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07章

唐放家裏兩個老人全走了,一個是前幾年在他上高中時候生病,家裏因治病幾乎掏空了家底,他也是那時候選擇從高中辍學。

事實證明,他的選擇是正确的,他從幹工程開始,賺的錢越來越多,一定程度上延續了“父親”的生命。

但不多。

很快,在人走後的第二年,另一位老人也跟着走了,小時候他是孤兒,沒想到長大了成了另一個程度上的孤兒。

他是領養的兒子,領的時候兩個人歲數就接近四十了,目的是為了防老,誰也沒想到,老沒防到,人先一步走了。

自從人走了,就像一顆小石子投入水面,蕩起一陣漣漪,借錢時找不到人的親戚,全都冒出來,打着唐放不是親兒子的旗號,想要瓜分家産。

真就是什麽阿貓阿狗都敢來咬上一口,那時候給唐放氣笑了。

他本就不是軟柿子,态度強硬。

幾戶人家不肯松口後,直接連夜找了幾個打手,敢耍賴鬧事兒的先通通打一頓。

那時候沒監控,夜裏被人打了都拿不出證據,更別說唐放下手隐蔽,大家夥都知道是他做的,苦于沒有證據只能吃下這個啞巴虧。

從這之後,人就老實了。

只敢在口頭上罵他兩句,不痛不癢。

唐放這幾年賺了點錢,買車之餘,第一件事兒就是把家裏翻修一遍,能添的家具盡量添,冰箱,彩電,洗衣機,甚至卧室裏還有臺空調。

全是大件兒。

這就導致,陳牧德來這兒的次數更多了,來蹭空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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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剛到家,陳牧德這家夥從側門溜進來,這時候是上午十點多了,他一進來就狗狗祟祟,臉上的喜色還未散去。

“唉!放哥,你知道昨晚上丢下我後,我坐誰車了嗎!”

“誰?”

唐放眼皮沒擡一下,早上吃飽喝足,此時正拿着張紙看個不停,紙上畫着房屋設計圖。

陳牧德笑得嘴巴裂到耳後根。

“我和周梅她們一輛車,早上還和她們一起吃了飯,現在可飽了,嘿嘿。”

他賤兮兮的補了句話:“你還沒吃早飯吧。”

唐放擡眼看了他一眼,陳牧德滿臉炫耀的嘚瑟,他後槽牙有些疼,都不知道這人炫耀個啥,和人吃頓飯把他給顯擺的,不知道的還因為人給他追到了。

不願看他這一副沒出息的模樣。

“別樂了,多看看圖紙比什麽都強。”唐放提醒他,“你要真想在我這兒幹,就好好學着。”

聽到這話,陳牧德臉上的笑收了收,趕緊湊到唐放面前,這可是他的大哥啊!

大哥帶着他看設計圖,一邊看一邊講解,電線怎麽走線,廁所怎麽搞,一直看到上午接近十二點,陳牧德意猶未盡坐到椅子上,“哥,幸好我還有你!不然我都不知道要幹什麽。”

“你說咋就這麽巧呢!我都還沒上一年工,就遇到下崗,”陳牧德心裏唏噓,“我媽倒沒什麽,她原本就沒工作,我爸自從下崗了,天天和人湊一起打牌,指望我成才成家。”

“我還希望他多做兩年直接升主管呢!”這是望父成龍的典範。

全國各地出現的下崗潮流,陳牧德和他爸就是卷在其中的一員,他原本就是領着個鐵飯碗,啥事兒不愁。

現在下崗了,只能指望唐放這個兄弟了,說起唐放,陳牧德也是滿心佩服。

他身邊就沒哪個兄弟能像唐放這麽有出息。

說到這個,他又想起了周勃,猛然看向唐放,滿是好奇。

“唉,放哥,你早上和周勃回來的,你感覺周勃人咋樣啊?我覺得他人挺好的啊!”

“叫什麽周勃,叫哥。”唐放頭也沒擡,他現在對周勃真可謂滿是濾鏡。

陳牧德一愣,這都是同輩的,叫不叫哥有什麽區別嘛?就因為人結婚了,所以輩分大?

唐放想起早上的事兒,嘴角不自覺勾勒出抹淡淡的笑,他房裏放着張躺椅,人就懶散的躺在上面,雙手枕在腦後,他越來越覺着周勃這人,有能力,有眼光,有膽色。

現在這麽一看,除了一點點外在缺點,幾乎全是優點。

陳牧德給他這模樣幹沉默了,好半響,他顫巍巍開口:“放哥,這是幾?”

唐放斜着冷冷看了他一眼。

陳牧德老實了,沒病也沒喝酒,這就是那個原汁原味的放哥,松口氣,他又想起了早上的畫面,開始傻笑。

“放哥,你不知道,早上我和周梅可是說了三句話,人還好好的笑着回答我,說以後想見我。”

唐放從躺椅上坐起身,他已經習慣陳牧德時不時的抽風,因着他這副傻樣,他對各種形式的戀愛敬謝不敏。

他可不想變成像陳牧德這樣的傻帽。

從地上撿起髒衣服扔進盆裏,加上洗衣粉泡着,期間陳牧德還在他身邊叽叽喳喳,讓唐放明白了他所謂的“說話”,還自有一套邏輯。

“我見面和她打招呼,她都是笑着的,還和我擺手,其他人怎麽不擺手啊!”

唐放面無表情,有沒有可能車裏就你一個人她不熟,車上其他的全是熟人和同性。

“早上吃早飯,她看見我餓了!還給專門問我要不要一起吃呢!”

唐放木着臉,感情客氣一下你給當真了。

“還有走的時候,她笑得可甜了,還和我說再見!這不就是想下次再見到我嗎!”陳牧德越說越激動。

唐放臉麻了,他舀了瓢水洗手,抹了把臉,忽的很想抽上根煙,更想一巴掌把陳牧德臉給拍醒。

不過他沒這麽做,陳牧德手舞足蹈,臉頰說的通紅,本該是恭喜的事兒。

唐放只覺得悲哀,平常挺機靈兒一人,怎麽會變成這麽個呆瓜樣子,他飯量那麽大自個兒心裏沒點數兒?

人姑娘怕是巴不得他走,沒見都笑的可開心了嗎?他想不通。

他當然想不通,要是在後世,他就知道了。

有個詞兒,叫戀愛腦。

陳牧德這是戀愛腦中的戰鬥機,戰鬥機中狼王,俗稱戀愛狼王,還有個不怎麽好聽的名兒,叫舔狗。

唐放實在聽不下去,把人趕出去了,他一個人兒樂的清靜兒,這麽好的天氣正好用來補覺。

陳牧德踉跄着被推出大門,“哐當”一聲兒,大門在他面前合上。

這放哥也真是的,自己沒喜歡的人,還嫉妒別人的愛情,陳牧德搖搖頭,忽的想起昨天聽到放哥說的。

村兒南邊那兒的樹林有菌子,也不知道周梅喜歡吃不,管她呢!先摘了再說!陳牧德哼着小曲,搖頭晃腦朝那邊走去。

周勃在家裏補了個回籠覺,一直到下午三四點才迷迷糊糊清醒過來。

周山妹看他睡的熟,早上也是他開車回來的,估計他沒怎麽睡,就沒打擾他,這時候沒事兒,和幾個村裏的好姐妹正聚在一起打牌呢!

于是就出現了周勃一個人在家的情況。

周勃慢吞吞起床,先是在院子裏發呆,半響後蹲着抽了根煙,将吸完的煙頭摁在地上,揉了把睡得淩亂的發絲,終于去洗了把臉。

這時候,一個人影從大門走進院子。

女人穿着身碎花裙,有着一張清秀的臉蛋,兩條麻花辮兒落在胸前,是個小美女,只有腹部微微的隆起宣告着她即将成為母親的身份。

而讓人最為注意的是,這張清秀的臉上,那泛紅的眼眶以及濕潤的眼眸。

李麗華的月份不大,再加上這時候的女人身體健康,她常常出去散步。

說是散步,實際上卻是和心上人聯系。

今天早上也是,她早早的出門,就是為了去堵人,想到剛才那人說的話,李麗華又是眼淚止不住從眼眶中流下來。

她用手背抹開眼淚,只覺得自己的命怎麽這麽苦。

明明兩人相互喜歡,卻不得不分開,她覺得自己就像廬山戀裏的周筠,明明和耿桦感情深厚兩情相悅,卻不得不因為父母而分別。

要是周勃知道她心裏在想什麽,只會覺得好笑,電影裏的人可沒這麽不要臉。

別把純愛當成自己的遮羞布。

她一心想着剛才發生的事,對家裏有個人一無所知,直到正面碰上周勃,李麗華這才愣住。

她趕緊将臉上的淚水擦幹,要是周勃問起來,她都沒地方解釋。

李麗華只是垂着頭,她不想被人看到這麽狼狽的一面,這還是她名義上的丈夫。

想起之前周勃對她的殷勤,李麗華心中有了點安慰,至少她嫁的這個人對她很好,這已經是很多人都沒有的福氣了。

等着周勃來安慰的李麗華想不到的是,周勃對她這幅樣子視而不見。

周勃是沒想到,一個轉身,就碰到了妻子,還有她委屈的模樣。

看着是從奸夫那兒受了委屈回來了,周勃冷靜猜測,随後面不改色從她身旁路過。

一句話沒有。

根本沒想過安慰她,甚至在他眼裏,李麗華此刻如同空氣一般,他沒逼着她立馬離婚,将她的醜事宣告天下已經是仁至義盡了。

李麗華也沒想到,身為丈夫的周勃,對自己這番模樣竟然視而不見,她雖然不想讓人看到落寞的樣子,但不代表她對身為丈夫的周勃就沒有心思了。

難以置信的看着周勃插着褲兜慢悠悠走出家門的背影。

李麗華甚至有些神情恍惚,周勃這是怎麽了,難道變心了嗎?

随即眼眶又一紅,果然,男人都是混蛋!她氣沖沖跑進卧室,不敢趴着,只能躺在床上,一個人抹眼淚獨自舔舐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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