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挑撥離間（一）
挑撥離間（一）
他心頭悲憤，劍刃再一次指向對面的男人，語氣冷肅：“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誰，你們玄武堂到底用那孩子做什麽了？他現在人在哪？”
“哼。”毒影滿不在乎，“好，不說也罷，反正殺了你，再摘了你的面具一看便知！”
說着，他騰空飛來，身影如鬼魅迅捷，緊接着沖着他，猛力伸出一掌，那掌法雖然和剛死不久的鬼手不同，但掌間也似乎帶着毒氣，楚尋歡以防萬一瞬間屏息躲過，他步子輕盈，很快飛身踏着周圍石牆，借力而上，緊接着一個回身手肘直接撞到了毒影的後脊。
毒影受了一擊，趔趄了一下很快轉過身來，雙手一張，寬袍撐開，怒氣赫然，他瞪紅一雙眼：“剛剛為何不直接殺了我？”
“因為我還沒有問到我想知道的。”楚尋歡聲色平靜，似乎是在給他最後一次機會，“被你們試藥的孩子現在在哪裏？”
“哼。”毒影瞪着他似乎是不屑于解釋，“一個死人知道那麽多做什麽呢？”
見這人嘴硬始終不肯說，楚尋歡也不想再追問，渾身的寒氣漸漸生起，面具下的一雙眼已經是露出了殺意，聲音卻沉穩平靜：“那你就沒有活着的必要了。”
他向來最痛恨欺負弱小之人，只要遇到，絕不姑息。
毒影怒吼一聲：“狂妄！你到底是什麽人！”
這人怒吼着瞬間竄了過來，身法比剛才迅猛了許多，楚尋歡一一敏捷躲過，劍上寒氣不減，劍鋒往下挑起地上塵灰，再是一揚，讓毒影眼前一迷，動作稍稍遲緩了片刻，緊接着，楚尋歡毫不猶豫一劍抵住他的掌風上，渾厚內力一使，迫使掌風帶着毒影整個人在空中翻了個身，寬袍瞬間被震得四分五裂！
楚尋歡借機飛起沖着他胸口就是一掌，直擊心脈！
這一掌下去，內力震得毒影的五髒六腑俱裂，他瞬間從空中跌落在地，躺在地上再也起不來身，鮮血猛地從口中噴出，胸腹內已是內髒破裂，神仙難救。
楚尋歡用了這一招，也消耗了他不少體力，他穩步落地，輕喘着氣，突然回想起了那日他跑去偃門的藏書閣修習武功心法。藏書閣心法無數，除了本門的以外，自然也有墨不诩早年通過比武從別處贏來的心法，他看得不多，唯一修習的不屬于偃門的就是這“碎魂掌”。
情急之下，他決定就用這一招。
倒在地上的毒影瞪大雙眼，面色慘白，不可思議地低頭看着自己的胸口，又嘴角含血地看着戴着面具的男人，聲若游絲：“碎魂掌……你是武鬥宗的人……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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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尋歡收起劍，四平八穩地走到他面前，居高臨下地看着他，然後從懷中翻出一瓶空無一物的藥瓶對他道：“那孩子去哪了？說了，碎魂掌的解藥就給你，能愈合你碎裂的內髒。”
“噗……”毒影痛得面容猙獰，擡眼看了那瓶藥一眼突然笑了，“哈哈哈！你們武鬥宗的人向來只懂得殺人不懂得救人，何來解藥！你少騙我！”
“你不說，不也是死麽？何不賭一賭，萬一這解藥真能救你？”楚尋歡冷聲問他。
毒影沉默半晌，捂着胸口瞪眼看着他：“地點我不知道……戚堂主只命我在凡界找幾個孩子來試藥，若有能抗藥者他會帶走，他平常也不待在萬鬼門，這裏只是他其中一個據點。”
“其他據點呢？”楚尋歡繼續問。
“其他據點有其他弟子守着，我們所有弟子之間……都不願意相告地點，免了被人鸠占鵲巢！咳咳……”看毒影的眼神，分明已經開始意識渙散。
“那孩子是誰，家住在哪裏？”楚尋歡根本生不起同情，聲音陰冷地接着問。
“我怎麽知道！咳咳……我知道的就這麽多了！”毒影趁着體內還餘下最後一絲力氣，狠狠道，“解藥給我！”
問了半天，卻是一無所獲。
楚尋歡見他似乎真的什麽都不知道，不過是戚風手下一個無足輕重的屬下罷了，不覺心裏冷笑，然後把小藥瓶扔在了他的胸口處，扭身便離開密室。
毒影見了藥瓶如見着了救命稻草，不管不顧，看都不看，直接拆了蓋子張口就往嘴裏灌藥，誰知瓶子裏什麽都沒有，自是什麽都倒不出來，他愣了一下，大腦空白一瞬後，沖着那個遠走的背影狠狠大吼：“你——！！！”
他雙目一瞠，狠狠地吐了一口血，就這麽斷了氣倒在了地上，死不瞑目。
楚尋歡快速走了出去，一路上再沒看到玄武堂的其他弟子，他一出去就看到了山洞外謝初昀和桑梓言正在外面和一群孩子說話，神情嚴肅。
他心中焦急不已，匆匆跑過去問他倆：“你們剛剛一路上有沒有碰到什麽人？”
“沒有。”謝初昀搖搖頭道，“這群孩子說就少了一個……大概就是第一個被抓去試藥的那個小男孩吧？”
聽到這裏，孩子群裏的小夏突然捂着臉，蹲在地上放聲大哭了起來：“嗚嗚……小哥哥，都是因為我。”
楚尋歡心疼不已，走過去蹲下身子柔聲問小夏：“小夏，那個男孩子叫什麽名字，家住在哪裏，你知道嗎？”
小夏擡起臉，一張小臉已經哭得紅腫，這麽一想，她更加愧疚不已：“對不起……我沒有問他……都怪我。”
“好了，小夏，你不要那麽自責了，那個小男孩長什麽樣子，你還記得嗎？”他繼續柔聲問。
小夏仔細回憶了一下，然後擡頭，忽然一臉振奮地告訴他：“他很漂亮！有一雙藍眼睛！”
楚尋歡心頭猛地一震，面色蒼白。
腦海裏曾讀過的內容瞬間湧現在腦海裏。
夜子修握着他的手，眼淚滴在他的手背上，他哭着對他說：“他們用我的身體進行試驗……好痛……好痛啊！我受不了了！真的受不了了！那些黑血像毒蟲一樣啃咬着我！你救救我……師尊，你救救我啊！”
……
……難道。
後來他命謝初昀和桑梓言把所有孩子都一一送回家，自己則是重新回了山洞，把洞中的所有密室機關一一破解，但都一無所獲，最後他走進了倒着毒影屍體的那間密室又細細尋找，才發現這間密室有一個極其隐秘的地下通道。
他二話不說打開機關，順着通道一路往前走，幽深逼仄的甬道沒走了多久就見到了一束刺眼的陽光，他心猛地一墜，那些人果然帶着孩子順着這條通道逃到了外面。
他站在通道外，看向四處空寂的密林，心下惶恐。
人已經被帶走了，再也尋不到了……
……
在那之後，楚尋歡和兩個徒弟順利把被擄走的孩子送回到了鳳鳴鎮和其他臨近小城。
然而這件事并沒有完結，反而成了江湖紛争的開端。
……
待把孩子們都安全送回家以後，楚尋歡命兩個徒弟繼續按照他的計劃行事。于是乎，等他們三人再回到偃門時，楚尋歡已經摘了面具，面色蒼白，捂住胸口，如若扶柳地被二人攙扶着回到了門派大堂前。
這麽一回來，先是被門口的弟子看見了，弟子一眼便知，立刻鬼吼鬼叫地嚷嚷着：“楚小夫子病情惡化了，快去靈藥宗找霍醫師來！”
這麽一嗓子，瞬間整個偃門的人都一窩蜂地跑了出來，楚尋歡見着人一多，立刻咳嗽起來：“咳咳！”
“楚小夫子！”一群人把他團團圍住，面露驚慌。
“怎麽回事！？這離……霍醫師斷的時日明明還有幾日啊！”
“先別管這麽多了，先把楚小夫子扶進去！”
“話說回來，你們到底下山做什麽去了？怎麽傷成這樣？”
一群人叽叽喳喳地問着，謝初昀立刻把準備好的臺詞毫無感情地背出來：“是這樣的，我們下山去鳳鳴鎮采物，誰知道突然遇到了萬鬼門的鬼手正在施展邪術，危害百姓，師尊還不小心被他的毒掌擊中，幸好我們被路過的俠士救了，這才保住一命。”
“路過的俠士？”衆人聽後皆是一愣。
哪路門派的俠士居然能從萬鬼門的手裏把人救出來？那地方的人不說人人武功蓋世，最起碼也個個不好惹。
“總之，先扶楚小夫子回房，等霍醫師過來診斷吧！”其中一位弟子焦急道。
一群人忙手忙腳，有的人去請霍百草，有的人去找墨不诩，幸好逍遙王早已不在鹿蒼山，不然見了這光景，定是又要揪着墨不诩的衣服跟他大鬧三天三夜。
楚尋歡被兩個徒弟攙扶進殿後，躺在榻上閉上眼，看上去面容憔悴，人也昏昏沉沉，虛弱至極，似是中毒已久。其實這副妝容是謝初昀領了他的意，花了點銀子拜托了剛剛那兇肆的掌櫃給化的。
兇肆掌櫃從沒給大活人“上妝”過，百般推辭，說這不吉利，但也架不住銀子的誘惑，看見謝初昀掌間的那真銀子，一邊牢牢地抓在手裏一邊惆悵不已地悲嘆：“這不妥啊，畢竟不吉利啊！哎！”
然後這僞造的死人妝就在他臉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