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那一群衣着鮮亮的少年郎中羅秀逸一眼就看見了自己的哥哥,在一群人中氣宇軒昂,氣度超凡,她的面上便帶了幾分笑,微提了提自己新做的蜀錦儒裙慢步走了過去。

羅雲飛看了過來。

梅安康站在後面笑着問:“這是羅兄的妹子?”

劉承永點了點頭:“就是羅兄的妹子,不過比楚兄的妹子差了一些。”

這話正好就叫羅秀逸聽見了,她的神情僵了僵,又坦蕩大氣了起來:“哥哥今日可算順利?”

羅雲飛的眉頭深深的皺了起來低低的道:“那個楚靖瑜實在是卑鄙。”

羅秀逸怔了怔:“楚靖瑜?他做了什麽?”

原來,晌午的時候一群學子聚集在一起,定南侯梅悟心作為東道主過了沒多久就出現了,他一向看中羅雲飛,當着衆人的面還特地問了羅雲飛幾句表示了關切。

然後就出了一道試題作為今日考校的題目,定南侯雖是文人,但一向務實,考校的并不是詩詞歌賦,而是論作,出的是如何使得國家繁榮昌盛。

這種文章題目聽起來大而空,誰也能寫出來,但若想寫好也不容易。

羅雲飛憤慨的道:“……他用了半柱香的時間寫出了一篇叫侯爺叫好的文章,還叫我們這些人都傳看了,若不是事先知道題目有所準備怎麽可能這麽快?分明就是作弊!”

羅秀逸頓了頓點了點頭道:“哥哥放心吧,這個事情我知道,我會同姨母說的。”

羅雲飛收起了憤慨,看上去又雲淡風輕了起來:“好了,你也早點回去吧,夜裏不用等我了,我要同幾位同窗出去喝酒。”

羅秀逸點了點頭,從腰上取了個荷包遞給了羅雲飛:“哥哥拿上吧,外面應酬不比家裏,哥哥千萬別吝啬這些身外之物。”

羅雲飛嘆息着接了過去:“妹妹放心,等哥哥中了榜首,一定會好好補償你!”

羅秀逸笑了起來:“好,我等着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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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轉身離開,羅秀逸臉上的笑就漸漸淡了下來,小甜在身後低聲道:“小姐,這下怎麽辦?”

“姨母也不喜歡楚的家兄妹,這事情并不難做。”這個楚靖瑜她一定會想辦法壓下去。

楚筱悠和楚靖瑜以及蘇以喬和張雪健洪可道了別,直到楚筱悠的身影消失在簾子後面,蘇以喬才收回了目光,清冷的道:“楚兄今日大出風頭,今夜難道不叫我們出去慶賀慶賀?”

張雪健也跟着起哄:“是呀,今日可真過瘾,定南侯說今日奪魁者為楚兄的時候你們沒有見羅雲飛那臉色,可真解氣!”

楚靖瑜笑了笑,所謂奪冠不過是為了在這些朝中的重臣跟前混出了個名頭,若不然,等到殿試的時候他一個無名小卒是很難在這一場厮殺中角逐出來的,若不是為此,他到未必願意出這個風頭。

接下來他就要為自己在投一位名師,所謂名師出高徒也不僅僅是說說,名聲有時候遠比真實的實力更重要。

正巧羅雲飛和梅安康幾個也走了出來,梅安康當先走了過來,拍了拍楚靖瑜的肩膀:“走,今夜還去神仙樓!不過楚兄要請客!”

楚靖瑜豪邁的道:“兄弟們不嫌棄,自然是要我請客!”

劉承永和姜忍涵都湊了過去,羅雲飛面色鐵青的站在那裏。

半道上又碰上了秦軒河和秦軒宇兄弟兩個,浩浩蕩蕩一大群人,楚靖瑜向來爽朗大氣又見多識廣,即使人數再多,他在這一群人中也游刃有餘,每一個人的情緒都照顧的到,雖說男子大多不在意這些細節,但若做的到位,使人如沐春風,也會使得整體的氣氛特別好,整個酒宴所有人都非常盡興,當然,要除過羅雲飛。

大家都覺得喝了一次酒就和楚靖瑜成了至交好友,這就是楚靖瑜本身的魅力所在。

下午從定南侯府回來,羅秀逸休息了一會就叫上大小姐秦佳人和三小姐秦佳怡一起去樓夫人的院子,夏明正站在庑廊下喂鳥,看見幾個小姐過來立刻迎了上來:“小姐們來了,夫人正在屋裏誦經了。”

羅秀逸幾個人走了進來,給樓夫人見了禮,就在下面的椅子上坐了下來,秦佳怡到底活潑一些,笑嘻嘻的道:“母親回來沒有休息麽?”

樓夫人睜開了一雙悲憫的眼:“我哪裏像你們小孩子一樣覺多。”她頓了頓,轉向了羅秀逸:“聽說今日的定南侯壽宴上是楚靖瑜拔得了頭籌?”

沒想到消息傳的這麽快,這會就已經人盡皆知了。

羅秀逸似乎有些為難緩慢的道:“是聽說了。”

“怎麽,你這樣子,似乎有什麽話要說?”

羅秀逸像是下定了決心一樣擡起頭道:“本來這話不該我說,但是既然姨母問到這裏了,我就又不得不說,今日的事情說起來是有些蹊跷的,按理,楚家的表哥在學業上一向并不怎麽精進,這個大家都知道,定南侯府的壽宴上多少案首,楚表哥在那麽多人中脫穎而出,還速度那麽快,您不覺得這不對勁麽?”

秦佳怡驚訝又興奮的道:“他作弊!”

所以羅秀逸喜歡秦佳怡是很有原因的,畢竟一個人總能替她說出想說卻又不方便說的話,還是很難得的。

樓夫人深深的皺起了眉頭:“你這樣說确實很有道理,到可惜了那個孩子,沒人教導養成了這幅品行,該叫侯爺好好的管教管教了。”

姨母也不過是需要一個合理的借口和原因來在侯爺跟前為楚靖瑜使絆子,大家都是一樣的目的,自然而然就是同一個陣營。

秦佳人的臉上失望一閃而過,有些可惜了。

秦佳怡又是快人快語:“他們兄妹兩個品行都不怎麽樣,楚筱悠今天還得罪了梅小姐呢!”

秦佳人和羅秀逸都點了點頭表示了認同。

樓夫人似乎很不高興:“這兩個孩子實在叫人太失望了,楚筱悠多小一點的孩子既住在別人家裏,就該省事一些,罷了罷了,還是要我親自教導才行。”

樓夫人親自“教導”,自然再好不過。

羅秀逸垂下了眼喝茶,秦佳怡卻煽風點火:“母親确實該好好教導教導她,真是一點都不省心,還走錯了走去了男賓的地方,說是走錯,誰知道安的什麽心!”

樓夫人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好了,這些話不要亂說。”

秦佳怡這才撅着嘴安靜了下來。

因為老太太說夜裏不用去她那裏用晚飯 ,所以羅秀逸在樓夫人這裏用了晚飯才離開。

一直往自己的院子去,進了門也不見翡翠,到是羅雲飛的屋子亮着燈,在往裏走,就聽見了叫人面紅耳赤的聲音,羅秀逸到底是個黃花大閨女,還是忍不住漲紅了臉,小甜低聲抱怨:“大爺也不知道克制着些。”

等到進了屋子關了門才好一些,因為家裏銀錢有限,還要自己做針線,主仆兩個換了衣裳,點了燈就坐在了臨窗的大炕上做活。

小甜一面做一面道:“聽說現在街面上的絨花賣的非常好,我想小姐手巧又會畫,為什麽不自己設計一些,放在咱們的鋪子裏買?”

小甜的話到提醒了羅秀逸,現在家裏的銀錢緊張,哥哥的花用又越來越大,街面上絨花不錯,她完全可以自己賣的,說不定還能做出些名堂,這樣一想她的心情也好了起來,叫小甜那了些破布,立刻就實驗了起來。

夜晚的時候,難得秦侯爺過來樓夫人這裏過夜,樓夫人還略微施了一些胭脂,整個人都紅潤有精神了不少,然而可惜的是秦侯爺似乎看不見,他大刀闊斧的坐在太師椅上,把玩着手裏的茶碗:“聽說靖瑜今日拔得了頭籌?”

樓夫人的神情漸漸淡了下來:“侯爺要說什麽?”

“這孩子聽着不錯。”

樓夫人冷冷的笑了笑:“侯爺這是愛屋及烏,心裏卻不細想。”

秦侯爺皺眉:“這話是什麽意思?”

“您也不想想那孩子一向的能耐在那麽多人中得了頭籌正常嗎?”

這話到問住了秦侯爺,他沉默了片刻,起了身:“行了,我知道了,你早點睡吧。”

說着頭也不回背着手一步一步走了出去。

過了一會,夏生從外面走了進來,在樓夫人身邊低低的道:“去了薛姨娘的院子。”

樓夫人的神情看上去很冷漠,她摸着手腕上的翡翠镯子,慢慢的道:“那孩子,可是留不得了。”

夏生垂下了眼,低低的應了一聲是。

第二日,楚筱悠起的很早,因為老太太還沒有起來,她便翻出了劉曦送給她的字帖練練起來,才一會,秦佳悅就從外面走了進來,她穿着一件姜黃的對襟小襖,配着一條橘黃的裙子,一身的暖色看上去更顯的她皮膚白皙,氣質出衆,以前沒注意,現在才發覺秦佳悅到是個很會打扮的人。

楚筱悠笑着叫了丫頭上茶:“姐姐來的到早。”

秦佳悅淡淡的點了點頭:“睡不着就過來了,祖母睡着就先來你這裏,怎麽,在寫字?”

楚筱悠點頭:“是呀,早起無事就寫一會字。”

秦佳悅把那宣紙拿來起來看了看,又低頭去看字帖,到驚訝起來:“這是魏夫人的真跡?!”

難得她這麽冷淡的人會這麽的驚訝,到看上去可愛了不少。

楚筱悠漫不經心的道:“真跡有什麽?姐姐若喜歡拿去也可以。”

秦佳悅的神情一下子晦澀起來,又好像是在賭氣,在椅子上坐了下來:“你到說的輕巧,你敢給我還未必敢要,這種東西聽說也就皇家的翰林書院有,有的人想見一眼都難,我哪裏敢拿,這樣的好東西還是你自己享用吧。”

沒想到一本魏夫人的真跡還有這麽大的名頭,劉曦随便的送禮都是大手筆。

她垂了眸淡淡的笑:“姐姐真有意思。”

外面傳來了丫頭的走動聲,想來老夫人已經起來了,姐妹兩個就收了玩鬧的心思,起來整理衣裳去老夫人那邊,秦佳悅卻忽然低低的在楚筱悠耳邊道:“早上你自己要小心了。”

小心?小心什麽?又小心誰?

然而秦佳悅卻不打算再說了,和守玉打了招呼當先進了老太太的屋子,楚筱悠在外面略頓了片刻,如果說她在這個宅子裏有誰為難她,她要小心的話,那就只有樓夫人了。

一想到這一點她到釋然了,從她重新踏進秦侯府的時候她就已經不懼怕這裏的任何人了,再說,樓夫人上面還有祖母,她的身後還有她的哥哥,真要想為難她,現在也已經不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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