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真相(二)
第86章 真相(二)
沈易瞬間擡頭,眼神盯在江硯的身上:
“你說什麽?”
包括在場幾個警察的目光都聚集到了江硯的身上,徐明明都有點兒懵了:
“齊慎不是為了給那些女孩子報仇還能是因為什麽?”
還有其他原因能讓齊慎殺掉那兩個強.奸犯嗎?
江硯閉了一下眼睛,耳邊還是視頻中齊慎說過的話:
“因為只有殺人才可以讓γ-羟丁酸的衍生物引起警方重視,而白三的死又暴露出了那家寵物醫院,齊慎最終的目的根本不是報複性殺人,而是借由報複殺人,讓蝰蛇這個蔭蔽多年的老毒蟲重新暴露在警方視線中。”
江硯的聲音低沉,這夜晚的刑偵辦公室中此刻格外的寂靜,沈易借由江硯的話,才将這整件事全部都串聯了起來。
從清水村開始,這就是齊慎精心布置的一盤棋,從孫天磊到徐明浩,看似是一場酣暢淋漓的報複,但其實這兩人不過是他選出的路引而已,他真正的目的是讓警方根據他抛出的路引揪出蝰蛇這個毒瘤。
齊慎最後在他耳邊的話還音猶在耳,他說他從未販.毒。
沈易心口處酸澀一片,眼角的地方滾燙發熱:
“所以他才特意和我解釋過,他從不曾販.毒。”
沈易神色都有些怔忡,他和齊慎從大學相識到現在十幾年的時間了,甚至可以算得上他身邊關系最好的同學,但是他卻從不知道他曾經經歷了那麽多的變故,他閉上眼睛就能看到齊慎滿身是血的樣子,就像是心口被挖掉一塊兒一樣。
哪怕辦案多年的刑警此刻臉上也是難掩唏噓,一邊的小實習忍不住出聲:
“那齊慎是怎麽認識蝰蛇的呢?他們倆到底是什麽關系?”
江硯低頭看了一眼表:
“等林城從審訊室出來,應該一切就明朗了。”
今晚蝰蛇是林城親自審,人一直都沒從審訊室出來。
辦公室中有些累了的人就就着沙發或者放倒的椅子眯一下,江硯和沈易并沒有回去,江硯帶沈易去了他們法醫科的休息室,裏面有個單人床,江硯從櫃子裏拿出了自己毯子給沈易鋪上,壓下了胸口那股咳意,拉着沈易坐下。
“你一天都沒休息了,躺下眯一會兒,林城那邊我估計要後半夜了,你放心,等他出來我第一時間叫醒你。”
江硯看着沈易的目光中難掩心疼,這一天怕是沈易經歷變故最大的一天了,他也知道,齊慎的事兒一直壓在他心裏。
沈易此刻的狀态很差,他很累,但是偏偏睡不着,人在累到極致的時候就會有一種精神抽離的感覺,覺得眼前的一切都好像離自己很遠,像是一場夢一樣。
“江硯,我多希望眼前的一切就是做了個噩夢,等到我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夢就醒了。”
江硯心疼地環過他,手臂微微用力将人拉到懷裏,輕輕吻了一下沈易的額頭。
他與齊慎并未有過什麽交集,他做的這一切,哪怕是一個陌生人看來尚且要惋惜,慨嘆,更何況和齊慎關系那麽好的沈易,人活着的時候他什麽都不知道,如今齊慎生死未蔔,一切真相又以一個這樣的方式鋪陳在他眼前,他怎麽受得了?
“齊慎是我這麽多年遇到過最聰明的人,你還不知道吧,他在登船去找你的時候就在碼頭給警方留下了記號,他下了這麽大一盤棋,所有人,包括警察都是他棋盤上的棋子,我想船上的一切他應該能預料到,或許他真的沒死。”
江硯此刻是真的希望齊慎還活着,無論是因為他和沈易的私交,還是因為他所做的一切将蝰蛇送到了他面前。
精神放松下來身上的不适就開始放大,胸口悶脹的有些明顯,咳嗽有些忍不住。
聽到了他的咳聲,沈易驟然回神兒,江硯的臉色實在是不怎麽好,現在深夜,低燒已經退下去了,臉頰恢複了那一貫沒血色的蒼白,沈易整理了一下情緒:
“聽你有點兒氣喘,是不是胸口的憋悶嚴重了?我帶你回醫院。”
江硯前兩天才完全控制住了肺部細小的出血,肺氣腫的情況還沒什麽好轉,夜間尤其容易憋悶,更何況他跟着自己擔驚受怕了一天,沈易不敢大意,說着就要拿起外套起身,被江硯拉住了:
“沒事兒,不算加重,肺氣腫夜晚都有點兒悶窒感,這會兒回醫院也不能用藥。”
“不能用藥至少可以吸氧,走,知道結果也不差這半天。”
江硯住院的這幾天晚上都是他在醫院陪他,所以對江硯的情況很了解,晚上是會加重氣喘悶窒,但是往天也沒有今天嚴重。
後半夜沈易還是開車帶江硯回到了病房,江硯咳喘比每天晚上都要厲害,呼吸的時候就像是肺部被塞了一團棉花一樣,吸不到底。
測了血壓和血氧,上了鼻氧人呼吸困難的情況才算是緩解下來,沈易就坐在床邊,江硯勾住了他的手。
“我沒事兒,去睡一會兒吧。”
沈易躺在床上閉着眼睛卻有些睡不着,腦海中的畫面一直在重複,直到天都開始放亮他才睡了過去。
他這樣都狀态肯定是不能上班,他早晨起來找副院長請了兩天假,正好連上了周末。
回來的時候江硯已經起來了,剛從衛生間洗漱出來,他過去打量了一下他的臉色,江硯笑着晃了晃他的手:
“好多了,沒事兒了,你怎麽起這麽早?”
“找我們副院長請了個假,休息兩天。”
兩人正吃早飯的時候,江硯的電話響了起來,是白大壯的,昨天江硯就交代了他,現場血液檢測出來之後立刻給他回個電話,沈易知道這個事兒,所以看到屏幕上白大壯那三個字就有點兒緊張,江硯握住了他的手,接起了電話:
“師父,現場血液種屬測定結果出來了,現場齊慎留下的血液中檢查出了豬血。”
江硯坐直了些身子:
“比例多少?人血量致命嗎?現在能确定人血就是齊慎的嗎??”
“比例大概五比五,一半的人血,血量不足以致命,齊慎之前沒有案底,基因庫中沒有他的DNA樣本,上午現勘組已經出發去齊慎家了,估計會帶回來DNA樣本,比對結果,最早是明天下午,不過,剛才這邊的結果已經給林隊送去了,林隊懷疑齊慎是假死脫身。”
江硯撂下電話之後,一邊的沈易用手搓了一把臉,肩膀微塌,像是終于松下了一口氣一樣,待緩過神而來,他立刻罵了一句:
“艹蛋,他怎麽不去演戲。”
罵是罵,只是眼眶卻紅了一片,濃霧籠罩了一天的臉色終于有了化開的痕跡,沈易其實也是跟着松了一口氣,作為警察,将犯罪嫌疑人捉拿歸案自然是他們的使命和職責,但是,是人就會有私心,無論是因為沈易的關系,還是因為齊慎這件案子本身的性質,他其實內心并不希望齊慎走到最後的結局。
沈易低頭就見江硯抽了張紙遞到了他面前:
“要不要哭一場?”
沈易一把拍開了他的手:
“哭個屁。”
他想起昨天他抱着齊慎哭成狗的樣子就想找地縫鑽進去。
江硯擡起手指輕輕點了一下沈易有些泛紅的眼角,微微将人攬到懷裏:
“其實,這未必不是最好的結局。”
他知道作為警察說這樣的話未免不合适,但是他已經盡到了警察的職責,有點兒作為除了警察之外的個人的看法也應該不算錯吧。
沈易的動作一頓,他何嘗不明白江硯的意思,縱使齊慎有何種理由,他殺人都是事實,兩條人命是結結實實地背在了他身上,賴也賴不掉,如果昨天他沒有“死”在船上,而真的被警方捉住,最後的結局可想而知。
“這倒是。”
他想起了昨天的那艘快艇,那快艇的速度極快,應該就是蝰蛇給他自己留的後路,如果昨天齊慎真的能乘那個快艇逃出了國境線,也算是逃了一命。
“好了,現在知道人沒死,你總能認真吃飯了吧。”
剛才他眼看着沈易将眼前的那碗豆腐腦攪來攪去,最後都碎成了渣,也沒吃進去幾口。
知道齊慎或許沒死還逃了出去,沈易的狀态恢複的很快,一桌子的早餐被一掃光。
下午的時候江硯和林城通了一個視頻,林城頂着一個烏黑的大黑眼圈,江硯直接開口:
“齊慎和蝰蛇到底是什麽關系?”
“蝰蛇交代,李初明當初大學被抓到嫖/娼,是因為齊慎做了手腳,要說齊慎也是個化學天才,他自己做的藥下給了李初明,但是卻被當時借用他實驗室的一個實驗員出賣給了蝰蛇,蝰蛇用這件事兒威脅齊慎幫他合成類似藥劑。
但是蝰蛇自己不認為這是威脅,而是合作,齊慎利用蝰蛇提供的實驗室合成類似的鎮定劑,而蝰蛇的人會幫齊慎‘懲罰’那些齊慎選中的人。”
“懲罰?這個懲罰是指什麽?”
“多種多樣,有的是複制李初明那種,嫖.娼被抓,有的是下藥之後物理閹割,不過,都沒有鬧出人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