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死苦
沈清眠坐在車上,閉上了眼睛。
臨走時,包括昨天傍晚,鐘寒對她說的話,一句句闖入了腦海。
“我現在有你了,你不會像母親一樣,讓我失望的對不對?”
“你會不會像父親一樣,在外面給我戴綠帽子。”
她倏地睜開了眼睛,這說話的語氣,略微帶着些試探,有些像前兩個攻略目标的口吻。
她仔細回想着他說這些話時的表情,就像是随口問起,有些漫不經心,眼睛卻是認真看着自己的,說明他內裏是無比在意的。
若是她回答得稍有不慎,殺意值會上升吧。
沈清眠以為攻略目标性格的崩壞是從對她的殺意值過半開始的,仔細想想,原來目标的崩壞除了她的原因,還有一個原因就是目标內裏或多或少是黑的。只不過他僞裝的太好了,讓她幾乎發現不了,差點被他騙過去了。
她不是第一次做任務了,和攻略對象相處,抱着十二萬分小心,心裏對他也是有疑慮的。但昨天系統說了攻略目标一通好話,加上他也對自己釋放出了十足的善意,這讓她漸漸放下了疑慮。畢竟每個世界的攻略目标都是不一樣的,在前期,他們都是很美好的。
而後來系統走了,她更不願承認自己看走眼了,一切都盡可能往好的方面想。
仔細想想,她是被系統坑了,系統那樣說,不過是想要有時間去約會罷了,而她自己也大意了。
她想,在這個攻略目标面前,還是一如既往的謹言慎行,不要耍小聰明。
不能因為他展現出來的純良,就認為他真的是一個純良的人,以為他容易糊弄。
沈清眠也沒有過分擔心任務,在沒有刷滿殺意值前,攻略對象的性格,不會壞到哪裏去。
只不過随着好感度的上升,他對她的包容度和占有欲越來越強。
若是像鐘寒現在表現出來的性格,好感度不會太難刷。
Advertisement
任務到了後期,才會變得艱難,并且會出現一些難以預料到的問題。
沈清眠想明白了這個問題後,心情漸漸恢複了平靜。
她想從鐘寒身邊的人那裏,側面了解他的性格。
她看向了坐在駕駛座上的司機,道:“袁叔叔,你可以給我講講鐘寒平時的興趣愛好嗎?和他生活在一起了,我想盡可能的了解他。”
袁二手握方向盤,看着前方道路道,“和他生活久了,你就會知道了。少爺是一個很好的人,你自己去發現比較好。”
沈清眠:……這話說了和沒說一點差別都沒有。
她看着袁二那張刻板的臉,感覺自己是問不出什麽了。
沈清眠看到前面是書店,她連忙道,“袁叔叔,你在路邊停一下。”
袁二也不問她想幹什麽,立馬在路邊停了下來。
“你在這裏等我一下,我馬上回來。”
說完,沈清眠下車直奔書店,憑着記憶,把吳媚佳給她拿走的書,都一一買齊了。
她這個熱愛學習的人設是跑不了了,在學校讀書成了不可避免的事情。
既如此,她只能把書買齊,走向刻苦讀書的道路了。
……
別墅後花園裏,鐘寒站在樹下,逗弄着籠子裏的黃鹂。
他眉眼清俊,身上沾染着些許霧氣,宛若一塊冰涼的玉石,望而生寒。
噠噠的高跟鞋聲,從石板路的另一頭傳來,鐘寒放下了逗弄的小木棍,對黃鹂鳥道:“是母親來了。”
他在一旁的涼亭處,坐了下來,看到映入視野的鐘母,微笑道:“母親,來這邊坐。”
他周身籠罩在陽光下,烏黑的發染上了淡淡的金光,整個人看起來溫暖無比。
鐘母的長相和鐘寒有五六分相似,長年累月與小三做鬥争讓她心力交瘁,眉眼間皆是疲憊之色,嘴角繃得緊緊的,有些許刻薄。
“我聽王管家說了,你把沈清眠帶回家了。”
“母親不是想讓她回家嗎?還跟我吵了一架,”說到此,鐘寒垂下了眼眸,“我只能如你所願,把她帶回家了。”
鐘母坐了下來,看向他的眼神中帶了些許歉意,“媽媽錯了,不該和你吵架的,”她握着了他略顯冰涼的手,“你要知道,媽媽想讓你娶她,也是為了你好。無論何時,我都希望你能好好地活着。那位周先生,算命很準的。他說你和沈清眠八字相配,命格相合,她是你命裏的貴人,能助你度過難關。你和沈清眠待在一起才能活的長長久久,媽媽就想試一試。”
“我怕你會被騙,就像上次一樣。你口中另一位算命很準的……”
這話直接就戳中了鐘母的疼處,“不會的,這一次她又能圖什麽?”
十年前發生的那件事,可以說是鐘母人生鬧出的最大笑話之一了。
那個時候,鐘父和鐘母的關系降到了冰點,除了鐘寒生日會回一次家,就成天住在公司。
從不迷信的鐘母,不知道從哪裏聽來了上城區有個算命先生,對修複夫妻關系很有一套。
有些關系就要破裂的家庭,男或女不願意家庭就此分開的,就會去他那邊算命,他會給相應的建議,并且暗中施法。
只要那些人照做了,老公或者妻子就會回心轉意,夫妻倆重歸于好。
這恰恰是鐘母急缺的,她草草打聽了一下,就找上了所謂的郭大師。
郭大師先是故弄玄虛了一番,整了很能唬人的一套把戲後,騙鐘母說她命裏缺個女兒,而恰恰是這個女兒,會讓鐘父歸心回家。還告訴了她,那個命裏缺的女兒就在藍天福利院裏,并且給出了具體的年齡以及樣貌特征。
鐘母如算命先生所說,領養回來了一個四五歲的小女孩,眉眼間還有些和鐘父相似,她愈發覺得這個小孩是天賜給鐘家的。
那個小孩回了鐘家後,鐘父果然如算命先生說的那般,時常回家了,和那個女兒也十分親近。
鐘母的父親唐老先生卻覺得不對勁,一個那麽喜歡他心中白月光的人,怎麽可能因為一個小姑娘就回心轉意了呢。
唐老先生去查了查,發現這是算命先生和小三一起做的局,為的是她的女兒能夠正大光明的進入鐘家,成為鐘父的女兒,而不是只能成為見不得光、上不得臺面的小三之女。
唐老先生了解到事情真相後,立馬就告訴了鐘母。
鐘母再怎麽喜歡鐘父,也是一個有自尊心的人,她做不到如此委曲求全,把那個養女給送走了。
被心愛的人一次又一次欺騙,讓鐘母消沉了很長一段時間,甚至走上了輕生的道路,幸好被家裏的傭人發現,給救了回來。
鐘寒一字一頓道,“外公說,有可能是圖我的命。”
“啊?!”
“外公調查過了,在你找周先生前,父親的情婦也去找了他。外公懷疑是那情婦買通了周先生和沈清眠,讓她接近我,在我飲食中動手腳。”
鐘母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睛,“我又一次被騙了?”随即又向他道歉,“對不起,我差點害了你,”想了想,又覺得不對,“鐘寒,那你怎麽還把那女孩帶回家?”
鐘寒喝了一口放在石桌上的熱茶,“一切都只是懷疑而已,外公派人調查過那情婦和沈清眠,沒有找到一點聯系。也盤問過周先生,沒有問出有用的信息,這一切看起來就像一個巧合。”
“你的意思是,那女孩沒問題?”
鐘寒搖了搖頭,“暫時是沒問題,我随了你的心,把她帶回來了。這一次,你可別對她太上心了,也不要太過相信她,要和她适當保持一點距離,萬一……”他輕嘆一口氣,“我不想再讓你傷心了,不願意你受了刺激做出傷害自己的事情,”他認真地看着她,“你和我外公,是我唯二的兩個親人,我不想失去你倆。”
“鐘良是你爸爸,他對我不好,對你是……”
鐘寒打斷了她的話,第一次和善的臉上染上了郁色,“母親,別提他了。”
鐘母有些不放心,“幹脆還是把沈清眠送走吧。”
“不用了,”鐘寒看着花園裏一團團開的熱烈的繡球花道,“我和她相處了一天,暫時感覺她還可以,”他的指腹摩挲着杯口,那溫潤細膩的觸感讓他想起了昨日他觸碰她的手,那肌膚細膩柔滑,讓他有些許留戀,他輕聲道,“母親不是相信那個算命的周先生嗎?外公查了查,周先生确實有兩把刷子,不像是江湖神棍,我也是願意相信的,”他垂下了眸子,“畢竟,我也想好好活下去。”
“既然爸爸說沒問題,那個女孩問題就不大。周先生說有她陪在你身邊,你才能活的長長久久。你要對她好一點,別讓她離開你。”
鐘母最相信的人莫過于她的父親了,她的父親是那種有一點隐患,都要把它杜絕的人。
她早就該明白,如若沈清眠真有問題,大概是不能好好活在這個世界了,更別說鐘寒會把她帶回鐘家了。
原因無他,她是一個偏執的人,即便她暫時被鐘寒的三言兩語說服了。而後也會因為沒有看到證據,希望兒子把沈清眠娶回家。鐘寒是她和鐘良的唯一聯系了,而且只要鐘寒活着,鐘家的繼承人就會是她兒子,絕不會讓那賤人讨到半分好處。
即便是有微小的希望,她也想要試試。
鐘、白兩家以前的底子都不太幹淨,這幾年才走上了幾正道,但行事作風,偶爾還是會與所謂的正義有些偏差。
她不聽勸,在執意要把沈清眠帶到鐘家前,他的父親就會把其給解決了。
“我對她一直挺好的。”
鐘母道,“那女孩在哪裏,我想見見她。”
“她在學校上課。”
鐘母垂下了眼簾,“這樣啊,看來這一個月,我都不能見到她了。”
鐘寒擡眼看她,“你又要出去旅游?”那雙眸子裏有些受傷,“留我一個人在家,很冷啊!”
鐘母避開了視線,她受不了鐘寒用這種眼神看她,“不是還有那女孩嗎?她會陪着你的。”
不知道她這個兒子像誰,鐘良和她都是火爆的性子,這些年年紀漸長稍稍好了些。
而鐘寒卻是個溫柔善良的人,對誰都和和氣氣的。
她喜歡這樣的他,也希望他能夠一直無憂無慮的活着。
鐘寒垂下了眸子,“對啊,我有她了。”
鐘母将手中的玉镯褪了下來,放到了石桌上,“這是我給那女孩的見面禮,你幫我轉交給她。”
他看着玉镯子,道,“她會喜歡這份禮物的。”
鐘母笑了笑,“我去收拾行李,下午的飛機,時間有些急。”
“好,我在這裏坐一會兒,”鐘寒喝了口茶,道,“玩的開心點。”
……
鐘寒閉上了眼睛,聽着黃鹂的鳴叫,擱在桌上的手機響了起來。
他接起,靜靜的聽着電話那頭的聲音,道:“查查她進了書店後接觸了什麽人,還有她買了什麽書。”
說完,他就把手機給挂了。
鐘寒拿起了桌上的玉镯,又輕輕擱下。
相比于玉石的冰冷,果然還是喜歡沈清眠的肌膚帶給他的觸感,溫暖又如絲綢般順滑,簡直讓人愛不釋手。
他看着還沒有動靜的手機,可別讓他失望啊。
最起碼現在,他還是挺喜歡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