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飙戲現場
第009章 飙戲現場
主會場找了一圈沒看見人,昭朝就往洗手間的方向去了。走到靠近洗手間的地方,還沒有找到司刻洛,倒是聽見了幾個人說話的聲音。
“廢物”、“恥辱”的字樣一出現,昭朝就知道司刻洛多半是被人堵住了。
更多不堪入耳的嘲諷傳來,他收起扭扭,放輕腳步,慢悠悠地往那邊晃,表情閑适,俨然就是一個閑逛至此的游客。
直到聽見他的名字。
“你這個廢物唯一的用處,可能也就是拴住了昭朝那條野狗。不過他有點瘋,你努力活久一點,別讓他出來咬人。”
這聲音熟悉有陌生,大概也是軍部的人。
昭朝冷笑一聲,這句罵的有水準。
腳步索性也不再收斂,甚至故意踢踏一聲,昭朝從前面的拐角走出去。
刺耳的譏諷哄笑戛然而止。
“不用管我,你們繼續。”
昭朝靠在牆邊,好整以暇看着面前的景象:三個高大壯碩的哨兵把司刻洛圍在中間,司刻洛半垂着頭,跟幾個人比起來顯得格外單薄,就像一張钴藍色的糖紙,這三個人吹口氣他就碎了。
那三個哨兵一臉兇相,但是估計着司刻洛的身份又不敢把他怎麽樣,只能嘴上哼哼兩句,看着實在可笑。
一個沒忍住,昭朝嗤笑出聲,其中一人粗聲粗氣問他笑什麽。
昭朝沒理他,心念一動,喊道:“沃登。”
三人視線重新回到被圍在中間的司刻洛身上,但司刻洛卻沒回頭。
果然,小王子賊着呢,早就把文字轉換關了。
“繼續,繼續。”
昭朝擡了下手,向他們示意,這倒讓那幾個哨兵進退兩難。
走了,那就是尊嚴落敗;不走,那就是馬戲團的猴子。
這麽一會功夫,司刻洛也察覺到圍在身邊的幾個人沒了動靜。他擡起頭,看見面前那人視線落在自己身後,他便也跟着轉過頭去。
一眼便看見那雙墨綠色的眸子,在熾白的燈光下燦若琉璃。
“昭朝。”
電子音傳來,還帶着幾分驚喜。
“嗨。”
昭朝沖他揮揮手,還要說些什麽,動作突然一頓。
司刻洛看着他,腳下往前蹭了半步,卻沒敢直接走,“昭朝,我想去找你,但是他們不讓我走。”
感情淺薄的電子音愣是透出一絲委屈來。
“呸!沒用的東西,竟然朝一個向導求助。”
旁邊一個哨兵啐他一口,低罵道。
話是這麽說,昭朝朝他們走過來的時候,三人身上的肌肉還是不自覺緊繃起來。從前他們對昭朝無所忌憚完全是因為在軍部規定的限制下,他不能動手,更是用不了能力。
直到上次第八聖塔出任務回來,昭朝無視規定在降落層扭斷了一個哨兵的胳膊,他們才稍有收斂。
“什麽?他們打你了嗎?”
昭朝聲音突然揚起,表情也誇張起來,大步上前就抓住離他最近的那名哨兵的手臂。對方下意識朝他攻擊過來,昭朝一個閃身躲開,順帶将對方的手扭到了背後。
一名體能強悍的哨兵,在他面前就像個笨拙的猩猩。
另外兩人見同伴被控制,撲過來想幫忙,卻在即将碰到昭朝的時候同時停下腳步,開始向後退,被昭朝控制住的人也掙紮起來。
扭扭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纏住剩下兩名哨兵中的一人,另一人也顧不上兩名同伴了,轉身便快速離開。
已經重獲自由的司刻洛退開一步站在旁邊,看着這一混亂的場面,眼底若隐若現閃過一絲玩興。他和昭朝的處境不知道什麽時候對調過來,此刻他更像是一位看戲的游客。
直到一聲悶響在走廊蕩開,眼前畫面被突然定格。
“你們在做什麽?”
重绛葉的聲音傳來,六七個人從拐角出現,其中就包括軍部首将、智和盟統領還有斯塔舒·沃登。
昭朝捂着腹部表情痛苦地弓着腰站在一邊,看到來人艱難走了兩步,從嗓子眼裏擠出聲音行了禮。
那兩名哨兵表情慌張,甚至都忘記了行禮,只顧着解釋。
怕這些高位者看不懂眼前這出戲,昭朝甚至挪到了司刻洛邊上,貼心地問他有沒有受傷。
“你處理一下。”
首将表情未變,将其他人引到另一邊,轉頭對重绛葉吩咐道。
重绛葉讓開一步,右手按在胸口,彎腰應了聲是。
這群人并沒有為這場鬧劇駐足,他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談。這種反應昭朝早已料到,不過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而眼下,另一件事情讓他更感興趣——
斯塔舒·沃登和司刻洛·沃登碰面的場景十分有趣。
斯塔舒走在裏側,經過他們時幾乎是挨着司刻洛的,但是兩人卻只對視了一眼。司刻洛的眼神昭朝沒有注意,但斯塔舒眼裏的情緒他卻看得清清楚楚。
那是明晃晃的、強烈的厭惡,就好像司刻洛是一只随時會爬到他身上的臭蟲一樣。
對于整個阿利托唯一和自己擁有同脈血緣的親侄子,他竟然會是這樣的态度。
“說說吧,怎麽回事?”
那群權勢走遠,重绛葉看向昭朝,問道。
昭朝也不裝了,将手從腹部拿開,聳聳肩一攤手,“很明顯,有些哨兵手腳不太安分。”
“副将,您聽我們解釋,我們……”
先前被昭朝控制住的那名哨兵着急說道。
重绛葉抱臂等着他說,半天也就聽見一個主語在嘴裏滾來滾去。
他們沒法解釋,違規的事情的确是做了,這裏四處都有監控,根本瞞不過去。
“你沒事吧?”
重绛葉暫時把那兩人晾在一邊,轉頭問昭朝,昭朝輕描淡寫說了句沒事,他才看向司刻洛,司刻洛也搖搖頭。
重绛葉臉色一板,沖那兩名哨兵揮揮手,“去領罰吧,軍規第五十三條,內部不得尋釁鬥毆;第八十二條,不得欺淩他人。”
“是。”
那兩人一咬牙,低頭應下。
昭朝還在一旁提醒,“記得把跑了的那個也叫上。”
兩道包含怒氣的狠惡一齊紮向他,昭朝似笑非笑挨個對過去。
“還不去嗎?”
重绛葉沉聲斥道。
待那兩人白着臉離開後,他又叫了仆從來照顧司刻洛,讓司刻洛先去前廳吃點東西,一會和昭朝去酬酢。
昭朝正好也有事情想問重绛葉,就等着司刻洛離開,卻沒想到這人走之前還給他打了一手猝不及防。
“剛才謝謝你了,如果受傷了,一定要及時治療。”
仆從還等在一邊,司刻洛走到昭朝面前,看着他的眼睛,真誠鄭重地說道。
那雙灰色的瞳澄澈透亮,好似一眼就能望到不含雜質的心底。
聽見這句,昭朝的臉一麻,一時不知道要擺什麽表情。
這司刻洛不會真以為他那麽善良吧?但凡那三個哨兵嘲諷司刻洛的時候沒有帶上他,昭朝都能端着小吃在旁邊聽上半個小時還帶幫他們望風的。
司刻洛還在持續輸出貼心提示,眼裏的關切都快溢出來了,恨不得直接塞進昭朝懷裏,“我先去前面等你,一會如果要喝酒的話,你也記得吃些東西,今天你醒來就沒吃什麽。”
昭朝一邊的臉都皺了起來,沒吃什麽東西的胃也有些倒騰。
這兩句的殺傷力比剛才那些哨兵罵他是狗都強。
“看來你們這陣子感情進展迅速啊,很好。”
重绛葉在旁邊看着,乍然笑了一聲。
昭朝呼了口氣,強壓着不适,朝司刻洛擡手一揮,“行了你快走吧。”
緊盯着司刻洛沒有一步三回頭終于離開,昭朝松了口氣,靠在牆上。
“宙燼走了嗎?”
“走了。”
重绛葉拍了一下昭朝,讓他跟上自己。
對于宙燼的目的,兩人分析了一圈,最後還是落在郊野那群怪物的身上。
“要不要再去其他星球調查一下?前段時間柯洛瑟不是出現了哨兵失蹤的事情嗎?”
昭朝問。
“兩件事情還不确定有沒有聯系,先放一放吧。
對了,今天宙燼說的那件事——”
“婚宴絕對不可能。”
重绛葉剛開口,昭朝就知道他說的是什麽了,一口回絕。
“放心,這件事情中央不管,随你們,我就是想說這個。”
重绛葉笑着給他順了順頭發,安撫道。
謝天謝地,昭朝松口氣,又想起另一件事,“我的處罰怎麽還沒下來?”
上次他在降落層打傷哨兵那件事軍部都傳開了,但他一直沒有收到處罰通知。
“您給我壓下來了?”
其實他早就有了猜測。
“他們有錯在先,不用理會。”
“他們有錯他們受罰,我違反軍規我受罰。”
倒也不是出于什麽強紀律感,只是這樣能讓昭朝下次揍人揍得更痛快。
一揍一抵,很有說服力。
話都說到這了,昭朝當即就要去受罰,重绛葉拗不過他,只能勸人隔天再說。
隔天?
想起前面會場還有個人等着自己,昭朝眼角一抽,決定今日事今日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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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前廳等了昭朝三個小時的人最後被仆從送回家後,卻在樓下碰到了被另一個哨兵送回來的昭朝。
他看着昭朝從一輛暗棕色的懸浮車上下來,緊随其後是另一個高大的身影,那張臉沒見過,那個眼神他倒是不陌生。
與那個叫米瑞莎的哨兵如出一轍。
站在暗處的司刻洛沒有出聲,雙眸如吞沒一切光亮的風暴,黑沉沉地融進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