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單身

單身

“什麽藏不藏?”陳小禾聽到關鍵詞,扭過頭,“又背着我們說悄悄話!”

翟夢鬼扯道:“我說這個講座肯定很精彩,一會兒要拍個視頻,好好珍藏。”

“是嗎……”陳小禾不太信。

說話間,已經走到了大階梯教室的門口。

門口有學生會的人負責“檢票”,她們四個一過去,一個學姐就走過來,要求他們出示一下校園卡。

她們幾個把校園卡亮了出來。

倪雀小聲說:“我們是大一的,和江老……江學長打過招呼了,他讓我們進來的。”

聞言,學生會學姐眼底閃過一絲懷疑。

倪雀四人特意讓出了半邊縫隙,學生會的學姐得以看見了她們身後江既遲他們走過來的身影。

倪雀沒再往後看,陳小禾則兩手挽着她一只胳膊,腦袋故意歪在她的肩膀上去看後頭的情形,就見那位副院長朝學生會學姐擡起手,那手掌前後擺了擺,示意可以放人進去。

四人進了教室,只剩一些犄角旮旯還有零星的座位,沒有四人連着的了,最多兩兩能坐一塊兒。

倪雀和翟夢一起,陳小禾和葉槐一起。

她們剛坐下,江既遲就進來了。

階梯教室裏頓時響起一片屬于女生的吱哩哇啦的聲音。

雖然倪雀剛上大一沒多久,但院裏給大一新生安排的講座還不少,倪雀迄今聽過幾場。

大部分講座都會由院裏的領導或輔導員先開個場,然後把主講人帶出來。

今天卻不然,江既遲一進來,獨身一人就走到了多媒體講臺後。

和他一同過來的那三位校領導和輔導員們徑直走到第一排中間的位置落座。

江既遲簡單自我介紹後,講座就進入了正題。

他并沒有回應教室裏來自一些大膽女生們的高高低低的“調戲”聲。

倪雀前後左右,都有女生在躁動私語,有說一會兒講座結束要上去請教問題的,有說想試試看能不能要到聯系方式的。

倪雀盡力屏蔽周圍那些亂七八糟的聲音,只看着教室前方的那個人,那個整個教室裏所有人的視覺焦點的人。

她想起了三年多以前的那個下午,江既遲拎着一臺筆記本電腦走進了他們教室,給他們上了一堂課。

當時也是這般情景,他一派朗月青松般從教室門外走了進來。

班上的同學爆發出驚喜的呼聲。

他不疾不徐地自我介紹,班上同學好奇地沖他丢出一堆問題。

他不回答那些無意義的閑話,不動聲色地屏退私人相關的話題,給人一種好似被溫柔包裹着的距離感。

此時此刻的江既遲,手拿一支激光筆,調動着身後的投影。

他大部分時候站在講臺後,手肘時不時搭在講臺邊緣,偶爾走動一下,投映在他臉上的投影屏上的文字和圖案便也随之變換。

他侃侃而談,講自己的創業經歷,講他的兩位合夥人,講長空科技的産品。

那一刻,倪雀心底油然而生一股強烈的渴望。

如果能去長空科技多好。

長空科技的技術核心是智能語音,公司除了研發并生産“能說會道”的智能産品外,還致力于将這一核心技術滲透在人類生活不可或缺的,各個基礎行業的實際應用裏,比如人工語音客服、社交軟件上的語音輸入法、智能語音家居等。

長空科技目前成立才兩年多,上市産品不多,但在AI這一領域已然搶占了一定市場份額,成為國內近年來高科技行業的一匹亮眼黑馬。

江既遲眼下正講到他們公司當前正在研發的一款針對無法說話的漸凍症患者的腦機接口侵入式設備。

這種設備需要通過神經外科手術,将芯片電極等微型硬件植入大腦皮層的特定部位,從而實現對腦內神經元活動的監測和采集。

投影屏上放映着一張清晰的流程導圖。

江既遲移動光标,講解道:“信號采集結束後,我們的設備會對采集到的信號進行解碼和處理,從而我們就可以了解到那些無法開口說話的ALS患者在表達什麽,想要告訴我們什麽。”

聽到這兒,旁邊的翟夢啧聲嘆道:“厲害啊,腦機接口技術國外已經發展好些年了,國內這幾年才剛剛起步。”

倪雀對這些只了解皮毛中的皮毛,聽到翟夢的話,忍不住問:“我目前聽過的腦機接口産品,像睡眠儀、腦電帽、情緒監測設備這些,技術門檻是不是還低點,作用到漸凍症患者身上的這種,研發難度很大吧?”

“肯定的,”翟夢說,“尤其是國外在這一塊一直在設立技術壁壘,我們國內又落後了人家近十年,要趕上哪會那麽容易。”

倪雀忽然就想起三年多以前,江既遲離開青螺鎮的前一晚,他們一堆人一起圍坐在男生宿舍裏吃火鍋,當時有人問江既遲都上大學了怎麽還那麽拼命,他說家裏有人生病,如果他學的專業,研究的方向,能在科技上的腳步邁得更遠一點,家人就有可能活得更長一點。

想到這兒,倪雀呼吸驀然一滞。

難道……

江既遲說的那個生病的家人,得的是漸凍症嗎?

倪雀心裏頓時跟墜了塊高壓板似的。

她視線落回講臺上。

江既遲仍在講着:“最後我們會利用語音合成技術,高度還原患者失語前的聲音。他想要表達的意思,無法說出口的話,AI會替他說出來。”

“患者的聲音,并不會因為他的失語而消失,他的親人朋友,依然可以和他進行語音交流。”

“未來,不僅僅是漸凍症,自閉症、腦癱、腦損傷、表達障礙、唐氏綜合,等等,所有影響人類表達系統的疾病,我們都會根據疾病本身的特性,聯合國內一流的醫學團隊,進行健康的、科學的、适配的産品研發。”

……

整場講座進行了将近一個半小時。

除了講自身經歷外,江既遲還适當地灑了些雞湯,告訴大家別太過焦慮,不論是沉下心來想目标方向,還是不管三七二十一邁出步子往前走,只要不喪氣消沉就好。

講座結束時,學生們紛紛鼓掌,鼓掌聲響亮,還帶有階梯教室裏獨有的輕微回音。

翟夢雙手鼓着掌,偏頭看了倪雀一眼。

她也在鼓掌,但是鼓掌動作有些機械。

翟夢看着她的眼睛,不由地說:“我怎麽感覺你看江既遲的眼神,又崇拜又憐惜呢。”

倪雀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翟夢說了什麽,她垂下鼓掌的手,沒什麽底氣地小聲說:“沒有,你又亂解讀我。”

人群開始退場,但也有不少人直接湧上了講臺,把江既遲圍了個水洩不通。

倪雀和翟夢坐在後排,暫時沒動,想等着前面的人先離開。

葉槐和陳小禾過來了,往她們邊上一坐,陳小禾含着棒棒糖腦袋歪在倪雀胳膊上:“雀雀,你情敵好多哦。”

“……”

葉槐看着臺上蜂擁而至圍着江既遲的那群女孩子,忍不住問倪雀:“江既遲到底有沒有對象啊,雀雀你還不知道嘛?”

“他單身。”倪雀說。

“真的?!你怎麽知道的?”

倪雀把上次去見林杳,江既遲也在的事情和她們講了。

仨姑娘一聽,江既遲居然從沒談過戀愛,全部震驚了。

“上次聊到,你怎麽沒講啊?”

“我覺得他單不單身,和我也沒什麽關系,就沒必要講。”

“好吧。”

不過,江既遲單身這個信息,還是令她們忍不住浮想聯翩。

陳小禾剛開始的反應還很正常:“說明他潔身自好、寧缺毋濫,在沒有碰到真愛之前,絕不輕易跟人搞暧昧。”

倪雀點點頭,心想也許是的。

翟夢神情有點意味深長:“他不會……是個gay吧?”

陳小禾瞪大了眼睛。

倪雀立馬說:“應該不是的,還在青螺鎮的時候,我們有實習老師問過他,他說不是的,馮老師也否定了,他之前一直在忙學業,現在估計主要就是忙事業了吧,沒時間談戀愛。”

陳小禾說:“這可不一定,gay都藏得很深的。”

倪雀:“呃……”

葉槐最是欲言又止。

翟夢問她:“你想說什麽?”

葉槐看了看左右,湊近她們,壓低聲音:“咳……你們說,江既遲會不會是,那個……就……那方面有問題啊?”

“嘎嘣”一聲,陳小禾嚼碎了嘴裏的棒棒糖。

倪雀一臉黑線,她身體前傾,手肘往桌子上一搭,兩手擋住了耳朵:“你們還是別說話了吧。”

教室裏人已經散得差不多了,只有以講臺為中心方圓一兩米內圍滿了女孩子。

從倪雀的角度看過去,只能看到江既遲的發頂。

倪雀起身往外走,葉槐拽了拽她的衣服下擺,問:“幹嗎去啊,你不是還要請他吃食堂嗎?”

倪雀說:“出去等,在這兒太明顯了。”

陳小禾說:“明顯怎麽啦,就是要明顯啊!”

她說着,又要拆棒棒糖,倪雀把她手裏的棒棒糖往下摁了摁:“別吃了,再吃牙齒長蛀蟲。”

倪雀說完繼續往外走,另外三個姑娘只好跟上。

經過講臺側邊時,倪雀忍住沒往江既遲的方向看。

她始終目視前方,直到走出階梯教室的門。

然而,倪雀後腳剛邁出去,就聽到和自己隔了兩步的身後,傳來陳小禾嘹亮的一句:“江學長,你快點啊,可別讓我們雀雀久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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