清眠把自己包裹的嚴嚴實實的,像一頭憨态可掬的小熊。一是外面在下雪冷得很,二是她怕被別人認出來。
明星這個身份就是這點不好,不能随意在大街上露臉。萬一被發現了,就會被大猩猩一樣被圍觀。
集市布置得相當有年味,到處都挂着紅燈籠,或大或小,紅豔豔的一片,十分喜慶。
臨近年關,來逛市集的人很多,人擠着人,人挨着人,一條道幾乎都沒什麽空隙。大媽在和小販讨價還價,小孩駐足在金魚攤前,向父母撒嬌買寵物。也有小情侶甜蜜蜜地逛着,買些可愛的小玩意兒。集市上充斥着糖果味,堅果味還有腌貨的鹹味。
沈清眠喜歡這樣熱鬧而又接地氣的集市,顯得特別有人情味。
她說是來逛集市的,其實是來玩的。家裏該準備的東西孫嫂都準備好了,用不着她忙活。
她喜歡往小孩子多的地方鑽,那裏的東西總是有趣的多。
那裏人更多,陳幽原本和她并排走着,稍有些不注意,就被人擠到了後面。
陳幽對她的殺意值到了80,沈清眠哪敢忽略他。見兩個人都戴着手套,就算是牽手也沒有肌膚之間的相碰,不會對他造成傷害,幹脆直接握住了他的手。
“跟着我,別走散了。”沈清眠拉着他的手往套圈的地方鑽。
陳幽眉頭皺了下,又快速舒展開來,主動回握了她的時候,到最後演變成他牽着她的手往遠處的人群裏鑽。
他身形高大,勁瘦,拉着她在人群中穿梭自如。
不一會兒,倆人就到了套圈的地方,地上擺放着不少毛絨公仔,吸引了不少小孩子以及情侶,女生似乎對毛茸茸的公仔沒有什麽抵抗力。
沈清眠在旁邊看了一會兒,有些躍躍欲試起來,“老板,給我也來十個圈。”她從錢包裏抽出一張五塊錢。
“好嘞。”老板收下錢後,快速的數出十個圈,交給了沈清眠。
沈清眠用手肘輕輕撞了撞陳幽,“陳幽,看上哪一個了,我給圈過來。”
她大言不慚着,似乎那地上的娃娃她都能手到擒來。
陳幽掃了一圈,指了指倒數第二排的那個娃娃,“我要那個。”
沈清眠看了一眼,不由道:“那個好醜,你真的要它嗎?”
那是一個黑色的毛絨公仔,長着犄角,紅眼睛,露出兩顆獠牙,兇神惡煞的。它手裏還抱着一只白色小貓咪,那只貓咪小圓眼睛,紅色的鼻頭,小巧的嘴巴,在可愛的貓咪的映襯下顯得那只黑色公仔更醜了。
陳幽毫不猶豫,“我想要它。”
不知道陳幽為什麽會看上這只醜陋的公仔,既然說好要給他套一只喜歡的,沈清眠就認真的去套了。
她微微彎腰,找準角度,手腕一甩,紅色的圈飛了出去。
沒中!沈清眠也不氣餒,重新拿起一個圈,接着套那個黑色娃娃。
如此反複,她把手裏的圈都用光了,連那個娃娃的身子都沒有挨到一點。
這一次,她找老板兌了二十個圈,陰差陽錯套了別的三個娃娃,就是沒有套到陳幽想要的。
沈清眠和那個娃娃幹上了,想要再找老板兌五十個圈。
她就不信了,她的準頭會那麽差,又投了将近三十個,套走了其他兩個娃娃,有一次都套到黑色娃娃上了,那圈不争氣的掉了下來。
她有些氣餒。
陳幽看不下去了,“還是我來吧。”
正好手腕用力過猛,有些酸乏感,那麽久沒有套到那個娃娃,沈清眠有些不好意思,真擔心剩下幾個圈用光了也沒有得到那個醜娃娃。
陳幽說的話算是替她解了圍,她把手裏的圈通通給了陳幽,順帶給他帶了頂高帽,“陳幽那麽聰明,套圈肯定也手到擒來。”
她嘴上這麽說着,心裏卻在安置祈禱,千萬不要馬上套到那個娃娃,對比之下,她多沒有面子呀。
給予了沈清眠厚望的陳幽臉上多了幾分凝重,在默默的計算了套圈的角度,并且結合了當時的風速,力的作用等問題後,終于投出了第一個圈。
沈清眠抿了抿嘴角,“你第一次套圈,不進很正常,業務不熟練嘛,多套幾個就好了。”
陳幽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她在安慰自己的時候,怎麽看起來那麽高興呢。
他把注意力又重新回到了地上的娃娃上,再一次計算後,又謹慎地投出了一個圈,還是沒中。
“再接再厲。”
“多試幾次。”
“下一個可能就中了。”
……
“不中也沒有關系。”
事實證明,有沒有套圈的天賦和智商是不搭界的。
陳幽到底還是個孩子,努力了許久而沒有得到想要的東西,他有些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