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城區
第19章 城區
突突突突——
一輛收割機在牧場的小道上行駛着,目标導航正是最近的城區。
收割機後的儲料倉上蓋着油布,下面鼓鼓囊囊堆着不少東西,還時不時傳來嘎吱嘎吱的咀嚼聲。
一頭小牛窩在儲料倉的一個角落,它身前放着不少牧草,可它看都不看一眼,反而一直偷瞄油布下蓋着的東西。
風息靠着車窗,回望着身後一望無際的草浪,頗有幾分傷感。
“雖然這裏的肉難吃,但艾瑪夫人真是個好人呀。”
他眨眨眼:“不過我們把小毒牛帶走了,等過幾年,土地徹底代謝掉那些沉積的毒素,小牛小羊一定會重新變得好吃起來的!”
“到時候我們再回來吧!”
“好的。”西娅開了下探測器,果然沒有小牛的這個牧場,空氣确實變得清新不少,污染度明顯下降了。
“哞——”某罪魁禍首在後面甩了甩尾巴。
“其實,這個種植星以前是個放牧星。”西娅一邊開收割機,一邊向風息科普自己找到的資料:“這裏長着非常豐沃的野生草場,也曾作為知名的旅游星存在過。”
“可惜,過度的放牧毀壞了這裏的地表生态,植物污染加劇,星球開始變得【斑禿】起來,所有美麗的風景都不複存在。”
“聯邦為了挽救環境,才讓整個星球開始主營種植,就是希望在這顆星球上重現原始生态。”
風息挑眉:“看來效果并不是太好。”
“确實如此。”西娅贊同:“野生環境的恢複最需要的是人類活動的撤離,以及植物多樣性的重現,大面積地種植牧草和農作物,對土壤沒有什麽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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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着,西娅問了一句:“對了,除了人類之外,動物也能變成污染核嗎?”
“小牛是什麽東西發酵得來的?”
風息叼了根牧草,仰靠在坐墊上:“動物當然也可以,但要形成毒雨這樣強度的污染,一般的動物靈魂能量是不夠的。”
“能制造出大範圍的污染,一般需要很大一個種群産生【集體意志】,數以萬計的微小靈魂一起變質,才能發酵出足夠的酸腐。”
“那小牛是這裏死去牛羊的集體意志?”西娅問。
“不,它是植物的。”
風息笑笑:“很多不知名的花花草草,不太顯眼的灌木和藤蔓,在被剝奪掉生存空間,從地表消失後,微弱的靈魂聚集在一起,産生了一個執念。”
“要長出腳,離開這片土地。”
“因為憎恨人類,它們沒有化身成人,而是幻化成牛,想要靠四蹄走遠一點。”
“在積蓄力量的時候,它們的怨恨會導致污染蔓延,形成毒雨。”
聞言,西娅的邏輯順暢了:“難怪一直以來的毒雨都只腐蝕動物和人類,對牧草一點傷害都沒有,因為它們憎恨的從來都不是同樣作為植物的人類作物。”
說話間,後面的儲料倉突然發出一陣唔唔唔的聲音。
“咦,我們的俘虜醒了!”風息立刻往後看去,果然看到油布下一團東西正拱來拱去——正是他們從牧場帶走的歹徒老四。
老四一睜眼,便看到一個面色慘白的女人正捧着一顆心髒在啃。
鮮血淋漓,從女人的牙縫裏流下,讓她那張本就可怖的臉愈發顯得猙獰吓人,她轉頭望向老四,突然咧嘴一笑:“你醒啦?”
“啊啊啊,嘎——!”老四一聲慘叫,又昏了過去。
“诶,這麽不禁吓?”薔薇擦了擦嘴,吃了幾顆高污染的黑心肝肺,她的肚子又圓鼓鼓了。
幾個歹徒的屍體被西娅在野外挖了個大坑掩埋了,但薔薇喜歡的內髒留給了她,畢竟她出力最多,是大功臣來着。
西娅不是很在意薔薇的食譜,她尊重所有物種的習性。
但同樣作為人類的老四可就不那麽容易接受了,在他成功被吓暈之後,薔薇撇撇嘴,拍了拍肚子,吃飽了,發飯暈。
她打了個哈欠,丢了塊沒吃完的心肝給小牛後,重新回到西娅肚子裏睡大覺。
小牛大喜,舌頭一卷,便把黑心肝吞了下去。
停頓了片刻後,它也象征性地嚼了幾口牧草,只是整張牛臉都不情不願的。
後面發生的事西娅沒看到,因為眼前的景色已經變了,開始有連綿不斷的建築物出現,道路兩旁也開始出現車輛和行人。
“我們快到城區了,記得我們的新身份。”她叮囑風息:“風息,到你表演了。”
“明白!”風息比了個ok的手勢,抹了一把自己的金色短發:“我是來自鄉下牧場的小夥兒,這次是進城來找醫生給我四叔叔治病的!”
四叔叔,指的自然是後面長了一頭牧草的老四了。
任誰看了他的模樣,都知道這個倒黴蛋是得了寄生藻病,急需醫治。
事實上寄生植物千奇百怪,但因為最開始被人發現的時候是藻類寄生,所以後面都統稱為寄生藻病。
“對了,為什麽不殺了他呢?”風息瞅了瞅一臉慘白昏迷着的老四:“你不是已經提取到買兇殺人的雇主信息了嗎?”
西娅點頭:“沒錯。”
幾個歹徒的聯絡器被她入侵,她在老大的星網中發現了交易郵件,自然也看到了雇主的ID。
不是別人,正是他們第一次做交易的那位胖老板——他真名叫匹格,也可以翻譯成豬頭,老大管他叫豬哥。
“那為什麽不直接去報仇呀?”風息眨眼:“殺他應該不難。”
“不着急。”西娅回答:“我的前任主人曾告訴我,殺人是下策,誅心為上。”
誅心?
風息不懂什麽叫誅心,但他突然意識到一點,西娅以前是有主人的。
那她的主人去哪兒了,死去了,還是離開了?
說話間,兩人已經到達城區入口的收費站,收割機要進城需要繳納停靠稅,一輛車10銀幣。
小牛要繳納2銀幣的糞便稅,人則需要繳納進城稅3銀幣/人。
“您好,一共是15銀幣。”收費站的小哥露出标準微笑。
西娅繳納了銀幣後,将收割機和小牛都停在一旁的泊車點,她的履帶延長,底座彈出一個簡易的拖車,把老四捆在了自己的拖車上。
進城後,風息走在前面,一人一機也不着急找醫院,而是繞着城區随意逛了起來。
西娅一邊逛一邊和路邊的小販,商人,路人,甚至是穿着制服的守衛交談,有一句沒一句的,十分随意。
而風息逛街,自然是以美食為路标。
于是一個小時後,他們很合理地來到了人流量很大的美食一條街。
這一路上擺着不少燒烤小攤,可惜大部分是牛羊肉制品,風息聞了聞,立刻敬謝不敏——和艾瑪太太的牧場肉一個品質的!
看來毒雨污染并不只在局部發生,而是廣泛分布于整個種植星。
無奈之下,他們只能找了個面攤——谷物制品相對來說會正常一點。
“老板,來一碗酸辣豆角面!”風息看了看老板的菜單後,大聲點單。
天天酸豆角酸豆角的,他還沒吃過這種食物呢!
西娅也停在了一邊,她的拖車碰到牆根,發出砰的t一聲響。
西娅的小拖車雖然平坦,但是并不減震,一路上乒乒乓乓的,早給老四颠醒了。
但他一直不敢睜眼,主要是怕又看到那個吃人的女魔頭。
直到周圍人聲越來越密集,且明顯進入了鬧市區,他才偷偷眯縫着偷瞄。
這一瞄,便瞄到面攤的招牌上,有個熟悉的短刀标志。
他頓時滿臉喜色,剛要大聲呼救,西娅便往他嘴裏塞了團破襪子。
那破襪子是從他腳上薅下來的,又酸又臭,差點給他熏嘔。
“嗚嗚嗚——”他整個人像蟲子一樣在拖車上扭來扭去,不斷用求救的目光望向面攤老板。
救命啊,他被綁架了,快救他!
但面攤老板一心煮面,對他的擠眉弄眼視若無睹。
留着小胡子的老板動作娴熟地将面條放入沸水中煮到八成熟,便撈出過冷水,再放入已經調好味兒的湯汁中,最後挖上一大勺酸辣豆角,蓋上厚厚的辣椒醬,這面便成了。
鮮香麻辣,香味撲鼻的一碗酸辣豆角面端到了風息的桌上。
“客人,您請用!”老板一甩毛巾,笑得慈眉善目。
“哇,好香!”風息食指大動,做人以來,他第一次吃到這麽熱騰騰,還帶湯的食物。
西娅順手掃了一下這碗面:麥子做成的面食,污染度24%。
非常低,甚至比上次艾瑪夫人做的還要健康一點。
而且只收50銅幣,簡直物美價廉。
面館老板看到了西娅擡手掃描的動作,咧嘴:“嘿嘿,客人你放心,我這面攤做了幾十年了,一直都是用的自家産的低污染麥子,保證健康又美味,吃了還想吃!”
風息迫不及待地夾了一筷子,勁道爽滑的面條入口,濃郁的麥子香氣頓時充盈了整個口腔。
咀嚼之後,豆角的酸味也徹底激發出來,混着剁椒的鹹辣,直讓人唾液狂冒,這豐富的味蕾體驗,讓風息整個人都幸福住了。
他低頭又喝了一口湯,濃郁的高湯并不是用肉類吊出來的,一絲腥味都沒有,反而有股菌菇的鮮甜,讓人唇齒生津。
“好面!”風息發出樸素的贊美。
地上還在掙紮的老四淚流滿面:有沒有人管管他?
最可怕的是,他的肚子也咕嚕嚕地叫了起來,在面條香氣的刺激下,嘴裏甚至開始分泌唾液。
這唾液浸潤了他的臭襪子,臭味愈發濃郁,讓他忍不住幹嘔,“yue——”
可能是他的情形太可憐了,面館老板終于有空看他一眼。
“咦,是感染了寄生藻病嗎?”他皺眉:“真是可憐啊!”
“唉,我家這四叔,呼嚕嚕嚕,太倒黴了,滋溜,不知道上哪兒去鬼混,被寄生了……”風息一邊吃一邊回答,眨眼間一碗面已經見底了。
西娅在心底默默記下,要找時間教風息用餐禮儀,不能邊吃飯邊說話,容易嗆死。
“客人們,不瞞你們說,其實我倒是知道一個專門醫治寄生藻病的醫生!”面館老板搓搓手:“他的醫術十分高明,治好了很多有同樣困擾的病人!”
“真的嗎,那快帶我們去吧!”風息把碗一撂,湯都已經喝幹淨了。
“可是……”面館老板嘆了口氣:“他收費很貴的,治一個人要收10金幣!”
“沒關系,我付得起!”風息豪氣萬千:“為了四叔,區區10金幣不值一提!”
聞言,面館老板眼睛一亮。
他連面都不煮了,直接把小車一推,“那事不宜遲,我們現在就去吧,再晚點他都要下班了!”
面攤骨碌碌地滾過西娅的小拖車旁邊,在招牌遮住面館老板的面容的瞬間,他低頭,第一次和老四對上了目光。
老板張嘴說了什麽,卻沒出聲。
老四看着他的口型,心頭一喜,這次有救了!