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二十二只羊
第22章 二十二只羊
陸京遲其實是順道過來的, 他在樓下回了幾句消息,再擡眼時,眼前公寓某扇窗戶的燈已經熄滅了, 他收了手機,之後便回了研究院。
晚上十點多, 研究院許多辦公室還燈火通明,他推門進去, 看到邢雅和孟秋正一臉生無可戀的靠在椅子上吃冰激淩。
邢雅視線緩慢的轉過來, 看到了他, 然後吓了一跳:“嚯!”
邢雅:“你怎麽回來了?”
陸京遲走到自己座位前插上u盤,電腦上“叮鈴”一聲彈出一個文件夾。
他拉開椅子坐下:“回來準備點材料。”
孟秋撐着臉有氣無力:“太不可思議了,你居然有材料可準備, 我倆準備什麽呢?”
邢雅歪頭出馊主意:“你要不寫寫你上周連上十八顆星的輝煌戰績, 咱剛考上老陳研究生那會老陳不都說了嗎,很歡迎我們在組會的時候彙報彙報課題之外的豐富課外生活。”
孟秋:“……”
“真彙報這些老陳能把我砍成十八段你信不信?”
邢雅樂了聲:“信。”
孟秋:“想起來大一那年我老師說,你四大力學都能過, 那這個世界上就沒有什麽能難倒你的事情, 畢業後發現純扯淡,這個世界上的任何一件事都能把我打倒。”
邢雅在那笑得肩膀直顫,好不容易吃完最後一口冰激淩,說道:“趕緊準備吧, 今天得熬通宵了。”
孟秋不死不活的舔了口冰激淩。
“老陳為什麽就招這麽幾個學生,師門寥落啊, 要是有研一的師弟師妹在下面, 我們就不用天天挨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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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京遲聽着他們有一搭沒一搭的開着玩笑, 說道:“可以考慮一下碩轉博,老陳沒有研究生的話明年應該會再招兩個新人。”
邢雅笑了聲:“想多了, 誰菜誰挨罵,怎麽不見老陳罵小陸啊。”
孟秋胸口正中一箭,剛打算開口說話,突然又想到了什麽,他探頭看向陸京遲:“什麽沒有研究生?小陸,你不會打算直博吧?”
陸京遲敲鍵盤的手頓了一下:“看情況。”
邢雅:“我靠。”
兩個人都回過頭來了。
同門這麽久,他們都還算了解陸京遲的性子,“看情況”就是有打算,而他有打算的事情百分之九十九就是已經準備得差不多了。
邢雅還是很吃驚:“小陸,真的假的?”
陸京遲:“看老陳怎麽安排吧。”
邢雅和孟秋瞬間打了雞血一樣,拉着椅子就轉過去了。
“你知道隔壁孫教授那個直博生嗎?他讀了七年!”邢雅說完頓了兩秒才補充道:“還沒畢業。”
孟秋:“小陸,直博這個事真得慎重,周朗師兄本科那會有個學長也是直博,真的,也是七年,而且讀到最後退學了,走出半生,歸來仍是本科學歷。”
邢雅在一旁瘋狂點頭。
周朗剛進門就聽到他們開小會說什麽直博說什麽學歷,奇怪道:“聊什麽呢?不準備材料?明天組會。”
孟秋:“聊小陸打算直博的事。”
周朗愣了兩秒。
然後:“直博???!!”
然後陸京遲就被三個苦逼學術狗團團圍住了。
周朗:“你真考慮好了?直博沒有退路的,要麽博士畢業要麽本科畢業,我覺得你讀個碩也不耽誤事兒吧,沒必要直博。”
邢雅和孟秋一起瘋狂點頭。
陸京遲委婉了一下:“老陳只是提過,還不确定。”
“師兄相信你有這個能力,但是。”周朗語重心長道:“這條路不好走,老陳當年大學保送,然後碩士提前畢業,就這樣博士還讀了三年半呢,天體物理本來就是天坑專業,踏進來就不好走,一定要考慮清楚,本科還有機會。”
陸京遲知道他們都是為了自己好,也不多說什麽,點頭道:“嗯,我知道。”
周朗拍拍他的肩膀。
三個人确實是挺擔心這事的,尤其是周朗,讀博四年,當年眼裏那份憧憬的光都給讀沒了,現在對他來說讀博和賭博也差不了多少,能勸一個是一個。
畢竟這種天坑專業能靠熱愛走下來的人都是極少數,即便是陳北星這種天賦型選手,周朗也見過他在辦公室裏捂着臉沉默崩潰的樣子。
孟秋總說勸人學物理天打雷劈,乍一聽像是說笑,實際上只是披了玩笑的外衣,他們身處其中太明白這條路的困苦了,一頭紮進去就是七八年,沉沒成本太高,極難回頭。
科研本來就不好做,他這把快奔三的年紀都覺得自己沒考慮好以後到底還要不要走這條路,何況陸京遲現在也才本科。
二十出頭的年紀,家境那麽優渥,自己又是萬裏挑一的優秀,走哪條路都比科研這條路輕松百倍。
周朗是真心實意站在自己的角度上擔心陸京遲的,直到開了第二天的組會。
陸京遲是最後彙報的,PPT十分簡潔,周朗記得他今天早上七點多才開始做,當時他還提醒了一句,時間不早了。
然而就像那句話,在絕對的實力面前所有花哨都是累贅。
陳北星的研究領域伽瑪暴宇宙學是天體物理的前沿尖端難題,周朗是他唯一的博士生,最清楚其中艱難,他的子課題落地一年半,如今依然不上不下,畢業遙遙無期。
孟秋和邢雅更不用說,學得焦頭爛額都還沒有觸碰到這個領域核心的十分之一。
周朗知道陳北星是絕對的天才,他只大周朗五歲,在這個領域的成就已經是周朗這輩子都難以企及的高度了,周朗很清楚。
所以在看到陸京遲已經成型的前沿課題時才會沉默,他太知道這代表着什麽了。
孟秋和邢雅更是不吱聲。
陳北星坐在椅子上,轉了小半圈後,用手裏的中性筆點了下投影幕布,“1817B的觀測數據明顯是特殊伽瑪暴樣本,你怎麽解釋它的多波段光變曲線?”
陸京遲随意撐着桌子,有條不紊道:“增加對噴流結構的考慮,将噴流能量的分布視為中心軸角度的幂律或高斯函數。”
他輕輕揭開手裏的記號筆筆蓋,在一旁的白板上寫下一道複雜的式子:“雙成分噴流也是一種結構化噴流,早年已被提出用于解釋某些伽馬射線暴。”
“我們對1817B的數據進行了處理及其模型拟合……”
陳北星還在和陸京遲交流,周朗卻有些走神了。
他一下一下轉着手裏的筆,直到聽到了陸京遲的結束語才猛然驚醒的回想起來,他是站在自己的角度上去衡量這條路的。
他似乎忘了,對于天才來說,有些事情就是毋庸置疑。
像陳北星,像陸京遲,不論其他,他們都是天生就該走科研這條路的尖端人才。
陳北星難得組會沒罵人,慢悠悠的翻着材料說:“辛苦了,放幾天假吧。”
組會結束後,孟秋和邢雅都過去拍了拍陸京遲的肩膀。
“小陸,加油。”
“加油,等你成為我和孟秋師兄的那一天。”
周朗合上電腦,給陸京遲比了個大拇指。
從研究院出來後,他們兩個人并肩走在一起。
周朗:“老陳難得給主動放次假,有什麽打算?”
陸京遲淡淡道:“談個戀愛吧。”
周朗差點一個踉跄栽倒。
“啊?”
陸京遲很坦然:“勞逸結合。”
周朗:“……話倒也沒錯。”他默了會:“不過我以為按照你這個進度你該準備準備投稿了,畢竟沒人會嫌早,尤其是伽瑪暴餘晖這一塊,近兩年相關研究的突破太少了,還是越早越好。”
陸京遲掏出手機看了看時間,說道:“沒有人會嫌早,也沒有人是科研機器,勞逸結合才能走得更遠。”
周朗點點頭。
确實是這麽個道理,只是周朗突然覺得,他好像也并不是很了解陸京遲。
陸京遲和陳北星某些方面很像,某些方面又完全不像,甚至南轅北轍。
當然周朗也很想得通,庸碌的人無非一個特質,但各個領域的尖端天才卻各有各的不同之處。
陸京遲本就不是普通人可以探及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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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漾昨晚被latest一句話說得差點失眠,更進一步?去哪更進一步?
他瞎說的,又不是真的想更進一步,這電子老公怎麽老不按常理出牌,吓得祁漾當時就回了句:我開玩笑的。
誰知這人當時出完牌就失蹤了,臨近中午才又來了條消息。
latest:是嗎?
latest:不覺得。
祁漾:“……”
他這個點還在上課,旁邊的秦加一和網戀的“妹妹”聊嗨了,人都快鑽進手機裏了。
祁漾偷摸打字。
羊睡了:寶寶,互聯網很險惡的,你不知道對面和你聊天的是人是鬼,萬一我只是饞你身子呢。
latest:嗯,所以呢?
羊睡了:所以不要随便和人網戀。
羊睡了:你都沒見過我,我又給你刷火箭又騷擾你,一看就不是什麽好人。
羊睡了:記住了,以後遇見我這樣的人都不要搭理。
羊睡了:當然,除了我,我現在是你的朋友,我是為你好。
latest:[引用消息]
祁漾定睛一看,發現latest把他那條“有試過穿圍裙健身嗎?人要敢于嘗試”又拖出來了。
祁漾:“……”
latest:人要敢于嘗試。
羊睡了:好吧。
羊睡了:看在你這麽真誠的份上。
latest:?
羊睡了:你敢于嘗試,我就敢于嘗試。
聊完最後一句後正好下課,祁漾拖着還鑽在手機裏的秦加一起來:“走,吃飯去。”
秦加一手速飛快的打完那句話才站起來,摟住祁漾肩膀哥倆好的往外走。
“哥們的好日子來了,羊,趕緊談一個吧。”
祁漾沒吭聲,過了會才幽幽的說:“我勸你謹慎點。”
秦加一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
中午吃完飯以後秦加一就從食堂撤了,祁漾也不知道他去幹嘛,秦加一走得匆忙,最後他一個人溜達着回了寝室。
剛推開門,祁漾就看到了座位上的陸京遲,不知是在看電影還是紀錄片,德語生肉,祁漾一句也聽不懂。
他默不作聲把嘴裏叼着的棒棒糖拿了出來,放輕腳步,打算經過陸京遲直接上床。
剛走到陸京遲身後,寝室門咔噠一聲又開了。
“诶,羊羊陸哥都回來了?”紀允和老幺從外面走了進來。
紀允走進來:“加一又不在?這小子最近真談了?”
祁漾被迫和陸京遲原地對視了一眼,半尴不尬的挪開腳步說:“他說有事,吃過飯就走了,我也不太清楚。”
張臣彥笑了聲:“他最近出去的頻率确實很高,和林哥一樣高。”
紀允走到祁漾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加一和林子都要脫單了,羊,就剩你了,趕緊努努力啊。”
張臣彥坐在椅子上回過頭來:“哪有,陸哥不也沒消息嗎?”
“你怎麽知道陸哥沒消息?”紀允前腳反駁一句,後腳就轉過頭去:“陸哥,有消息嗎?”
陸京遲視線從電腦屏幕上移開,輕輕揚了下手機。
紀允:“我靠?”
張臣彥八卦的眼睛亮起:“真的有啊?”
陸京遲:“嗯。”
“誰啊?我們認識嗎?陸哥這麽愛悶聲幹大事呢。”
“不會是研究院那邊的同門吧?”
陸京遲只說:“不是。”
紀允和張臣彥兩個人都是一副吃到了大瓜的樣子,只有祁漾莫名其妙冒出一個問題,男的還是女的?
因為确實有點莫名其妙所以祁漾沒問,他安靜的咬着棒棒糖,嘎嘣一聲,棒棒糖被他咬碎了。
陸京遲回過頭來。
祁漾也擡眼看過去。
對視了一會,祁漾先說:“恭喜啊。”
陸京遲:“恭喜什麽?”
祁漾:“恭喜你馬上要脫單啊。”
陸京遲靜了片刻:“同喜。”
祁漾也沒深究這話是什麽意思,點點頭就爬上了床。
他一邊嘎嘣嘎嘣吃糖,一邊從網上找了一張圍裙的圖給latest發過去。
羊睡了:寶寶,這件圍裙好看。
latest:嗯,不錯。
羊睡了:[愛心]我發現咱兩審美一樣,适合結婚。
latest:我覺得也是。
羊睡了:其實我覺得穿圍裙健身好看,不穿圍裙健身也好看,最好什麽都不穿最好看[鮮花]
latest:?
羊睡了:對不起,我是互聯網壞人。
羊睡了:跟你說了別和我說話吧,你太帥了,我忍不住。
那邊過了許久才回了一句:可以不用忍着。
羊睡了:忍還是要忍的,畢竟我現實裏還是遵紀守法的好公民。
祁漾說完這句話latest就沒影了,他趴在床上慢悠悠的給latest又發了幾條消息。
羊睡了:寶寶,那你今天中午說的話還算話嗎?
羊睡了:想看你穿圍裙健身。
羊睡了:或者不穿衣服健身。
羊睡了:想你,像呼吸一樣簡單。
latest之後都沒說話,祁漾在床上躺了會就戴着耳機下床去畫稿子了。
晚上祁漾本來打算随便對付點東西吃,結果才咬了兩口面包,手機就嗡嗡震動,來了秦加一七八條消息。
秦加一:我曹我真服了
秦加一:羊,羊,救救我。
秦加一:你在哪?
秦加一:出來吃飯!
秦加一:趕緊出來!
秦加一:救救哥們!
秦加一:!!!!!!!
祁漾:?
秦加一:別廢話趕緊出來!
秦加一:地址發你!
祁漾十分摸不着頭腦的站起來,揣着手機穿外套。
紀允歪了下頭問道:“出去啊羊。”
祁漾:“嗯,秦加一喊我吃飯。”
紀允點了點頭。
祁漾穿好外套,随手從衣櫃裏拿了頂帽子戴上,離開前陸京遲看向他問了句:“晚上回來嗎?”
祁漾第二天有課,随口道:“回來。”
然後就離開了。
陸京遲轉回頭,指骨修長的食指在耳邊輕輕按了下,将藍牙耳機戴了回去。
紀錄片很長,陸京遲視線微垂,撐着下巴靠在椅子上,十分安靜。
也不知道看了多久,門口突然傳來動靜,寝室門開了。
祁漾拖着游魂一樣的秦加一進來了。
“幫下忙幫下忙。”
秦加一也是一米八幾的個子,祁漾拖着他屬實有點費勁,在把秦加一扔出去的前一秒,陸京遲起身一把将人撈住了。
紀允和張臣彥也站了起來。
紀允:“加一怎麽了?”
祁漾滿頭大汗:“別提了,情傷。”
秦加一被扔上了床,紀允咧着嘴笑道:“什麽情況啊,他剛認識的漂亮妹妹呢?不剛認識沒多久嗎?不要他了?”
祁漾很樸實的如實道來:“他和漂亮妹妹犯沖,妹妹又是男的。”
紀允被這個“又”字笑瘋了:“我靠,不是吧???又是男的??加一他男同聖體啊??”
張臣彥:“我覺得他不是和漂亮妹妹犯沖,他和戀愛犯沖,不行別談了。”
紀允還是在笑:“加一別不是深櫃吧,怎麽這麽吸引男同呢,這體質也是絕了。”他說着想到了什麽,又來搭祁漾的肩膀:“大一那年你倆還傳緋聞呢,能感覺出來嗎?怎麽樣?加一是直男嗎羊?”
祁漾:“……”
“我又不是探測儀。”
紀允拍拍他開玩笑道:“實在不行你倆湊合湊合過吧,俗話說得好,近水樓臺先得月,咱加一大小也是個帥哥,各方面條件都不錯,怎麽着也不虧。”
張臣彥也跟着湊熱鬧:“就是,而且你和秦哥關系多好,都省去了別人互相了解見家長那一步,一步到位。”
祁漾服了這些口無遮攔的直男。
他脫下外套喝了口水,扯開話題:“這會沒人用衛生間吧?我想去洗個澡。”
張臣彥:“沒,我們都洗過了,你去吧。”
祁漾點點頭,簡單收拾了一下就進去了。
他帶着喝醉的秦加一回來,出了一身臭汗,實在忍不了一點了,他真的挺佩服秦加一的,這麽小概率的事情都能全碰上,他覺得秦加一應該去買張彩票而不是談戀愛。
祁漾胡亂把衣服扔到一邊打算先大概沖一下澡,誰知剛沖到一半,衛生間的門就突然被敲響了。
秦加一的聲音隔着門板傳來:“羊,我上個廁所。”
祁漾:“???”
“不是吧秦加一,你現在???”
秦加一靠着門,醉醺醺的嘟哝:“現在,哥們憋不住了……讓我進去……”
祁漾服了,燥燥的回了句:“我洗澡呢。”
秦加一還賴在門口嘀咕,祁漾腦仁疼,糾結了一會還是屈服了,想着擦幹淨先出去,然而還沒開始穿衣服,門外就傳來了另一道冷淡的聲音。
“去隔壁。”
陸京遲拽住了秦加一的後領口,很利索的架着他離開了寝室。
秦加一腦子不清醒,出了寝室門後半眯着眼睛:“陸哥,你怎麽在這?”
陸京遲一言不發低頭瞥他一眼,然後将他扔進了418。
祁漾從浴室出來的時候秦加一已經又躺上了床,他穿着一件大T恤慢慢擦着頭發,看了眼秦加一:“睡着了?”
紀允:“睡了吧應該,反正從418上完廁所回來就沒吵了。”
祁漾點點頭。
他今天扛着秦加一回來感覺把一年的運動量都透支了,擦幹頭發以後就打算上床趕緊睡覺。
沒想到剛上去沒一會,秦加一就又從床上坐起來了,二話不說就往祁漾床上爬。
“羊,咱兩一起睡吧。”
祁漾一臉懵逼的抵住他:“你自己沒床嗎??”
秦加一:“我床太硬了,你床軟。”
祁漾:“……”
他拿起床上的柯基屁股抱枕塞給秦加一:“邊兒去,自己睡。”
秦加一暈暈乎乎的就要往他床上倒:“好哥們,一起睡吧。”
祁漾踹死他的心都有了:“你有病啊秦加一。”
所幸紀允拿他倆開玩笑歸開玩笑,還是知道分寸的,他走過來說:“不行我和加一換換床吧。”
他剛打算擡手扶秦加一,身後就傳來一陣冷淡的嗓音:“去我那吧。”
下一秒,陸京遲就伸手托住了秦加一。
紀允:“也行。”他讓開路一塊搭了把手,把人扔到了陸京遲的床上。
祁漾懵懵的,視線跟着他們,然後就在某一秒,和突然轉過身的陸京遲對上了。
祁漾:“……”
他的床和秦加一的床中間只隔着一道半米的梯櫃,是晚上睡覺都能聽到彼此呼吸聲的距離。
陸京遲走了過來,祁漾下意識往後退了下:“你要睡秦加一的床?”
“嗯,不行嗎?”
祁漾默默不吭聲,最好是不行的。
陸京遲收回視線:“早點休息。”然後就上了床。
祁漾安靜的看了會,然後就鑽進了被窩裏,而躺下後他才發現,這半米的距離不僅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還能聞到對方沐浴露的味道。
也或許不是沐浴露。
陸京遲身上的味道并不像某種能數得上來的洗護香氣,而是一種很有距離的潔淨感,仿佛來自北半球高緯度地區的純淨冷氣。
那是一種和秦加一截然不同的味道,是一種祁漾無論如何都難以忽略的味道。
祁漾:“……”
這和睡一個被窩有什麽區別啊。
他拉起被子蒙住頭,用物理方法隔斷氣味。
可以,卓有成效。
祁漾望了會被子上的小綿羊圖案,拿起手機,中午發給latest的消息還沒回複,祁漾翻了個身,噠噠噠打字撩饬人。
羊睡了:寶寶,這麽久沒回複不會是去買圍裙了吧?
羊睡了:一直想着我,你真好,真喜歡你。
羊睡了:[鮮花]
latest:嗯,猜對了。
羊睡了:真去買了?
對面安靜了一會,發來一張購物頁面的截圖。
祁漾瞪大了眼。
羊睡了:!!!
latest:喜歡?
羊睡了:喜歡喜歡。
羊睡了:寶寶,這個我是真喜歡。
比他發過去那件圍裙漂亮多了。
羊睡了:愛你,比呼吸還簡單[愛心]
聊完這幾句後,祁漾抱着自己的柯基屁股抱枕在床上又翻了兩個滾。
就喜歡大大方方的帥哥,真招人待見。
美麗的身體就該裸着。
祁漾很高興的翻着latest過去的視頻,把自己攢下的鮮花一股腦送給了他。
正在祁漾樂不思蜀的時候,頭頂上突然傳來一小陣動靜,他下意識仰頭看過去,發現陸京遲裸着上半身下了床。
年輕男性身體傳來的蓬勃熱度近在臉前。
祁漾猛地嗆咳了一聲,然後動作太急,哐一下撞到了欄杆上,疼得他直接縮成了蝦米。
陸京遲動作停住,在床前扭過臉看他:“怎麽了?”
祁漾捂着腦門上新鮮的包,熱淚盈眶。
沒禮貌!!!
沒禮貌!!!
幹嘛在寝室裏裸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