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久別重逢（八）
久別重逢（八）
“師弟, 你當時拜師時，難不成二師伯想收你為弟子？”謝初昀問，“可二師伯根本不收徒弟的啊, 他自己都是武功平平, 偃術平平。”
畢竟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桑梓言也記不清了, 他沉着臉搖頭：“我不知道。”
“沒事, 或許是我多想了。”楚尋歡眸子一暗，暫時心存這個疑點。
其實并非是楚尋歡多疑，而是顧忘卿這個人，好像每次偃門出事的時候, 他都恰好不在。
“師尊覺得二師伯就是太子留在你身邊的暗樁？”桑梓言這才想明白師尊在擔心什麽。
“可二師伯平日總不在山上, 他既然接了慕岩的任務，總要時時刻刻守在師尊旁邊吧？”謝初昀雙手抱胸, 擰眉思忖着，表情也正色下來。
“就跟慕岩想要盯防我，他也不需要整日在我身邊一樣。”楚尋歡道。
謝初昀點點頭：“師尊是懷疑，偃門裏的暗樁不止二師伯一個人, 二師伯可能讓他的屬下在你身旁盯梢, 時刻提供信息給他，搞不好就是學堂裏的小學徒都說不定。”
“我還不确定, 只是你們的二師伯每次都不在, 還總往寺廟跑, 上次去的還是離仙界頗遠的望州。”楚尋歡道, “這未免太過不尋常。”
“師尊為何覺得暗樁就是偃門的人呢？”桑梓言又問道。
楚尋歡雖然睡了十年, 可腦袋卻十分清醒，他對兩個徒弟道：“還記得十年前我在離塵江遇刺嗎？還有霍百草在十年前斷診我的身子說我活不過半年的事, 都記得吧？”
兩個徒弟很快點頭。
楚尋歡繼續道：“離塵江那次所有人都以為我死了，可我卻重新活了過來，我本想借助秋月宴那次機會，公開出現在所有人的面前，引誘刺客再來殺我，可沒想到，那兩個人卻是在秋月宴之前來夜襲的，也就是說我還活着這件事很可能是偃門的人放給慕岩的，包括偃門後山的那條隐秘小路，路上是有防賊機關的，據說偏巧那日機關不奏效了，很可能是內鬼把機關關上了。”
二人點點頭。
“還有就是，霍百草既然替我斷診過，那麽偃門的內鬼也好或者慕岩也好，只要按兵不動半年就能達成目的，這樣事後才不會被人懷疑到頭上，如果是我……在沒有殺人的緊迫性時就會選擇什麽都不做。”楚尋歡冷靜地分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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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師尊并沒有像以前那樣答應給朝廷的人做什麽匣盒，所以什麽都不做，耐心等你死了就可以了。”謝初昀接話道。
楚尋歡點頭：“所以，我在想，慕岩和偃門的內鬼接上頭，達成合作大概就是在離塵江遇刺，我重新活過來之後的那段時間。”
桑梓言道：“如果是那段時間的話，我曾在門派中見過二師伯的。”
“哎，想來想去還是沒辦法把二師伯摘出去，還有麽？”謝初昀又楚尋歡。
“還有就是采心。”楚尋歡提及采心，心中不免難過，于是語氣怏怏地道，“十年前，內鬼也許是見着采心獨自一人曾帶着東西來過我房中，當時天色不早了，這就讓內鬼誤會了，所以……當年這個人故意斬斷了金靈絲把采心放了出來，再引誘采心一路跑到我身邊，想借着化成血屍的采心把我咬死，也許在他眼裏，我被心愛之人咬死會痛不欲生吧。”
“什麽！？”桑梓言霍然起身，滿臉震驚，“這件事，你為何沒有跟我和師兄說？”
“這些都只是我的猜測。”楚尋歡恢複鎮定自若的神色道，“畢竟當日采心被金靈絲拴在清風亭附近，若不是有人故意而為之，她又怎麽會出現在山門附近，還恰好出現在我身邊？”
三人沉默須臾，房間又安靜了一陣。
謝初昀雙手抱胸，垂眸思忖片刻，這會兒他格外嚴肅，稍頓後道：“搞不好師尊猜的全中，這樣吧，我先把搜羅來的信息告訴給你們。”
既然慕岩藏在偃門的暗樁暫時毫無線索，眼下楚尋歡他們也暫時不會回偃門，不如着手于當下的事，于是，謝初昀開始與二人說起今日在龍吟鎮打探到的消息。
據探子的消息，西北邊境有一英姿少帝，刀法狠毒，滿弓射雕，憑着不凡的身手及其座下三位随從，蹚平了一支在沙海中生存的小部落，漸漸的，衆部落不甘示弱決定聯合對抗，卻沒想到被少帝反制，曾有人謠傳，那人受了詛咒，渾身冒着鬼氣，看起來似人非鬼，周身不得靠近，否則會被可怕的鬼氣吞噬。
那人疑似是月離國留下的唯一皇室血脈。
“月離國？”桑梓言聽後一愣，“凡界那個在西北的小國嗎？不是滅亡了嗎？”
“嗯。”謝初昀點頭，“當年的血疫病很可能就是戚風在背後搞的鬼，但是十年前墨宗主和浣月長老去過萬鬼門讓他們給個交代，萬鬼門的掌門卻說戚風早已叛離山門，連他們自己人都在追查他的下落，還說他身世可疑，很可能潛伏在萬鬼門只是為了偷學術法，學成便遁走了。”
“你懷疑戚風和月離國有關？”楚尋歡表情一怔，他不知道謝初昀的推斷是根據打探來的消息，還是根據他看過的原著片段。
這會兒謝初昀并沒有讓桑梓言回避的意思，楚尋歡就心領神會，繼續聽他說下去。
謝初昀道：“如果戚風是月離人就一切都說得通了，還有我聽人說起了凡界的祥順二年之事，那年大穎滅了月離後，朝廷很多人一直都想将剩餘的月離人全部趕盡殺絕，不過國號新封“祥順”二字，司天臺和一些老臣覺得不應大肆屠戮，天子殘忍無度，恐會傷及國運，于是，就留了下那些月離子民，後來，平定了月離的夜侯竟然對其中一位月離女子一見鐘情，還把那女子帶回了大穎。”
“等等……”楚尋歡心中一驚，“夜侯！？”
謝初昀知道他在想什麽，就平靜地沖他點點頭：“嗯，是你想的那樣。”
所以……夜子修是那位月離女子的親生兒子？
“總之，留下月離子民這件事讓天子落了個好名聲，什麽‘仁德無雙’‘睦鄰安邊’‘寬以待民’之類的，可祥順二年又趕上了朝廷內部明争暗鬥，應是當初主張将月離人趕盡殺絕的權貴放出了消息，說月離國信奉邪神，邪神的子民不止身體強健，擅長騎射，還大多有抗毒體質，當時京城鄰裏的百姓就以為月離人個個都是怪物……這難免就讓留存在大穎的月離人受了不少歧視，畢竟他們大多身材高挑，高鼻深目，五官精秀，很容易被大穎人認出來。”謝初昀看向楚尋歡。
楚尋歡又是心領神會地點頭，心裏不住地生了一絲憐憫。
原來是這樣……子修。
“師兄剛剛說到的抗毒體質？”桑梓言皺皺眉，順着謝初昀的思路問道，“你的意思是不是有月離人在研究血疫病，好讓大穎覆滅……畢竟月離人的特殊體質會讓他們不被血疫感染？如果大面積地傳播這種血疫……就像十年前的那些赤光蟲一樣？”
“師弟聰明。”謝初昀點頭，他猜測到這一切的時候，心裏也是頗感震驚。
謝初昀也沒看過關于這段的原著，連他都開始懷疑書裏還有第三個穿越者。
“可是，醒來後，我問過掌門義父了，他說當年只有偃門遭到了那些赤光蟲傳播血疫病，別的門派并沒有，為何赤光蟲只出現在偃門，如果月離人想要複仇何不把這些蟲子投放到京城？”楚尋歡心思缜密，提出了疑惑。
謝初昀嘆了口氣：“哎，師尊饒命，這點我也暫時沒想明白。”
三人又是沉默思忖了片刻，目前的線索确實太少，連楚尋歡都猜不到。
“啊，對了，還有一件事。”謝初昀又道，“據說當年月離皇室已滅，但幸好有人在外尋到了僅剩的小王子，所以月離人很快将找回來的小王子推上了少帝之位，少帝是位武學奇才，加上被邪神祝福的月離人特殊體質，說他一人帶着三位下屬滅了一個部落也不足為奇。”
“月離少帝……邪神？”楚尋歡心中生疑。
此時，右上房這邊，楚尋歡聽謝初昀聊着有關這位月離少帝的消息。
而左上房這邊，離北和蘇夏正在讨論之前被打斷了的那個話題。
“你是不是以前就認識我？不然無緣無故的，你一個女孩子到底為何要跟着我？”離北面無表情地問她。
蘇夏沉默半晌，秀眉隐隐發顫，似是想起了不快的回憶，她避重就輕地道：“第一次見到你……我覺得你很像我小時候的一個玩伴，所以忍不住和你親近起來，後來又聽說你小時候流落在外，還生過一場大病，導致很多記憶不全，其實我也一樣，可能是覺得與你同病相憐，所以我很想幫幫你。”
“你是哪裏人？”離北突然肅然問她。
蘇夏雙目一瞠，這麽突然被問這個問題，她竟然不知該怎麽回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