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04章

清晨,一行車隊停在馬路邊休息。

早上霧氣濃密,在車窗上結下細密的水祝,周勃勉強坐直身體,搖下車窗,就是一股撲面而來的冷氣,讓他打了個哆嗦。

天氣就像老天爺的臉,陰晴不定。

這時候才五點多,太陽沒升起,路上是涼快,周勃輕聲下車。

因着霧氣重,路邊靠欄上露珠凝結,周勃呼吸一口氣,都有不少霧埋進嘴裏,他看了眼四周,車隊停了一路,也有人在車裏坐久了出來走走。

他們皮卡車後邊一個車裏走過來個人,給周勃遞支煙,笑道:“哥們,你們昨晚上唱歌不錯啊!”

“那聲兒,差點就以為是原唱了首!我們車裏都跟着唱起來了!”

周勃笑笑:“不是我,我們車上有個麥霸,聲音又高又亮。”

兩人站在靠欄邊兒,又寒暄了會兒,唐放從後座上下來了,他長得高大,現在兩人身邊高出一截兒。

這時候人都喜歡交朋友,談戀愛崇尚自由戀愛,交朋友自然也受到不少電影的影響,都講究一個義氣,唐放的長相氣質一看就有種讓人想結交的沖動。

這哥們順時眼睛一亮,“這就是你們車上唱歌那個?”

唐放此時頭發淩亂,臉上帶着絲絲困倦,剛剛受涼風吹打,眼神清醒了,手插在褲兜裏,還沒聽明白說的話是什麽意思,周勃開口了。

“不是他,他唱歌難聽,是另一個,估摸着還在睡。”

唐放:“……”他看了眼周勃,沒說話。

這哥們滿臉遺憾,還以為這個帥哥和他們是志同道合的人呢,他也不氣,十分大方,“沒事兒,只要喜歡beyond樂隊,大家都是異父異母的親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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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放不鳥他,什麽異父異母的親兄弟,他兄弟多了去了,也不在乎這麽一兩個。

就是周勃,他也只笑笑,他知道和這人的接觸也就最多這兩三天,以後很大可能是不會見面的。

昨晚上最後一個開車的是陳牧德,這家夥一直到前面車隊開車了才晃晃悠悠醒過來。

連忙用水拍了拍臉,清醒後一看,天都亮了,他腦子傻了:“這就到了?”

換成唐放開車了,周勃遞給他個三角面包,上面還有奶油,“這是前面人給的,每人一個,不夠可以再要。”

陳牧德接過面包,兩三口解決完,舔舔嘴唇:“這不是那些小學門口買的面包嗎,沒想到還挺好吃,我們那會兒可沒有,唉,現在的小學生可太幸福了。”

這話放什麽時候都這樣,七零後覺得八零後享福,八零後覺得九零後享福,九零後覺得零零才是真的享福,零零後覺得。

零零後覺得,你們說啥是啥吧。

唐放瞥了他一眼:“別說話了,要睡趕緊睡。”

“奧。”

又開了幾個小時的車,等到接近中午,太陽高挂時,車隊終于到了。

伴随着十幾輛車開進去,一路上就是鞭炮爆竹聲兒,炸得人耳膜疼,有些崩開的爆竹碎片彈到臉上,疼得人哎呦一聲。

看熱鬧的陳牧德就這樣兒。

周勃早有先見之明,早早搖上車窗,熱鬧勁兒過了,他才從車上下來。

此時新娘早已在衆人環繞下簇擁着進了婚房,至于皮卡車上的物件,像是手工的拖鞋,棉被什麽的,也不用他們操心,自然有人過來搬運。

他們是作為娘家人身份而來,哪有讓他們幹活兒的道理。

沒事兒做,距離晚上開席時間還早,陳牧德興奮的要了副牌,用來鬥地主。

周勃想起了他爸鬥地主的畫面。

他還沒開口,唐放說話了:“我不玩,你要玩找其他人去。”

“我從哪兒找其他人啊!都不認識,人都三三兩兩聚在一起,這我湊上去不是胡鬧嘛!”陳牧德很是委屈。

不管他如何勸說,唐放仍舊不為所動,他的愛好裏沒有打牌這一項,沒有興趣,為什麽要勉強自己。

沒辦法,湊不了人,陳牧德滿臉失望,周勃想了想,在四周望了一圈,最終目光停留在一個身上。

“你想玩的話,我認識個人,估計會很希望你加入。”

“什麽人啊?”

“你過來就行了。”

周勃帶着陳牧德走向早上見過的那個哥們,這哥們也正和同伴商量着完什麽打發時間,對周勃的到來很是驚訝,随後在他的介紹下,知道了陳牧德就是昨晚上唱歌的歌王後,驚為天人,笑得合不弄嘴。

對着陳牧德就是一頓誇,給人整的都不好意思了。

見他倆相談甚歡,周勃走了。

那哥們還在挽留他:“唉,兄弟!別走啊,一起啊!”

周勃笑笑擺手:“不了不了,你們玩兒吧。”

他對打牌沒有瘾,後世那麽多娛樂游戲都沒讓他上瘾,更別說這個了,比起玩兒,他更想找個地方補覺。

昨晚上開過車的人,除開精力實在充沛的人,其他人都想找個地方躺一躺,不只有周勃一個人問。

新郎的母親也不管來問的是誰,都笑着給安排,幸好這新郎家裏新修的房子,農村磚瓦房,外面刷了白漆,裏面的地板還是水泥地,足足三層,不然還真不夠人睡的。

有人和他想的一樣,都想躺一躺,大媽帶着人上了三樓,她輕輕打開房門,不少房間黑着,那都是有人在睡覺。

兩三個人橫七豎八躺在床上,震天的呼嚕聲在耳邊唱着交響樂。

終于找到個沒人的房間。

“你們睡這間,剛好。”大媽看了眼周勃和唐放的大高個,這張床剛剛好夠他們兩個人,再多就不行了。

周勃:“……”

唐放:“……”

能怎麽樣,至少不用睡在呼嚕房裏。

房間很是空闊,就放了雙開門的橡木衣櫃和張床,床像是連夜才鋪上的。

周勃走到衣櫃前,雙開門衣櫃面兒上貼了鏡子,他很清晰看到了自己現如今的模樣。

年輕的臉和曾經照片上一模一樣,身材挺拔,沒有老了後縮矮的身體,他現在正是年富力強的時候,他對着鏡子微微勾起嘴角。

鏡中的自己輕輕微笑,周勃下意識要擡起胳膊捏捏肌肉,手臂滑到半空中,忽的一頓。

他轉過頭去。

唐放這時候已經在床上了,面兒對着他,他剛轉頭,正好對上那雙丹鳳眼。

從他這個角度看,那雙丹鳳眼輕輕斜着,看着他透露出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兒,好想在說,我倒要看看你要看什麽。

周勃面無表情收回視線,将擡到半空中的手臂順時針擡高,畫圓,另一只手臂跟着動。

最後擴胸,左右扭扭脖子。

收回手臂,周勃神色淡淡的走到床邊,安詳的躺下。

一系列動作行雲流水,好似什麽都沒做,又好似什麽都做了。

除了心中有淡淡的尴尬。

好在周勃不是以前的自己,做多了成年人,臉皮早已成為厚牆,挖都挖不動,還能把人鏟子挖壞的那種。

他閉着眼睛,背對着唐放,對方炙熱的溫度好似要将人烤化。

此時,聽力是最靈敏的,周勃很明顯聽到了對方的憋笑。

他心中輕輕一嘆,語氣淡淡:“想笑就笑吧。”

“……”

“……噗哈哈哈哈哈。”

唐放忍不住了,他的嘴角怎麽都下不去,有時候人真的能被一些事兒給逗笑,周勃這人吧,他看着挺平靜一人,情緒不輕易外露。

也就是這人,能在鏡子面前秀秀肌肉??

要是被人發現了尴尬的收回手還沒這麽好笑,最好笑的事,竟然臉不紅心不跳的做了個掩飾動作。

就是這種反差,把他給逗樂了。

再回想一下,更逗了!

周勃無可奈何,真有這麽好笑?

他睜開眼,“笑夠了沒?笑完了我拉窗簾關燈了。”

……

中午飯都沒吃,兩人睡了個天昏地暗,人是下午三點被吵醒的。

隔着窗簾和門都能聽見陳牧德那龜孫子的大嗓門!

“放哥!放哥!!周勃!!你倆在哪兒啊!!快出來,有事兒!!”

“艹!”唐放忍不住爆了粗口。

周勃倒是很冷靜,雖然是被人吵醒,但他的睡眠質量很好,沒必要為了小事兒生氣。

“去看看吧,他說有事兒。”

很快,兩人下樓了,周勃在前,唐放在後。

陳牧德根本不管唐放臭着的臉,笑嘻嘻湊上前,小聲道:“放哥,他們說有片兒,要看不!”

周勃一驚,這麽大膽!

唐放臉更臭了,“你tm為了這玩意兒叫我下來!要看你自己看。”

“唉!這可不是普通的片兒!!他們還神神秘秘的,要不是我求了好久,人才不告訴我!!我費了老大勁兒,人才讓我帶上你倆的!!”

唐放嘴角抽抽,要不是這兒人多怕傷了面子,他指定給陳牧德來一下子。

陳牧德管不了那麽多了,一聲聲兒哀求,臉上做出祈求撒嬌的樣子,着實有些辣眼睛。

一旁的嗑瓜子的大媽看不下去了,紛紛勸道:“哎呀,小夥子,人都這麽求你了,就答應了嘛,又不是多大的事兒。”

周勃聽的差點一口水噴出來,他看出來唐放主要還是想去睡覺,笑着解釋。

“他倆鬧着玩兒呢,這小子硬要借錢去打牌,這不沒招兒嘛,主要也不想人學壞。”

大媽一聽,那家夥,借錢打牌可不是什麽好事兒,紛紛倒戈,“要我說也是,怎麽能借錢去打牌呢!小夥子,你做的好,你這弟弟得好好管管了!”

“是啊是啊,這可不是什麽好習慣,男人賭錢,那可是要老婆孩子遭罪的!”

“這還是沒結婚!年紀太小了!”

“結婚了就知道了,男人得要走擔當。”

有個大媽越說越覺得是這樣兒,連帶着看唐放周勃哪哪兒都好,人長得也帥,心中一動。

“唉,小夥子,你,你結婚了沒?我家有個姑娘……”

“唉!”另一個大媽一拍大腿,看向周勃:“我家也有個!”

事态發展之快令人瞠目結舌,周勃立馬回答,笑着擺手:“結婚了阿姨!”

這位大媽話沒出口,面上悻悻,看向陳牧德,然後面無表情的挪開視線,對上唐放的臉後,露出個大大的笑容。

變臉速度之快,着實讓人汗顏。

唐放一下子被好幾位大媽圍着,他的臉綠了,這簡直就是他的克星,這些大媽不像小姑娘,經過了時間和社會的歷練,絲毫不畏懼唐放的臭臉。

相反,人還覺得,這樣的男人有魅力!

你瞅瞅,這臉這麽臭,還這麽好看,有男人味兒,以後就算是吵架那也是賞心悅目不是!

想起自家那口子的歪瓜裂棗,吵架只會更窩火,大媽們更熱情了!

陳牧德這厮沒得到想要的答複,惡從膽邊生,迫不及待回答:“沒呢,我放哥女朋友都沒,怎麽可能結婚!”

周勃對陳牧德的作死行為,單手扣出六個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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