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章
第 24 章
1.
我做夢都沒想過,自己竟然會被卷入長達十多年的幫派鬥争,還是刀刀見血那種。
日本未來社會有這麽動蕩嗎?
現役警察和他的線人竟然會被人殘忍殺害。花垣武道描述中的未來也太不妙了。
難怪他見到我會哭成那樣,看來長大成人後的佐野萬次郎一夥給他吃了不少苦頭。
但整理了花垣武道的說法之後,我苦笑着放棄了找警方的想法,同時打算瞞着伊佐那和萬次郎。
放棄警方是因為治标不治本。
畢竟稀咲鐵太明顯是盯上了萬次郎,除非警方能判他死刑,不然這個家夥會像死亡的陰影,時刻跟随在我們身後。
瞞着兩個熊弟弟的原因就更簡單。
他們在我面前時表現得十分乖巧,但我不會忘記,我最初認識的黑川伊佐那是個冰冷無情的少年。至于佐野萬次郎,見識過十二年後的佐野萬次郎後,我就再也不信他是只乖巧可人的小貓了。
誰家小貓長大後變身老虎吃人?
我躊躇良久,才下定決心找上真一郎的老朋友,黑龍初代的幹部們。
我們已經很久沒有聯系。确切地說,自真一郎離世後,我傷神于戀人的離去,對不.良多有遷怒,單方面選擇遠離。他們大概也覺得不方便,所以默認了我的疏遠。
但當我登門的求助,幾乎沒任何變化的今牛若狹一口應下了我的請求。
“啧,現在的小鬼真是麻煩。”今牛若狹嫌棄地說,“自己惹事卻沒法自己擦屁.股,出格的事卻一件接着一件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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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無奈:“他們只是不太走運,被高功能反社會盯上了而已。像稀咲鐵太這種放着正道不走,偏偏一條道走到黑的神經病,現實生活中很稀有的。”
沉默着聽完全部的荒師慶三說:“我待會兒把武臣叫過來,這件事想一勞永逸少不了他出謀策劃。”然後他轉頭安慰我,“放心,一切會平安結束。”
我低頭行禮:“拜托大家了。”
再次走上街頭時,我感覺輕松了許多。
真一郎的遺澤至今依然庇護着我,這種認知令我在傷感中體會到一點難得的快樂。
因為擔心波及身邊人,我把事情掐頭去尾講給學姐,請她最近注意出行安全。結果學姐揮揮手,豪氣萬丈地說,她家公寓在千代田警視廳對面,不.良們有膽就放馬過來。
我:……
不愧是學姐。
2.
我拒絕了學姐的同住邀請,因為佐野家還有一個比我更加荏弱,更加容易被人盯上的人需要保護,艾瑪。
這也就意味着我把自己當誘餌擺在臺面上。
不過有今牛若狹他們在,我倒不擔心自己的生命安全。
稀咲鐵太總不至于拎着刀親自來殺我吧?
但不幸的是,一語中谶。
某天我從伊佐那的神社出來時,猖狂的暴走族騎着摩托轟然沖過來,後座上的少年笑容惡意,手握短刀從我身前斜劃而過。
冰冷的刀光照過我的眼睛,天地陡然被蒙上一層血色,刺痛和寒冷不由分說将我送進無邊地獄。
“@!#¥——”
遠方似乎有恐懼的吶喊聲,但我已經沒有力氣分辨,茫然地閉上了眼睛。
3.
我真沒想過,我還有機會再次睜開眼睛。
艾瑪的眼睛哭的像爛桃,看到我恢複意識,嗚嗚咽咽埋在我手邊。
我受到的傷害極大地刺激了艾瑪,她像當初那個失去哥哥的小女孩一樣,膽怯恐懼地畏縮在我身邊。
還是稍後過來的佐野爺爺嘆着氣告訴了我受傷後發生的一切。
入院後,我被下了兩次病危通知,還好最後被救了回來。學校和警方都來過,但暫時還是聯系不上我在國內的親人。幸好兇手已經被抓捕歸案,我可以不必擔心再次遇襲,安心養傷。
白發蒼蒼的老爺子脊背越發佝偻,将所有不安和悲痛小心掩飾,笑着抱怨似的說起不見蹤影的伊佐那和萬次郎,說他們在我昏迷不醒時吵吵嚷嚷要抓兇手,結果效率比警方差遠了,如今兇手已經歸案,他們還不知道在找什麽。
佐野爺爺離開後,花垣武道和松野千冬狗狗祟祟閃進病房。
我從他們口中聽到我遇襲受傷始末的真實版本。
那天我被當街砍傷,一直跟在我身後的天竺成員錯手不及,只能在追人和救我之間選擇叫救護車。因為當街襲擊性質惡劣,附近居民除了報警,還往報社和網絡訴苦,一傳十、十傳百,這件事鬧得沸沸揚揚,警方被迫立下軍令狀盡快破案。但最先抓住兇手的卻不是警察。
花垣武道表情神秘兮兮地說,東卍和霸流芭羅本來就即将爆發戰争,等我遇襲的消息一出,天竺和黑龍也被卷了進來。所有人都以為,四個組織之間會爆發一場混戰。但沒人想到,決戰當天,霸流芭羅竟然和黑龍組成了同盟。
當時mikey和黑川伊佐那都不在,所有人都以為東卍和天竺會戰敗,被霸流芭羅同盟吞并,沒想到中途場地圭介反水,拼着挨了羽宮一虎一刀,用命策反他指認稀咲鐵太為霸流芭羅的首領。
我:……
“場地圭介人沒事吧?”
花垣武道眼神明亮地大聲說:“他沒事,場地被之後出現的黑龍初代幹部救下了!”他充滿感激地看着我,“聽今牛先生說,還是前輩您特意拜托了他們……”
傻孩子感動得眼淚直打轉。
我無力扶額,也沒法解釋原本的委托不是救場地圭介。
雖然搞不清楚霸流芭羅又是從哪冒出來的組織,黑龍為什麽和東卍敵對,天竺為什麽也有戲份,但在花垣武道口中,今牛若狹他們拿到了稀咲鐵太的違法證據,同時找到了好幾個人證,當場指認稀咲鐵太教唆殺人、搶劫、涉槍。警方抵達群架現場後,及時出現的萬次郎和伊佐那将犯人稀咲鐵太交給警方,今牛若狹他們則将人證物證交給警方。
如今,稀咲鐵太正在走審訊流程,半間修二也被警方挂上了通緝令,其餘大大小小的稀咲鐵太同黨都已經落網,正在等待法律的審判。據說因為這次案件鬧得太大,黑龍軍團的非法生意也被扣在稀咲鐵太頭上,數件性質惡劣、愚弄警方的案件合并後,警方正考慮從重處理首惡稀咲鐵太,刑期不是八年就是十年。
花垣武道開心地哭成小傻子:“太好了,終于解決了稀咲鐵太……”
病房門刷的打開,艾瑪卡腰站在門邊,面色不善地冷哼:“是啊,你真棒。瞞着大家偷偷努力,為了小日向兩個世界來回跑,結果人沒救下來,還差點搞砸了一切。還好大哥的朋友們出手了,不然……哼!”
我這才知道,花垣武道的保密工作竟然如此之爛,以至于幾乎人人都知道他能穿越。
花垣武道幹笑着撓頭。
不管怎麽說,結局是好的,他沒有失去一個朋友。至于艾瑪的責備,那是他該受的,畢竟前輩受傷了。
沒多久,伊佐那和萬次郎也一前一後走進來。
幾日不見,少年們原本圓潤的臉頰變得線條鋒利,氣質也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看到陰郁冷冽的弟弟們,我笑着打招呼:“伊佐那,萬次郎,好久不見,差點就見不到你們了。”
這個虛弱的笑容令兩人收斂起戾氣,難得和平的留在同一個空間內。
見室內氣氛正好,花垣武道期期艾艾開口:“那個……前輩,有件事想麻煩您……”
我:“什麽?”
花垣武道:“您能不能……見羽宮一虎和場地君一面?”話說到一半,伊佐那死亡威脅的眼神就刀子似的紮向他,但就算如此,他依然堅持說完了請求,“場地他們很後悔當年發生的一切。”
我搖頭阻止伊佐那和萬次郎,請花垣武道帶人進來。
伊佐那神色冰冷沒有說話,萬次郎則失神地看着面前的兩個少年。
羽宮一虎有着和伊佐那同類的氣息,不僅是因為精致的相貌,也是因為他有着和伊佐那類似的氣質,脆弱、憤懑,還有偏執。
但現在,這個脖子上紋着虎紋的少年低着頭,木愣愣地說對不起,一遍又一遍。
伊佐那握緊了憤怒的拳頭。
“我接受你的道歉。”我說完後,場地圭介明顯松了口氣。
“但是,我不會原諒他。”我冷冰冰地說,“畢竟真一郎永遠不會回來了。”
羽宮一虎沒有擡頭,依舊喃喃地說着對不起,人卻在不自覺地發抖。
我按下微薄的憐憫,硬着心腸說:“羽宮一虎,場地圭介,那是你們犯下的罪。記住這份愧疚,以後做個好人,帶着這份罪活下去,用餘生來彌補。記住,這是你們欠佐野家的。”
場地圭介站在羽宮一虎身旁,垂着頭,長長的頭發掩去了他的表情,只能聽到他僵硬的聲音:“對不起……”
我搖頭讓他們離開。
場地圭介低頭跟着羽宮一虎離開,沒有看萬次郎一眼。
萬次郎全程一言不發,但拳頭縫隙滲出的血跡卻洩露了他的心情。
伊佐那冷漠中帶着殘酷:“太便宜他們了,我就該——”
“不要做壞事。”我溫柔地握住他的手,打斷他來不及說出口的話,“伊佐那,我也希望你能過上正常生活,健康、快樂、富足、長壽地過完這一生。”
伊佐那睫毛顫動了一下,回握住我的手,低聲回答:“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